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密室中的机关

“那啥，不至于！”我在一旁慌了，我说这话也不是为了拆散你们，这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你们别哭了，姑姑会心疼的。”

“我们不想离开您！”两个婢女第一次不搭理别人的话直接插嘴，这也太奇怪了吧？！就因为我的一句多嘴，你们就不懂规矩了？！还是爹训练的人靠谱，我再怎么说他们都不改。

“不是，我也没让你们离开姑姑啊，”我上前想把两个婢女拉开，可这两个人跪在姑姑面前就是不肯动弹。“你们是在这里生根了么？！怎么这么沉啊！”

天一姑姑被我逗笑了，拂了拂袖子让两个婢女去一旁坐着。可这两个虽是听话的去了一旁，却始终掩不住哭泣的声音。

我估计袁家弟兄都会在心里对这两个人表示叹服。可看过去，那两个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的样子倒是让我惊讶。这两个不是最喜欢大惊小怪了么？！一看见美女就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表里不一！

天一姑姑可能是因为圆了在石室中住下的心愿，今天特别的开心。我让百晓生过来给大家赋诗一首，他紧盯着墙上的文字，我硬是把他拉到这边。百晓生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许久才说道：“富贵五更春梦，功名一片浮云。眼前骨肉亦非真，恩爱翻成仇恨。 ”

“好！”我在这里叫好，百晓生却摇头示意我先别说话。

“莫把金枷套颈，休将玉锁缠身。清心寡欲脱凡尘，快乐风光本分。”

“好！”我听他停下，又怕他是固有的停顿，便等了一等喊道。

姑姑看我们这里一唱一和，估计根本就没有搭理百晓生究竟说了什么，直接问道：“你是哪里人？”

百晓生上前欠了身子说道：“就是乐清县人。家父是老秀才了，我便因此多读了些书，明年春闱本是要赴考的，结果被绑上来，看来这次是无缘科举了。”

天一姑姑皱眉说道：“你想做官？”

百晓生点头称是。

天一姑姑竟然站起来仔细端详着百晓生，打量了一圈以后问道：“你是从小在乐清长大的，没有去过北方？”

百晓生不知此话何意，看着天一姑姑的眼睛说道：“我是土生土长乐清人，又没来得及科考，为什么会去北方？”

天一姑姑又盯了百晓生一会儿，回来坐下，用一种深邃莫测的眼神向我爹传递什么消息。我走到这两个人目光的交汇处试图发现什么，可他们立刻停止了交流，倒是瞪着我让我去一旁坐着。

“小环，你来给大家跳一段舞。”我希望用小环响彻雁荡山的舞姿来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小环说跳就跳，不愧是我的丫鬟。

在小环那里步步生花的时候，我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看一个舞蹈把我累的啊！首先是青黄两个婢女，眼睛都要哭肿了，可不就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么？！至于哭成那个样子么？眼睛是有多脆弱！两个人盯着天一姑姑看个没完，就好像再不看就来不及了一样。

再看袁家弟兄，明显是看小环跳舞看多了，此刻已经不觉得有什么新鲜，开始发呆得望向一旁。为了不跟青黄两个婢女坐在一起徒增尴尬，袁家弟兄此刻在月牙门外的石床上盘腿坐着，眼神空洞无物，姿势挺拔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是在思考什么绝妙的武功招数呢。

爹和邱先生则是在天一姑姑的一旁时不时扫一眼姑姑的表情。这么看来，我美貌无双的姑姑就是众星捧月啊。年届古稀的人了还这么有吸引力，真是令人羡慕。

百晓生走到我身旁，一眼便看出我在瞎想，拍了一下我的脑门，让我回过神来。

我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乱来。百晓生也算是知道点儿我的小心思，回到一旁去看他的石壁。

不一会儿众人准备休息了，袁家弟兄在外面帮忙搭火炉子取暖，青黄两个婢女在石床那里忙活铺东西，小环在一旁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就是不让别人看出来她在偷懒。几个长辈在石桌子那里叙话。

“简直完美啊！我雁荡山还没有过这么温馨的时候呢。”我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大加赞赏，心里已经盘算着每隔一段时间就拉着这些人来这里住一次了，“还是屋子小了好。好热闹。”

“你过来。”百晓生突然在我身后戳了我一下，然后转身朝月牙门内西南角的地方走去。我跟了过去，那里除了一个连枝灯什么也没有，跟石室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区别。就连那等也不如正西方的十二连枝灯漂亮，真不知道百晓生抽了什么风偏偏喜欢在这里转悠。

