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下到轨道上,可见度突然就降低了,有个军人从站台上的另一扇破碎的安全门里探出头,对着我们大喊了一句“快走!我们掩护!”随后就把脑袋收了回去,枪声也紧随其后地响起。死鱼眼什么也没说,打开枪前照明的手电,老枪端起步枪待在最后,我们开始朝黑暗的隧道深处前进。周围也有很多逃出来的幸存者,都借着我们的灯光一块儿前进。
当时实在是不敢放松一点点,我们越跑越快,就觉得身后传来的枪声越来越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听不到了。
讲到这一段的时候,我注意了下老枪和死鱼眼的表情。虽然大家都听得很入神,可是那两个人的眼神却变了。我知道我刚才说的枪声渐渐消失也就表示他们的其他战友都已经牺牲了,这给他们心里造成的打击可能会是一辈子的。于是我跳过这一段的描述,现在言归正传。
大家大概跑了有二十几分钟,眼前才出现了下一站的站台,还好这一站有些安全门是开着的,看来已经有人在这里遭遇过感染者了。我们一群人纷纷爬上站台,大部分人一上站台就趴倒在地上,表情显得非常难受,大家的体力都已经超出自身的极限。我也和他们一样,找到一面墙壁靠着大口喘气起来,喉咙里一阵腥味,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爆炸了。背着大天二跑了那么久的死鱼眼也有点受不,找了一排座椅先放下大天二,自己也坐到旁边休息起来。
“现在怎么办?”老枪却显得没那么累,直截了当问我们道。
“我刚看了三林东这一站,我们可以从四号出口回到地面上。”死鱼眼喘着粗气回答说。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便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你疯了吗!上去送死啊!”
“我们还不如就待在这里先休息一下!”
“我绝对不上去!爱谁去谁去!”
人们叽叽喳喳似乎体力都已经恢复了,老枪板着个脸突然大喊一声安静,抱怨声顿时少了不少。
“你们要呆在这儿可以,但我告诉你们,我的兄弟拼了命在上一站帮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我绝对不允许被谁浪费!”说着,他把目光投向我,“你!跟我一起去查看出口是否安全,这儿我不熟悉,你来给我带路。刘兵!你留下来保护其他人,看到什么奇怪的先别管它是什么只管拿子弹招呼。”
说完,拉起我就开路。走之前又对着依然有些顾虑的人们喊道:“我再说最后一遍,如果有人想呆在这儿,十分钟以后你们就会变的和那些怪物一样,有人想变成怪物吗!”他最后半句话加大了音量,看没人反驳显然是被他的气场给吓到。他说了句“三分钟后回来”便带着我一起离开了。
男主人家的小孩儿听到这里早就激动不已,可他爸却说让下回再讲吧,现在可是一样最好别浪费时间,大家应该去做一些准备,准备来面对这场可怕的灾难。小男孩儿扫兴地摇了摇头便跑回了房里,围坐在桌边的人也渐渐散去。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呆坐在窗边,继续默默地望着窗外。
这时楼下街边突然闪过几个人影,那显然不是感染者,比感染者正常太多了。我看着他们慌张地从一个商店跑到另一个商店,自嘲又有些感慨地笑了起来。至少现在,大街上还是有幸存者的,那是不是说明,我们的希望没有消失。
北京时间凌晨一点
后脑勺又开始疼痛,搅的我怎么也睡不着,我索性起床,半个身子塞在睡袋里,无所事事的望着天花板。这里是小男孩的房间,他现在正睡在房间角落里的那张小床上。这里不是很大,却有一张占了整个房间三分之一的写字桌,桌子上摆满了蝙蝠侠蜘蛛侠的模型,还有不少其他的漫威超级英雄。我羡慕地看着熟睡中的小男孩儿,又有点想念自己的家,也许我的童年会比这男孩儿更加开心。父母几乎从来不会给我压力,他们的愿望就是让我快乐健康着。虽说这样,但步入青春期以后的我还是会对他们反感,最后发展成一天到晚无休止的争吵,有时甚至会想如果哪一天他们全都离开我,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或许那段时间我们都感觉不到对方内心的温暖吧。
谁知这一天提前了太多,我以为与父母的离别只会是生老病死,而且那时我早就长大成人,早就能够体会他们的感受了。可我现在真的很想要他们回到我身边,随着时间的推移,孤独感正悄悄蔓延全身。
这些天我失去了太多,我的家,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还有一些刚认识不久就不会再相见的人。可我不能失去希望,精神是现在唯一支撑我的东西。鼻子一阵酸涩,我抬起头泪水还是满出眼眶,顺着眼角静静滑落。
很久没见自己哭了,都快忘了泪水的味道,那咸咸的的泪珠流到我嘴边。我浑身紧绷,不住颤抖起来,努力不使自己发出抽泣声,同时也默默发泄着几天来的情感。终于,在沉默中爆发,我控制不了自己大声哭了出来。一次又一次喊叫,泪水弄湿了我的脸颊。我缩回睡袋里,用被子盖住头,双手使劲拽着睡袋。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要把它扯破的时候,有人隔着睡袋戳了我一下。
我立马忍住哭泣,胡乱擦了擦泪水,把头探出被外,小男孩儿天真无邪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
“大哥哥,你怎么了?”小男孩边揉着有些微肿的眼睛,一边呵呵地坐到我身边。
“我啊,我……”我控制了一下情绪,胸口不断起伏着。
