第四十六章 苏墨川（下）

小公子苏墨川，三年前加入到黑域寇，那时，他还幷非是玄境武者。苏墨川智计高绝，很快，他就凭借自己的机谋走入黑域寇首脑的眼中。红凉儿更是慧眼识珠，将其收入到麾下。

这么多年下来，苏墨川从一场场的事件中崛起，博得了小公子之名。几年下来，苏墨川凭其计谋，为人津津乐道。人们似乎都忽略了，小公子的武道实力，甚至，连他悄悄突破到玄境，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都是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红凉儿望着眼神冰冷而平静的苏墨川，突然想起，三年前，她心血来潮，观看了一场黑域寇成员的选拔赛。那场比赛，好像是决赛，苏墨川是比赛的一方，在比赛中，他仅用了三招，便将对手摧枯拉朽般地击败。据说，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惜，那样的比赛，短则一月，长则三月，都会举办一次，含金量幷没有太高。苏墨川的惊艳表现，也只是流传了几日后，便杳然无踪了。

红凉儿眸光如水，望着那个奔跑中的青年，时光匆匆，三年一梦，她的这个手下，已经成长到连她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相比于李三娘的忧虑，红凉儿眼中，多了一分的坦然。苏墨川赢了，她不会有丝毫的意外，她曾见过，隆冬十月里，苏墨川仍旧在黑域后山里磨练着武技。人们永远只能看到天才表面的光鲜，却没有注意到，他们流血流汗的场景。

“小川若是输了，我也认栽。可是，小川，你会输吗？”红凉儿神色平静，心里暗暗想到。

赵虎见到飞速靠近的两人，眼神收缩，没有说什么。平心而论，他觉得，他比苏墨川，更适合这场战斗，他与巴鲁一样，都走的是刚猛路线，而苏墨川，以灵巧成名，在战斗中，先天处于劣势。

秦江反而是场上最为坦然的一个，双方的利益博弈他幷不清楚。秦江伸了个懒腰，找块石头坐了下来。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棋逢对手，巅峰对决的战斗罢了。秦江饶有兴趣地看着即将开始第一次碰撞的两人，他也很想知道，苏墨川的实力，到底有多少。

巴鲁的肌肉上，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他在靠近苏墨川的瞬间，硬生生停下前进的步伐。“打。”巴鲁大喝一声，一拳便朝着苏墨川轰去。

李三娘的脸色，不由露出惊色，拳头撕破空气的声音，她听的清清楚楚。

苏墨川反应极快，折扇挡在自己身前，“砰。”的一声，拳扇相接，一股强大的波动向四周散去。

巴鲁的身形不动，苏墨川的身体，却已经飞了出去。

“巴鲁，巴鲁。”观战的巴依族人们都欢呼起来，巴鲁的一击得手，显然让他们极为激动。

李三娘见到苏墨川身体被轰飞，脸上忧色更浓。“关心则乱，好好看比赛。”红凉儿的声音及时在李三娘的耳边响起，李三娘也暗自骂自己太沉不住气了，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许多。

果然，苏墨川是不会被轻易击败的。在快落地的时候，他翻身而起，平稳落地，额前的头发有些散乱，但呼吸依旧很均匀。

苏墨川一笑，眼中战意盎然。“再来。”苏墨川大喝一声，重新朝对手飞去。

巴鲁势大力沉，即使只是拳头，也爆发出了惊雷之威。苏墨川有几次危局，让巴依族人看了，也不由为他惊出一身冷汗。苏墨川激得巴鲁弃矛不用的成果现在显现出来了，那般力量，若是配上一柄威力惊人的矛，苏墨川实在很难招架。

但现在，就算是巴鲁弃矛不用，苏墨川也依旧很危险。十多招下来，苏墨川要防守九招，才有机会攻出一招。守多必失，胜利的天平，不知不觉，开始朝巴鲁的方向倾斜了。

但此时，不管是秦江，还是赵虎红凉儿，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丝毫没有苏墨川进攻失利的忧虑之色。而巴鲁那边，站得最前边、抱臂而立的几个青年，同样没有什么喜色。

仿佛，这惊心动魄的战斗，只不过是两人的热身罢了。

“互相试探结束了，接下来，正戏该开场了吧。”秦江心中暗道，暗想着自己若是苏墨川，该怎样应对巴鲁的攻击。

秦江微不可察的声音响起后，场上开始传来声声惊呼。

还是类似的情景，巴鲁的一拳，狠狠地轰在了苏墨川的扇子上，只不过，这次后退的，却是巴鲁。他一连退了三步，才止住了颓势。巴鲁的面色上，有着潮红涌现，显然，刚才的对拼中，他吃了一点小亏。

