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掌嘴
雾儿早已派人去打扫干净了小厨房，并令人安置了一方软塌。沐苏在众仆妇惶恐的神色里走进了小厨房，又在坠儿的‘威胁’下躺在了软塌上。正欲开口却又听得门外一阵请安声，还未起身查看便看见小厨房门口站着个十三岁左右的女子.
那女子柳眉杏眼，算不得绝色，却也是十分标致了。此时那双杏眼正挑衅地望着塌上的沐苏。这女子正是府中四小姐。秦音，二姨娘夏氏菀依所育的秦府庶长女。沐苏不由失笑开口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
沐苏只笑不语，秦音走进厨房绕了一圈儿又即刻退了出去，且怕脏似地拍了拍身上，道“大嫂怎能忍受这种地方，如此肮脏，哪里是人能待的”这通话直说得原在这小厨房里打杂的仆妇个个脸色青白交加。
沐苏扫了一眼自家小厨房，笑道“我身子可比不得四妹妹金贵，这地儿再脏，不也是自己的不是”秦音看沐苏这个样子，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心下懊悔不已，忙岔开话题“大嫂，母亲听说你好些了，让音儿来看看你”沐苏抬头问道“多谢母亲了”秦音闻言道“大嫂，那音儿回去了，省得母亲待会儿该担心了”沐苏点头“四妹妹且去吧”
秦音步履轻快底走出容苑，心道，这沐苏不还是那样儿么，怎么会配得上大哥！怎么能配得上大哥！沐苏指导着各仆妇做处了三道糕点，都是者开胃的。沐苏指导着各仆妇做处了三道糕点，都是者开胃的。主仆几人拿着吃食直奔老夫人的常福苑，听得人报少夫人来了，那江婆子慌忙把沐苏迎了进去。
常福苑的主堂里，沈氏躺在软塌上，对着沐苏笑道“不是让苏儿好生休养着么，这厢给母亲拿了什么来？”沐苏奉上糕点道“苏儿无用，只知晓此番表小姐回去了，母亲心中定会烦闷，便让仆妇做了几道糕点，给母亲尝尝”
沈氏说道“苏儿有心了”拿起一块枣红色的糕点咬了下去，片刻又放了下来，直直地看着沐苏道“苏儿，告诉母亲，这糕点是谁做的？”沐苏诧异看向沈氏“母亲，可是这糕点不合胃口？”沈氏方知自己这模样让沐苏看了笑话，不由收起痴态道“苏儿，是谢糕点太好吃了，你尝尝，入口即化，且酸甜可口"；沐苏方放下心道“这是苏儿那贴身丫鬟雾儿的手艺”沐苏说着便唤进门外候着的雾儿，沈氏眼眸一亮。雾儿请安行礼后便垂头不语，沈氏见雾儿不卑不亢不由心下慨叹，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雾儿心下也万分忐忑，只是良好的心理素质和曾经沐府的良好教育让她学会掩盖情绪波动。
老夫人看着雾儿的模样范儿，不由心下点头，到底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丫头都这般修养，主子定是差不到哪里去了。如此一想，眼角也不由含上了笑，道“不必如此拘谨，你且告知于我，那糕点是如何制作的”，雾儿不由松了口气，面上却无变化，只藏于襦裙下的双手变拳为掌罢雾儿也不那般拘礼，当下便躬身道“回老夫人，婢子并不知此糕点具体是如何制做，是少夫人所提的方子，婢子等人听少夫人指点而制”
沈氏不由诧异道“苏儿，此婢所言可是为真”沐苏赶忙起身，双目低垂道“回母亲，确如我房中婢子所言”沈氏抿嘴皱眉嗔怪道“不是让你好生休息么。”话语间已扶了沐苏坐下。沐苏垂头笑道“儿媳妇自该是孝顺母亲的，再说这糕点也不是儿媳亲制，累不着，更耽搁不得那休息罢”沈氏脸上表情神色不可谓不丰富多彩，又是心疼沐苏所为，又是喜爱那糕点的味儿.