“你是想那些和你分开的人吧,大哥哥。”没等我说话,小男孩儿便眨着大眼睛说道。
小孩儿说的没错,我这几天的感情全在这些人身上,我这个人实在多愁善感,才会忍不住一个人在深夜哭泣,于是我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大哥哥别再想这些了,会难过的哦。伊伊我最喜欢听大哥哥讲故事了,既然现在睡不着大哥哥就给伊伊讲故事吧。”
原来小男孩叫伊伊,听起来像个女孩的名字。我有一个表妹,我们也叫她伊伊,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安全的。
听他一说,我醒了醒神,继续给睡不着觉的伊伊讲起之前没讲完的故事,我们的故事。
讲到哪儿了?对了,我和老枪两个人一块去到地铁三林东站四号出口,我走在前面,老枪则跟着我不断机警地看着四周,很快我们便到了目的地。
四号出口被铁门拦了起来,检查一下才发现原来没有锁,只要向上轻轻一抬它就整个收回了门檐里,几秒钟后,我们回到了地面上。
“你呆在这。”说着,老枪打开保险,一个打滚躲到了不远处的一辆大众轿车后面。
我当然不敢走出出口半步,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不远处正准备探出头向前张望的老枪。老枪慢慢地直起身,稳稳把步枪抬到眼前,透过十字瞄准镜勘察着前方。发现没有危险,老枪松了口气,静静的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四号出口出来,我们是又来到了三林路,就是之前我和汤浩一起待过的那家咖啡店附近。老枪跑到我身边,示意我回去通知大家。我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原路返回。
带大家来到出口,却不见老枪的身影。死鱼眼依然背着大天二,没见着政委,突然就紧张起来,赶紧叫我们全都靠墙蹲下。我看了一眼身后,跟着我们的其他幸存者大概有七八个人,全都面部肌肉紧绷,有几个脸上都渗出了汗珠。还好没过多久老枪就回来了,他和死鱼眼耳语几句,就看见死鱼眼把大天二放下,让汤浩先照顾他,正好我也在旁边,就趁机问他发生了什么。死鱼眼摇了摇头示意大家原地待命,便和老枪一块儿离开。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待在原地,有几个人话又多了起来,不停在那窃窃私语。我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转过身看向昏迷着的大天二。对了,我还不知道大天二怎么会这样,前面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趴在死鱼眼背上,好像怎么叫也叫不醒,话说我们貌似也没时间去叫醒他。
可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眼睛已经半睁开。汤浩扶着他吃力地起身,大天二坐在墙边,脑袋靠在墙壁上,开始大口大口喘起气来。我赶忙上前询问他的伤势,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被乱蹿的人群挤来挤去,一不留神磕到了脑袋,就躺到现在。
大天二休息没一会儿就要起身,问我怎么样,我边说没事边让他坐下再休息会儿,可他实在坐不住,又问了我们好多。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接着是一阵发动机的声音,汤浩跳上地面一看,原来是一辆大巴朝我们徐徐开来。
“快上车!”大巴停在地铁站出口前,老枪表情略带慌张地打开车门对我们说,同时我注意到在大巴后方不远处的路边倒着几具尸体。
大天二立马开始指挥人们登车,大家一个一个排着队,默契十足不一会儿便全上了大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人们如此冷静有秩序。大天二最后一个跳上车,我看见他往车后不断眺望,眼神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坐稳了!”开车的是死鱼眼,瞧见我们都上了车,踩下油门整辆大巴在马路上疾驶起来。我注意到大天二的表情,便和汤浩一起跌跌撞撞地跑到车尾,透过窗玻璃往后面的马路上看去。虽然大巴开得很快,但我似乎还是隐约看到一些黑压压的影子,仔细一看好像是不少!我想大家都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我跑回车头那儿,想和大天二确认一下。
“没错,是感染者。”大天二尽量压低声音,同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式,赶紧催促死鱼眼加紧踩油门。
汤浩好像没看到大天二叫我们别伸张,就想向后车座上的人们宣布情况,被我用手一把堵住了嘴,对他耳语道:“大天二叫我们别乱说,省得让人心不安。”说完我和大天二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突然,汤浩挣开我的手,指着车前张大嘴,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离我们不远的马路转角口竟趴倒蹲伏站立着数量不少的感染者。
刚怎么没看到!这下真是前后受敌了!虽然这么多的感染者杵在一起都差不多能当路障,可我发现死鱼眼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看来他想要把那些挡路的都撞飞。老枪有点不放心,但当时时间没有那么多,还没等老枪说话,大巴离那群感染者就只剩下不到十米。
