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巴依族传奇（下）

远古的夜晚，出人意料的，有些荒凉。繁星满天，如墨般的夜空绽放出了几缕光亮。但地面上，却是一片狼藉，远古的诗意被破坏的干干净净。

秦江的呼吸有些粗重，血色龙卷风的真谛，他头一次，有了浅显的体会。下意识地，秦江开始召唤天地灵力，虽然遥遥无所呼应，可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一次次召唤。秦江的神情有些痴迷，少年魔神使出的血色龙卷风，带着一种残酷血腥的美感。战斗，是一种艺术。秦江对这句话，深有体会。

世界总是疯子的，秦江的眼中，没有对无辜丧命生灵的哀怜和同情，反而绽放出了一种迷醉的光芒。飞舞的血滴，带着残酷的战斗美感，落在秦江的周身，他竟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秦江的手脚，不自觉地舞动起来，做出了血色龙卷风的招数。

天地悠悠，战斗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其实，这一幕若是发生在现实中，秦江怕是早已爆体而亡了。少年魔神使出的最本源版的血色龙卷风，有着开天辟地之力。他的招数，即使是最普通的舞动，也暗含了天地之理。天地之下，若是强行契合那种天地玄妙，即使不引发灵力运转，也会因血气混乱而亡。但在这神奇的梦境，秦江机缘巧合，成功观看到了本源版的血色龙卷风。

秦江的神情，依旧癫狂。繁星下的大地，战意在疯狂地聚集。

秦江脸庞上，混沌迷惘中有一丝的黯然。在一个再也无法修炼武功的人面前，摆放了一本绝世秘籍，这不能不说是世间最大的折磨。

此刻的大地，已成为一片修罗场。秦江的脸上，不时有着血雨滴上。秦江知道，那不是血雨，是无妄遭灾的生灵之血。黄金巨人的躯体，凝结到只比秦江粗壮一点的程度。

黄金巨人，闭着眼睛，暗金色的皮肤，极具质感。谁都能明白，此刻黄金巨人的身上，一定包含了爆炸般的能量。

最强悍的碰撞，最终来临了。秦江目睹了对碰的全过程，脸上写满了对远古神话时代瑰丽色彩的向往。战斗的美感，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非为战而生之人，不能理解。

战斗的开端，是巨人身体一动，缓缓张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黄金色的眼白、瞳孔，带着天地般的威严，不带世俗感情色彩的冷漠，秦江首次，对黄金巨人生出了膜拜的感觉。黄金瞳，黄金巨人在生死危机来临时，使出了烙印在他血脉深处的最强一招。黄金家族凭借此招，在这神话时代中，不知击败了多少赫赫声名的敌手。

少年魔神，是否也会成为黄金瞳的殉葬品？秦江虽然知道答案，可他还是忍不住为少年魔神捏了一把汗。黄金瞳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

金色，从黄金巨人睁开眼的时候，便一直在蔓延。就连空气，也被黄金瞳固化成了金子。

秦江无法形容这一刻的绚丽。除了他之外，黄金巨人的周围，全部是金色。天地仿佛都陷入了金灿灿的海洋里。

金色，像病毒一样滋生、蔓延，固化于苍穹。天地的暗色，在这一刻，被黄金的光芒照亮。整片大地，散布着金色的美感，不是夕阳落下的余晖，更像铁器交磨时碰撞出的金色火花。秦江的表情，反而回归于最普通的呆滞，如同惊涛骇浪后一片平静的海面。

少年魔神的身体，被一道血色龙卷风包裹，那是在黄金的威严下唯一在瑟瑟发抖的东西。最邪恶的血色，应该被最正义的金黄光芒洗礼。龙卷风中飞出的血滴，一瞬间就被固化为黄金。

金色很快毕竟了充满血色的龙卷风。秦江的心，一步步地提到嗓子眼里。同是写满战斗艺术的两件事物，即将碰撞。最美好的东西总是很难共存的，这岂非也是天地至理。

很难形容黄金与血色两者相容时的极致美感，黄金冷冰冰的躯体突然充盈上了血液，苍冷的黄金蓦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秦江的眼睛，都要被血液流动的短暂瞬间融化了。

血液，岂非也像美神眼角流下的泪。晶莹洁白的面庞上，有了两道红痕，那是一种怎样让人心动的楚楚可怜。

两种最为冷酷的事情，碰撞在一起，竟然形成一种极致的柔美。秦江的心，都为这种美丽颤抖。

黄金带着惊涛骇浪的气势，将少年魔神的血色龙卷风包裹。疯狂旋转的龙卷风，外层转眼就被固化。少年魔神在里面运转血色龙卷风，苦苦支撑的场景，就像是血液，流淌在黄金色的血管里。

