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身世之谜

糯米的尸体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疏莳大惊失色，马上慌张地回头看向那名神秘男子。

白染探寻地看着她，好像在关切着她的情绪，疏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又闭上了。她黑黑的眼珠滴溜溜乱转，心里不断设想着可能性。

难道刚才那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难道是因为刚才杀了人有些崩溃了吗？但是一切又都那样真实……那来自生命本能的颤抖和那手中头发脖颈皮肤的触感，还有来自水的阻力，都不像是假的。

那么又如何得知现在的她是否还处在幻觉中？

“不，这不可能！”疏莳抓着头发，有些歇斯底里。

“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的……明明，我明明已经……”她瘫坐在地上，嘴里不断重复嘀咕着，但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任由白染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白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不用担心，这只是一场梦，接下来我将带你去梦起源的地方。”

但大脑一片乱麻的她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而当她的额头传来哪丝冰冷又温暖的触觉时，她的思绪终于回归了平静。

白染接住晕过去的少女的身体，慢慢地把她放在依靠洞壁的位置，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却一直没有离开她的额头——看来让疏莳安静下来的就是白染。

只见他的手指爱与额头接触的地方，散发着淡淡的乳白色光芒，正源源不断地从白染的指尖流入她的眉心之间，没过多久那白光一滞，转而倒流进他的掌心里，白染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疏莳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心神几乎一点波动都无法产生的平静感，就像是体验了真正的死亡和那之后的一切归于虚无的平静。

事实上她也的确正身处一片虚无之地，这里除了冷冰冰的白光别无他物。她自顾自地向前走去，接着向左走，又向右走，但眼睛里除了这永无止境的白色似乎别无发现。

“跟我来。”白染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她缓缓转过头，将手慢慢递了过去。白染轻轻牵起她的手，悠悠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些白光在他的走动中逐渐褪去，最终映入疏莳眼帘的是一注缥缈不定的青烟，带着威严庄重的气味挥洒在整个空间里。她疑惑地一歪脑袋，便看到了第二注，以及承载他们的镂空雕龙金鼎。

这是哪？疏莳疑惑地想着，看向身前束手站定的白染。他背对着她，似乎正抬头看向某处。

疏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漫长的台阶上一个身穿黄金龙袍的人同样背对着他们。疏莳只觉得他的背影挺拔而肃穆，却不知为何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地悲伤与决绝。

那男子离他们有十数米的距离，疏莳正好奇他的正脸出着神，一声洪亮的“皇上”却自门外突兀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那是一个穿着藏青色朝服的士大夫，手上的奏简早已不见了踪影，步伐十分凌乱地奔过来，没跑几步，便失去重心跪倒在地。

“皇上……”再叫时，却已泣不成声，“皇上，魏然那个乱臣贼子已经攻破了长安城门，现在正带着士兵在屠杀无辜的宫内之人呢！皇上！”

原来那身穿黄金龙袍的男人真的是九五之尊，但现在似乎并不是呆站着，留给其他人一个帅气背影的时候吧？

那个士大夫继续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根本无视了就站在他斜前方的疏莳和白染两人，似乎两人根本就不存在。与此同时，高处的皇上却同样无视了他，把他的话当做了空气，没等他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为何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疏莳心里越来越疑惑，她再次看向白染，却看到白染仍然抬头看着台阶之上一动不动。

疏莳绕到他身前，却意外地发现白染一脸复杂的神情，难道他与皇上有什么交情？

“是你把我带到这儿的？”疏莳问道。

“嗯。”白染依旧没有看向她，明明阶梯之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龙椅了。

“这是哪？我想这里应该不是燕秦齐汉任何一个国家的皇宫吧？”

白染终于收回了视线，看向疏莳，扇动着不知从哪来的折扇道：“哦？何以见得？”

疏莳再次打量了一下整个宫殿，道：“我从小在燕王宮中长大，当然知道凛冬殿不长这个样子。而燕王宮中摆有其他王国的帝王画像，齐王体胖如猪，秦王体瘦如柴，汉王还是个黄毛小子。虽然没能见到正面，但刚才的皇帝却正值壮年，体型也十分匀称，那么自然不是这四名帝王的任何一个。除此之外，我们两个明晃晃的大活人在这摆着，为何这宫中的人不闻不问？所以他到底是谁，这又是哪？”