撞上第一个的时候车身突然一震,这可比我想象中的颠簸大多了,接连而来的震动让整车人都尖叫起来,车头前的挡风玻璃上一刹那洒满了鲜血,遮住了开车人的视野。死鱼眼打开雨刮器,翻动的雨刷把血迹推到两边,这场景让我胃里难受起来。
撞开所有的怪物,车子也到了转角。本以为安全的死鱼眼打起方向盘就是一个急转弯,车子突然几声怪响,人们都被甩向一边。我想抓住扶杆,但还是重重地撞在一边的窗玻璃上。车子整个倾斜过来,怪响越来越大声,我来不及注意其他人,车子就侧翻倒地。压在地面上的那一排窗玻璃被震的粉粉碎,我靠着的地方瞬间就变成一片玻璃渣。
肩头疼得要死,老枪正拉在我上方的一根扶杆上,一个标准的引体向上就从对面的同样也破碎的窗户里趴了出去。他出去后,不断朝离他近的人伸手把他们也拉出大巴。他拉一个男人的同时看到了我。在他的帮助下我用尽全力爬出大巴,从侧翻在地上的大巴上直接落地,眼前就是车子黑漆漆的底盘。只见两个大轮子不断冒着黑烟,一些断肢卡在轮子间,怪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看来车子是跑不动了,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向车后的马路上看去。黑压压的人头不断上下颤动着。
“这叫什么个事儿!”我大叫一声,就想找个口子把还留在大巴里的汤浩和大天二救出来。可当我刚绕到另一边,就被谁大力地抱了起来,直接抗到肩上。那人背着我开始朝反方向跑,我死命挣扎把那人的头盔都撞到了地上。是死鱼眼,他刚从驾驶室逃出来就看到不要命的我,一把扛起我就跑。我在他肩上乱来,那家伙不由分说直接给我来了一下子。这一拳重重地打在我的腰上,疼的我眼泪都飙了出来。可我还是不停地扭动身子,想要挣脱他。
“你娘咧,你个倔娃子别乱动啊!”
“他们还在车子里啊,快回去卧槽!”
“要现在回去大家都逃不掉,早知道刚才就该丢下你个娃让你自生自灭!”
死鱼眼说得我无言以对,但还是不能让我停止挣扎,即使我们离大巴倒下的地方越来越远。
“你看看,政委老早就带着那些人跑了!这种时候救一个是一个,意气用事只会害死你。”死鱼眼边跑边说,话断断续续的。
我心里大喊这都怪你,要不是你踩油门冲过去,大家都不会有事,现在你这么说就是不负责任。但我表明已经不再表现出来,因为我看到离我们有些距离的大巴顿时被蜂拥而至的感染者淹没,而那些怪物也没有停下的打算,如果他们真的能思考的话,跑过转角向我们奔来。他们有些嘴里不停甩出浑浊物,爬的爬,跑的跑,推推搡搡什么动作都有,有几个跑得慢的还被身后的同类踩在了脚底下,下一秒就消失在尸群里。
这时,正讲故事的我突然停下来,顿了顿,想休息一下再继续。才发现刚才自己讲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可能是有点疲倦,不知不觉就松了劲儿。而一旁的小伊伊早就靠着墙壁睡着了,小孩就是小孩儿,我苦笑了一声,把小伊伊抱回他的床上,帮他盖好被子,再一路小跑着钻回睡袋,二月夜晚的温度还是很低的,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重新躺下,一阵倦意同时袭来。闭上眼前,我又看了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的两点。在深呼吸之后,我慢慢合上眼皮,眼前马上浮现出两张熟悉的脸。
大天二,汤浩,还有那些被留在巴士里的人们,大家一定要平安。
我侧过身,泪水再次滑落。
今晚,谁能入眠。
北京时间上午九点十五分
醒来的时候太阳正洒在我的睡袋上,昨晚一定是忘了拉窗帘,小伊伊还沉静在自己的睡梦中,只是不知道是美梦还是恶梦。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看到正在忙碌的人们,没和谁打招呼我就自顾自朝卫生间走去。
“那啥,真是对不住啊,现在想想也是,那件事都怪我,你朋友还有大天兄弟都是我……”经过死鱼眼身边的时候,这大个儿正在鼓捣一台卫星电话,看到我走来立马转身支支吾吾地对我说着什么。我看都没看他一眼,让他顿时尴尬不已。
匆匆洗漱完回到客厅,死鱼眼又去和老枪嘀咕了起来。他不时往我这边瞟一眼,嘴形明显是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我心想这种事儿是你说对不起就可以补过的?都不知道这家伙一个对不起能换回几条人命。
刚起床心情就低落到谷底,草草结束早饭,当我又要开始思考人生的时候,老枪突然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把我着实吓了一跳。女主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好像有些人整个上午在忙碌连早饭都没吃上一口,我慢慢地把双手放在茶杯上,用热腾的开水暖着手。
老枪坐下后一直无语,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注意到客厅角落里鼓捣完卫星电话的死鱼眼,那家伙在那低着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身材魁梧的刘兵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没多久,老枪的眼神变了回来,咳嗽一声说道:“小同志,刘兵他确实,当时他确实是有些冲动,我也教育过他了,咱做人宽容一点,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好吗?”
