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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缘何如此

作者:小繁婳 | 发布时间 | 2016-10-09 | 字数:4958

阊阖窥宫殿,金冠伴曙辉。

黄金楼上看,遥见帝京路。

一副辉丽彩画正挂在东翎湛书房正东一角,彩画上细细描绘了天京城无限盛世风貌,一切繁华似跃然纸上,有商品琳琅满目、有宝马香车如流、有行人接踵比肩······

那一功一笔,一画一描,当真可谓是栩栩如生。

东翎夜静静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彩画,皱着眉头琢磨着画上的提诗,怎么读都觉得那词不甚押韵,也不甚上口······

东翎夜看得太过入神,以致于东翎翼叫了他许多声,他都宛若未闻。

“老八!”

东翎翼不由得提高声量,惊得东翎夜“啊”的一声,回过神后,东翎夜迅速垂下眸子,抿了抿唇。

“本王刚才都叫你这么久了,你又在发什么呆?”东翎翼语气略有些不满。

“六皇兄,臣弟在看那壁上的画呢。”东翎夜抬眸无措地扫了眼东翎翼,似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东翎翼剑眉略一挑,抬眸扫了眼壁上的画,哼声道:“一副画有什么好看的?让你看得如此入神?本王与唐大人议事你不好好听,好好学,尽给本王分神干些有的没的!”

“是,六皇兄——为了今后更好的为六皇兄效力,臣弟今后便加倍努力,好好学!好好听!好好做!”

似是保证的话说得太多太溜,八王东翎夜一口气毫不犹疑地答得飞快,看得一旁板正站着的唐允财微微一愣,而后,似是无可奈何地轻笑。

东翎翼嘴角一抽。这小子别的没有,效忠恭维的话倒是说得很溜。

罢了罢了。

突然思及一事,东翎翼心头微微一凛,悄然轻挑眉梢,语气却是不急不慌,道:“对了,老八,本王还没问你,今晨去书院的那批马车被动手脚一事,到底是何人给你传的信?”

东翎夜抬头似有犹豫,想了想,才吞吞吐吐开口:“好像是,大皇姐传的信。”

闻言,东翎翼一顿,狭长的幽眸微微眯起。

“你说,好像?”

东翎夜眸点头,认真道:“嗯,六皇兄你也知道,臣弟我和江湖各门派有些交集,平时来往之人中也有一些侠客,这些侠客来无无影去无踪的,但是他们对很多事其实看得通透,绝对是消息灵通。而这次的消息,臣弟便是由一个侠客手中的一封信上得知。”

“是什么样的一封信?信又写给谁的?”

“信上没署名,却只有十个字,”东翎夜偏头状似回想,道:“马车有变,速查!东山居客。”

闻言,东翎翼倏时一静。

东翎夜细细地看着东翎翼脸上突然间的怪异神情,犹疑一顿,不解地问道:“六皇兄,你怎么了?那信有什么问题吗?”

唐允财愣了半晌,再也忍不住,便开口道:“敢问八殿下,您难道就没发觉,”他微一顿,轻咳一声,“那封信便是写给您的吗?”

“啊?写给本王的?”东翎夜倏然便是一怔,回眸看向唐允财。

“夜王殿下,您的夜王府正对皇城以东,背有高山,陛下见着寓意深刻,便曾······”唐允财说及此处,很有意思地一停,静静地看着东翎夜。

“东山居——对了!去年臣弟差事办得好,那年生辰,父皇为便为本王的府邸赐名,便是叫东山居啊!”东翎夜懊恼地一拍脑袋。

“本王的府邸乃父皇所赐,原本是归作京畿划地的······本王现下占着这块地,不就应自称为客吗?东山居客!真是笨啊——”

说着,他又一连敲了好几下脑袋,闷声道:“人家是奉命办事,本王居然还一再感谢人家,难怪那时候······”

他重金感谢,美酒献上,好言道谢,谁知那时候——那人是那样一脸呆愣地看着他,最后离开是略带同情的瞅了他一眼,瞅得他是一头雾水,茫然而不自知。

“算了,别纠结这个了,那信可是大皇姐手书?”

“非也。”

“那你如何知道,此乃大皇姐之意?”

“咦,臣弟我刚才没说吗?”东翎夜略有些傻气地抬眸看东翎翼,“那侠客现下是大皇姐的手下呀!”

“······你没说!”东翎翼没好气道。

“哦。”

“大皇姐身旁,什么时候也出现此等江湖中人了?”东翎翼若有所思地扫了唐允财一眼,置于案上的手,一直不停地于素纸上轻轻画圈。

“嗯,其实臣弟还有一事,要和六皇兄禀告的,”东翎夜忽地沉声道,“嗯,一直以来,臣弟便对帝京的一家妓——”瞥见东翎翼警告地眼神,他轻咳几声,“一家胭脂楼十分的感兴趣,一直不停地派人去追查那家背后的老板,可是查了好久却到最近才得知——那红粉之地竟是大皇姐的产业!” 轻轻拿起毫笔,东翎翼目光忽一幽暗。皇家子弟自恃尊贵,自来若有经营此等产业的,不外乎只有那一个理由了······

一个“慎”字轻轻浸染在素纸上。 想敛集情报吗?此时,东翎翼的眼中似有浮沉轻微掠过,霎时敛入万般光影。一旁的唐允财也垂眸沉思。

“何名?”东翎翼突然抬眸。

“啊?”

