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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作者:朱六先生 | 发布时间 | 2016-12-15 | 字数:19978

2015年2月18日

上海,浦东新区,三林

北京时间上午八点五十分

胡建国不见了!

“就知道会这样!”我醒来的时候听见老枪拍着桌子怒吼道。我被这声音吵醒时已经是八点半了,刚起床就看见一脸怒气未消的老枪和坐在地铺上脸色极差的王阳。

后来老枪告诉我,可能就在凌晨早些时候,胡建国打晕了正在守夜的王阳。当时王阳已经轮了第二次班,整个人有些迷迷糊糊的,完全想不到这突然袭击。搞定王阳后,胡建国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同时也带走了一把95式步枪和我们收集起来放在房间角落里的一些必需品,整整三布袋东西全被他拿个精光。

由于这些天大家太累,我更是有些吃不消。再和王阳换完班之后睡得很沉,我们是每次换班时都由之前值班的那个人把代替他的叫醒,可因为睡得实在太死连老枪都没注意到王阳没叫醒他,直到自然醒时才发现他倒在房间外的地板上。

太过相信别人让我们吃了大亏,所以对陌生人还是要留个心眼,更何况是在这种几乎没有社会秩序的情况下,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什么人会做出什么事。而且老枪睡之前还提醒过王阳叫他注意,但这种事还是发生了,我不知道是王阳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还是胡建国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争执过之后,大家也恢复了平静。这种事大家都有责任,不能全把矛头对准一个人,对于这个我还是比较明白的。于是老枪不再说什么,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十有八九是打给死鱼眼。在老枪离开房间后,我开始安慰王阳,但他始终阴沉着脸。 当时除了说脑袋疼以外,我还真没听他说过点别的。

几分钟过去了,老枪突然推门进来:“各位歇够了没?歇够了就一块儿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是将要执行死刑的犯人似的,让我心里直发毛。但一看到老枪难看的脸色,我们还是乖乖服从命令。

老枪说的“收拾收拾”其实就是再把小超市搜刮一遍看看有没有剩下我们需要的东西。可我们搜了半天,除了一些真空包装的食品和量不多的矿泉水以外就没什么了。胡建国这老小子倒还真是够阴的,他不仅带走了我们找好的三包东西,还把其他一些多余的也给运走了,真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运这么多东西的,或许他还有别的同伴,现在我也说不准。

正当我们准备最后一次检查小超市的时候,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胡建国能够安全逃跑,那说明街上的感染者都已经不见,所以这铃声也构不成威胁。

“什么事快说!”老枪接起电话就是一句催问,语气十分不友好,看来他的火气要消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说过他的诺基亚隔音不好,通话内容只要是在他附近的人几乎都能听见。但这次我却只能听出是死鱼眼的声音,而由于语速实在太快我根本没法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只见老枪听完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惊讶,但却是一瞬间,随后立马镇定地对手机那头说道:“那你们现在安全了没有?”

我一听到这个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那你们保护好自己,我和他们现在立马赶去那里,我们到时碰头!”说完,老枪匆匆挂了电话。没等我问发生了什么,他就赶紧让我们收拾东西跟着他离开这里。我问他电话里说的那里是指什么地方,他告诉我说是金桥河畔的顶楼,我们要去那里登直升机。

一刻也没耽误,我们只拎了两个塑料袋,因为只剩下这些东西,大家跟着老枪飞快地跑上了大街。金桥河畔是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小区,楼房建造的时间离现在不算很久远,都是十几层的高楼,我住的六层居民楼根本没法儿与其相提并论。选在那里上直升机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那里的楼够高,而且大部分感染者都沿着永泰路“迁徙”过去了,金桥河畔则是位于它们移动目的地的反方向,相对来说更加安全。

我本想问更多,但这一路上老枪总是让我们抓紧时间,我也没机会再了解情况。就在我们跑进金桥河畔门口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天边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快!直升机来了!”