听到他说这些,我心头的无名火立马燃了起来,大嗓门儿说道:“宽容?这么多人没命了而你只是让我学会宽容,要是宽容能解决一切,你现在就让我崩了那个大个子,然后大家一起宽容我如何?”
老枪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多说只是点起了一根烟大口地吸了起来。
就在我又想继续发作时,伊伊突然推开房门走了出来,边揉眼睛边奶声奶气地问怎么那么吵。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现在这种时候,谁没经历过生离死别呢,更何况刘兵已经知道自己的不是,像他这样五大三粗的军人能给我道歉,那还真的是知错知到心里去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刘兵在参军之前还当过街边的混混,偷车的技术可是一流,只是二十一世纪的警察也不都是吃干饭的,虽然有一技之长,但也只能等到像现在这种情况才能展现了。
我喝了一大口水,摆摆手说算了,这事先不提了,可心里还是直犯嘀咕。
老枪瞧我心情平复了一点,便把死鱼眼叫了过来,从他包里拿出那张我在地铁站的那个大房间里见过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做的标记好像又多了不少。老枪招呼其他人也过来,一时间除了男主人家的老母亲还留在房间里,其他人都围到了餐桌边。女主人简单收拾之后,老枪把那张大大的地图铺在了桌面上。
这是一张世界地理地图,亚洲板块的上面用蜡笔画着不少红色的圈圈,有些已经被打上了叉,看到这我大概能明白这些记号所代表的意思。死鱼眼拿出刚才一直在鼓捣的卫星电话,看到这个大壳机我第一反应就是卫星电话,但死鱼眼告诉我们这个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统一配备的北斗导航系统。他一边看着北斗导航,一边开始说道。
“现在上海这里呢,依然还是处于黄色警报状态。国际上有一套特殊意外灾情的严重程度标准。发生的严重度被分为绿黄红三种。绿色:轻微灾情,处于当地政府能够控制范围之内。黄色:严重灾情,需动用军事力量进行干预。红色:超严重及以上,被标记为红色的区域军方及政府一般都放弃对其进行救助。”
大家听了死鱼眼的话,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国际上倒还真会未雨绸缪,连这种标准都能提前预定。”死鱼眼身边的一个有些瘦弱的男生冷笑道。他叫王阳,是个大学生,遭遇和我非常相似,他的同寝室好友也被留在了大巴里没能逃出,而他则被老枪拉出了车外侥幸逃生。
他对死鱼眼也没什么好感,但可比我收敛太多了。王阳扶了扶眼镜,语气轻蔑地继续说道:“除了灾情严重度的指标,应该不会没有应对这种意外的对策吧,如果他们真做到这份上,可以还是挺尽责的了。”
嘲讽的语气说得死鱼眼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老枪看了一眼他,帮他回答道:“我们也是最近才了解到这些情况,可就算真的有预先制定的对策,那我们怎么还会被困在这儿,那些人又怎么会没命?”
