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书网 勤书网
登录 | 注册

正在阅读> 欲望救赎>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选择阅读主题:

第三十章

作者:朱六先生 | 发布时间 | 2016-09-28 | 字数:13582

李楚楚宿舍在五楼,两室一厅的房型,我站在宿舍门口,一时反而不晓得能不能进去。

“快进来啊!”李楚楚对愣在门口的我小声说,“你轻点儿,隔壁房间还有个女孩子呢。”

我跟着她走进了她们房间,十几平方米的房间放置了四张组合床,上面睡人下面学习,房间被桌柜、椅子还有其他东西填充得满满的,空中挂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毛巾和同样花花绿绿的内衣裤,不过整体倒是整齐干净。

“你随便坐好了。”李楚楚没有怎么搭理我,而是不停地收拾东西,我找了靠窗的床坐了下来。

“现在安全了吧,刚才可吓得我不轻,你们学校的校警也太负责了,赶明儿我一定写封表扬信给你们校长。”

“没事。”李楚楚特无所谓地说,“你看我动作快吧?刚才我已经和我男朋友打好电话了,他一直在等我呢,我们谈得可开心了。”

我为她忽略我内心的紧张显得非常生气,但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傻瓜一样坐在原地东张西望。

李楚楚就在那不停收拾,进进出出,仿佛忘记了我的存在,直到最后一切收拾妥当,才对我说:“睡觉吧。”

“睡哪儿?”

“你想睡哪儿?”

“我想跟你睡。”

“那不太好吧,床那么小,睡不下。”

“那我睡别人床好了,就睡这张床。”我拍拍屁股下的床。

“也不好。”李楚楚想了会儿,“等她回来发现有人睡过她的床就不好了,这些女人很烦的。”

“那怎么办?你总不会让我在这儿坐一夜吧,要不我们聊通宵好了。”

“不行,我明天还要去报社上班呢——算了,你就睡我床好了。”

“这不床挤,睡不下吗?”

“挤挤还是睡得下的——都怪你,谁让你长那么胖。”

“你就不怕我半夜非礼你。”

“怕。”李楚楚看着我,“可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怕也没有用,你先转过去,我要换睡衣了。”

“不转。”我说,“你换好了,就你那柴火身形,谁稀罕看了。”

“讨厌,随便你。”李楚楚果然很生气,转过身体,背对着我把衣裤脱了下来,露出黑色的内衣,然后换上睡衣裤,接着爬上自己的床,开始放被子,动作有条不紊,又风情至极。

“你愣着干吗啊?”李楚楚放好被子,对我说,“快上来睡觉啊,对了,睡觉前,先把脚洗一下,自己倒水,脚盆在床下,毛巾在床头。”李楚楚说完躺了下去,然后把被子一直密密严严地盖到头上。

洗好脚,我爬上床,揭开被子,李楚楚居然在颤抖,我的腿刚触及她,她就威胁说:“别碰我。”

“谁要碰你?被子往我这来点儿,你想冻死我啊。”

“哦,那么凶干吗?”她回答得很委屈。

我慢慢伸出胳膊,朝她头下插去。

“你要干吗?你说不碰我的。”她反应很强烈。

“别激动,我只是想让你头枕在我胳膊上,很舒服的。”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头放在我胳膊上,我顺势把她揽到怀里,“天这么冷,我们抱在一起能够暖和点儿,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她果然没有介意。

紧紧拥抱了会儿,我轻轻将手放在她乳房上,她的胸小小的、柔柔的、软软的,透过厚厚的脂肪层,我能明显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震动。

我说床太小,我手没地方搁,放在你身上,但不乱动,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她果然又没介意。

我开始吻她,吻她的脖颈和耳垂,吻她的胸膛和大腿,李楚楚的挣扎逐渐放缓,并且开始随着我的抚摸亲吻大口喘气。 在时机成熟之际,我开始占领她最后一块阵地。

我没再问她介意不介意。

这个时候,如果我再问这话,我就是个傻瓜。

我不是傻瓜,和这么多姑娘上过床,再傻的傻瓜都不傻了。 一切按部就班,一切驾轻就熟,她那里早已湿透,以致我的长驱直入显得尤其顺理成章。

可是她喊痛,脸上的器官挤到了一起,看得出来,不是伪装。

她还是处女,这个出乎我意料,我的动作有所凝滞,不过最后还是大踏步前进。

终于,我用最大的热烈将自己融入她体内,一切尘埃落定,所有嬉笑和伤悲,所有真诚和欺骗,都画上了句号。

做完爱,我感到很累,一阵浓烈的睡意袭上来,没几分钟,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我被李楚楚摇醒:“不要睡,不准睡。”李楚楚对我大声嚷嚷。等我恢复知觉,发现她头枕在我胸膛上,赤裸的身体蛇一样缠绕着我。

“我睡不着,你也不要睡。”

“你干吗睡不着?”