被老枪这么一说,大家立刻热血沸腾起来。死鱼眼早就告诉了老枪门牌号,我们跟着他几秒钟的功夫便停在一幢几十米高的居民楼前。

144?真会挑数字,这不明显叫我们去死嘛。

老枪停下后一直在四处张望,头顶上的螺旋桨声也离我们越来越近。终于,还是我眼睛比较尖,看见了不远处朝我们跑来的死鱼眼。奇怪!死鱼眼后面怎么只有两个人,小伊伊和女主人还有另外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幸存者都没出现,对了还有男主人的老母亲!他们都去哪儿了?

和死鱼眼会合后,老枪也注意到人数不对,但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有王阳显得有些激动,还有就是男主人满脸痛苦的表情。

“甩掉了吗?”

“还没!大家快上楼!”死鱼眼用非常快的语气回答了老枪,随即带着大家就往楼上跑。

“我去!那什么玩意儿!那不是老康吗!”王阳是最后一个进楼的,只见他指着远处大惊失色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惊讶什么,我立马上前把他往里拉。老枪和死鱼眼对视了一眼,要说去楼顶的话爬楼梯实在太费时间,直升机已经来了,而且听王阳说的,之前死鱼眼他们肯定被什么东西追着跑,而且那东西已经追来了,及有可能是感染者。

我正想着,老枪摁的电梯门已经打开,谢天谢地这电梯还能工作。下一秒,我们一股脑全都挤了进去,王阳反复点着关门按钮,紧张的满头是汗。说时迟那时快,骇人的吼叫声突然响起,那离我们真的是近在咫尺差点没吓得我尿裤子。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电梯门正慢慢关上,刹那间一张脸出现在了两扇铁门之间,那家伙还想把身子也挤进来,可电梯门已经紧紧夹住了他的脖子。我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另一个幸存者,看来他是被感染了。死鱼眼张开双臂把大家全都拦在身后,一个劲儿地往后退。嘶吼着的感染者不停做出咬人的动作,在他身后似乎还有几个没能把头探进来的正死命撞着门。

死鱼眼上去就是一脚,可是那个怪物的脑袋早就卡在了门缝里,而且这种电梯在关门时只要遇到足够大的阻力两扇门便会重新开启,更何况有颗脑袋卡在里面。果然,电梯门在尝试了几次之后重新打开,眼看感染者就要冲进来,我当时真的是绝望了,只能把死鱼眼当成最后的挡箭牌,躲在他身后一动不动,我可不想在离希望就差一毫米的时候死掉啊。

就在我内心呐喊的同时,男主人突然挤开死鱼眼的手,发疯似的扑向了电梯外的感染者。刚想冲进来的感染者被男主人死死抵住,注意力也全都移到了这个勇敢的男人身上,我看到一个感染者张开血盆大口就朝他的肩膀咬下去,鲜血顿时就飙了出来。可男主人毫不退步,咬紧牙根硬是把几个感染者全都挤出了电梯。

门重新合上了,电梯开始往顶楼飞速上升,而男主人,就这么默默地离开了我们。我说的默默是指他没说一句话,整个过程才几秒钟,却在我心里来回重复了无数遍。大家表情都呆滞了,包括老枪和死鱼眼这两个身经百战的军人,我们知道男主人是为我们牺牲的。

终于,电梯到了17楼,大家再沿着最后一段楼梯来到天台。一打开天台的门,老枪就从包里拿出了一支红色的照明弹点着,接着抓在手上夸张地挥动起来。后来才知道,这支照明弹是胡建国留给我们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因为他突然良心发觉,才准备帮我们一个忙,当然这都是后话。

远处徘徊的直升机发现了我们,立刻就调头朝我们这里飞了过来。我发现除了这架,还有好几架大大小小的直升机从远处飞过,救援可算是来了!