沈氏心底正千转百回间，又听得沐苏软糯言语“母亲，您可忘了一件事儿了”沈氏奇道“什么？”沐苏一撅嘴，对向下首依旧跪得端正的雾儿，沈氏看着沐苏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儿，心底感叹，自个儿老爷的眼光确是不会差的，自己前些日子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儿媳妇如此孝顺灵动呢。然这些沈氏定是不会一一展现在面上，只故作无奈地刮了刮沐苏的鼻梁道“到底是你要心细些”话毕便挥袖让雾儿退了下去。沐苏心下一笑，这招收买人心的手法用得越来越纯熟了呢。
沐苏看向沈氏盘中的糕点，所剩无几，便开口道；母亲，你若实在喜欢这些糕点得紧，便让这公中厨子到我苑里来学吧”沈氏闻言，心下不由开了眉眼，片刻却又皱了眉头“苏儿，这糕点软糯柔滑，不油不腥，且色质透而不荤，这公中厨子哪里学得会？”沐苏闻言不由笑道“这糕点哪有母亲说的那般好。”
沐苏撒娇的时刻又听到门外来报，“四小姐前来探望大夫人”，沈氏不经意地一皱眉，还是道“让她进来吧”话语刚落，便有个鹅黄色的影子冲了进来，不偏不倚地绊着沐苏的膝头直直地朝大夫人摔了下去，恍然一瞬的时间沐苏直听得两声“哎呦”
当下便唤来了门外的仆从，江婆子第一个冲进来，看着沐苏挺着个大肚子想动却又不敢动的模样忙道“大少夫人，你且坐着便是了，这里有江婆子便够了”沐苏听了也不再上前，只在一旁好生立着吩咐道“莲儿、何儿、你二人速去厨房拿些冰块来。”又对旁儿的仆从吩咐道“速去善回堂请福大夫来。”
届时大夫人和四小姐已被分了开来，福大夫的速度不慢，已开始为大夫人诊断，江婆子看沐苏坐得端正，心中好感更是增了一分。沐苏敏锐地感觉到有两道目光不停地扫射着她，顺着一方目光看过去，见是江婆子，柔柔一下，点头当是礼数。再看向另一方，见是四小姐秦音正恨恨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下一愣，却也无言语，只心下琢磨了开来。。
沐苏整治
婆子自也是看见了秦音那怨毒的目光了的，只是自己终究是个下人身份，大少夫人未曾说什么，自己更是不能开这个口了。
半晌也无人说话，这时外室安静得诡异，到底秦音不是个适合安静得人儿，凉凉地说了句，“不过是个狐媚胚子，怎么配得上大哥，配得上在母亲眼前晃”整个室内因为这句话更安静了。
江婆子闻言不由出声喝道“四小姐，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些糊涂话儿切莫不可再说了”秦音确是个没有眼色的，见江婆子敢驳斥她，更是喝道“好你个江婆子，你好大胆子，什么时候轮到说话了，主子都还没开口呢。来人给我把江婆子拖下去。”
沈氏坐定方道“四儿，去把你母亲叫来”脸色并不见得好看，“姐姐，我这不是来了吗”话音刚落，二姨娘便走了进来，沐苏看着花枝招展的二姨娘一阵耸然，头上十足金，耳上无价玉，腰上绸丝带，却是比沈氏张扬得多，也只点头算是对二姨娘招呼了声。
二姨娘见沐苏安然上坐，不由心中有些疙瘩，府中还没人见到她不行礼的，这沐苏也太没有规矩了些。
沈氏适时开口道“总算知道来了，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她今儿个做了些什么！”
二姨娘摸不着头脑，只好转身看向自家女儿，才发现自家女儿竟是跪在地上的，不由怒从心来，嚷道“四儿，告诉母亲，是谁让你这么跪着的！”
秦音看见自己姨娘，也不顾现在是在前堂就嚷道“是沐贱人，常州来的沐贱人”
沐苏心里暗叹，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四小姑这么有趣呢。面上却已是表现表现一面怒容，看向沈氏的时候却又强自收了下去。