“你打呼噜,很响的。”

“那我不打好了。”

“我还是睡不着。”

“又怎么啦,你明天不还上班吗?”

“我害怕。”李楚楚把头从我胸膛移开,“你说你不会和我做爱的,是不是?”

“是。”

“可你和我做了,我根本没有思想准备,我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好这么快就发生性关系的。”

“你后悔了?”

李楚楚不说话,只是头动了动,也不晓得是点头还是摇头。

我也没心情研究,过了半天突然听她冒出一句:“你是个骗子。”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李楚楚从背后紧紧抱着我,然后又蛇般地缠着我,“不准你睡,你和我说话吧。”

“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说什么话啊。”

“不管,随便说什么,反正就是不准你睡。”

我猛然又转过身子,把李楚楚压到身下,我说:“是你不让我睡觉的,说话我又不愿意,因此我做别的事,你也不要怪我了。”

黑暗中我看到李楚楚的眸子散发着晶莹光芒,不知是否是泪水,只是她并没推开我,而是死命用指甲掐我,然后死命抱着我,我开始吻她,她没有拒绝,疯狂迎合,用一种我无法想象的姿态和热情。

我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发白,我看了眼手机,快六点了,李楚楚面朝上一动不动直挺挺躺着,跟具死尸一样,只是身上已经穿好了衣服。 我推了推她,结果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我一跳。

“你醒了?”

“我根本就没有睡着。”

“干吗不睡觉?”

“我很脏,我觉得自己太脏了。”

“说什么呢你?别他妈的胡说八道。”

我把胳膊伸了过去,她抬头放到了我胳膊上,“昨夜的事就像小说,你说是不是?”

“是,简直就是小说。”

“你会把我写进你的小说吗?”

“当然会。”

“怎么写,我想知道。”

“就写你和我同床共枕后,突然发现爱上了我,虽然你不想承认,你说我们今后再也不会见面,可我走了后你无法控制地想我,很疯狂的那种,你想和我在一起,可你放弃不了内心最后一点尊严,还有对你男朋友所谓的责任。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你对我的思念越来越强大,你决定找我,可就在这时你男朋友回国了,他要和你结婚,可你发现其实你根本就不爱他了,婚礼前你突然做出决定——逃跑,然后找到我,告诉我,你爱我。”

“结局呢?”

“这就是结局啊。”

“那我最后放弃一切,找你了,你会接受我吗?你说我们最终会在一起吗?”李楚楚的语气又委屈又急切。

“不会。”我说,“因为小说中的我是个根本不相信爱情的人啊,他不想对哪个女孩负责,他只想玩弄她们,所以你最后还是很伤心地离开了。”

“王翔,你太自私了。”

“是吗,好像是有点儿,你觉得这个小说如何?你说话啊。”

“不知道,我好怕,怕这小说会变成真的。”

“笨蛋。”我说,“怎么会是真的,你可能爱上我吗?别搞笑了,你会放弃你男朋友,不顾尊严地来找我,和我在一起?别扯淡了,小说是小说,生活是生活。”

“我后悔了。”李楚楚突然说。

“就知道你会这样。”我说,“后悔你昨天还不拒绝我?”

“是你引诱我的。”李楚楚大叫,“你是个骗子,色魔,变态!”

“随便你怎么说,我要起床了。”说完我坐了起来。

“不要。”李楚楚伸手把我重新拉倒,“你别走,和我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说你现在多恨我?说我如何欺骗你,说我特自私?”

“我不怪你,其实不全是你引诱我,我应该知道这一切是无法逃避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李楚楚说完哽咽起来。 “我真搞不懂,干吗这么难受,跟家里死了人一样。”我没好气地说。

“我也搞不明白自己。”李楚楚幽幽地说,“我现在只是很想我男朋友,他对我这么好,我还背叛他,他和我谈了三年,我都没有把自己给他,却把第一次给了你,我真的很贱。”

我头大死了,再也不想听这个女人感慨,我再次坐了起来,“你哭好了,我要走了,我事特多。”

下了床,我很快穿好衣服,离开李楚楚宿舍时,她叫住我,纤瘦的身体微扬在空中,长长的头发笔直垂了下来,我注意到她面色苍白,眼睛红肿。李楚楚缓缓问我:“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不会了。”我肯定地回答,“再见面对谁都不好,你就忘了我,忘了昨夜的事情,什么都别想,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我们谁也不联系谁,就像从来没认识一样。”