就在直升机飞到我们上空的时候,我们身后向下的楼梯口里突然一阵骚动。奇怪!怎么还有感染者?我以为楼下那些东西又以神速追了上来,可看到后才发现是不少其他感染者,也许是待在这幢楼里没有跟着大部队离开的“留守军”,被电梯声或者螺旋桨的声音吸引到才会一起涌到天台的。

可没事,直升机已经来了,我都能看见机舱里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离感染者跑上来还有十几秒时间,看到徐徐下降的直升机大家的希望值又提高了不少。我们全都跑到栏杆边,螺旋桨掀起楼顶的灰尘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感染者正在逼近,显然直升机上的士兵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令人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

直升机居然停止了下降,开始在我们上空停留,大家奋力叫着“怎么不下来啊!”“快点!没时间了!”之类的话。而那个士兵却从机舱里露出半个身子,告诉我们他妈的着陆点太危险拒绝降落!我当时听到这句话脑子都快炸了,后脑勺火烧一样的痛。当时大家那个愤怒啊,激动的就差把那个士兵给拽下来。

可时间不等人,成群感染者已经上到了屋顶,咆哮着从楼梯口冲了出来。死鱼眼拉着我们躲到一边的太阳能热水器后面,直升机上的两个人开始朝怪物开火,这有一点好处就是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趁着感染者没发现我们,大家猫着身子飞快跑到离这里不远处的另一个楼梯口。这里有些居民楼的天台是相连的,有时候两个向下的楼梯口在一块儿很正常,我以前可是一直来这里玩,清楚的很。

疯狂的感染者顶着两杆步枪的火力压制,依靠人数优势和速度优势直接突破了栏杆的防线,高高跃向正在拉起的直升机,只听见嘭的一声,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无数感染者扒住了机舱的铁皮地板,虽然有不少没有成功全都坠下了高楼,但成功拉住直升机的那些东西足以能够让机身失去平衡。

接下来我没来得及看到,便和死鱼眼一群人一起从另一个楼梯口往下跑去。我清楚地听到那几个士兵的惨叫,还有螺旋桨刮到墙壁发出的刺耳摩擦声。我们进入往下的电梯,在电梯里大家明显感到大楼突然一震,从我们上方传来剧烈响声,没过多久就是炸毁的直升机残骸撞击地面的声音。安全起见,大家到了两楼就下了电梯,然后一个个从窗户跳到了一楼外面的草坪上,顺便欣赏了一下直升机坠毁时焦黑的骨架和熊熊燃起的火焰,同时还从里面滚出好几具烧焦的尸体。

“现在怎么办,我们错过了救援!”王阳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卧槽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儿,就好像你中了毒,可最后一瓶解药就在你眼前被打碎而你却什么也不能做似的。

“哭啥,咋这么没出息,飞机上那俩人就是罪有应得,我们要上去那结果不就和他们一样了嘛。”死鱼眼一看也急了,可还是非常镇定地给我们做思想工作,同时把头转向一边的老枪,问道,“政委,下一步怎么办?”

老枪思考片刻回答道:“你说这里的救援是提前来的?”

“是,我昨晚给他们发了座标,有坐标好定位,所以他们就提前派出一波直升机来我们这儿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现在可能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虽然我也不是很确定。”

一听老枪这么说我立马就猜到这条路是指什么,马上回应他道:“你是说机场那里的救援可能还没到,所以我们只要现在赶去机场就可以获救?”

老枪听了直拍我的头:“你小子反应真够快的,没错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爸爸,可如果他们那儿的救援已经来过了,那我们也就只好认命。”

我和老枪一拍即合,王阳脸色也变得好起来,只是死鱼眼和另一个幸存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嘀咕着:“什么机场,什么爸爸啊?”

但现在我们没时间解释,老枪立刻让蒙在鼓里的死鱼眼动起来。我们一行人再次来到大街上,还好天上的直升机声暂时没有引来更多感染者,死鱼眼立马在路边找到一辆面包车,没一会儿功夫便发动起来。我之前说过死鱼眼在参军前是个很会偷车的混混,这种事对他来说可是小菜一碟。

死鱼眼开车沿着非机动车道一路往前,来到十字路口转了个弯开上大马路。车里的自动导航仪居然还能用,但输入浦东国际机场再查路线肯定没有让我指路来的方便。我以前假期经常和妈妈出去玩要坐飞机,所以从这儿到机场的路线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就这样,大家坐着死鱼眼偷来的面包车,一路往机场驶去,也算是暂时摆脱了危险。可等待我们的,到底是希望还是死亡?

