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山谷遇险

细细看去，整个花体都是红色的，包括花枝，都是那种深红色的发干的枝条。

“别怕，如果感觉到有东西缠上来就喊我。不要挣扎。”陈年盯着我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动手吧。”陈年朝爹说道。

爹跟陈年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便一人从一个方向出发，想将啼血杜鹃围住。

袁家弟兄站在花周围的地方随时准备接应，我和青黄两个婢女在天一姑姑身旁保护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闻到一股很鲜的血味，还带着潮湿的感觉就进入了我的鼻中。我忍住恶心仔细嗅了嗅，真的跟刚才的味道不同。

簌簌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们都望向啼血杜鹃那边，袁家弟兄往一旁撤去，给爹和陈年留足了空间，又对着杜鹃花摆出防守的姿势。仿佛这啼血杜鹃一有异动它们便会一举拿下一样。

“小心！”天一姑姑突然喊道，声音很大，把我都吓了一跳。

爹被打扰了心思，连忙朝这里望了过来。

陈年和爹的反应速度都很快，啼血杜鹃的枝叶刚有了一丝动弹他们便已撤到了安全的地方。陈年的速度显然更快些，刚落了地就朝我这里望过来，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事。可我这里压根没有感受到威胁。只是鲜血的味道已经渐渐胜过了杜鹃花的味道。

“老板！”青黄两个婢女放声大喊，我看过去时天一姑姑已经倒在了两个婢女怀中。

“天一！”

“姑姑！”

众人都朝这里奔来，天一姑姑已经晕了过去，腰间的衣服上又血迹映出来，可是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被伤到的。

“先出谷！”陈年大喊。

我们跟着爹和邱先生往谷外赶，青黄婢女背着天一姑姑在后面赶着，我在姑姑身后照料着担心会出什么差子，袁家弟兄和陈年殿后。一行人很快就出了谷，没有杜鹃花攻击。

“奇怪，为什么我们靠近杜鹃花，你姑姑会受伤？”陈年在出谷以后便问道。

百晓生如约在山谷口等候着我们，山上许多弟兄也都在山口。看见天一姑姑这里的情况，几个弟兄甚至冲进了山谷来接应我们，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

好在今天的杜鹃花似乎没有十二年前的恐怖，它们只攻击了天一姑姑一个人。

我摸了摸天一姑姑的衣服，确认她是穿着金线制成的防护衫的，本应该放心，却又更奇怪了。

难道会有能穿透金线的花不成？

邱先生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命令弟兄们直接在新盖成的医舍里把天一姑姑安顿好。

我们都在医舍外面守着，邱先生让人送了一些汤药来给我们服下。我虽然觉得出谷以后闻到了新鲜空气，呕吐的感觉已经少了大半，却还是听话地把那汤药给喝光了。

陈年在我身边溜达着，时不时瞥一眼我的药，直到我把药都喝光他才放心。

百晓生在我身旁靠着我坐着，让陈年不想往这边凑。

“你没事吧？”百晓生殷勤地问道，我却觉得他这话是说给陈年听得。

“没事。”我摆摆手，还想给他耍一个鞭子来证明一下，可那边的陈年投来了再动就要杀了我的眼神，我连忙安静下来。

“如果天一姑姑这次没有被抢救成功怎么办？”我自己支支吾吾的。

“放心，邱先生可是神医啊。”百晓生试图让我安心，可是他自己都不确定。“邱先生应该会尽最大的努力让天一姑姑活过来的。”

“那是我姑姑。”我这个时候还在计较这个，可实在也没别的事情可做，如果我不说话来缓解自己的焦虑，可能会被自己吓到的。

爹和青黄婢女在邱先生医舍门口来来回回的转悠，可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爹，你坐在一旁等一等吧。”我上前劝道。

陈年也来到了这里，平静地对爹说道：“老爷你就去一旁等等吧，这里一有动静我就通知你。”

爹看了看陈年的表情，点头答应了。

我拉着爹来到医舍的另一间屋子，这样爹看不到医舍紧闭的大门，紧张的心情应该会缓和一点吧。

青黄两个婢女竟然也被拉来了这间房候着，陈年看到我们坐了一屋子的人便安心点头，竟然还荒唐到让百晓生进来给我们赋诗一首！

“小环！”陈年出了门以后叫道，这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的，回了一声“我在这儿！”

