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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绝命追魂枪

作者:长弓照斜阳 | 发布时间 | 2016-10-11 | 字数:3270

领军北上与西镇军马几番交手后,中元才觉得自己先前想得太简单了。

西镇军并不那么容易对付,他们并未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龟缩在城池里,而是经常出城在野外与越军肉搏,作战异常顽强。西镇军大多手持弯刀,能劈能砍能刺,而自己手下士兵拿的武器只能朝一个方向攻击。在近身搏斗时,他们的弯刀很少与大越军队的武器相碰,出刀极其冷静,总是窥空出击,专斩没有盔甲包裹的柔弱部位,不击则已,一击必是重伤。几仗下来,越军毫无进展,十余日未能向前一步。看着一队队败下来的军兵,中元只好改变策略,先将大军安置在龙门镇,再作打算。

战事不顺,中元和几位小将一筹莫展。这一日,他和袁辰星带着几个护卫在镇子里闲逛。

见太子一脸苦相,袁辰星便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殿下不必忧虑。”

中元摇摇头,似乎并未把袁辰星的宽慰放在心上:“袁师傅,我军粮少,利在速战。可不想西镇人马骁勇异常,我军进展不顺,如此这般相持,待到粮尽之日,如何是好?”

“我军粮草不足,西镇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这里瘟疫肆虐,人口锐减,刘郁炳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好像对目前焦灼的战事并不感到十分忧心,袁辰星那小小的眼睛里竟然难以发现一丝焦躁的目光。

一边说着,两人来到镇中集市。见那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中元非常诧异:“武威、天水的疫情很重,可这里为何仿佛没受到什么影响呢?”

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袁辰星微微一笑:“龙门镇地处偏远,很少有人来到这里,镇子里的人也不怎么出去,因此没能染上瘟疫。想这西域一片肃然,没想到此处竟颇有些京城的繁华。”

前方的一颗树下,几个孩子正在嬉闹,不时传来阵阵笑声。中元侧目而望,只见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张开双臂,努力护住身后几个小一点的孩子。对面,一个胖胖的孩子正张牙舞爪,左右迂回,想方设法地要抓住那大孩子身后的几个小孩子。

多么温馨祥和啊!如果没有战争,我大越子民安居乐业,国家繁荣昌盛,以父皇的韬略,定会成为中兴之主。

“殿下。”直直地盯着那群孩子,袁辰星的脸上蓦然拂过一丝异样。

见袁辰星这个样子,中元忙收起思绪,奇怪地看着他:“袁师傅,怎么了?”

“此乃破敌之法。”

“什么?”

若有所思地听着袁辰星的话,中元迈步凑到那群孩子跟前看了一会儿,豁然开朗。

几日后,西镇军再次与越军遭遇。这一仗,他们惊讶地发现越军一扫往日之颓势,各自为营地排出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古怪阵型——四个人手持盾牌围成一圈,圈中一力士抡着棍棒抵挡四面而来的攻击。西镇军好不容易冲到棍棒死角之处,忽见四面盾牌之间裂开缝隙,斜里兀地杀出五名拿着匕首的军士,不由分说上来就刺。西镇军兵没有防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落荒而逃。

这就是那日中元和袁辰星受到了树下那几个孩子的启发后,回去创造的阵法:他们把士兵分为十人一队,其中四名盾牌手相当于前面的大孩子,负责保护身后的士兵;一名力士手持大棍在远处阻挡西镇军的攻击;若有漏网之鱼来到近前,盾牌忽开,五名士兵手拿匕首打个出其不意。

西镇军对这种打法十分头疼,但又毫无办法。几仗下来,他们只能龟缩防守,不敢再冒然出击。中元遂大举进兵,把西镇军压制在摩天岭一线。

摩天岭是武威城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只要过了这里,越军就可以直抵武威城下。

正当西镇军准备在摩天岭做殊死一搏时,刘郁炳接到军报:黄承业率兵连克数城,已绕到武威以西,截断西镇军的归路。

“他还是选择了相信皇帝。”任手中的军报滑落,刘郁炳默默地站起身。看着面前蓄势待发的众将,他知道,决战的时刻到来了。

“芳儿。”叫过刘仲芳,他双眼含泪,“为父要带兵去和黄承业决战,摩天岭就交给你了。”

迎着父亲那无助的眼神,刘仲芳将眼睛瞪得溜圆。他胸脯一挺,健壮的胸肌顿时把胸前的甲片撑了起来:“父帅放心!儿定让张中元横尸摩天岭下!”

温和地看着儿子,刘郁炳突然觉得把这样的重担交到一个孩子手里是有多么的不合适。可事到如今,自己也别无选择了。

“芳儿,身后就是咱们的家。那里有你的娘亲和大哥,你好自为之吧。”

刘郁炳的担心不无道理。自从他抽调兵力走后,摩天岭防线就变得摇摇欲坠。令狐元武几度率兵攻山,西镇军死伤无数。刘仲芳使出浑身解数,顽强地把越军一次次赶了下去。看着日渐减少的西镇军,刘仲芳知道再这么打下去,摩天岭早晚必陷,于是他决定仗着自己力大无穷,准备在阵前击杀几个越军将领,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为父帅回师援助争取时间。

中元也觉得仰攻摩天岭伤亡太大。在一次伤亡略大的败退后,他叫来令狐元武,准备重新布置战术。

“如果让你和刘仲芳单挑,有把握赢么?”

