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卷终

王翔，真的是你吗？

我是卿月，你还记得我吧？我在网上看到你的mail，突然很想给你写信，和你说说话。每次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总想找你倾诉，而你也从来没有拒绝过我，这次，你还会愿意继续聆听吗？

我还在纽约，来到这里已经三年了，这里的一切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很多，我很庆幸当初拼尽全力过来，爸爸也很欣慰，说我是他的骄傲，做到了他没有做到的事情。看到爸爸高兴，我觉得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

可是，王翔，我想说的是，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我可以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过来。

因为，纽约没有你。

这是真的。很多事情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很多人只有错过了才后悔莫及。王翔，错过你是我此刻心底最深的遗憾，没有你在身边的岁月，世界再美丽，我的人生也是黑白的。

看到这些，或许你会笑。

或许我伤害你那么深，你一定觉得我像魔鬼。

或许你一直都在疑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在你面前伪装，不想透露出半点内心的讯息，因为我害怕。害怕我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情感，我就彻底失去了最后的防线，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将我打倒，然后万劫不复。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可以用钱获得我的身体，但你却已经进入我的心灵。所以我拒绝你对我的好，更拒绝对你好，我宁可没有表白，就不需要伪装，没有开始，就永远不会结束。

可是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爱过你，而且很爱很爱。

我怕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我已经错过你，不能再错过爱。

王翔，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去凤凰旅游，在沱江边，我把我不堪回首的过往全部告诉你，是因为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我虽然还不确定对你的感觉，但已经对你不再防备。

后来我突发阑尾炎，你抱着我在凤凰街头拼命找医院，在你怀里看着你认真急切的表情，我突然好想哭。很多男人对我只是贪图外表，只有你是发自内心对我好，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没那么疼了，可是我不想告诉你，这样我在你怀里待的时间就可以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真心呵护的感觉了，这感觉让我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过着无忧无虑而且安全的生活——是的，安全，王翔，和你在一起，我最大的感觉就是安全。

或许，对你的爱，就是从那一刻滋生的吧。

也不是没想过和你在一起，像所有幸福的恋人那样好好谈一场恋爱，也不是没想过可以永远牵着你的手，过着平淡却幸福的小生活。关于我们的未来，我悄悄想过很多很多，可每想一次就害怕一次，我害怕这一切又是上天和我开的一次玩笑，我害怕我投入越多最后失去的时候就会越痛苦，我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上一次被玩弄欺骗我还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会灰飞烟灭。虽然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去相信，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爱情。

何况我的目标是出国，分开是我们必然的归宿，既然没有结局，那么就不要开始。

所以从凤凰回来后，我决定立即停止我们之间有可能的发展，就让所有的美好都留在旅程。所以再次面对你的热情，我只有冷嘲热讽，只有拒绝，我真希望你会生气，会愤怒，会离开我，那样虽然我也会痛，但痛过之后又会变得更强大、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无情无义、现实冷漠——这些才是我的人生追求。

可是你没有让我如愿以偿，你没有让我的自私得逞，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很懂你，你幽默，你积极，你也挺厚脸皮，你不怕拒绝，懂得自嘲，而且你真的很有才华，你给我写的那些情书我其实都有认真看，而且非常喜欢看，这些确实也是我最初注意到你、被你吸引的原因。可是很多时候我又觉得不懂你，我不知道你究竟从哪里来的勇气可以包容我那么多，哪怕知道了我最隐私的秘密，依然选择了理解和接受。王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感动，我知道天底下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谢谢你总是纵容我，让我可以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你，而你还始终在我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所以我真的好挣扎，我明明那么爱你，可是却不能说，我明明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只能对你冷漠拒绝，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失望的眼神，我真的好痛苦，可我越是痛苦，我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就越强。我甚至开始恨你，恨你不像一个男人，恨你没有血性，恨你为什么什么都可以忍，恨你为什么不对我反击，哪怕你骂我是婊子诅咒我一辈子没有幸福，也好过你什么都不说，永远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烦躁的时候消失，那对我才是最大的惩罚。

我决心一定要将这种摇摆的生活终结，否则我会纠结到死掉，只不过在离开你之前我决定要做一回你的女人，所以我装醉，一步步引导你……那一夜比我想象中还要完美，第二天早上从你怀里醒来，我有一种是你妻子的感觉，我那么贪婪地看着你，祈求你永远不要醒来，因为我知道，等你醒来的那一瞬，就是我永远离开你的时候。