“你好绝情。”

“对不起。”

“我恨你。”

“对不起。”

“这个给你。”李楚楚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封信,“昨夜写的,你回去之后才准看。”

我接过信,想了想,上前吻了下李楚楚的前额。她没退避,而是闭上了眼睛,幽幽对我说:“王翔,你对不起我,我恨你,可是我会永远记得你。”

我没回话,也没回头,开门走了。

李楚楚在我背后哭了,声音很大。

走出宿舍门,我长叹了口气,感到无比轻松,只是身体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走下楼梯,打开宿舍楼大门,立即闻到草木芬芳,我想又是一个好天气,心情稍微好了点儿。 正当我满心喜悦地跨出大门,我突然看到昨晚那高个子校警正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我从女生宿舍出来。

……

……

“你叫什么名字?”

“王翔。”

“这么奇怪?假的吧?”

“怎么奇怪了?”

“少废话,你在哪个单位工作啊?”

“我没工作,去年下岗了,靠政府失业保险金过生活,正等着政府重新安排工作呢。”

“你这么年轻,也会下岗?”

“你以为我想下岗?这不国家经济形势要求吗?”

“少油嘴滑舌,那你以前在哪个单位工作?”

“我说师傅,您别像审讯犯人一样好不好?你想干吗你直说。”

“你胆子还真不小啊?我昨晚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校保卫室内,那个高个子校警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愤怒异常,“居然敢在女生宿舍过夜,什么时候上去的我都不知道,告诉你,情节很恶劣,后果很严重,你先说,那个女学生是谁,住哪个寝室?”

“我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你和她睡一夜。”

“擦,你说话文明点儿,你看到我和她睡一夜了吗?你没看到就不要乱诽谤人。”

“说我诽谤?”校警显然被我的言语激怒了,“老黄!”他走到保卫室里面,对着扇门大叫起来,“老黄,你快起来,出事了。”

房内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什么事?大清早净折腾人。”

高个校警又叫了两声,看里面再也没反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过了会儿又出来了,那个叫老黄的人光脚穿了双拖鞋,缩着脖子,慢吞吞地跟在后面,高个子恶狠狠地看着我,在房间来回打转,显然拿我也没办法,老黄看都没看我,就出门去了。

“你要没事我就走了,我还有事呢。”我隐约感到情况大大不妙,那个老黄好像出去寻求增援了。

“你不能走,你得把问题交代清楚。”高个子拦在我面前,大有和我动武的感觉。真要打起来,三个我都不是他对手。

“你没权力拘留我,你这不是执法机关。”我只能在嘴皮上下功夫。

“好,我没权力,我让公安局来人,看你嘴再硬。”高个子说完冲到电话机旁。

我真被吓着了,要是公安过来,就真麻烦了,我受到点儿折磨问题不大,但伤害到李楚楚那绝对不可以,我给她的伤害已经够她受的了。

“老孙,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我们学校内部先解决。”就在我心急如焚之际,突然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倒是和蔼可亲,“不要动不动就通知公安局,要注意学校形象嘛。”

那个老黄跟在妇女身后,看来此人就是他们拉来的救兵。

“李处长,你来了就好,这个外地人昨天夜里到学校来,睡在一个女生寝室里整整一夜,早上我查房,正好被我抓到。”高个子口齿很是流利,我真奇怪,他怎么没做律师。

“这位同志,”李处长对我说,“我相信你应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和那位女同学违反了我们学校校规,请你告诉我那个女孩名字,我们会对她进行处分,同时也请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阿姨,不是我不告诉您她的姓名,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和她只是网友。昨天晚上她回校时路过我家,因为东西特重,加上上星期她正好摔跤脚受伤了,就让我送她来学校,我们关系一直不错,你说我能不帮忙吗?万万没想到,路上堵车,堵了两个小时,这地方又远,把她送到这里已经十一点半了,我想找个地方上网吧,没想到这里特别荒凉,我在外面晃荡了大半个小时,什么都没看到。我想总不能在外面过夜吧,风这么大,而且不安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所以我只得打电话给我这网友,她可怜我,让我到她宿舍,我们在客厅聊天聊了一夜,什么都没做,请你相信我,句句属实,千真万确。”

“这样啊!”李处长频频点头,“也难怪,这地方确实荒凉了点儿,昨晚风也大,同志,其实你应该找他,他会帮你忙的。”女主管指了指高个子校警,“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地方过夜,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找他?我敢吗我?你没有看到他多凶,个儿那么高,就刚才已经给我心理造成很大阴影了,不知要过多少天才能恢复呢。” “嗯,嗯,我相信你,这样吧,你现在带我去那女生宿舍,好不好?”