没等王阳反驳,老枪继续说道:“请大家先看看这个,我们以上海横向划一条分界线。”说着,拿起笔简单地过上海这个点划了一条隔开整个中国的红线,然后把笔头向下移动着继续说:“这条线以南大部分都是黄色区域,以及南海那一块儿至今应该仍为绿色,所以我们依然有希望活下去。”
说完,他又拿出一个怪样的铁盒,这是解放军在无法及时与上级取得联系时,上级给他们下达指令用的简易收音机。这东西没有天线,我半天也没搞明白它是如何运行的。看到老枪尝试转一个转钮,喇叭里突然传出一阵嘈杂的电流声。不一会儿,我似乎听到了什么,虽然很轻,但很明显是有什么人在说话。
但由于杂音实在太多,广播里的人不停重复了好多遍我才大概明白是什么内容。里面是说,灾情好像暂时得以控制,让在黄区执行疏散任务的每个军人都注意,两天之内军方会派出救援,请和被自己救出的市民待在一块儿,保护自己及其他人不要受到感染,派出的直升机会及时把各位救回。广播最后说是中国临时安全卫生中心发出的,听到这个,人们脸上的表情都渐渐明朗起来。
老枪关掉收音机,一些人还有点依依不舍想要多听几遍这消息。王阳却给大家泼了个冷水,说救援要来也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能不能挺过都不知道,更何况到时如果灾情再次严重化,可能连政府自己都撑不住,更别说什么救援了。
我表示同意,既然它说灾情只是暂时得以控制,很有可能会再次严重,所以大家不能只想着让别人来救,更应该想想如何救自己。我们现在是很安全,但谁能保证两天后的我们依然如此。
老枪也觉得王阳说得在理,立马招呼死鱼眼动起来,开始做一些必要的准备,还有两个呆站在原地的人也被老枪调动了起来,一时间大家又开始忙碌。老枪转头看向我们,他还不知道我和王阳的名字,只是说了句那谁还有那小孩和我一道走一趟。
“这有那么多大人,你干嘛非要让我和你一起去啊。”听到老枪使唤自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我看你很久了,感觉你小子可比那些个大人有用,首先胆子就比他们大,让你跟着我是看得起你,回头找到组织,也许还能让你在部队里待着呢,哈哈。”听到老枪那我打哈哈,心里就更不好受了,刚想顶上一句,只见老枪把话留在这自己已经端着步枪打开了大门。我心想乖乖这下好了,现在出去可是要赌上小命的啊,老枪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可回头一看王阳早就没了人影,自己也只好跟着他一起走出大门。
男主人家住的还挺高,安全起见三个人还是放弃了电梯,改用步行下楼。说实在的,这一趟可真够我受的,我们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足足走了将近五分钟。一路上,老枪边跑边给后边的王阳塞上一把手枪,可他死活就是不肯要。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怕用枪呢?”
“文……文者不武也,我堂堂知识分子怎么可以使上枪这种粗鲁的东西。”王阳一本正经道,同时累得不行声音都有些发抖,看得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耍什么嘴皮子,你不要,我可把枪给那小孩儿了啊。”老枪见王阳铁了心不肯拿枪,便一把把枪塞到了我怀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放开手,整把枪在我怀里沉甸甸的。
这是一把92式9毫米手枪,握在手里就好像握着个铁块,可转念一想枪说白了不就是铁块嘛。我们到了底楼,老枪简单教了我如何使枪,常规的一些步骤和姿势除外,更重要的还是心态,射击时不能紧张,要随时准备控制后座力和枪的准星,以免发生意外。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现在可能是了解的差不多了,不过一到实战那感觉可就是天差地别,我只希望这趟出门我们可别碰上什么麻烦要犯得着用枪。男主人家是商品房,每栋居民楼底层都有一个类似于接待厅的地方。沙发茶几什么都有,甚至还有几盆装饰用的纸制盆栽,其实看起来更像是旅店的大堂,而且是三星级以上的级别。
出防盗门前,老枪简单交待了下任务。我们这次外出的目的地是到街对面的小商店,尽可能多的带回补给品以及必需品,还有就是食物快吃完了,男主人没料到会发生灾情所以没有囤积吃的,所以这次去商店,我们还要带回一些真空包装的食物。
一路上都挺顺利,我和老枪一前一后把王阳挤在了当中。我学着老枪的样子紧紧端着手枪,不住地观察四周,却引来王阳轻蔑地一笑。
直到出小区,我们也没碰上什么危险。说得好像不碰上危险就不正常一样,看来这几天我脑袋是摔的有些不正常。来到马路上,依然很是冷清。只是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车子依然保持着灾难发生时的情形,却不见开车的人,那场面显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一阵冷风吹过,我左脸上开始疼痛起来。那是不久前在大巴翻倒时让玻璃渣子划破的伤口,在二月风无情的摧残下,就快痊愈的口子又慢慢裂开了。没管那么多,我跟着他们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街道。再远处又是一个十字路口,红绿灯仍在不停地跳动,眼前景象冷清得有些不自然,孤独感随即布满全身。
