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嗜血杜鹃

进山的时候到了，浩荡出行的大军很快来到杜鹃山口。

“陈年，你进山的时候稍慢一点儿，天一姑姑没有武功，走得慢。”我在陈年身后叮嘱，却听见天一姑姑喊道:“没关系，我尽力赶上大家，进谷速度不能拖，否则过了正午，我们会有危险。”

“好。”陈年答应道。说着便加快了进谷的步伐。

虽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赶在正午进到山谷，可听长辈的话应该没错，毕竟他们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山口的几朵杜鹃花开得很艳，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得夺目。

有浓浓的花香从谷中扑面而来，熏得我想离开这里。

刚进山就被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给吓到了。山谷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鲜血一样的艳红。太阳照射下花更艳了，味道更浓了。

“我觉得不该此时进山。”我捂着鼻子说道。

陈年也点头说此时的景象的确比那日他来要吓人的多。

“你还记得那天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么?”我强忍浓香问道。

“应该是清早。前一夜弟兄们受伤，我们也一夜未睡，你来找我的时候天刚亮。”陈年仔细回想了片刻说道。

我们看了看天一姑姑，姑姑却像吃了秤砣一样坚定不移。我们只好继续向山谷挺进。

“青儿，你跟紧陈年！”爹在我身后叮嘱道，随后便去天一姑姑和邱先生身旁保护着。

袁家弟兄和青黄两个婢女就在队伍一旁紧跟着，四个人都做好了防备。

“姑姑你要找的是哪种花?”我朝着山谷里的几乎完全一样的花问道。

“找最大的一株。”

可这山谷里的花压根看不出大小，天地又跟杜鹃映成一色，要找到最大的花，一定要一朵一朵细细翻看比较才行吧！

我想到这里还真的上前仔细盯着一朵杜鹃花，它跟周围的杜鹃完全连为一片，我想上手去拨弄，却被陈年及时拦下。

“干什么？！”陈年头一次朝我吼道。

我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身后有一朵杜鹃我都不知道。在我踩到杜鹃花之前的一刹那，陈年跑到我的身后用胳膊拦住我。陈年的速度快到像一阵风从我的眼前刮过。

“别动！”

我听陈年的话，乖乖从花丛里走出来。

到了安全的地方，陈年仔细检查了我的衣服，发现没有什么奇怪才放心。

我被盯得发毛，可又不敢跟他较劲，就踏实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山谷中央的时候天一姑姑发现一朵很大的杜鹃花，朝我们喊道：“看！这种就是啼血杜鹃的花王！”

我们一队人连忙凑上去，那花果然大的惊人。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十几朵花凑在一起。每一片花瓣都有一尺以上的样子，那杜鹃花的花叶好像在朝外面散发红色的浓浆，可能是花脉的纹理原因，看上去花叶是会流动的。

“这个是最大的吗？可是我们还没有去山谷那边，如果有更大的杜鹃怎么办？”爹上前阻止已经准备动手的天一姑姑。

天一姑姑好像很着急，可又不敢妄动，就答应先去山谷深处再探寻一遭。

“你别去了。”爹拦着天一姑姑，又让两个婢女在一旁照顾着。然后带着我和陈年，邱先生进山谷深处。

因为害怕一会儿找不到那朵花王，天一姑姑就被安排守在花王身边。

我和陈年依旧打头阵。虽然我早就在雁荡山上混迹多年不受约束，可爹这么放心我，也不害怕我被什么东西给缠住，实在是让我有些奇怪。

“你别出神，仔细盯着周围的环境。”陈年交代着我，还把我一直拉在身旁不让我离开他可触及的地方。显然是多此一举啊，以陈年的轻功，我就算是跑到山谷那边他也能在我被缠住之前赶过来吧！

“我爹对你很放心啊！”我说着还朝后面望了望，爹竟然丝毫不往我这里看，只顾着检查周围的杜鹃花。

“对，”陈年也在张望四周，可他明显更在乎的是周围有没有会伤到我们的花。“小心脚下！”我听了陈年的提醒，忙朝脚下看去，可明显那些花都离我很远啊。陈年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我们转了一大圈，发现真的只有天一姑姑找到的那朵花最大。于是几个人又重新回原来的地方。

绕了大半圈才回到天一姑姑原本呆着的地方，我们打算跟天一姑姑一起群起而攻，把那朵杜鹃花消灭掉。可到了地方才发现天一姑姑已经不见了，地上淌着一滩血液。

“这是啼血杜鹃的花汁么？！”我仔细盯着那滩血液问道、

陈年拉了拉我的袖子，轻声道：“这可能是人血。”