女主管满脸诚恳,颇有诱敌深入的意味,果然一个比一个狡猾。

“我也不知道她住哪间宿舍,只知道是二楼,昨天那么晚了,我又人生地不熟,哪还记得清具体房间啊。”

“二楼……”李处长拿出一本花名册,趴在桌上查了半天,然后和高个子校警嘀咕了几句,拿出工作本,让我把昨夜的事写下来。 这事难不倒我,我干吗的?我写小说的,半个小时我写了一篇两千多字的爱情小说,人物个性鲜明,情节流畅好看,矛盾冲突合情合理,写完之后我都有点儿恋恋不舍了。

“你走吧。”李处长对我说,“这件事我们会好好调查的,以后你不要这样了。”

“谢谢阿姨。”我连忙弯腰作揖,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保卫室,惊魂未定的我向学校大门口奔去,生怕有人追上来,那种恐惧感前所未有。等奔出大门,才松了口气,赶紧叫了辆出租车,向市区驶去。

出租车上,我突然想起李楚楚给我的信,赶紧打开来,上面这样写着:

王翔: 这是我第一次写信给你,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今天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会选择忘记,因为我知道你我之间不可能拥有爱情,更不可能拥有明天。在我眼中,你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一个被爱情荆棘刺伤的人,一个需要被呵护的孩子。以前我一直幻想被一个男人伤害,但我始终不知道伤害我的那个人是谁,现在我知道了。

在我心中,始终对你存在着很强烈的恐惧,我想,或许这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实在太过颓废和阴郁,你不快乐,你一点儿都不快乐,虽然你总是笑嘻嘻的,看上去好像很洒脱,可我知道你真的不快乐,因为你眼睛是寂寞的,它出卖了你的伪装。当我发现这一点时,我真的很心疼,我好想把你抱在怀里,让你感到温暖,感到安全。

曾经,我以为自己如果会遇到寂寞的人,会很安慰,但当我遇到你,我感到的更多是恐惧,它毫无来由,却非常强大,让我窒息,我想逃。

很难想象,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居然会是你。但我不后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难过,因为我对不起很多人,我没有经验,可我也知道,你有过很多女人,我只是其中普通的一个,想到这儿,我会有点儿难受。感觉你很渴望拥有一份稳定的爱情,拥有一个固定女友,你想好好爱她,给她幸福。可是,你对一切都没把握,你根本就不想结婚,你只想恋爱,最好这个世界上有个姑娘可以什么都不顾忌就和你天天风花雪月,不要考虑事业,不要考虑将来,什么都不考虑,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厌烦的时候自动消失,你就是这样想的。

或许,你想要的只是一种无约束的状态,一种无限制、绝对自由的生活,这是你内心的一个无法解脱的心结。我可以理解你,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因子,你的血液里流淌着激情和不安定,任何人和事都无法阻挡你追寻你心中的自由,如果哪天你离开了这些,你的生命将会很枯燥,对吗?所以,无论你如何努力,你都无法快乐,你都无法不寂寞,对吗?

现在,我好难受,我想到我们即将离开,永远不再相见,我真的好难受,我好想大哭一场,可我怕吵醒你,你在我身边,安静地睡着,像个真正的孩子,我看着你,这一刻,我属于你,你也属于我,这一刻,我们是幸福的。可是我好害怕,害怕我也变得和你一样,变得对爱情绝望,所以我们不会再见,永远都不会。

——李楚楚2017年4月

静静地读完信,我的眼眶有点儿酸,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真正懂我的人,我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完全正确,可这又能如何呢?这无法构成我去爱她的理由,同样无法成为我们不分开的借口。

我把信一点点地撕碎,出租车经过南浦大桥时,我打开车窗,把手中的纸片向车外的天空尽情抛去,我看到那些凌乱的碎纸片,在空中疯狂飞舞,犹如洁白的蝴蝶。

……

……

推开家门,就发现陈家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焦灼不安地抽着烟,见我回来了,陈家明赶紧上前拉住我的手:“大哥,你可回来了,打你手机一直关机,家里也没有人,我还以为你遭到什么不测呢,就差报警了。”

“我说,还好你没报警,否则现在被抓起来的人就是我了。”

“怎么了?”陈家明大惑不解。 我把昨晚和早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陈家明听完后长长呼了口气:“还好你机灵哦,否则我真的要到派出所看你了,不过以后还是别做这种事了,下次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下次?呵呵,下次也没这么好的福气了,这年头,处女越来越少,遇到一个实在太不容易了。”我自嘲道。

“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准备怎么对李楚楚啊?你睡了她。”

“那又怎么了?”