可是，我的企图再次落空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发动你的同学，在全校师生面前向我求爱，而且方式那么别出心裁，让我瞬间竟然忘记了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犹豫、所有的害怕，我没有力量再拒绝你，我除了流泪，只能点头答应。 王翔，我亲爱的王翔，谢谢你的坚持，让我有勇气再做一次别人的女朋友。

而和你恋爱的两个多月，我真的很幸福，你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满足我提出的所有要求，你知道吗？我甚至想过放弃出国，放弃我多年的梦想，就这样和你厮守下去……真的，我已经深深依赖着你，已经再也离不开你，我甚至开始庆幸没有凑齐出国的钱，甚至希望永远都凑不齐，那样我就永远不要离开，永远不会和你分离。 可是，老天再次捉弄了我们，当我发现竟然有那么好的出国机会就在眼前，我的欲望再次燃起，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我不由自主地想去争取，那一瞬间我又变成了从前那个自私冷漠的人，我怪你不告诉我这个消息，我怨你不为我好好争取，我一定要得到这个机会，我可以不择手段，也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事情比我想得要简单得多，那个比我父亲还年长的男人，我们尊敬的院长，几乎没有等我说出条件就已经投降。在我走进他的办公室，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瞬，我就明白我成功了，他的贪婪和欲望全部写在了脸上。

于是我们很快达成了共识，比我之前和任何一个男人的交易都要快捷。我为自己的聪明感到自豪，虽然我背叛了对你的承诺，心中也会有悔恨，但和出国比起来那算不了什么，何况一切很快就会结束，快到你根本意识不到。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被你发现。你知道吗？那个夜晚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在看到你从黑暗中走出来，看到你犹如死亡般晦涩的双眼，我情不自禁地呼唤着不要，我不要老天给我安排的这一切，算来老天让我之前那么幸福，只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的惨痛。

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我的世界终于失去了你，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不可能有真爱，原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只是让我更痛苦。我背叛了我的内心，所以我再次受到了惩罚，我有罪，我愿意接受惩罚。

遗憾、后悔、疼痛、绝望、迷惘、挣扎……带着这样复杂的情绪我来到了美国，开始我憧憬多年的留学生涯，开始我人生新的篇章。

只是出国并不是终点，生活一如既往地给予我挑战和折磨，我的学校压根儿不是院长口中的美国重点大学，而是类似于西太平洋大学那样的野鸡大学，学校也没有遵守诺言提供奖学金，我在美国的所有学杂费用都要自理，加上昂贵的生活费用，虽然之前积攒了一些钱，可是坚持了一年多后我还是陷入了窘迫的生活当中，而且因为我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忽视了交际，我过得真的很孤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关怀，没有问候，我越来越想爸爸，想你，想中国。好多个黑夜我从噩梦中醒来，被子都已经哭湿，透过窗外，看着陌生的一切，我真怀疑自己多年来的坚持是不是值得，怀疑自己的行为是个笑话，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并且要承受的，我只能咬牙坚持。

我从自己租住的单间搬了出来，搬进了四人合住的学生公寓，因为生活习惯差别很大，在那里我根本没法安心学习，可是没办法，我的存款已经支撑不了我喜欢的生活品质。我甚至开始尝试打工，可是我真的适应不了那些苦累活儿，而且这些钱顶多只是维持自己的生活，未来几年的学费还远远没有着落。我开始越来越绝望，脾气变得也越来越暴躁，和室友吵架，被她们联合起来嘲弄甚至殴打，我却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只能像只流浪猫一样蜷缩在自己狭小的床上，低声呜咽。

其实我知道如何赚钱，在国外，如果你想过上优越的生活，如果你不是富二代官二代，如果你没有家里的支持，你想赚钱几乎没有其他方法，可是我不愿意，如果说当年在国内我出卖身体是为了出国、为了实现我人生最大的梦想，完成爸爸对我的期待，那么我现在没有理由再重操旧业，否则就是下贱。其实我不做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我曾经答应过你，虽然你已经不在我身边，我依然视你为我的男朋友，我依然保留着你给我的所有情书，记得你对我所有的好，这些温暖一直陪伴着我，伴我度过风风雨雨。