白染拍了拍手，赞叹道：“不错，观察仔细，有理有据。这里的确不是四国的任何一国，但这里却又是四国的任何一国。这里也的确不是神州大陆，但却又是神州大陆。”

“什么意思？”疏莳不耐烦地问道。

白染却不再做答，只是说：“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疏莳却皱紧了眉头，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得那样，本来她并不敢确信，但白染说是又不是的理论，又佐证了她的观点。再加上魏然这个名字，的确能说明他们现在正站在东汉前身——西汉的皇宫大殿上。

“你怎么能带我来到这里？这，这明明已经是过去了啊。”

白染指了指刚才皇上消失的地方，接着向那边走了过去，疏莳看了一眼仍然颓废地爬跪在地的士大夫，也跟上去。只听白染边走边道：“这里的确已经是过去了，我之所以能来到这儿，还多亏了你。”

“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问号都快从她的颅骨里喷涌而出了。

白染的声音仍旧淡淡的：“这里的确是西汉皇宫，不过也是你出生的地方。”

“我在这里出生……在西汉的，皇宫，里？”

什么人能在皇宫里出生？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不会在骗我吧？”

“你也可以当做这是一场梦。”他一路穿过大殿，从边门离开后，又拐进了一旁的回廊，疏莳顺从地跟在后面，思考着他刚才说的话。

她曾经听凛冬殿里的大学士讲过西汉国分裂的史事，神州大陆从高祖统一以来，一直更迭了三代，最终在汉景帝手里消亡。

现今已经分裂成为四个国家——东汉、齐国、秦国和燕国。

虽然东汉沿袭了西汉的传统，且统治者汉忱帝也是景帝的嫡子，但东汉对于分裂诸国的统治地位却也名存实亡。即使还不能自称为皇帝，但已经称帝的各王侯们，作为皇帝的汉忱帝却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而作为西汉分裂导火索的就是魏然的造反。

就像刚才那名士大夫所言，他们现在正处于魏然造反的时候，那么这里不久之后就会非常危险。先不说他们是否会被士兵看见，也不论他们是怎么到这里的，既然在在这里出现了，那么原因是什么呢？

疏莳似乎已经整理好了思绪：“你带我来这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白染仍然在前面走着，听到疏莳的提问，只是说：“你不用知道。”

疏莳仍然不想放弃：“你到底想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他们一路无言地埋头前进，路上不时有卷着包袱的侍卫仆从逃窜出来，还有几个人为了一些金银珠宝抢夺着，十分混乱。

但随着白染越往前走，周围的人就越来越少，接着不知从哪个宫美人女里出现了一队人马，他们几乎全副武装，神色匆匆，但目标明确。

虽然他们全部捂着脸面，但其中一个人引起了疏莳的注意。那人腰间系着一块儿乌黑的玉佩，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很是眼熟，于是跟了上去。

跟着走了半天，看到他们一路进了“天牢”，疏莳才反应过来，白染早就跟丢了。

她一跺脚，最后也跟着进了天牢。

天牢里的狱卒已经不见了，牢房里的犯人全部在鬼哭狼嚎，有的甚至把脏兮兮或者化脓的胳膊凄惨地伸出来，毫无目的地乱抓着。

疏莳掩着鼻子小心翼翼地从中间穿行，拐了两个弯，终于看到了刚才的那队人。她刚想摸过去看看情形，谁知他们却正迎面走了过来。

疏莳马上让到一边，待所有人从她身边一一路过时，她才发现在众人中间有一个汗流浃背的囚徒，她小腹隆起，正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

似乎是个怀孕的妇女，不知犯了什么大罪，怀着身孕还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等到所有人都走开了才又跟了上去，快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停顿了一下，过了半天才又开始了行动。

疏莳走到他们刚才停顿的地方，发现地上有一摊水渍，难道是那妇女胎儿的羊水破了？

情况似乎不太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