“青楼!” “哦,名唤——红、袖、招。”

“红袖招吗?”东翎翼薄唇微勾,“便让人去好好盯着吧······等等,你是不是还不能确定,那信上所写,乃大皇姐授意?”

东翎翼看向东翎夜,眸子微微一眯。

“嗯?”东翎夜眉梢一挑,有些疑惑。

“你刚刚说的是——好像。”

东翎翼眼神微凉,锐利的眼直直盯着东翎夜脸上表情,“就算那侠客如今是大皇姐手下,他也极可能重操旧业,那就是说——那信也有可能是他人之意。”

“正是此理。”

“但是,此人却知道皇族隐秘之事······”

“对!所以说,极有可能是大皇姐,但是——”话一脱口,东翎夜又稍作犹疑,“大皇姐与老五不是一母同胞吗?所以臣弟回头想着,愈发怀疑······”

东陵翼突然冷然出声打断东翎夜,道:“一母同胞又如何呢?皇家子弟从来便是权谋心机,各自不让。”

皇室亲情本来便淡薄,罔论东翎苍和东翎如意两人之间,还存着那样的心结······他们姐弟俩要是能同心,他还要多加思索呢。

“毕竟是血缘至亲,难道······”

“自来皇室手足相残之事,还少吗?”东陵翼嘴角笑意微凉。遥想当年,他家父皇带兵攻入帝京时,为争夺那至尊之位,便还曾悍然杀兄嗜父呢······

东翎夜顿时一噤声。

东翎翼薄唇微抿了抿,长指轻轻敲着书案,垂下的眸子掠过几许复杂,挥手道:“此事先不宜声张,容本王想想,你们现在先回去吧。”

“臣弟告退。” “下官告退。”

唐允财恭敬地朝东翎湛俯首告辞,一脸若有所思地迈步而出,朝着王府花园走去。

“唐大人——”落了唐允财几步的东翎夜急忙赶了上来,唐允财微一怔,拱手一拜,道:“下官想事想得入神,王爷莫怪。”

“没事没事,”东翎夜笑了笑,抬手去扶,“本王找唐大人,不过是想请教一些事情罢了。” “请教不敢当,王爷有话请讲。”

东翎夜轻轻一点头,道:“嗯,刚才在书房之中,六皇兄所谓的散财赈灾,到底是何用意啊?” “原来夜王殿下是想问此事啊,”唐允财笑了笑,叹声道:“事已至此才出此下策,实乃迫不得已而为之,不过,如此行事只有两个结局罢了。”

“这又如何解释?”

唐允财眼眸轻抬,并未直接回应,却见他慢慢向前踱步,想了想回头,沉声问:“不知夜王殿下认为,权臣勾结外藩,应以何罪处?”

勾结外藩吗?东翎夜微微偏头沉吟。

在他父皇眼中,权臣勾结外藩,那估计那就得是死罪了吧?可若是皇子······ 他回头往翼王府书房的方向扫了一眼,斟酌了片刻,道:“应处重罪。”

“重罪?”唐允财嘴角稍一勾,似笑非笑,微颔首,“确实是重罪啊。”

看唐允财一脸高深莫测,东翎夜剑眉微微一皱,道:“刚刚唐大人所说的那两个结局,究竟是······”

“一则,翼王殿下以散财赈灾向陛下表态——明人不做暗事!漠北东方家如此行事,殷家是置身事外,翼王殿下事先也并不知情!而苍王一党此时若是借机攻讦翼王殿下,咱们陛下向来多疑,只要我们的人稍加煽动,陛下十有八九会认为翼王殿下是受人所害,为党派所困,那翼王殿下顶多也就会被治个驭下不严的罪名。”

“党派所困?驭下不严吗?”东翎夜垂眸,顿了顿,道:“唐大人和六皇兄的意思是,此时要放弃漠北东方家,舍车保卒?”

唐允财点头,想了想,却又摇头,道:“漠北虽是东陵属地,但此处势力盘根错杂,而作为一方巨头的东方家可以盘踞漠北多年,陛下想动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目前来看,陛下只会隐而不发。”

“可六皇兄此时散财赈灾,不会有心虚之嫌吗?”

“对!这是其二,陛下极有可能认为翼王殿下是狼子野心,勾结外藩而大肆敛财,贪心不足蛇吞象,而事情败露之后又胆大妄为地出手毁证,谁知此次出手被阻。于是,他为此心虚,眼下赈灾之策,不过是不得以而为之······所以,翼王殿下就算自请赈灾,也不会消去陛下心头之怒,反而——会招来陛下重惩!”

东翎夜倏时又是一蹙眉,薄唇紧抿。

“所以,眼下一切,都得看苍王党那边如何应对了?”