“你，好对手，我，打败你。”巴鲁闷声说道，声如雷霆，响在九天。

苏墨川微微一笑，“来吧，狂战士之威，苏某很想尝试。”话音毕，苏墨川的眼中，突然涌上了一抹怜惜，那是对生命最后时刻的珍惜，如残月将尽。

巴鲁大叫一声，便如一头蛮象一般，恶狠狠地冲了过来。地上的石板，都被巴鲁踏得块块碎裂。

秦江眼神一跳，嘴角勾出充满兴趣的弧度，“终于，正戏开场了。”

巴鲁的力量，比之刚才，更是强上了三分，一行一动间，都有呼呼的破风声传出。巴鲁的拳头，不像是拳头，更像是一把正被人用力挥舞着的大锤子。苏墨川的招数，也开始改变了。他驭扇如刀，扇子的舞动，像刀锋那样凌厉，即使强如巴鲁，有时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巴鲁像是一头猛兽，拳拳刚猛无比，带着撕裂一切的决心和意志。苏墨川则如同一只灵巧的飞鸟，翅膀闪动间，避开对手的一波波攻击，幷且饲机反击。

巴鲁发出大吼，拳头朝苏墨川面门攻去。苏墨川一惊，刚想避开，突然发现，他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朝巴鲁的拳头靠近。

胜利的笑容，已经开始出现在巴鲁脸上了，他这一招，很少有人能够躲过了。巴颜的脸色，也露出狞笑，他仿佛已经看到，苏墨川脑浆迸裂的那一刻。

可是，让所有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你就只有这点实力吗？”苏墨川的身体逐渐朝巴鲁靠近，但嘴角，却露出讥讽，丝毫不在意眼前的危局。

“不好。”巴鲁同样有着很强大的战斗本能，一种生死危机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底里，让他头皮发麻。

苏墨川的眼中，有着绚丽的光，那道光芒，就像残烛熄灭前的最后一丝光亮，就像在生命余晖中最后的一次凝望，其情可哀，其意可悲。

死亡前的最后一次凝视，残月将尽，生命最后一抹绚烂的光。

苏墨川的扇子，带着几乎割破空间的锋芒，朝巴鲁的身上飞去。

距离如此之近，巴鲁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在一拳刚掠到苏墨川衣衫的时候，他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弧线。

秦江微笑，赵虎沉默，李三娘侥幸，见到此幕，三个人的表情各异。秦江望着孤身立在场上的苏墨川，头一次觉得，这个人，极像一把锋利的剑。苏墨川胜了，像孤傲于天地的冷竹，略显寂寞。

秦江出身医城，很明白苏墨川的狠辣，他很欣赏苏墨川，但也懂得，能做出以命搏命行为的人，都是双刃之剑，既能伤敌，也能伤己。

苏墨川没有动，红凉儿没有动，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动。他们都明白，战斗还未结束。巴鲁的最后一招，是成是败，很多人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巴鲁一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肚子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此刻血流如注。

几乎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苏墨川刚才一招，竟然如此之狠，差点就要了巴鲁的命，若不是巴鲁最后时刻，做出应对的反应，只怕，巴鲁的肚子，都要被苏墨川给割开了。

巴鲁摸着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手上满是鲜血，他仰头怒吼一声。

“狂战士，杀。”巴鲁怒声道。

巴鲁话音落，眼瞳便突然通红了起来，他的身体，比之刚才，似乎更强壮了，他身体上的骨架，也更为地粗壮起来。

血已经不流了，巴鲁舔了舔嘴唇，他的舌头，竟然渗人的暗红色。

“狂战士狂化吗？”红凉儿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他望着巴鲁，满是期待的神色。

“狂化。”苏墨川心中也是一惊，整个人瞬间倒退，扇子如飞刀一样，被苏墨川操控着，不断朝巴鲁的生上攻击着。显然，苏墨川对狂战士忌惮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根本不敢与其接近。

巴鲁大吼一声，脸上满是不耐烦之色。苏墨川的扇子，就像一只讨厌的苍蝇般，一直在巴鲁的身上环绕。

巴鲁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只能机械而本能地将扇子打开。

苏墨川的脸上，狠辣的神色，慢慢聚集。“狂战士，苏墨很想领教一下，你到底有多厉害？”

苏墨川的眼神，像寒冷的刀锋一般，他抓着正在滴着血的扇子，与巴鲁，慢慢地靠近。

苏墨川身上的杀气，任谁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小川，住手。”红凉儿突然领会了苏墨川的意图，大声尖叫道。

巴鲁眼中满是煞气，也朝着苏墨川靠近。可是，秦江却注意到了，巴鲁虽然气息依旧强悍，但他的动作，比之刚才，迟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