2015年2月17日

上海,浦东新区,三林

临近子夜。

我现在正一个人坐在金谊商城的屋顶,雨已经停了,街道却仍然显得湿漉漉的。或许人们会感到奇怪,为什么我日记前所写的当前位置没有改变。我想我也会奇怪,但我的点与你们并不相同。

那一刻救援来临,大家却与机会擦肩而过。可是新的希望依然近在咫尺,我们坐上面包车飞奔往国际机场。途中我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我看到了真正能够让我感到安全的人——我的父亲和母亲。机场的军人很多,他们建立了防御工事,甚至在快到机场的地方我们还看见了一个哨卡,没有错,就在那时,我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安全了。

这种心情的大起大落让我一下子没法儿适应,一个星期前刚刚发生的灾变,几天里大家东奔西跑和死神打了无数照面,我甚至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然而现在,我和家人团聚,和我一起的人也得到保护。大家坐上前往南海的飞机,满面笑容地迎接希望,就好像是一场梦。

只可惜

这就是一场梦。

我叫丁子栋,我身处的地区由于某种类似变异的狂犬病毒爆发,如今变成人间地狱。我和同伴们在生死之间顽强拼搏捡回了性命。可是现在,本抱着无限希望的我,依然留在病毒爆发的不安全区域苟活。

昨天早晨,胡建国逃跑后救援并没有及时来到,广播里传来的信息就好像谎言一般没有被实现。而后来那些我所经历的事,全是我的想像。你们也许会懊恼,为什么我要记录下这个。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只是不想放弃希望。现在这种情况下,希望是奢侈的,我虚构了大家得救的场景,我在幼稚地通过这种手段安慰自己。

在现实和虚假前面,我有些迷茫。这或许是几天来的经历让我开始有些绝望了吧。但不管怎么样,生活总得继续,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活下去,不管什么环境都必须去尝试。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们继续我们的故事。大家在店里汇合后,男主人和我说起之前发生的事。

昨天上午,胡建国逃跑后,老枪接到了死鱼眼打来的电话。显然当时电话那头的情况有些复杂,两人没聊多久,直到死鱼眼一行人来到超市与我们会合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昨天早晨,刚醒的男主人发现自己的老母亲反常的没有早起,本以为是这些天老人家有些睡眠不足依然在休息,就没去吵她,等所有人都起来之后才发现老人家居然已经断气了。男主人的母亲本身就患有心脏病,一直都是靠药物支撑着,可不知是在前天夜里还是昨天凌晨,突如其来的心脏病带走了这个可怜的老人。但大家到是都看得挺开,尤其是男主人。对了,其实男主人真名叫孟天伟,是名销售公司会计。

孟天伟觉得自己的老母亲都一大把年纪了,本该是养养老抱抱孙安度晚年却遇上了灾变这档子破事儿,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不公平的了。听孟天伟的意思,老太太死的时候应该是睡着的,也就是说是在梦里走掉的,这也算是一个不坏的结果。只是他表面上这么说,心里就不知道怎么想的了。

人已经去了,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死鱼眼便马上让另两个人帮忙处理尸体。当时女主人和小伊伊也在一旁,他们没有很好的控制住情感,几乎哭成了泪人,尤其是小伊伊,这种遭遇对一个小孩儿来说确实是太残酷了。

准备就绪,大家就打算把尸体搬下楼,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已经死掉的老太太居然自己爬了起来!顿时是把眼前的两个人吓得屁滚尿流,在场所有人包括死鱼眼都傻了眼,因为没人告诉过他们病毒会让死人“活”过来,这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情节。“复活”的老太让众人不知所措,最倒霉的是那个叫老康的男人,孟天伟说他活活被老太太咬断了脖子。另一个叫唐小军的侥幸活了下来。那时死鱼眼还算镇定,赶紧准备带着大家破门而出,然而病毒在活人身上转播的速度比在死人身上快了不知多少倍,一转眼原本温馨的庇护所就变成了骇人的人间地狱。