来到街的另一头,我们眼前是一个个店面破碎的小店铺,于是我们不再耽误时间,开始一家家的寻找超市。在此期间我们路过了全家,老枪立马把我和王阳拉到了离店门远一点的地方。如果那扇门还通着电,那当我们走过去的时候,谁不小心碰到感应,店门便会自动打开同时发出一阵“叮叮叮”的音乐,你说寂静的马路上如果传来一阵这样的音乐声,指不定就会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大家一定都去过全家,那声音也肯定听过不止一遍了吧。介于这点,我们只好放弃全家里满满的食物,转向不远处的一家联华超市。
我们站在店门口粗略地检查了一遍里面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老枪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那种老阿妈常常带着去菜市场买菜的布袋子,让我们自己去找需要的东西。像干电池,手电筒等等,还有急救用的消毒酒精、纱布,并叫我们多拿几把砍肉用的刀子用来做武器,因为枪里的子弹有限,所以用枪绝对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搜刮小超市这活还是我第一次干,哦不,说起来大家都是第一次。我找准目标先去收集干电池之类的必需品,可我连翻了几个货架发现上面都空空如也。奇怪的同时,我突然闻到一阵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烟味。怎么?老枪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还是王阳这小子不学好,这种时候还有闲功夫去点烟草。我发现这味道是从我身后飘来的,那可不就是王阳,老枪好像和我隔开了三个货架,所以排除嫌疑。
“你怎么……”想到这,我不耐烦地转过身想要怒斥王阳,但当我看到王阳脸上的表情时,我顿时吓了一跳。那家伙没有叼着什么烟,只是脸上挂满了汗珠,额前的刘海都被浸湿了。他的表情告诉我他非常害怕,而且双手高举过了头顶,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刚想呼唤不远处的老枪,只见王阳睁大惊恐的双眼对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别出声。我这才发现他旁边被货架遮住的位置,伸出一根黑洞洞的铁管抵住了他的脑袋。事到如今我也不犹豫了,那就是枪管。
蓝色的烟雾正从货架背后漆黑一片的阴影里徐徐上升,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我想趁躲在货架后面的男人发现我之前先发制人,就下意识地把手枪上膛。可一这么做我就后悔了,自己完全对上膛时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概念,再加上现在超市里也没有其他杂声,拉枪栓的声音就这么传到了那个人的耳朵里。
只见那人突然从货架后面窜了出来,一个箭步躲到王阳的身后,用手勒着他的脖子,同时把黑洞洞的枪管对向了我。那一刻我毫不畏惧,同样举枪对着他,倒是王阳吓出了一身汗,浑身不停颤抖着。就这样,我们两人僵持了将近一分钟,躲在王阳身后的那个人依然稳稳地端着枪,而我的手臂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那个人似乎注意到了这点,他用手肘锁着王阳向前一步走到离我只有几米远的地方,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小孩,放下枪。”
他尽量放低音量,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可能是太久没有说过话的缘故。我被男人的话一惊,同时注意到距离我几排货架远的地方,老枪隐约翻东西的声音早已消失。我手开始酸了起来,索性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并慢慢向后退着。
男人一直看着我的动作,所以可能没注意到老枪,但我却清楚地看见他正猫在我身旁的那个货架后面,通过缝隙观察着这一切。
“凭……凭什么!”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这更是让对方有了自信,渐渐地朝我逼近。
“你不想看见你朋友的脑浆吧。”那个男人一边缓缓走着,一边朝我施压,可整个人依然躲在王阳身后几乎不露出半点。
我继续装作底气不足的样子,引着那个男人往我这边走,同时老枪也在悄悄向他靠近。突然,我蹲下身子把枪放在了地上高高举起了手。躲在王阳后面的男人终于露出了半张脸,满意地朝我一笑,同时吐掉了嘴里叼着的香烟,被他锁着的王阳则绝望地看着我。就在下一秒,我明显察觉到这个男人的警觉性放松了不少,躲在一旁的老枪突然就冲了出来,右手直掐男人的颈部。
那个男人显然被吓了一跳,但立马就开始反击,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敌过训练有素的军人呢?只见老枪反手扣住他的右手,解除了他的武器。我也快速上前把不停喘气的王阳拉到一边,同时把自己和男人的手枪都捡了起来。
解除他的武器后,老枪完全没给那人反应的时间,三下五除二便把他拉到地上,一个标准的锁喉动作让男人无法动弹。我起身拿枪对着他才让他停止挣扎,那个男人虽然被死死地制服住,表情却显得那么坦然和镇定,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僵持了一会儿,那个男人艰难地说了一句话:“锁……锁喉犯法!”