龙卷风的绞杀显得那么无力，庞大的龙卷风很快就被固化了大半，只剩下最核心的部分苦苦支撑。

魔神要输了。秦江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在现实面前，他还是得低头。魔神或许能赢的，他还有最强大的血杀冲和血舞，可是，在覆盖一方天地的黄金面前，一切都变得没有了意义。魔神，早已没有再出一招的机会。

秦江受道于魔神，此刻也不由为魔神难过。骄傲的人，总是很难忍受失败，何况天才如魔神。

一股冷酷、威严的波动，在黄金流转，转眼间便达到了魔神那里。秦江的大脑里，莫名地理解了那道波动。黄金巨人，竟然要求和。这可是战斗之子黄金巨人呀，那黄金瞳蔑视天地的威严还在秦江脑海里回荡。此刻，黄金巨人在求饶。虽然是梦境，可秦江还是生出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如隔世。

战局立变。回应黄金巨人是，是一道不屑的波动。黄金巨人金色的眼瞳写满了对世间一切的冷漠，金色，已然加快了对龙卷风的侵蚀。

龙卷风，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血气也褪去了许多。秦江依稀可见仍在疯狂旋转的少年魔神，白发飞扬间，还是有一种傲绝天地的霸气。

秦江的心重重一颤，他突然开始相信，魔神能赢。

颤抖，发自内心深处的颤栗。秦江四顾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那种感觉。黄金固化的天地有了扭曲，秦江突然知道，那不是他在心颤，真正害怕的，是黄金巨人。

在最后一丝血气也被黄金固化后，少年魔神大笑，白发飞散与身后，一根发丝落下，黄金顿时被寸寸切割而开。

一阵血雾，突然就出现。秦江瞪大了双眼，依稀看到血雾从魔神的毛囊里喷出。

龙卷风再次出现，这一次，却形成了疯狂的绞杀。坚固的黄金，如纸张一般，被魔神的刀锋快速割裂。转眼间，缩小了许多的龙卷风，便来到了黄金巨人面前。

秦江从黄金巨人的表情看出，他是想求情的，可是死神的镰刀却无情的割灭看他生命烛火的最后一丝光芒。

秦江甚至连刺耳的摩擦声也没有听见，黄金巨人，便已彻底倒在了他面前。虽然是梦中，黄金巨人早已死亡了不知多少时代，秦江还是对他，有一丝同情。也许，他不外出捕猎那只火红色大鸟，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结局了。就像秦江，那天他若不是杀死了李涯，医城城主府，一定有他一个席位。

虽然是梦中短短三天的相处，秦江还是走到死亡的巨人身前，将巨人的眼睛，使劲地闭上。回头间，一双眼睛，像刺一样，刺在了秦江身上。

“他，能看到我？”秦江吃惊地看着魔神。

魔神终究是收回了目光，弯腰将手插入巨人的身体，狠狠地撕开。见到里面暗金色的心脏，少年魔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小红，仇复乎，利大乎。”少年魔神兴奋地说道。秦江理解，他是在说这场胜利的胜果丰盛。

少年魔神攥紧巨人的心脏，一把拽出。秦江的嘴唇，不由一颤，但他随即发现，巨人的心脏，连一滴血都没流出。

“难道，巨人的心脏，真的是金子做的？”秦江疑惑。

少年魔神很快解决了秦江的困惑，他攥紧巨人的心脏，一滴滴鲜红的血落下，但都没来得及落到地上，便已经化为了金子。少年魔神大喜，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从魔神的自语中，秦江终于明白了一切。

原来，传说中，黄金巨人的心脏里，有一滴源源不断流淌生命气息的源血。正是因为源血的存在，浑身黄金构造，不含丝毫生命气息的黄金巨人，才拥有了生命。一旦源血枯竭，黄金巨人也便随之死亡。

血液一滴滴落下，地面上，也有了薄薄的一层金壁。

在最后一滴血滴落下时，少年魔神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那滴血液，一直鲜红的落下，滴在金壁上时，没有散开，反而形成了一个血色的珍珠。

少年魔神将珠子捡起来，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秦江从魔神先前的言语中，已经明白，魔神之所以兴奋，乃是因为这血珠。血珠乃是源血所化，蕴含着庞大至极的生命力。

“叹、叹、叹，久不可。”少年魔神随即又摇摇头，一脸可惜的表情。

从他的声音和表情里，秦江猜测出，血珠可能在不久以后，也会化为金色。

少年魔神将血珠咬了一半，吃入嘴中。“足矣，足矣。”魔神说道，一股强大的生命气息顿时从魔神身上升起。

秦江望着魔神身上蒸腾出的血气，满脸的不可思议。但接下来，魔神的动作，更让秦江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