说到这一段的时候孟天伟有些口齿不清了,我看他眼眶发红,嘴唇都在颤抖。坐在一旁的唐小军赶紧上前帮他平复心情。其实我之前就写到了,跟着死鱼眼的只有两个人,也就是孟天伟和唐小军,也就是说其他的人十有八九没从尸口下逃出。我似乎对这种失去已经麻木,默默接受了小伊伊和女主人的离开。逝去的生命无法挽回,然而可怜的是孟天伟,转眼所有家人都不复存在,这对他的心理一定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创伤。

几分钟后王阳带着孟天伟去房间,超市里间有一张床可以让他暂时休息。

听完这些,大家都沉默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唐小军打破了寂静。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老枪环视一圈小超市,清点了一下人数。加上房间里的王阳和孟天伟,总共是六个人。死鱼眼和老枪是军人,也就是说如果想要继续生存下去,是完全有这个能力的。

“还有没有人想对死者说点什么?”老枪说这话时突然就把头转向了我,我知道他是在指谁,却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老枪欣慰地一笑,语气变的平和了很多。

不知为什么,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突然一阵酸楚,只好抬起头默默地强忍了过去。

“救援怎么样?”老枪突然又恢复了政委的语气,对死鱼眼说道。

“啊?”死鱼眼先是一愣,支支吾吾半天显得有些为难。

“救援不会来了!”唐小军接上死鱼眼的话,继续说道,“就在昨天半夜,我们有收到了广播通知,那个什么安全卫生中心的家伙说病毒在浦东新区的控制情况不容乐观,是否向我们这儿派遣救援还在商议中。”

“什么!他们吃屎啊!救人就救人哪儿那么多废话,他们真以为自己能为我们做什么嘛,也许整个三林就我们几个人还活着!这一来二去也不过只能救很少的人!”听到这个我心里的无名火突然烧了起来,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不已。

“够了!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得靠自己了,小孩儿,打你爸爸的电话。”老枪呵住了我,顺手递给我一个手机。

而我心里还是毛毛的,总感觉希望就在前方却总是触碰不到。

可现在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这下老枪给我们定的planB可是派上了用场。拨完号等待接通的时候,大家全都死死的盯着我,整个超市的气氛一下就变的奇怪起来。

终于接通了!我赶紧喂了两声,可电话那头却是一阵嘈杂的电磁声。

“喂,喂?”

“喂?你是……给我听……走……”

突然传出的话听的我一头雾水,而且我注意到这并不是爸爸的声音,显然老枪也有些察觉,我和他交换了下眼色,回对方道。

“你好,你是手机的主人吗?”

对方一阵沉默,电磁声又渐渐变大起来,我的心也悬在了半空中。

“如果方便的话,能把手机还给它的主人吗?”

“他……你是……喂!喂?我们需要清理一切电子设备,如果……关系……

电话那头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让我只犯迷糊,可还是猜着他的话回答说。

“我和手机的主人是朋友,他怎么样了?”

“丁先生以及家属因为一些原因已经被提前撤离,机场最后一班疏散航班也将在十分钟后离开,不管您赶不赶得上,为了保证您的生命安全,请不要盲目尝试离开当前位置,我们的救援行动仍在继续,临时安全卫生中心与您通话结束,谢谢。”

听着挂断后的忙音,这一下我真的傻了,好不容易通话变的清楚,居然接到这个如同噩耗般的消息。挂掉电话后我把刚听到的全都告诉了老枪他们。心里乱成一团,就好像不能接受这个可怕的事实一样。

“你个娃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会是……”这下轮到死鱼眼着急起来,赶紧向我确认刚才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你以为?不信你再打一个试试?我就说这帮子人一点脑子都没有!”

“这感情好啊,看来我刘兵这次真的要顶你了。”死鱼眼听到我的话,倒也没多反驳。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表示同意我之前的话。

老枪依然在沉思,唐小军则一脸失望地坐在一边,像一个泻了气的皮球。而我则不停在想,我爸爸到底会因为什么原因居然被提前撤走,而且还不通知我一声,忘了是绝对不可能的,至少目前为止我肯定不会对家人失去信心,一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可到底是什么呢?