“她还处女呢,你睡了人家,总得负点儿责吧。”

“负责?怎么负责?娶她做老婆?”

“那你总不见得拍拍屁股当什么事都没有吧?”

“有可能,我想我不会再和她见面了。”

“我擦,你这是什么话啊?”陈家明竟然急了,“拜托,你把人家小姑娘睡了,然后说不理就不理了,你别这么禽兽好不好。”

“你不懂的,我不适合她,还是不要再联系的好。”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也很矛盾,我实在不知道以后到底要怎样面对李楚楚。更何况,也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或许,她现在特恨我,就算我想联系她,她也不会理睬我吧。

“不适合,干人家的时候怎么就适合了?”陈家明显然真急了。

“擦,这不两码事嘛,我说你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我也急了。

“是我在上纲上线还是你在狡辩?王翔,我觉得做人要有点儿良心的。”陈家明简直出离愤怒,对我冷嘲热讽,“实话告诉你吧,当年你把江卿月肚子搞大到我那里做人流时,我就觉得你很过分,现在我觉得你越来越禽兽了,最可怕的是,你还意识不到,还沾沾自喜,真让人受不了。”

我彻底蔫了,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说出来的话吗?他过来就是为了狠狠打击我的吗?他知道真相的全部吗?不,他不知道,他不知道当年江卿月打胎其实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备胎,他也不知道江卿月突然离开我究竟中间有过多少复杂纠结无奈,他甚至不知道我在和那些姑娘们逢场作戏和她们上床然后分开其实内心是多么失落和无助,每次我在她们身上印证这世界上没有真爱都能得到肯定的答复。所以这些年来我安心扮演着无情下贱的角色,并且甘愿承受所有的责难,不管是陌生人还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没有人可以知道我内心的痛楚,我早已做到了无所谓。

只是,我依然不能轻易触及江卿月这三个字,虽然我自认为已经走出了那段失败感情的阴影,但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提到江卿月我的心情一定会立即变得很坏。我不想和陈家明继续讨论谁有良心谁禽兽这个傻逼问题,嫌我没良心你就一边玩儿去,谁道德高尚找谁。 于是我恶狠狠地对陈家明说:“你他妈少废话了,你来找我要是想站在道德的高度谴责我,现在就可以走了,我没时间和你讨论这种傻逼问题,我要睡觉。”

面对我的怒斥,陈家明也蒙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愣在原地。

我不理会他,走进卧室,瘫倒在床上,我太累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过了好一会儿,陈家明慢慢走了进来,坐在我身边,唉声叹气。

我还是没说话,我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很受伤,印象中这是性格温和的陈家明第一次和我吵架,而且是突然间态度变得很恶劣,宛若更年期的女人,他吃错药了吧。

“大哥,对不起,我最近情绪不太好。”陈家明迟疑了半天,喃喃说道,“总爱莫名其妙发火,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好痛苦。”

“好了,别抒情了,快说你到底怎么了?”

本来我已经决定不再理他,但听他说自己心情不好,就忍不住想关心,不管怎样,家明毕竟是我这两年来最好的兄弟,兄弟有事,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来找你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陈家明显然正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很快又出现温暖的笑容,“是这样的,再过一个月就是薇薇的生日啦,我想给她举办一个浪漫感人终生难忘的生日party,大哥你是策划高手,帮我谋划谋划吧。” 看着陈家明伪装出来的笑容,我知道他一定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刚才他的情绪太过异常了,以往我又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也没见他如此在意,非得和我剑拔弩张,感觉现在的他一下子变得纯情而忧伤,难道他的爱情遭遇了什么不正常?看来这个叫薇薇的女孩本事真不小,把陈家明迷得神魂颠倒,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妙,还记得上次她和家明过来看我,笑得那么隐蔽又那么妖娆,根据我多年的临床经验,能呈现出这样蛊惑笑容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我说:“帮你没问题,不过我也没什么经验,搞不好你不要怪我。” 陈家明说:“放心吧,不管你做成怎样,肯定都比我强。”

“那行,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轻轻拍打着陈家明的肩膀,然后故意说,“你最好明后天就把薇薇叫过来,我想装作不在意问她几个问题,了解她的一些审美和喜好,这样就能更有的放矢地去准备了。”

“唉!明后天恐怕不成。”提到薇薇,陈家明突然长叹了口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脸忧伤,“我都好几天没见到我老婆了。”

“为什么?”

“她说和同学一起去丽江旅游了,都走半个月了,电话也没几个,发消息也不怎么回。”

“和什么同学?男的还是女的?”