“非也,事在人为。”唐允财嘴角笑意收敛。

“目前,翼王殿下自请去黔州赈灾,散财实乃下策,不过却是当前自抛包袱的最佳之法。此事一出,便叫御史疯狂攻击翼王殿下,只要凡事与党派挂钩,哪里还会怕那生性多疑好忌的皇帝陛下不会犹疑?”

“就算苍王党此时作壁上观,只要我等戏演得真实,就不怕不能扭转当前局势。”

东翎夜眼中神采顿时大放,抚掌笑道:“还是六皇兄和唐大人有办法!”

“下官这便暗中派人上书弹劾翼王殿下,务必做出要把翼王殿下逼上绝路的势头,只要陛下稍有犹豫,诸事便都有回旋余地。”

“不过,夜王殿下,还请务必告诉翼王殿下,赈灾虽能化解危局,但凡事皆应有度。”唐允财俯身拱手道,东翎夜急忙将之扶起。

“翼王殿下身居亲王之位,更兼母族殷家富庶,赈灾钱财数目更应细细斟酌,少则不虞多则费猜,望翼王殿下切不可有博取声望之为。”

自古来,最难测,帝王心。在帝王眼里,它只是一个数字,但若是出乎意料,便更会引起帝王猜忌。

“好,本王定会转告六皇兄,其他便有劳唐大人费心了,唐大人只管放手去做,需要什么便和本王说一声,本王定全力相助!”

“那便多谢殿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的身影不疾不徐地从王府花园的一处高墙绕过,却丝毫不知此刻他们身后王府的书房内,东翎翼负手立于一扇大窗前,一直静默地注视着二人。

静默半晌,见窗外幽静暮色从远外慢慢袭来,东翎翼微一垂眸,静静沉思,敛下的幽眸沉凝似海。

此刻,翼王府外巍巍天京城那九街十巷,渐渐笼罩在一片深沉而神圣的黄昏中。微妙的暗色愈渐从天际漫来,缓缓流入帝京辉煌的落霞中,一时辉娥惊艳四处。

于此同时,墨府迎客大厅中突然传出一阵轻笑,从声音上听应该是一位极温柔的女子。

大厅中,一女子身旁各坐着两个俊秀少年,年纪较小的是墨子卿,而另一个正是瑞世子清上陌华。此刻,墨五公子有些无语地看着上首的女子和身旁的清上陌华谈得欢快,讲的内容却是墨家各位公子小时候的糗事,两人谈得太愉悦,到了快要进膳的时候两人却还意犹未尽。

墨大公子悠然而入,见厅中坐着三人,眸中顿时划过一丝讶然。惊讶不过半瞬,墨子凌朝着上座一揖到底,道:“孩子拜见母亲。”

墨子凌揖礼的正前方端坐着那中年女子,女子气质温婉,正是墨家五兄弟的母亲大人。尊贵的墨家夫人一袭的水色海岚青云纹缎裳,衣着简约却难掩气质高贵,眉宇间柔和婉约尽显。

墨家夫人见墨子凌进来,柔声道:“子凌回来了,起来吧。”

“是,母亲。”

墨子凌浅笑抬眸,不经意却见左座的清上陌华一脸笑意地朝自己点头示意,墨大公子唇角笑意陡然稍敛,心下微微一动。

右座的墨子卿一见墨子凌进来,眸中顿时绽出喜意,心下想:终于来个可以打断这一切谈话的人了。于是,他急忙起身,殷勤道:“大哥,您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晚?快坐这里,待会该用晚膳了。”

“今日事务纷乱如麻,大公子辛苦了。”清上陌华微微一笑,清泉般的眸子忽地有一抹狡猾,轻轻掠过。

语落,一向温润如玉的墨家大公子依旧——面不改色,唯有嘴角的笑意倏时深了深,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清上陌华一眼,道:“陌华公子,你看这天色已晚······”

墨家大公子这是要赶人的意思了。

墨子卿顿时心下大悦,却听墨夫人急忙打断墨子凌,道:“陌华公子,今晚便留在我们墨家用膳吧。”

“啊——”墨子卿倏时失态叫道,却顿时发觉不妥,俄而轻咳了几声。

墨夫人微有些不满地瞥了墨子凌和墨子卿两人一眼,心想:今个这两孩子怎么回事,平日里没见他们两个这样失态的。

随后,墨夫人想了想又瞪了墨子凌一眼。你弟弟毕竟年幼这样处事也就算了,怎么你一个大哥还跟着弟弟一起胡闹?

墨大公子无奈地低头。

“那今晚陌华便叨扰了,多谢墨夫人。”

喏喏喏——墨子卿白眼微一翻。平日里怎么没见您这么谦卑的! 墨子卿想了想,还是觉得郁闷不已,于是语气微带责备,道:“对了,怎么同样身为天下棋会负责之人?大哥忙里忙外的,你却游手好闲,一整天都······”陪着本公子瞎晃悠!

“卿儿,莫要胡说,”墨夫人急声打断,“你怎么可以和陌华公子这样说话?”

“哦,以后不了。”墨子卿迅速承认错误,不情愿地点头,看得清上陌华顿时失笑。

忽地,听墨家奴仆大呼了一声,声音清晰,远远散开。

“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