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客来
也不知晓等了多久，屋外的晨曦缕缕入屋。正堂里木窗的影子如一方锦帕，精致地镶嵌在地上。醇香的茶水已被搁在一旁，凉了半盏。
“吱呀”一声，庭院的木门被微微推出声响。小云雀眸色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东家回来了。道长也是手指一颤，收回看向花草的目光，转向正对的庭院。
青衣男子身后背了一个竹色背篓，满满的草药堆出一弯青嫩色，颤颤地露珠反射出一道道微弱的光。小云雀放下书本，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东家。”夜空冥取下身上的背篓，点头“嗯”了一声。
“有客人来访哦。”小云雀露出大大的笑脸，等着东家的反应。夜空冥将背篓放到一旁，听到她说的这话，着实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仅是片刻而已。直起身子看眼前的小丫头，语气温润清凉，“客人？”
“嗯。”一语方了。
正堂出来一个身影，道士拱手面对着夜空冥，眼眸低垂，“贫道叨扰了。”
夜空冥面色平静，淡淡道：“道长不必如此客气，能来此处者，必是有缘人，入内室说话吧。”道士笑着抬头看了一眼青衣男子，眸色中是不明意的神秘。小云雀还未说什么，夜空冥瞥了一眼道长，便看望侧房的方向，言语：“小七，去取些茶水，添上前几日泡存的桃花碎瓣，放到正堂。”
小云雀还未看到夜空冥这等平静且认真的模样，怔了怔，有些呆滞地应道：“哦，好。”待转了身又回瞥了两人一眼，心里嘀咕道，什么嘛，神神秘秘的，难道真是那些信物的有缘人？一个道士？
夜空冥给了道士一个眼神，道士自然是懂得此人的意思，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侧房。道士多少也懂得一些仙术，对眼前这人的身份虽不知多少，却是甚为明了眼前青衣男子绝不是人间凡夫俗子。
凭自己一点小把戏，与同道之人的点拨，故来此寻找想要的东西。推开木门，夜空冥脸上一直挂着淡淡地笑意，入了座，看向站在门口的人。“道长不必如此拘谨，小家小户，可随意入座。”
“不敢。”道士微微颔首，面色凝重了些许。
夜空冥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强求。淡淡扫视了一眼屋内各式各样的信物，问道：“道长，想要什么？”
道士对于他的开门见山倒也无什么过多的反应，应道：“一个魂魄。”
“什么人的？”
“城中许员外家的公子不小心染了风寒，本不是什么大病，却遇上一个庸医，硬是将好好的一个少年郎治的半死不活。许公子魂灵微弱，恐不久矣。贫道听闻公子这里有游荡的魂灵，特来讨得一缕，予那许家一脉烟火。”道士说的诚恳，字字入耳。
“一缕游魂……”夜空冥若有所思的念道，游魂他倒是有，只是，那些没有信物容身的游魂由于心神已经不具备人的特性，魔念重生，重新为人所用时，必须在将游魂注入人体时将魔念逼出，以免致使魔念附身，人没救活，反倒出了个魔。
“可以，不过，道长应该知道这游魂里魔念杂多，还请道长在为那家公子渡魂时务必将魔念逼出。”夜空冥一双如漆墨的眸子直直地看向道士，道士只觉得这目光冷厉，不由得紧张，口齿略拙地应道：“那是自然，公子大可放心。”
夜空冥手指曲动，屋内的信物纷纷闪起微弱地光，仿佛在感应他的召唤。屋外飘来一缕薄若丝带的烟气，泛白色，悠悠地从木窗缝隙拖了进来，白烟似的游魂内似有若隐若现的缕缕淡淡地黑影。
夜空冥从一旁的木架上拿下一个透明的瓶子，打开木塞，游魂便听话地入了瓶子内，蜷缩成河畔那芦苇花絮的模样。道士有些惊异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夜空冥的动作看，虽说以前听说过这种事情，可是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惊叹，这人间，果真仙魔鬼神都有。
“别忘了我说的话。”夜空冥将瓶子递给道士，语气淡淡地叮嘱道。魔念在注入人体内时最为脆弱，稍有些仙术灵法的人都可以将其驱逐消散，既然这道士能找到这里，必定懂得些什么的，这种小事，也不必需要他亲自去做吧。
道士欣喜过望，忙接过瓶子，笑意盈盈，“是，是，公子的话，贫道自是谨记。”
夜空冥未多言语，悠悠地流转着目光，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似在等着什么。道士见他这般看着自己，忽地想起什么，眸光一亮，恍然大悟，“哦，公子，这个给你。”说着，从怀中也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透明地游魂，看那些交错的影子，应该不止一两个。
夜空冥接过瓶子，眸色渐渐有些复杂起来。这么多年来，这些求魂的人，鬼，妖都会以自己收集的游魂以作交换，这其中会不会遇到楼沐泽的呢，他也不知道，只是期待着，等着，每一次机会。
见夜空冥目光锁到了小瓶身上，便是轻声问道：“公子，那贫道，这先回去了？”
夜空冥收回心思，将小瓶收到怀中，抬眸，盈着笑意，“正堂有桃花玉清茶，道长不想尝尝再走么？”
“多谢公子的好意，只是，城中的许家恐怕等不及了，贫道怕耽误太多时间，会……”
“那好，道长自便吧。”
道士微白的发鬓颤了一颤，笑着颔首，向后推出屋内。身影中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笑意中，掺杂了太多人性无可避免的缺陷。夜空冥微微摇头，叹了口气，“多好的茶，可惜了。”
小云雀在正堂处等得不耐烦，左转转，右走走，真是个呆不住的主儿。这会儿见那道士从侧房出来，径直向庭院木门走去，心下一奇，忙跑了出来，唤住那道士，“道长道长，里面还有茶呢。”
道士顿下脚步，看向身后跑来的丫头，面目和善，笑着回应道：“不必了，贫道还有事情要办，多谢姑娘好意。”
“嗳？”小云雀还想问什么，身后却是清清凉凉地传来一句：“小七，莫要扰了道长的正事。”回头看时，那青衣东家正站在侧房前，举步向她走来。道士未作言语，见那夜空冥的眼神，分明就是你可以走了。便转身拉开了木门，身影消没于掩门后。“东家？这……”夜空冥笑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惑，这初来咋到的小鸟儿，自是不懂他在做什么。“走，带你去个地方。”
目光落在小云雀满布疑惑的脸上，小丫头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他在言语什么，便被来人扯了手腕。“嗳？东家，这是去哪里？”
“去看一个人。”
“这里还有其他人？”
“嗯。”
住了这么多天，家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