老枪不知何时点起了一根烟,起身走到超市门口。外面冷清的街道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再加上天上居然飘来了几朵乌云,临近中午的大地显得一片灰蒙蒙。转眼两个计划一块儿泡汤,也不知道这个男人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我们必须要活下去,就算真的没人来救我们。”老枪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蓝色的烟雾。

又是十几秒的寂静,大家似乎都在屏气凝神听着老枪下达命令。终于,低头沉思许久的老枪突然转过身,对大家说道:“我想好了。”

接下来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老枪都在和我们讲述他的临时计划。孟天伟已经睡下,我们叫上王阳,一起在超市的角落里开了一个小会。我早就料到王阳听说这些消息后的表现,倒也不怎么在意,而唐小军却一脸厌恶,很是看不惯这个装腔作势又显得只会纸上谈兵的大学生。

老枪和我们说,既然救援不能来找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去找救援,干脆现在就在这里安顿下来。这个小超市的补给不是很充足,但也能先应付一两天,大多数有用的东西几乎都被胡建国给拿走了,而他倒也没做的很绝,倒是给我们留下了不少真空的食品,又或许只是他一下子带不走而已。

虽说小超市暂时安全,但几个大男人窝在一个小房间里显然不靠谱,况且孟天伟目前情绪不是很稳定,那张床按理说总该给他使,那其他人可就惨了,打地铺也就算了,可是用来保暖的被子完全不够。老枪和我们说,再安全也不能放松警惕,找人守夜是必须的,至少目前我们的敌人可以说是比我们强悍很多倍。

我这里说目前强悍是指刚刚转变的感染者,而今天我又看到一些感染者的身体似乎开始有些腐烂。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染者会像尸体一样逐渐腐烂,最后成为真正的行尸走肉。这些行尸走肉的攻击力想想就知道肯定不会比感染病毒不久的活人要强,就光躯体的坚硬程度和自身的保护功能便远远不及活人身躯。至少很多电影里是这么说的。

既然要有人守夜,那实际需要休息的人只有四个,老枪却说不仅要叫人站岗,而且还要扩大安全范围,也就是需要在超市周围设立安全哨的意思。老枪把地点挑在了金谊商城的顶楼,我却坚持反对,因为我和大天二还有汤浩就是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的,也许那里的那些感染者还没有离开也说不定。死鱼眼却嘲笑我说我胆子太小,还说给我练练胆子就把第一个晚上站岗的机会交给我。我是和他们解释了半天这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而是关于人身安全!可后来老枪叫死鱼眼带着我去金谊踩下点,我才发现原来整个商场里面都几乎都没什么动静,至少我们进去的这条路上没有什么危险。商场外面的马路上倒是有一两个晃荡的感染者,我们完全没必要惊扰到他们。

上楼顶的梯子就在最高层,我和死鱼眼都很仔细地搜查过了这一层,也是发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在确定安全之后,老枪让我们原地待命,他再叫一个人过来大家一起给超市大本营添点物资。

而且出于面子原因,我只好认命之前死鱼眼说的话。这也就是后来为什么大半夜的我还会在这超市的商城屋顶给他们把风观望。

现在,我打开手机屏幕,之前已经充过电了,时间来到了子夜十二点,也就是说马上就要换岗。我靠着栏杆,看向下面的街道,昏暗的灯光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光影下,几个可怖的影子慢慢晃荡着。2月20日,无论什么方式,我希望生活能够重新开始,我希望。

2015年2月21日

上海,浦东新区,三林

上午十点三十分

刚醒的我有些昏昏沉沉的,也许是这两天晚上经常会失眠的原因。除了孟天伟,其他人都睡在地板上,只是垫了一条保暖用的棉絮,然而也就只有这一条多出来的棉絮,还是大家千辛万苦从小房间的床底下找出来的。这样一来除了床以外,至少还有一个地铺可以供人休息。

