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为何总是伤害我

皇帝下了彩礼，婚礼的筹备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除了周小妹，周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独自在闺房垂泪，周小妹想不通自己的元哥哥怎么又变卦了？他明明对自己做了承诺啊！

襄王——那个叫做中秋的哥哥，从前更是疯狂地捉弄自己，不知道比元哥哥“坏”多少倍。

决不能嫁给他！

“爹！我不要嫁给襄亲王！”

怔怔地看着生平第一次忤逆自己的女儿，周正儒半晌没说出话来。他万没想到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竟会这般直白地把自己的心思表达出来。

“你说什么？”上下打量着让自己倏感陌生的周小妹，周正儒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不想嫁给他！”周小妹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已年近花甲的周御史头一次见到这样稀奇古怪的事，而且是发生在自己女儿的身上。终身大事父母做主，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孩子家违抗父命了？

“游游。”叫着周小妹的名字，他耐着性子说道，“这可是圣上指婚，不可使小性子。”

见父亲又板起面孔教训自己，周小妹也来了倔劲。噘起嘴，她的眉头拧在一处，水汪汪的眼眸也饱含玉珠：“我不管谁指婚，我就是不想嫁给襄王！”

“放肆！抗旨不尊是要被灭门的！”怫然作色，周正儒把桌子拍的啪啪直响。

看到丈夫发怒，一旁的周夫人赶忙端过茶碗去劝解。

伸手挡开周夫人，周正儒怒意未消：“为父如今官至御史大夫，太子太师，全拜圣上所赐。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是圣上的。襄王殿下乃圣上血脉，勇武过人，战功累累。你做襄王的正妃，还有什么委屈的吗？”

“爹！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是太子哥哥！”

周小妹唏嘘的一句话把周正儒和周夫人全说楞了。

太子？原来女儿喜欢太子，自己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呢？周正儒忽然感到自己有些头大。他努力地回想着这么多年女儿与太子的一点一滴，隐隐感到他们俩似乎还真有一丝情愫。然而，这又有何用呢？如今圣旨已下，说什么都晚了。即便女儿和太子心心相印，也不能由着她胡来。不然襄王颜面何存？皇帝颜面何存？再说太子将来成了皇帝，身边美女如云，能对女儿好吗？与其孤零零地在宫墙里度过一生，莫不如找个能体贴的人照顾她一辈子。

“游游，你好糊涂。”在心中思忖一番，周正儒的语气稍稍缓和下来，“太子殿下将来是要承继大统的。到时他身边三宫六院，你一入宫门深似海，若要失宠怕是想见他一面都难了。襄王心宽质朴，你又是正妃，即使以后他娶了其他女人，你还是不失尊崇。”

周正儒的这番话可谓是言辞恳切，既周全了皇帝襄王的颜面，又对女儿负责，然而周小妹却不买账。见父亲只会听从皇帝的旨意，丝毫不把自己的幸福放在心上，她不由花容黯然，心已碎成无数片：“爹！我不管什么圣旨不圣旨的，我也没考虑那么多，我只是喜欢元哥哥，从小就喜欢，非他不嫁。皇帝要是怪罪下来，就让他杀我好了！”

说完，她一转身走了，只留下屋子里的爹娘，任凭他们愣愣地看着自己。

恍惚回到自己房中，周小妹趴在床上放声痛哭。伤心的泪水一次又一次没过脸颊，打湿了身下的床单。虽然自己刚才嘴硬，但是她知道皇帝的旨意就是最终的裁决，无法更改了。她只是不解，那日在客栈，元哥哥对自己海誓山盟的一番承诺，怎么转眼就烟消云散了呢？

擦去泪痕，打水净面，略施粉黛，镜子中的自己是那么的乖巧伶俐。望着那清纯秀美的面庞，她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元哥哥，自小就在一起的感情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啊！就算不能拥有他也要弄个明白，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遗憾一辈子。

“我要见太子！”一番打扮之后，她只身一人来到宫门前。

守门的羽林军校尉被她这句话说得一愣。反复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女孩，他的表情非常的诧异。

“太子殿下也是你随便见的吗？快走吧，不然把你拿进大牢做营妓！”

校尉的一句话说得身后的羽林军哄堂大笑。

见有人侮辱自己，周小妹原本悲愤不堪的心更是怒火中烧。倒竖起额下柳眉，她用足了力气伸手给了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羽林军校尉一记响亮的耳光。那校尉被打得一怔。他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孩竟然敢打他这个甲胄在身的武官。

“小骚货！我他妈弄死你！”猛然拔出佩刀，羽林军校尉怒不可遏地看着周小妹。

“你敢！”面对威胁，周小妹也不甘示弱，她把腰板一挺，“我是襄王妃！”

一名小卒见状忙来到校尉身边耳语了几句。羽林军校尉一惊：“你看准了？”

小卒道：“没错。宫里派我给周御史家送过赏赐。我见过他的女儿。”

校尉惊出一身冷汗，忙把佩刀入鞘，跪倒叩头：“卑职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王妃，还望王妃高抬贵手，放过卑职！”

轻蔑地白了校尉一眼，周小妹懒得骂他，伸手摘下颈上的玉锁递给校尉：“把它交给太子，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双手接过玉锁，校尉起身一溜烟儿地跑向东宫。

两柱香的功夫，宫门大开。

闪着湿润委屈的双眸，周小妹看见一群宫女太监拥着一乘小轿由远而近。轿停身前，太监宫女把一贵妇搀扶下车。

一个宫女来到周小妹身前，躬身施礼：“襄王妃万福！这位是太子妃。”

原来她就是太子妃！

这是周小妹第一次见到小娱。看着那弯弯的秀眉，清澈的眸子，粉白的肌肤，周小妹觉得小娱比自己还漂亮三分。

就是她夺走了自己的元哥哥！望着与自己愈来愈近的小娱，周小妹心生怨恨，但她是大家闺秀，见了太子妃，该有的礼数是不能少的。

“见过太子妃姐姐！”

紧走几步搀起倒身欲拜的周小妹，小娱的双眸中尽是怜惜之情：“妹妹快些起来！你嫁给了襄王，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

觉得小娱说“襄王”这两个字时音调很高，周小妹心中不大舒服。这是故意向自己示威么？

“元哥哥呢？”周小妹开门见山，不兜圈子。

“殿下在和大臣们议事呢！”虽然周小妹一直板着面孔，可小娱还是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听说妹妹过来，特意让我来陪你说话。”

陪我说话？单单陪我说话么？怎么不让我进去？难道……

心中黯然，周小妹用哀求的口气说道：“姐姐，我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有话要和元哥哥说。”

“妹妹是怎么了？我不是说了嘛，殿下在议事，这会子不便见你。”

“那我就在这里等！”

“妹妹急什么？等你做了襄王妃，以后可以天天来我这里玩，有的是机会见到太子。”

“以后……以后就晚了！”听小娱又提起做襄王妃的事，周小妹忽地哽咽。

见她花容有变，小娱心中也有些可怜起她来。方才太子把一切都和自己说了。他是没脸来见她才求自己出来挡驾。

多可怜的女孩子呀！为什么世间总有阴差阳错的事呢？刚才自己故意提起襄王，为的是试探一下她的反应。不想这孩子不卑不亢，不愧是周御史调教出来的。

轻将玉锁交还给周小妹，小娱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塞到她手中：“妹妹多多保重！”

说完她转身上车疾驰而去。

呆呆地看着字条上那五个大字——小妹对不起！周小妹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自己终究无法和元哥哥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