身后的爹和邱先生也一同赶来，邱先生看到那滩血液当即就跪倒在地。

周围的杜鹃花都在放肆地伸展着枝叶，好像在跟我们炫耀它的残忍。我闻到了更加浓郁的香味，可那味道里带着一丝血腥。

“天一！”邱先生在地上跪着，用手触摸地上的血迹，虽然手上沾满了血液，但他丝毫不在意的用双手捂住脸，估计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们在干什么？！”天一姑姑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邱先生抬起头问道：“你还活着？！”然后惊讶地冲上去抱住天一姑姑，抱得紧到快把天一姑姑的咽喉给掐断了。

“你干什么！”天一姑姑喊道，想推开邱先生却又使不上力气。“不是，我怎么会死呢？我们都还没有动手呢！”

青黄两个婢女跟在天一姑姑身后，解释道：“老板刚才觉得在花周围呆着会让它闻到我们的味道，害怕它有了灵气。所以我们去一旁转了一会儿，看你们过来了才回来。”

“你说这花会闻到我们的气味？”爹拍拍邱先生示意他放开天一姑姑，又问道。

“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刚才发现只要有人从那朵花周遭走过，那花的枝叶就会往外蔓延一些。可并没有人碰到它，那就应该是气味的原因。”天一姑姑娓娓道来。

“可是它们怎么会有嗅觉？！”陈年问道，说着还朝那朵花看了一眼。

我也盯着啼血杜鹃不放，发现它真的比刚才更艳丽了些，连花瓣上的纹理，都显得更灵动，更像流淌着的血液。

“爹！”我叫了一声，让爹过来看。“你有没有觉得这花好像长大了？！”

爹点了点头，想蹲下来仔细看看。

此时已经是正午，恰巧是我们预估的要采花王的时候。太阳从山顶处火辣辣的照过来，我觉得那是近一个月最强烈的阳光。

光并没有照到我的脸上，反倒是像在空中汇聚成了一股朝啼血杜鹃照去。杜鹃花变得更高了些，枝叶更舒展了，好像是伸了个懒腰，打算正式起床一样。

我们发现四周的花朵都开始变得张扬可怕，有一种戾气从花叶中散发出来。

邱先生终于从刚才的忧伤中缓和，看着周围的景象说道：“我觉得我们惊醒了这朵啼血杜鹃了。它们会不会攻击我们？”

没有人能回答邱先生，爹突然想到刚才的那滩血迹和那股血腥味，问道：“既然你们没有伤亡，那为什么会有血迹留在这里？还有血腥味，那绝对是人血的味道。”

我也记得那股味道，可是它好像在此刻更浓了。虽然花香味浓郁到几乎让我无法呼吸，可是那血腥味也的确无法被忽视。我开始有一阵阵反胃的感觉，很想呕出什么东西来。

“没事吧？”陈年发现了我的异常，上前一步搀住我的胳膊，我把力气稍微向陈年那里靠了些，才觉得省下了点儿体力。不然真的是要被这种恶心无力的感觉给弄晕了。

“都好好检查一下自己究竟有没有伤口！”陈年喊道，“我上次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伤到了膝盖。如果觉得有眩晕的感觉就马上往山口那边撤，不要在这里硬撑。最后可能会拖累大家。”陈年这句话明显是对我说的。

我估计周围的所有人都有眩晕感，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吱声。大家都忍住呕吐的欲望留在这里，陈年看着没有人承认，把我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我没有反抗。

“动手吧。”天一姑姑对陈年说道。

袁家弟兄和青黄两个侍女听到这话立刻条件反射一样的往前冲，好像都要赶在第一个赴死一样。

“你们往后退！”陈年拦住这四个人，却没有阻拦要上前帮忙的爹。

“听见窸窣的枝叶挪动声就离开，不要等到看到花枝蔓出。如果你们跑得不及时，很可能会害我们也无法专心应对啼血杜鹃。”爹叮嘱道。

我知道这是在为我们的安全着想，可一听就觉得爹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周围的杜鹃花好像听到了我们这里的对话一样，竟然有一种往这边簇拥的感觉。啼血杜鹃的周围顿时变得很是拥挤。

刚才就是这样么？我看着啼血杜鹃周围的一众花朵。这花最奇怪的不是颜色和枝叶大小，而是它没有绿叶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