老枪也注意到自己的力气可能过大,同时自己也被背在背后的步枪搁得很疼,便换了一个姿势把男人拉了起来。我不敢松懈,始终用枪瞄着男人的胸口,王阳则不断观察四周防止除了男人之外还有其他人。老枪一把把男人推倒我们中间,也端起步枪同时示意他高举双手。
男人被我们三个团团包围,一时间也不知道什么,但他眉间那种戾气却让我有些心慌。老枪打开手电照着他,虽然现在是中午阳光最明媚的时候,但我们在超市的最里面,光线还是比较昏暗的。
在手电光的帮助下,我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没错,我肯定有过印象,是那天我在男主人家隔着玻璃看到的几个大街上的幸存者其中之一,我记得应该有三个人,那其他的人都去哪儿了?
“我见过你,前不久我看见你们躲进这里的。”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男人的表情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你既然知道这里有人为什么不早说!”王阳听了立马对我产生了意见。
“我!我才想起来嘛!这种小事我能有印象已经不错了好吗!”我这个人不服输,立刻反驳道。
“废话,差点被杀的人又不是你!”说着,王阳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打餐巾纸,开始擦着头顶上的汗。
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好像是什么电视剧里的台词。而且王阳说这话时的口气娘了好多,我不得不憋着笑同时注意手中的枪。
“好了你们别吵了,这种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了小孩,你刚说什么你们?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在这儿?”老枪出来打圆场,听到这句话时,本来也有点乐的那个男人突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没等我说话,那个男人自顾自回答道:“这孩子说的没错,我们本来有三个人。可就在昨天,除了我以外的两个人全都去了,一个就死在这家店里。”
说完最后一个字,那个男人背过身指向不远处的商店角落,原来那里还有一个人,只是毫无生气地靠在那儿,严格来说是一具尸体。不发现到没什么,一发现,那种死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直让我恶心,本来还以为是什么食物腐烂了,可谁知道是一具死了那么久的尸体,我早就见过死人倒也无感,王阳就有些撑不太住,开始在原地干呕。
死掉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登山装,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握成一个圈,其他三根手指则紧紧贴着掌心,显然死前正拿着一把手枪。而且他的额头偏右上还有一个不小的创口,再看他的姿势,很有可能是自杀。
戴着眼镜果然帮了我大忙,有时我真害怕要是我的眼镜丢了该怎么办。
“那另一个人呢?”老枪并没有放松警惕,严肃地质问他。
那个男人再次冷笑一声,慢慢地把手放了下来。这个举动顿时让我紧张起来。
“这位大哥,总拿枪对着别人也不礼貌,我现在已经构成不了威胁,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我以为老枪会怒斥他,可谁知他却欣然接受这个提议,让我先放下枪。说实话一直举着枪时我没什么感觉,可一放下整条胳膊都开始酥了,麻麻的感觉持续了好久。接着,那个男人带我们来到了超市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这里有一个不大的空间,摆着一张床和一台小电视,床边还有一台半导体收音机。
聊了一会儿后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叫胡建国,看模样起码有五十岁,可浑身都很结实身板十分挺拔,那早就磨脏的旧毛衣里面依然藏着不比二三十岁年轻人少的肌肉。胡建国没告诉我们他是做什么的,只是说了在灾情爆发后,他认识的人几乎都联系不上,自己正好遇到了一样逃命的几个人。刚开始有七八个,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个我朝街上看见的三个人就是胡建国和他的朋友。昨天他们收到了半导体里传出的救援信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救援的消息其实是向所有频率发送的,只要有天线并且能发声的接收装置都可以收到这消息。接到消息的三个人非常兴奋,胡建国建议他们去找些能够打信号用的东西,比如照明弹之类的以备不时之需,于是大家就听他的一起出发。因为联华超市没有,所以几个人不得不前往远处的的沃尔玛,可回来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其中一个人直接死在了沃尔玛的地下商场里,另一个虽然和胡建国一起逃了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咬伤最后趁胡建国不注意便在超市的角落里持枪自尽。
我不去猜为什么建国叔不把尸体处理掉,也许是出于感情方面吧。
了解情况后,老枪立马拿出手机给死鱼眼打了个电话,同时我也把枪还给了建国叔,我知道这个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坏。老枪的手机不是部队里的,而是自己买的一部诺基亚,出队前长官让他们带上一切通讯设备,防止出现意外大家都失去联系。
