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我已是太子的人了

安顿好了侯盈，中元心事重重地回到东宫。

见他回来，小楠便说中秋已经派人来了几次，要请她过府一叙，因中元不在，未敢擅自做主。

秋弟立了功，终于要纳小楠了。中元想，这也好，早说破早解脱。

看着小楠紧锁的眉头下那对晶莹眼眸，他轻声道：“去吧，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早点回来。”

车马踏上熟悉的街路，一路奔至王府门前。小楠瞧见除了门前的匾额，襄王府较之前的毅王府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门口的守卫披挂整齐，稍显威严。

这大概是因他尚武的缘故吧！

暗忖着下了马车，被襄王府眼尖的门子迎在身前，小楠对他那躬身一礼还蛮不适应。

“小的见过楠姑姑！”

见那门子一脸胡须，小楠心中好笑，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你姑姑了？

任凭门子把自己让进大门，穿过影壁墙，小楠看见一群丫鬟婆子肃立两旁。见到小楠进院，她们俯身一福，齐声道：“见过楠姑姑！”

这阵势倒把小楠吓了一跳。她不明白，自己在这些人眼里怎么如娘娘一般尊贵？

旋即，中秋一袭白衣，手拿折扇从堂前穿过。小楠见他宛如一翩翩书生的举止模样，丝毫看不出是位百万军中取人首级的将军，不禁稍稍一愣。

“奴婢见过襄王！”赶紧回过神来，小楠道了个万福。

忙说免礼，中秋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进屋子。

自从随中元移驾东宫，小楠就再也没回过这里。一年多的光景，屋子里和当初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指着墙边的床，中秋满面笑意，故作轻柔的声音中，几分讨好难掩而露：“小楠姐姐，你睡过的床我一直留着呢！”

眨了眨眼，小楠这才发现自己以前的床被中秋搬到了他的卧室里。不明就里地看了看中秋，她脸微微一红：“王爷是皇亲贵胄，把奴婢的破床抬来干什么？别脏了王爷的屋子。”

“姐姐别这么说话。”笑看着小楠，中秋的眼眸如秋水般泛着细微的光，“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连大哥和大嫂都对你另眼看待，我又怎敢妄自尊大呢？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叫我‘小顽童’就好。”

“那可不行！您如今已是王爷了，我不敢坏了规矩。”

见小楠一副严肃的样子，中秋不禁淡然一笑：“规矩都是约束下人的，姐姐当然不在其中。”

明白中秋的言外之意，小楠回避那暧昧的目光，想要岔开话题。案上的一把胡琴蓦然闯入视线，正好使她顺水推舟：“堂堂襄亲王，府上竟明目张胆地摆着朝廷禁用之物，若是让臣民百姓们知道了，还不得说您知法犯法？”

“普天之下，除了父皇和大哥，就是我。别说那些草民，就是三法司六扇门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伸手胡乱拨弄一下琴弦，中秋毫不以为然。

小楠最看不惯他自大的样子。撇了撇嘴，她话锋一转问道：“王爷要这东西有何用？难不成您还会弹奏？”

“我这粗手粗脚的，使枪弄棒还行，吹拉弹唱可不在行。这琴是前年我与大哥缴获来的，只是觉得好玩便放在这里。姐姐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这是你拼命换来的，我不能要。”想起中元和自己说过琴坊的事，小楠便忙推辞。

“一把琴算得了什么？我这颗心都是姐姐的，姐姐什么时候想要，尽管取走。”

一句话说得小楠心惊肉跳。见他要切入正题，小楠急欲离开：“我要王爷的心做什么？若是您没有别的事，奴婢先告退了！”

看着好不容易请来的心上人就要溜走，中秋突然过来紧紧抱住小楠，怕是一松开她就再难相见似的。

“小楠姐姐！我喜欢你！我已在边关立了功，这就向母后讨你过来做正室王妃！”

中秋在自己耳畔的重重呼吸让小楠心跳不已。她本想挣脱开，但奈何中秋的力气太大。她实在扭不开身子，只好委屈地呆在中秋的怀里。

“我只是个奴才，怎么能有这等福气！王爷快别浑说了！”

小楠的推脱让中秋的呼吸渐渐沉重。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许多。将心上人紧紧抱在怀里，他声音颤抖：“我说过，你不是奴才，你是我的姐姐，是我的王妃！”

“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美女任您挑选，为何单单看中我？”

“因为只有你对我好。”双手扶住小楠的头，那满面不明就里的模样让中秋眼中噙泪，“还记得小时候吗？有一次我从树上掉下来，摔得很疼，哇哇大哭，是你把我抱起，一直哄我。我在床上躺了几天，也都是你来照顾我。我每每闯祸，父皇和母后气得要死，他们狠狠地打我，连大哥都不管，只有你苦苦替我求情。这些我都记得。”

听中秋这么一说，小楠也想起一些往事。可这些都是自己这个当下人的应该做的，并不是对他的爱慕之情啊！

见小楠目光闪烁，几滴泪水从中秋的眼中簌簌落下：“小楠，我是真心的。我现在就可以发誓，永远不娶侧室！你就是我的唯一！”

看着面前的铁血男儿竟也如此柔情，小楠忽然觉得自己对不住中秋。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虽然不愿接受，总是有意躲闪，可那份情毕竟是真诚的。然而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人，若是再优柔寡断，就是害人害己。是时候把事情说出来了。

思量再三，她终一狠心：“王爷，放过我吧！我已是太子殿下的人了！”

小楠的话让已架在火堆上的中秋蓦然冷却。怔了半晌，他低声喝道：“什么？大哥绝不会这么做！你骗我！”

“王爷若不信，可以去坤宁宫，皇后也知道。”

扶在小楠双颊的手慢慢垂下，中秋不相信眼前的现实，不相信自己最尊敬最信任的大哥竟会夺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见他神情恍惚，小楠心生不忍。虽然自己不喜欢中秋，可却也不想看他这副模样。微红着眼圈，她轻声安慰道：“王爷请放宽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奴婢辜负了您的错爱，来生做牛做马再相报！”

说完道了个万福，她便转身离去。

望着小楠的匆匆的背影，中秋已是六神无主。身子一歪瘫坐在地上，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寂寞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