“我哪知道?我都不敢问,每次问她就很生气,说我不相信她。”

“你特紧张吧。”

“有点儿,你也不想想丽江是什么地方?艳遇之都啊!”

“我说你们关系是不是出问题了?”

“没有啊,挺好的。”

“还嘴硬,是不是她对你越来越冷淡了?”

“擦,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你觉得她越来越难把握,越来越不理解她?”

“擦,这你也知道?”

“是不是你觉得自己一腔热血,却有力无心,自己很委屈?”

“擦,大哥你啥也别说了,再说我就要哭了。”家明已经完全颓了,“说了不怕你笑我,我总感觉薇薇对我的感情不如一开始那么强烈了,因此这次给她过生日我其实也有点儿想挽回的意思。我要让薇薇知道我会一直对她好,永远对她好,我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那个人,不管何时何地,我都是她最值得依赖的人。”

听着陈家明絮絮叨叨,我除了叹气再无其他言语,我能怎么说呢?陈家明说的话全部是我说过的,陈家明想的全是我想过的,陈家明憧憬的全部是我憧憬过的,陈家明正在经历的或许也是我经历过的。

当初我幼稚,以为爱一个人就可以保护她一辈子,以为爱一个人对方也会同样付出,后来我为这样幼稚的想法受到了惩罚,自己也在痛苦中成长,并且学会了自我保护,得以在这个现实庞大的城市安全生活。

因此受伤不是一件坏事。而作为男人,实在要感谢伤害过自己的女人们,她们总是领先于我们成熟,她们总是更容易接受生活的现实并且做出改变,她们被比自己年长的老男人们伤害,然后再伤害了比自己幼稚的男人,如此能量循环,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完成一幕幕生活和爱情的悲喜剧。

……

……

生活再次归于乏味。

陈家明走后,我在家整整待了三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整天看碟,累了就睡,醒了再看,饭都懒得吃,本以为这样休息沮丧的心情会好点,结果却越来越糟糕,到最后看什么都不顺眼,恨不得到街上去打砸抢烧。最倒霉的就是武松,好几次它凑上来问我要吃的,均被我抬脚踢了三丈远,我真怀疑这条狗练过轻功,诸如燕子三抄水或乾坤大挪移什么的,不管我下脚多重,它飞出去多远,最后总能稳稳当当落地,然后又摇头晃脑、嬉皮笑脸地凑上来。

手机一直扔在床上,我时不时会看一眼,但它总是悄无声息,偶尔来条短信,也是中国移动让我充值,要不就是有人兜售假证件。李楚楚始终没给我打电话,也没给我发消息,我想她是真的恨我了。我有想过给她发条消息,连信息都写好了,可最后还是删除了。 或许,我们是真的不会再联系了吧。

这个想法,居然让我变得更加悲伤。 每当这时,我就会质问自己,你不挺牛逼的吗?你不是识破女人险恶的本性了吗?你不是生离死别见多了吗?你不说不管什么女人离开你都无所谓的吗?为啥现在人家李楚楚不和你联系了你会难受呢?你这不虚伪吗?

一开始,我想不明白,幸好是我自己质问自己,您要是当面问我这问题,我肯定无地自容地满世界找柱子撞死。我想总得给自己个交代啊,否则这日子没法活了,于是我想啊想,嘿,最后还真让我给想明白了。 是这样的,我呢,本质上就是一老实人,一个善良的屌丝,有点儿小聪明,也有点儿缺心眼儿。过去的岁月,我曾经深深为爱付出过

,虽然疯狂,但也荒唐,结果被玩弄了,于是开始不相信女人,更不相信爱情。特别是这几年,我遇到的女人们,个个都是豪放派,不是老奸巨猾就是无比淫荡,反正没一个把感情当回事的。对这种女人,我从一开始就畏惧,所以不会太当真,也造成一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假象。但李楚楚不同,这人单纯,往傻里单纯了,和她比,我太坏了,所以潜意识里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害怕伤害她,现在她不和我联系了,毫无疑问是我伤害了她,我内疚,所以我总是有所牵挂。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后,心情好了不少,我是一好人,我努力证明给自己看,并且接受了这个结果。这个结果让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当天晚上八点我便美美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睡得正甜呢,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谁啊?

我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以前除了叶子,没人会这么早登门造访的啊!

难道叶子过来了?

透过猫眼一看,天哪,居然是李楚楚,还大包小包的,耷拉着个脸,跟难民似的。

“干吗啊,你这是?”我打开门,心情有点儿激动,对着站在门口的李楚楚说。

“王翔,我想住到你家。”

“你不说不会再见我了吗?怎么一下子又要住我这儿了?”我让李楚楚进门,给她倒了杯热水,拉了张椅子给她坐下,虽然我对她的到来无比欢迎,但嘴上还是忍不住要讥讽几句。

李楚楚没回答我,她的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四处打量,双手紧紧握着杯子,身子扭来扭去,显得局促不安。

我奇怪她为何如此反应,就问了句:“你到底咋啦?”