现在的小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被子被翻开的的床上似乎还残留着体温。我摇摇晃晃地走出小房间,这里的环境让我感到压抑。到了店面就感觉好多了,不见唐小军,死鱼眼和老枪正坐在一块儿不知道谈论些什么,而我环视了半天才在超市的角落里看到一个人默默抽烟的孟天伟,可显然他的情绪有些好转。

老枪的方法还真挺系统,也很好懂。在金谊屋顶站岗的人一般分为三个时段,早晨到中午,下午直到晚上,最后就是深夜至凌晨。而且每次换岗为了保证安全,老枪都会让几个人一块儿进行来回,因为人多力量大,况且我们只有一把步枪,所以领队的一般不是死鱼眼就是老枪。还有就是物资,每趟趁着送别人去换班,老枪都会叫我们尽可能的从金谊搬一些回来。但是整个商场我们还不能够完全确定是安全的,所以大家搜刮的时候只会选择确定安全的那几层,可就算是这样,茫茫多的必需品已经完全够我们在这里生活。

一个人来到货架前,从散落一地的一次性洗漱用品里挑出一款我喜欢的,奢侈地打开一瓶矿泉水,开始每天早上的清理工作。匆匆搞定,没用完的水正好让我在吃早饭的时候喝,今天的早饭,是一大堆真空包装的零食,也可以说这两天的早饭都是这样,而方便面这样的食物,通常都会留到中午来享用。

在我吃早饭的时候,老枪开始打起电话,看起来好像是在查岗询问情况,电话那头一定就是唐小军。死鱼眼慢慢走近我,坐到了我旁边的一排倒地的货架上。

“雨还没停啊。”死鱼眼深深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烦躁。

我转头看向门口,紧闭的店门外淅沥淅沥地下着雨,但是天色可比之前好多了,不再那么阴沉让人心里好受了不少。

“我们还有多少雨披?”

那时我嘴里塞满了零食,一边喝水一边不停挥手示意自己现在说不出话。但我还是看向了身边的另一堆包装物,这是超市里卖得一次性雨披,粗略数了数,大概还有几十包。话说这种雨披的质量实在太差,前一天雨下的很大,我站岗的时候身上的雨披愣是被撕了一个大口子出来,让我半个身子都湿透了。可感情好那时也快换班,不然现在这样我可能已经着凉感冒,以至于后来老枪让我们站岗的时候都带上一件备用,这样一来雨披也就用得越来越快。

咽下一大口食物,我缓了一口气,说道:“大概还有一些吧,但是不多了,回头我们去金谊的时候找找看有没有替代品。”

死鱼眼点头同意,这时老枪突然放下手机,问我吃完了没有。我想看下时间但是手机现在正放在房间里充电,这里的电力供应还是正常的,就是老枪为了安全起见不允许我们开店面的大灯,大家天黑以后一般都是窝在小房间里,守夜的人则是随身携带一支小的手电筒。

“吃好了的话,我们要出发了。”老枪口气严肃不容置疑,我立马起身准备了一下。这会儿王阳从店外面走了进来,身上的雨披已经皱的不成样,突然让我觉得有些好笑。趁老枪和他谈话那会儿,我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当初背着的双肩包是个正确选择,包里很多东西都派上了用场,但是这包不是很防水,尤其是紧贴包面的东西湿的最快,连我记日记的小本子都差点遭殃,还好我及时发现才没让它被泡烂。

把不要的东西全都留下,这次我要轻装上阵。谈话结束,老枪就招呼大家出发。这次刚回来的王阳和我们一起,而孟天伟则留下来看守大本营,老枪也给自己安排了留下,因为这些天他的确忙的有些过头但没怎么好好休息,大家都可以理解。于是我和死鱼眼还有王阳就成了这次小队的成员,而且下一轮站岗换班的人本身就是王阳

小队冒着大雨出发了。南方的冷空气不像北方,那种冷是冷进骨子里的,虽说穿着雨披,但还是让我一阵哆嗦。带头的是王阳,之前老枪让他出去查看一下附近的地形,结果发现金桥河畔和金谊商城的后边是相通的,金桥的另一个大门出来就是商城。虽然我也知道路,但还是让王阳走在前面,因为我拿着枪,有什么意外可以及时掩护他。