只柔着声对沈氏道“母亲，儿媳今见二姨娘便不再责备四妹妹了”沈氏看着自家挑选的儿媳，心下虽怒秦音母女的不识像却也高兴自个儿眼光不错。
二姨娘一听沐苏的话，心下更是恼怒，不请礼就算了，竟然还诋毁我女儿！开口就道“好一个常州府嫡长小姐，也不过如此！”
沐苏醒目看向二姨娘，道“二姨娘也知道我是常州府嫡长小姐！常州府高处这南郡不知道多少倍，任你来个郡爷，也是要行礼与我的”顿了顿，又开口道“如今母亲还在高堂上坐，谁允许四妹妹唤你母亲了！谁允许你不置律法于重地，谁家律法规定了嫡子夫人要向姨娘行礼的！”
听罢沐苏所言，二姨娘竟有些惊慌失措，是了，自己在这秦府太过猖獗，竟忘了自己身份，姨娘不管多受宠，也是主子们的半个奴，当下便不知道开口道几何。
秦音也愣住了，母亲掌的是秦府权，自己竟也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不过是个庶女，是个奴才罢了。
沈氏听着沐苏说辞，是欣慰的，见二姨娘和秦音傻了模样，当下便开口道“二妹妹，你明儿过来和沐苏交接一下账本儿”
任是二姨娘再笨，也知道自己这是要被冷落了，被这秦府里的钱财冷落，被这秦府里那些个踩高奉低的奴才给冷落。
沐苏倒是不言语，这权，迟早都是要收回的，只不过自己恰恰成了下一个掌权人而已。
沈氏挥了挥衣袖，道“都退下吧，江嬷嬷跟着二姨娘去收拾一下账本，明个儿到前堂来交接”
沐苏见状抬手制止住正要上前压江婆子的四个丫鬟“四妹妹倒是知道谁是主子，谁是仆从啊”，上世记忆里，这秦府几个小姐可没少乘自个儿夫君不在的时候欺辱自己，现下正是个报仇的好机会，秦音，你别怪我，是你自个儿要走绝路的。秦音见往日对自己万分顺从的沐苏今儿个竟是这般伶牙俐齿不由眼一瞪道“秦家何时轮到个狐媚子来当家发话了”沐苏也不恼，只道，“狐媚子？四妹妹莫不是眼神儿不好？你且问问这些个丫头，这里可曾有甚狐媚子”
秦音闻言更是恼怒，不由破口而出“你个沐家来的贱蹄子，狐媚子，本小姐说的就是你。”
满屋子的丫鬟仆从无半个有半点儿想要帮忙的意思，此时沐苏已经没有坠儿雾儿在身旁，加上平日里沐苏在自个儿苑子里少有外出，嫁进秦府一年，却是半点儿威信也无。
沐苏自个儿心里也明白，今儿个在这里的恐怕除了江婆子会帮自己说上一两句话，其他人是完全没有了指望的，不过，眼下有江婆子就足够了。
对江婆子柔柔一笑，“劳烦江嬷嬷扶我一把”江婆子不愧是个有眼色的，扶着沐苏便坐上了主母的位置，沐苏坐定后，方才对底下众人道“在座的，都是秦府的丫头仆从，而我，是你们大老爷，大老夫人与我远在沧州的父母亲自定下的儿媳，也是你们嫡长房大少爷明媒正娶的夫人，你们现下的秦大少夫人，秦府未来的当家主母！若是谁不听号令，割去双耳，逐出府去。”
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只秦音偏生不知悔悟昂着头嚷道“你个贱蹄子胆敢坐上主母的位置，我要让大哥休了你，休了你！”沐苏依旧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吩咐道“木头，木琴，给我掌嘴。”众人听到沐苏所言，皆是一愣，这木头可是大少爷的贴身小厮啊，而木琴，则是大少爷的贴身女护卫。
木头木琴二人闻言也不啰嗦，走向秦音开始掌嘴，众人听那声音，暗呼自己昨儿拜了菩萨，也暗暗庆幸自己以往没得罪过大少夫人。
“行了，你们停手罢”大老太太的声音。木头和木琴却是看向首位的沐苏，沐苏点头道“听母亲的吧！”话语间，沐苏已走到了大老夫人旁边，把沈氏扶着坐在上首后便立着，道“母亲，你身子可还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