生活越来越艰难，很快四人公寓的费用我也无法承担，我再次搬家，搬进了乡下一幢十几个男女合住的小楼里，那里特别吵闹和混乱，每天都有人酗酒甚至吸毒，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在那里，我几乎每天都被骚扰，虽然在美国的这一年多，或许是因为我的长相，始终有人在追我，但我除了学习没有别的心思，所以一律拒绝，但现在我突然好需要有一个能够保护我的臂膀，让我远离那种不安。王翔，我真的很需要安全感，我可以承受苦难，但我不能惶恐不安，我开始打量身边的追求者，最后选择了一位来自韩国的留学生Jeff。其实Jeff的条件不是最好的，对我的追求也不是最疯狂的，甚至他身上有一些习惯和理念是我难以接受的，但我还是选择了他，原因很简单，他也有点儿胖，从左侧面看过去，真的很像你。

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永远站在他的左边，这样我就可以更多地看到你，或许是对你亏欠太多，我把所有的爱和关怀全部投入到了他身上，我们住到了一起，我一边学习一边全心照顾他，憧憬着美好的生活。只是我的用心并没有换来他的珍惜，Jeff不但脾气暴躁，而且非常大男子主义，控制欲强得可怕。我们在度过了很短暂的蜜月期后他突然变得很冷血，我虽然远离了别人的骚扰，却逃不过他的残暴。Jeff经常酗酒，酗酒后就会变得很暴力，每次喝醉回家后都会对我拳脚相加，好几次我真怀疑会被他活活打死。

身边仅有的几个朋友都劝我早点儿和他分手，可是我不同意，因为我觉得这其实是在弥补我对你曾经的伤害，是我应该承受的报应。直到有一次，我发高烧，而且例假在身，Jeff喝醉酒后回来非要做爱，我拒绝了，结果他冲了上来对我又踢又打，最后还死死掐着我的脖子，如果不是我拼命挣扎踢倒了衣柜和桌子发出声响引起邻居怀疑报了警，我真的会被他活活掐死的。朋友第二天把我接走，我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决定离开这个魔鬼般的男人。

后来我又随便谈了很多男朋友，是真的随便，Jeff对我的折磨让我觉得还清了对你的亏欠，我心中本来对爱不抱任何希望，精神上没有了你的束缚，从此更可以恣意妄为。我选择男朋友的标准很简单也很奇怪，有的只是一句话让我感动，我就可以和他同居半年，有的耗费千金也打动不了我坚硬的内心。

渐渐的，我名声在外，在很多留学生眼中，我性感、美丽、放荡、神秘，他们绞尽脑汁向我争宠献媚，只为我的一眼垂青。不少有权有势的当地人也加入了对我的争夺，甚至大打出手，闹出了人命。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无比享受，我喜欢看到男人贪婪丑陋的样子，我喜欢看到男人为我疯狂为我付出，我这辈子用生命爱过一个人，也被别人用生命去爱过，我值了。既然我注定得不到幸福的爱，那么就让我尽情挥霍，挥霍我的美丽，挥霍我的青春，挥霍我的身体，挥霍我的生命，不求永恒，只求刺激。

我身边的男人犹如过江之鲫，我和他们纵欲行欢，尝试着世上最刺激的各种游戏，很多时候早上醒来却不认识身边的男人，很多时候我同时和四五个男人交往。只是他们可以轻易得到我的身体，可谁也得不到我的心，而通过他们，我也过上了非常优越的生活，住在最豪华的房子里，开着最昂贵的跑车，穿着最新款的名牌衣服，出入最时尚的场所，不管到哪儿都有人围绕左右，一举一动都仿佛有聚光灯在照射，我越享受就越放纵，越放纵就越贪婪，我陷入了欲望的泥沼中不能自拔，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我彻底迷失了自我，直到有一天，我被检查出感染了HIV。

是的，HIV，我们俗称的艾滋病。我成了一名艾滋病患者，死神已经敲响了我的大门。 对于这个结果，我虽然感到恐惧却不意外，我长期混乱的生活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只是这一天来得似乎太快了，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注定是悲剧，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死亡，在我最年轻最美丽最风光的时刻。

从医院出来后我已经完全崩溃，只是我没有想去积极治疗，没有对自己的放纵感到后悔，反而想去报复，既然我的病毒来自于某一个或几个男人的身体，那么我就将这病毒传给更多的男人，既然老天要我不幸福，我就让更多的人痛苦。

我开始我的报复行为，我变得更加疯狂，更加放纵，我放弃了学业，出入于各种娱乐场所，开始肆无忌惮地和男人上床。每次看到他们从我的身体上离开，我都有一种强烈的快感，可是快感过后又是深深的痛苦，我不快乐，我一点儿都不快乐，我的人生怎么会堕落至此？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我的爸爸？我究竟还有多少时日可活？我还能不能回到中国回到家乡？还能不能见你一面？还是只能孤独地客死异乡？