“干什么？！”我朝他低吼道。

“你看！”百晓生指着连枝灯后的一处石壁说道。

我这才细细看过去，竟然发现那石壁上有一个雕刻好的石狮子头，就在连枝灯的一枝灯擎后，像是个机关。可能是这几个婢女都把蜡烛点在了小石案上，所以连枝灯后的石狮子头倒是没有被发现。

“这是？！”我惊讶地问道。

“嘘！”百晓生朝我比划着让我小声些。我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却不由自主地朝后面望了望，想看看有没有人被我的一声叫喊引来了目光。

很明显没有，大家都在忙活，压根就没有人搭理我们。我连忙回了头，怕再多看一秒倒是会让人注意。

“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低声问道，表情神秘，神色庄重。

“这是秘密啊！”百晓生又敲了一下我的脑门，我拂去他的手，问道：“什么意思？我不懂，你别绕弯子！”

“你想，要是能告诉你，那你姑姑不是直接就跟你说了么？！为什么还要让这两个婢女在点灯的时候偏偏落下这里，这石狮子也没这么隐蔽吧！难道她们都是瞎了么？！”

百晓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这是天一姑姑故意留下来的暗处。可姑姑为什么要瞒着我啊？爹和邱先生知道么？

我往后看了看，爹和邱先生正跟天一姑姑聊得兴起。天一姑姑的神色没有什么不对，我看向青黄两个婢女。除了哭，她们也没有什么异常。

百晓生拉过我的耳朵，接着说道：“我们先不要声张，等大家都不在的时候再过来看这个东西。”

我点了点头答应跟他站在同一战线，想了想又不放心的问道：“你说天一姑姑这次来雁荡山，会不会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啊？！”

百晓生也偷偷盯着天一姑姑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乱说。可我觉得她的目的一定不像你说的为了什么了结大师升任方丈。你说既然是大师，自然对功名的看法没那么肤浅，只是当个方丈，怎么会兴师动众的四处宣扬。还搞得多年前的老友为自己寻药呢？！”

“那我们怎么办？很快就要进山了！”我开始着急，这毕竟是关乎我雁荡山很多条性命的事情啊！而且看爹和邱先生的样子，如果进山以后出了事，他们一定会拼命把天一姑姑救出来的。那他们自己的性命呢？谁来救？！难道真的靠那个没谱的陈年？他可是刚受过伤，要拖着一条病腿去山里冒险呢！

“暂时只能见机行事了，我们得看看情况才知道你这姑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百晓生拉着我从那个藏着小秘密的角落离开。

夜深了，大家却一点儿困意都没有。月牙门内外各一个小火炉，所有人都在小火炉旁取暖。大家聊得酣畅，也没什么睡意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的故事，雁荡山里遇见的各种令人发笑又或者惊心动魄的事情，还有姑姑天一阁里来过的莫名其妙的客人，都是我们聊天的内容。

好在都是江湖人士，大家不那么拘谨。里面坐着女眷，外面坐着守门的男子汉，更让这石室的氛围温暖了些。

“了结要是知道我们在这里聊天不带着他，一定会气死的。”邱先生笑说。

“可是出家人不该五蕴皆空么？！”我问道。

“哈哈！”众长辈都笑出了声，好像我说的话有多荒唐似的。

“怎么，不对么？”

邱先生解释道：“你说的对，可是了结不同。我估计要不是害怕整天被人指指点点，他连吃肉都要当着大家的面了。”

“吃肉？！”我惊讶道，“我还以为他只是不肯剃度，怎么连戒律也不遵守啊？那他到底算是哪门子的僧人？！”

天一姑姑没听到那边的回话，便替邱先生说道：“可是那位少林寺方丈自有他的道理。他说佛祖尚且割肉喂鹰，要是佛祖真的觉得食肉是不对的，那他不是逼鹰犯错么？！这又该怎么解释？所以了结觉得出家人的戒律很不合理，根本就是和佛祖的本意背道而驰。”

“这纯粹就是歪理啊！”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理论，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说道：“那个了结他读经书就是为了误解佛祖的吧！”

天一姑姑笑着耸耸肩，表示她也无能为力。

我被这故事吸引住，接着跟他们探讨：“让这样一个人去当少林寺的方丈，那他以后带出来的众僧人还不都是些糊涂僧人。我再也不相信佛家理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