结果话刚出口,她就突然朝我扑了过来,把头深深埋入了我怀里,同时“哇”的一声痛哭了起来。 “王翔,你好坏,我恨死你了。”

我轻轻抚摸着李楚楚的长发,不晓得说什么,只是心中开始窃喜起来。怎么说呢?如果说这是一场战争,无疑此刻我获得了胜利——前面我为没有李楚楚的消息而有所失落,除了因为伤害了这个善良的女孩子有所内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居然可以说忘就忘,比我还强,面子上下不来。现在李楚楚主动上门,并且在我怀里流泪,充分表明我的担心是多此一举,我依然魅力无穷,所以我实在应该开心。

这心态,如同一个穷酸秀才本以为科考落第,正准备回家种田之际,突然发现自己高中了状元——妈的,说这么复杂干吗?就是范进中举。 哭泣向来就是李楚楚的强项,她一口气足足哭了半个小时才停住,然后哽咽着问我:“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她,我说:“先住下再说。”

“嗯,谢谢你。”

李楚楚擦干眼泪,擤好鼻涕,开始收拾她带来的行李,都是些生活用品和衣服,春夏秋冬都有,看来她是想打持久战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又开始收拾起我家,相比叶子,李楚楚显得更加勤奋,也更加高效率。她仅仅用了一上午时间就把我凌乱不堪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所有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油腻不堪的厨房也被刷得干干净净,快裂成几块的被单也被她缝好熨平,甚至从来就没洗过澡的武松都被李楚楚洗得干干净净。我这才发现武松原来压根儿就不是黑狗,它的毛竟然是灰的——总之,你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女人确实拥有男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天赋,比如在干家务活上,一百个我都不是李楚楚一人的对手。

李楚楚研究生的课程并不多,加上报社工作是兼职,无须天天上班,因此她每个星期都可以到我家住几天,基本上她都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过来,每次一来就是“干活三部曲”:收拾房间,清洗衣服,买菜做饭。李楚楚犹如一只不知疲惫的小蚂蚁,在我家成天忙来忙去,并且任劳任怨。

我从来没有问李楚楚和她男朋友的事,她也从不和我说,我想她肯定是瞒着那个男人。

开始几天,我还挺沾沾自喜,以为这些都是李楚楚爱我的表现,她若不爱我,何以有如此动力?然而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些细节,一些我忽略了却不能忽略的细节,这些细节足以推翻我之前所有的判断。

首先,李楚楚在我家仿佛并不高兴,我是说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太平静了,根本不像恋爱中的女孩。我给她讲笑话,她也不乐,我脱光衣服在她面前跳艳舞,她也不笑。更可怕的是,她不但不高兴,同样也不伤悲。好几次我埋怨她家里够干净了,无须再打扫,我的样子那么凶,她居然无动于衷,她的表情始终是机械的、麻木的,她心如止水,没错,就是心如止水。

其次,她根本就不关心我,我是说一些精神方面的关心,比如她根本不会关心她不在时我干了些什么,我有什么人生计划,我的小说进展如何了,我是不是还在和其他女人交往。总之,她从不和我交流,哪怕我主动和她聊天,她也只是“嗯嗯哦哦”的唯唯诺诺。 连武松摇头晃脑想跟她亲热,她都无动于衷。

还有,她从不和我谈情说爱,除了收拾房间就是发呆。

甚至连做爱时,她都像具尸体,从头到尾一动不动,默默无闻,让我觉得自己的动作好可笑。而等完事后,她总是静静地说,好了没?然后自己拿纸巾擦干净,再穿上内衣,背对着我,睡觉。

我有说过,我的理想是做名理发师,给漂亮女孩做头发。这个多年夙愿在李楚楚身上终得实现,每次她洗澡后,我都会给她吹头发,我的动作足够温柔,可她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像尊石像。

我还交代过,做饭是我的强项,好几次,我买了好多小菜,花一个多小时做了满桌精美可口的菜,从来没有一个女人面对我做的菜可以无动于衷。但李楚楚可以,她一点儿都不兴奋,才吃了一点点,就说:“我饱了,你吃吧,吃好了我给你洗碗。”

总之,表面上她很勤奋,但她所做的一切更像在履行一种义务,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突然觉得好可怕。

我曾试图和她交流,但她每次都不理不睬,要不就是避重就轻,三言两语就将矛盾转移,我真怀疑她学过乾坤大挪移。

一次她趴在地上狠狠擦地板时,我站在她前面,她擦到我面前时就自动自觉地绕开,我再走到她前面,她又绕开,我忍无可忍,我问: “喂,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和我上床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才过来这样的啊。”

“无聊。”李楚楚没好气地应了句,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你完全没有必要,都什么年代啦,你以为还是封建社会吗?”