看着太子眼中期待的目光,令狐元武把大粗胳膊放在连毛胡子上蹭了蹭:“末将就等着这一天了!我一定把刘二小子的脑袋砸开花!”

“好!令狐将军勇气可嘉!不过……”

见中元迟疑起来,令狐元武那两行粗粗的眉毛倏地皱在一起:“怎么?难道殿下信不过末将?”

“哦,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刘仲芳力大无穷,据说手中双锤练得炉火纯青,我们还需要小心从事。”

担心令狐元武失手,中元又叫来中秋和赵墨。几人凑在一处耳语一番,不由计上心来。

次日下午,越军在山下讨敌骂阵,点名让刘仲芳出战。少顷,摩天岭关门打开,一队军兵列阵而出,与越军对峙。为首一员小将身披铁甲,手拿双锤,正是刘仲芳。

久攻不下,越军将士看见这个将手中大锤舞得呼呼挂风的人就头疼。压住越军阵脚后,中元向对面军中高声喊道:“刘将军!我乃当今太子!你若归顺朝廷,本宫可保你不死!”

看着面前十几丈远的越军,想起大哥那条已然废了的胳膊,一股愤恨的神色跃然刘仲芳的脸上。深吸一口气,他一呲牙发出一声怪怪的笑:“呵呵!中元贤侄,见了二表叔为何不跪?”

见刘仲芳如此猖狂,中元勃然大怒。剑眉高挑,他拔出宝剑向前一指:“擒此逆贼者当首功!”

话音未落,身旁一校尉催马提刀直奔刘仲芳,可未战三合便被刘仲芳一锤砸中头部,顿时脑浆迸裂,气绝身亡。

亲眼见到刘仲芳的武艺,越军上下一阵惊呼。身子一抖,中元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坐骑微微向后退了几步。他侧目看向令狐元武,眼中蓦然射出一股杀气。

令狐元武会意,拍马杀向刘仲芳。

“擂鼓!”中元一声令下,越军顿时战鼓擂动,气壮山河。

看来将手提狼牙棒,气势如牛,刘仲芳心知来者不善,遂策马举双锤用力砸下。令狐元武见双锤落至,忙举棒向上一架。锤棒相碰,发出一声闷响。令狐元武只觉得两臂发麻,眼冒金星。他连忙撤招,用棒杆顶向刘仲芳面门。刘仲芳不慌不忙地用单锤拨开,另一只锤直击令狐元武肋下。令狐元武紧催战马前行几步,躲开一击。

二人你来我往,战马嘶鸣斗了一番。五十几个回合后,令狐元武渐露败象。又咬牙支撑了十余合,他终体力不支,拨马而逃。

见敌将落败,刘仲芳忙令大军掩杀,自己则去追令狐元武。中元看见西镇军杀向自己,便指挥越军反击。双方数千人马绞缠在一起,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十几名亲随跟着刘仲芳追至一山坡处,忽见令狐元武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他的战马孤零零地啃着旁边的荒草,周围散落着七零八落的箭头。

将马带住,刘仲芳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狼藉,心中不免起来:是谁袭击了他?莫非是父帅杀回来了?可这一路上为何不见西镇军一兵一卒?

正疑惑间,忽听四周杀声震天,他心知中计,慌忙带手下策马疾奔。越军的利箭从四面八方飞来,箭矢如雨,交织漫天,十几名亲兵纷纷中箭落马。

举锤拨挡箭矢,他欲冲出箭阵。一利箭如飞,刮过手面,他手臂一抖,单锤落地。

按捺不下心中的慌乱,刘仲芳急忙勒马转向,又听耳边马蹄声如雷。抬眼望去,他看见一匹白马从山坡上直冲了下来。马上之人头戴银盔,身披银甲,手握一杆亮银枪,快如疾风,眨眼间来至近前,枪尖直刺自己前心。情急之下,刘仲芳忙用双手持锤护住胸前。枪锤相撞,他无法抵住这千斤之势,任凭枪尖透过护心镜直直地插入自己的心脏。

一大口鲜血从刘仲芳的嘴里蓦然喷出。在马上栽歪了几下,他抽搐着脸滚落下来。

令狐元武的诈死,赵默的箭阵和中秋的最后一击,一场诱敌深入的伏击终于大功告成。

三人催马围了上去。任凭摩天岭耀眼的夕阳照在自己死灰般的脸上,刘仲芳目泛血丝,视线模糊。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中秋面带微笑,唇齿启动,似乎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一遍又一遍地说。瞪大了眼睛努力地辨认着,他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明了——绝命追魂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