老枪的手机隔音不是很好,我都能听见谈话的内容。电话那头的死鱼眼似乎有些慌张,老枪和他说了我们的位置和刚发生的情况,死鱼眼也从我之前待过的那扇窗前看到了这家超市。而老枪想要立刻返回却被死鱼眼拒绝了,他说他看到了一些感染者正从店前的那条马路上走过,让我们先缓一下。
“喂!小孩,你你你你给我出去看看,看过之后立马回来向我报告。”老枪像个长官一样给我下达了命令,我表面有些不情愿可心里却是带着一些小兴奋。
“他让你去是觉得你腿脚利索,别一会儿回来给老子带回两个小跟班啊。”建国叔似乎对我们也不再陌生,而且他和老枪貌似很聊得来,直拿我打哈哈,只有王阳还缩在一旁一声不吭。
我哼了一声,心说你们就会瞧不起我,什么大场面我没见过,不说远的,就光这几天见到的就好让别人羡慕好长一段时间了。想着,我离开小房间,开始慢慢地朝店门走去。
其实不用到店门前,我猫着身子躲在靠里边的一个货架后面就能看到大街上步履蹒跚的人影。这哪是一些,分明就是一群,不对,是一大群,而且后面赶上来的数量比前面走过的还要多,人数正在不断增加。只是我头一次看到感染者那么安静,他们就好像是饭后散步一样正漫漫悠悠地朝一个地方走去,和追我们时那种疯狂的感觉完全判若两人,这可让我大吃一惊。
我没多待,既然搞清楚了情况我便立马返回去和老枪报告。回去时,老枪又在和死鱼眼打电话,从我这儿核实情况之后,他的眉头突然就皱了起来。老枪告诉我们死鱼眼看到感染者的队伍很长一直延伸到路的另一边完全望不到头,虽然移动的速度很慢但我们想要穿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在这里先暂时避一避。
听到这个时我有些感概,这么长的队伍,那得说明多少市民被感染了啊,这么多人没有逃出来,全都变成了这种怪物,而自己能活到今天几乎全靠运气和别人的帮忙,真是有些说不过去,要不是遇到这些人,或许现在我也是那长长队伍的一员了。
时间过的很快,我们一直在聊天。因为这间房间在商店最里面,而且商店离前面的马路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大家都不怎么担心会引来感染者。我们就这样待上了几个小时,原以为感染者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老枪打了一个电话再和死鱼眼确认情况,死鱼眼却说感染者移动的速度实在太慢,后面还有好长的队伍,让我们再等一等。
其实时间一久也会感觉无聊,我想拿出手机却发现早就没电了。我百无聊赖时突然想到了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既然不确定,不如打个电话问一下!于是我借来老枪的诺基亚,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持续了好多下,就在我认为没有接通的希望的时候,电话那头突然咯噔了一下,接着就传出爸爸的声音。
“喂?哪位?”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忍着心里的激动,立马回他道:“爸!是我!
“谁?”
“是我!你儿子丁子栋!”
“儿啊!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爸,你现在在哪儿呢,妈妈怎么样?”
“我还在机场,你妈妈也在,这里来了不少特种部队,他们封锁了这里,大家都活下来了,儿啊,你待的地方还安全吗?”
“我我我我还在三林,我很安全你放心吧,我们现在和两个军人在一块儿。”听到爸妈的情况,激动得我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军人?他在你旁边吗?”
这诺基亚的隔音确实太烂,另外三个人全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没等我回答,老枪就一把抢回手机,喂了一声。
我心里依然还是激动不已,不仅仅是因为爸妈还活着,还因为现在知道机场是一个安全的场所,而且可能有不少幸存者,更有特种部队保护着他们,光听听就让人不明觉厉。如果那个救援消息真的是全频率发送,那么他们那儿没理由收不到,既然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还不如让老枪带着我们去机场,所有人在一块儿力量才会更强大。
没注意老枪和我爸聊了多久,他便把手机还给了我。
“喂,爸,怎么了?”
“我刚和那个人聊过了,你那儿的情况不能说特别安全,我建议你们还是尽快想办法赶到机场来,这里有救援。”
“你是说那个广播吗,我们也听到了。”
“对,就是那个广播,你赶紧问问老枪同志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碰头,爸爸这里还有点事要处理,不能再多说了,记住儿啊,不管做什么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吗,就这样了,再见。”
挂断电话,我心里的希望之火重新燃了起来,王阳听到机场还安全,也跃跃欲试起来。可老枪说这情况还得征求大家的意见,暂时先考虑考虑。我没有异议,因为除了我们几个,男主人家还有不少人,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听大家的,独裁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的七点左右,我眼皮开始慢慢变重。因为只有一个床,虽然床底下还有一套被子可以让我们其中之一打地铺,可为了以防万一老枪还是安排了一个人守夜。第一个守夜的王阳,这家伙有点兴奋过头毫无睡意。我和老枪则先休息,三个钟头后轮流换班,建国叔说他没什么心思睡觉,就坐在凳子上看着天花板。老枪让王阳在店里守夜的时候还是要留一个心眼,防止胡建国会临时变卦,这老小子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