我患上了很严重的忧郁症，开始依赖药物才能过活，我性格大变，开始厌食，身体暴瘦，我多次自杀未遂，多次袭人被抓，警方将我列为重点监控危险对象，我的人生越来越窄，就在即将闭合的时候，一位名叫玛利亚的修女找到了我。

我以为我的痛苦无人知晓，玛利亚却不需要我诉说什么，似乎什么都知道了，我以为我的行为不可原谅，可玛利亚告诉我，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我所有的罪就已经得到了上帝的宽恕。我对她的到来非常抵触，因为在我的人生体验里，任何靠近我的人都不怀好意，那些对我好的人最后都会将我伤害。玛利亚只是不断地告诉我，上帝很爱我，我说我的世界早就没有爱了，爱于我而言是恶魔。玛利亚告诉我，神就是爱。如果我们不认识神，也就无法认识爱，如果没有感受到上帝对我们的爱，也就无法用溢出来的爱去爱别人。我们永远不会丧失爱的能力，因为爱不是索取，而是付出。

她希望我能知道上帝有多么爱我，这就是她来到我生命中的原因，她建议我随她到教堂生活一段时间。我答应了她，我不是好奇，只是不屑，我倒想看看到底什么才是她口中所说的真爱，我要用实际行动让她明白，我并不是矫情幼稚的人，而现在的我已经无药可救。 我在教堂整整生活了半年，那半年对我而言真的是脱胎换骨的启示，我每天随着玛利亚等修女以及神父一起生活，他们对我没有太多的干涉，依然有序地进行着他们的日常工作，虔诚地祈祷，对别人真诚的救助，不管是最卑微的草根还是罪不可赦的犯人，在他们眼中都是上帝的孩子，都需要用爱去感召。他们的无私真的让人动容，因为大爱永远在他们心中。

我曾多次亲眼看着行将死去的人紧紧拉着修女的手，哭泣着向她们忏悔自己不为人知的恶习，说完之后那急切后悔的眼神让我终生难忘。我听到修女们为其真心祷告，最后轻轻告诉对方主已经原谅他，主依然深爱着他。我看到那些人在听完修女的这些话后，脸上突然流露出最幸福的表情，然后闭上眼睛安详地离开人间，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爱。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久不止息。原来爱是超越了生死的力量，爱不是仇恨也不是不原谅，爱是付出，爱是不占有，爱是宽容。我坚硬的内心开始慢慢柔软，我怀疑的态度开始慢慢瓦解，我对爱固执且危险的观念开始崩塌，我开始读圣经，了解福音，我开始尝试祷告，并且开始帮助他人，我尝试用爱去面对每个进入我生命的人，我努力感受着他们带来的友好，并且将之传播给更多的人，我的内心越来越平和，身体也逐渐康复。虽然我知道体内依然隐藏着致命的病毒，但是我已经不害怕，更不去敌视它，我爱它，爱我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爱我眼前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爱我生命中的每一道风景每一个人。我虔诚地相信上帝，相信爱，并愿意身体力行，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将爱传播给更多的人。

我决定回国，在我的家乡，还有着很多的孩子过着贫穷的生活，他们没有条件接受好的教育，他们需要有人去关爱，这比任何事情都有意义。我将会在那里创建一座教会学校，资助那些想读书却没有条件的孩子，同时救济已经丧失生活能力的孤寡老人，我会亲自当老师，也会做义工，我想这将会是我人生做过最有意义的事情。

王翔，感谢上帝，让我宛如重生，感谢上帝，让我可以在网上找到你的踪迹，感谢上帝，让我可以将自己的经历最后一次向你倾述，此刻我已经没有丝毫仇恨，却依然对你心存愧疚。此刻我给你写下这封信，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也不是为了奢望和你重新开始，我只是想对你说，如果当初我的老师在我身上种下了一个毒苹果，我将它转移到了你身上，而你又伤害了更多的人，那么现在我愿意把这个毒苹果收回，如果这个世界因为我们的努力少了一丝仇恨而多了一份爱，那就是我们对这个世界做过最好的事。

明天我将启程回国，如果你愿意，我在张掖等你。

而如果这个mail的主人不是你，或者你没有看见这封mail，我也已经无怨无悔，总有一天，你我会在天上相见。

等到那一天，我会轻轻地走到你的身边，亲口说一句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谢谢！ 以马内利！

依然深爱你的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