这还是我那个一叫她她就失踪的小丫鬟么？！怎么到了陈年叫的时候就像是妖怪一样突然现身了！

吱呀一声，小环推门进来了，把一壶热茶端了过来，让我们喝茶清心。

“那个，小环啊。”我打算正式批评一下这个丫头。“你怎么能听一个外人的话。我没让你倒茶，你应该不动弹，要么就呆在那里直到我答应为止。”我说完还看了看青黄两个侍女。

小环看样子是想还嘴，可是爹和两个侍女在面前，她便应了下去，只说道：“知道了，以后你让我上茶，我一定只上茶。”

我听到她话中的意思，可周围的几个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在那里皱着眉头担心天一姑姑。

还只上茶，意思是我有意让他用茶水去探听消息或者打翻茶杯栽赃别人的时候她就不听了？！赤裸裸的背叛啊！你看看人家青黄婢女多听话。“小环！”

“小姐怎么了？”小环终于看向我，我使眼色让她学学青黄两个婢女，她却以为我是要做什么坏事，不解地皱了皱眉。

“这是我天一姑姑的婢女，”我清了清嗓子说道，“同生共死，惟命是从的那种！”我瞪了一眼小环，她明显是知道了我在讽刺她，把茶壶搁在桌子上就出去了，关门的时候还说道：“有人怕你们胡思乱想，让你们在这里敬候佳音，不许出去。”

我看了看爹，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怒意。

也对，陈年这么做可能是想在第一时间想到让我们情绪缓和的方法，可这样把我们关在屋子里也没用啊！天一姑姑的状况还是要邱先生来掌控了。

“没事，邱先生妙手回春。”爹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青黄婢女。

我实在扭转不了这屋里的气氛，便跟他们一样在桌子上斜倚着，等着外面的消息。

小环送来的茶水已经凉了，外面传来陈年跟底下弟兄的对话声。

“怎么样了？！”是陈年的声音。

我看见爹和青黄两个婢女都已经握紧了拳头，可就是没有起身去外面问问消息的打算。

为什么不问？你们不问我去。

我正打算推门出去，却发现百晓生已经先我一步去了屋外。

“怎么样？”我出门的时候百晓生已经在陈年面前询问了。我看到陈年盯着百晓生的眼睛，郑重地摆了摆头，然后朝我这里望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想让他告诉我我的猜测是假的，可他始终没有说话。我扶着医舍的外墙往邱先生治病的房间走去。

爹和青黄婢女还在房间里坐着，估计他们此刻已经猜到了结果。如果是好消息，一定会有人大喊着报喜，而不是现在的样子。

我进门便看见天一姑姑躺在医舍的床上，踉跄着扑过去，在邱先生旁边问道：“还有希望么？！有没有可能是您误诊了呢？”

邱先生不说话，用一张干净的白绫盖住了天一姑姑的身子。被血液浸湿的衣服的确太过扎眼，白绫盖上去之后我本来觉得眼前干净了些，天一姑姑的身体好像没那么惊心动魄了。可是血渐渐把白绫也浸成了红色，就好像在大火里的啼血杜鹃一样。

“天一姑姑是去送死的吧。”我仔细回想了这两日的经历，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邱先生不说话，跟以前一样处理着他的工具。接着是清理医舍，整理药瓶……

邱先生自从给天一姑姑盖上白绫以后就再也不在天一姑姑的身旁停留片刻了，是害怕看到尸体会心疼吧。

我看着邱先生的背影，听不到丝毫的哭泣声。

“小姐，”小环的声音传来，我朝门口看去，发现小环跟在青黄婢女身后。

两个婢女缓缓走进来，刚到门口就已经红了眼睛。

“老板！”黄衣婢女泣不成声，大喊一句以后跪在了门口，朝着天一姑姑的尸体叩首不起。

“起来。”青衣女子拉着黄衣女子，把她搀扶到天一姑姑的尸体前。

“我们给老板送最后一程。”青衣女子说道。

两个人缓缓走到姑姑床前。

我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说的是要为天一姑姑办一场隆重的葬礼。

“小环，吩咐下去，让弟兄们都开始准备吧。”我贴着小环的耳朵说道，不想让两个婢女和邱先生听到这话，更不想让还在隔壁坐着，不敢接受事实的爹听到。

“好。”小环头一次答应的这么爽快，说完之后便去一旁跟底下的弟兄商量着细节。

百晓生在一旁候着，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