“你讨厌。”李楚楚继续埋头擦地板。

“真的,我觉得我们应该谈清楚,你这样不但耽误自己,也耽误我,你倒是说话啊,你就算不为我想,也要为你自己想,更要为你男朋友想想啊。”

“我和他分手了。”

“啊,为什么?你们不特相爱吗?”

“我配不上他。”李楚楚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擦,什么意思你?”

“该睡觉了,你先洗澡,我给你去放水。”李楚楚说完去卫生间了。

“神经。”我骂了句,却也无可奈何。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知道李楚楚其实也没睡觉,虽然她始终一动不动。

“做爱吧。”我说。

“嗯。”李楚楚应了声,开始不声不响地脱衣服,她把内衣裤折叠好,放在床头,然后面朝上,双腿分开,眼睛闭上。

我没做什么,看着她的裸体,我内心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凄凉,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女人欺骗我,也不在乎女人玩弄我,但我见不得女人作践自己,还自以为很聪明。

“你走吧,明天早上你就走,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了。”我平静地说完这句话,然后躺下,背对着李楚楚。

过了很久,我听到李楚楚小声抽泣了起来,然后她抱着我,紧紧抱着我,哭声越来越大,仿佛一个受伤的小孩。 第二天早上,李楚楚照例买好早饭,然后坐在桌边看我吃饭,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吃好早饭,我对李楚楚说:“等会儿你把你东西都收拾好,你走吧。”

“你赶我走了?”

“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不好,你没有必要这样。”

“你就是赶我走。”

“那好,我赶你走,你快走吧。”

“我不走。”

“你干吗不走啊?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留在这儿干吗?你想证明什么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显得你很高尚吗?你很纯洁吗?”

“你讨厌我了。”李楚楚用牙齿咬着嘴唇,眼泪充满眼眶。

“是,我太讨厌了,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烦的女人,拜托,你走吧,以后再也别找我了。”

“不,我不走。”李楚楚回答得无比坚定。

我不想再和这个女人磨嘴皮子,我站起来,走向她,然后不由分说把她抱了起来,她拼命挣扎问我要干吗。

“你不走,我就把你抱走。”

李楚楚高喊:“不要,快放我下来。”我不理不睬,把她扛在肩膀上,朝门外走去,她的头发垂在我背上,她的脚在空中乱蹬,我扛着她,很快走到外面。路上行人纷纷投射过来诧异的目光,不少人甚至停了下来,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根本不管,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李楚楚塞了进去。我扔给司机一百块钱,说:“师傅,麻烦了,请你快把这个女人拉走,随便拉到哪儿,拉得越远越好。”

车里,李楚楚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座位上,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洁白的脸庞上正流下两行泪水,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绝望。

后来,李楚楚告诉我,她就是那次爱上我的。

李楚楚还说,那天你送我回学校,我一时糊涂和你上床后,特别后悔,也特别恨你。本来打算再也不见你的,可我觉得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就应该和你在一起生活,照顾你,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爱不爱你。

直到和你一起生活后,才发现你这人挺细心的,你可以花半个小时给我吹头发,把头发吹得好柔顺;你还给我做好吃的饭菜,自己满脸是汗从不抱怨;你还会脱光衣服在我面前跳艳舞,扮演猴子逗我开心;夜里我睡觉不老实,总把被子蹬掉,每次你都会悄悄给我盖好;

你会第一时间察觉到我感冒了,然后半夜出去帮我买药;看杂志时,我随口说起我喜欢哪款衣服,第二天,你就会悄悄帮我买来;

我总丢三落四,你会第一天晚上就帮我把第二天的上课资料准备好,然后告诉我第二天天气如何,给我准备好雨伞,在我包里放好坐车的零钱;还有,你上进,常常熬夜写小说,你待人真诚热心,隔壁邻居家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从不推脱,你还热爱动物,武松和你玩得那么铁,仿佛亲兄弟俩……

李楚楚说她后来发现了我无数个好,她真的想过好好和我生活在一起,可她只要一想起那夜,想起我欺骗了她,她就觉得难受,她不知道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到底是骗子还是君子。她一直犹豫着、挣扎着,她活得好痛苦,直到那天我抱起她,把她抱走,塞到出租车的那一刹那,她才清晰明白,她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