我们在马路的一边朝反方向来到了金桥河畔的门口。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王阳也是本地人,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和我不相上下。安全起见,他带着我们走金桥小区的小路,绕了不知多少个弯,最后经过一座小桥终于是看到了商城的主体,同时我们也避开了大路上那些零零散散的感染者。

很快我们就来到商城顶层,死鱼眼一个电话把在屋顶的唐小军叫了下来,简单说了两句,王阳便上屋顶继续哨岗的工作,而我们则在每一层开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能够带走。

这一次我们倒是动作迅速,不像昨天前天那么磨磨唧唧,一来大家目的明确可以直奔目标,二来大家也对整个商场的结构有所了解,至少不会再走弯路。大概过一个小时左右,我瞧见死鱼眼的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快来到十二点,我们马上检查了一下搜刮到的东西。

这次干电池居多,而且死鱼眼也检查过有没有漏电情况,再来就是质量稍微好一点的雨披我们多拿了几件。三个人在三楼的服装店里顺便换了身衣服,我挑了一件颜色不怎么鲜艳的羽绒服,穿上后一下子就暖和了不少。矿泉水和一些小玩意儿也都有拿,死鱼眼把它们全都塞进了我的包里,让我背上的重量一下子就增加不少。

大家都拿的差不多了,临走时我还看到唐小军把几袋暖宝宝塞进登山服的口袋里。我心想唐小军看起来蛮壮实一个人,难道会这么怕冷吗?

离开商城,我们各自的包都几乎背满了东西。其实死鱼眼还想拿上几把砍肉刀,但因为实在装不下就只好让唐小军拿着,只见他一手一把大砍刀的样子让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三个人顶着大雨原路返回,可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一开始还是很安全的,就在我们走到桥附近时,不远处两边的树丛里突然传来一阵不自然的骚动。死鱼眼警觉地停下脚步,提醒我们他的发现,而我一直都觉得是雨珠打到树叶上发出的。死鱼眼把我们拉到一边,我压低声音说道。

“奇怪,刚才过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

“其实刚经过那里的时候我已经觉得有些异样,但没怎么在意,可是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太明显了,我们……”

死鱼眼话还没说完,突然桥下的草丛里一阵跑步声。这座桥下面是没有河的,而是大大小小茂密的灌木,下雨积水后,有东西奔跑踩到水塘的声音就清楚多了。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一个脑袋突然出现在死鱼眼的身后,只见唐小军管都没管一刀就劈了下去,由于太用力,整把刀都陷进了脑袋里。那东西中了一刀,可还是不停地做着咬人的动作,同时还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吼叫。死鱼眼先是挣脱这个东西,然后一脚踹在它的头上,唐小军立马松手,那刀又被踢进去几厘米。接着是第二脚,这一下活活把那东西踢出了两米远,看到它倒在雨水里,也不再动弹了。我上前观察了一下它,发现那东西的皮肤早就烂得不成样子,脸部更是被砍出一条裂痕一直延伸到脖子。这和之前我们碰到的感染者完全不能比,这东西连一点人样都看不出来,形象地来说就是电影里真正的丧尸。

然而这个时候放松简直就是自杀,又有一只感染者,哦不,丧尸从远处的草丛里蹿了出来,身后而且还带着一个跟班。这两个东西比刚才死掉的那个还要不成人形,其中一只连骨头都露出来了,顿时让我胃里一阵恶心。

那一刻我准备掏枪射击,死鱼眼却把手放在我的枪管上慢慢地压下枪口,现在一想当时如果开枪,真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丧尸。

两只丧尸离我们越来越近,没想到的是其中一只突然滑了一跤,乍一看还以为它要飞扑过来咬我们,但结果却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全身都散架了,同时还溅出大量恶心的体液。我们几个在原地看的呆住了,几乎都没注意到另一只已经来到我们面前。说时迟那时快,死鱼眼突然起身利用身高优势端起步枪的枪柄狠狠地朝怪物的天灵盖砸下去。只听到一下清脆的头盖骨碎裂的声音,那只丧尸全身都摊了下来,倒在地上变成一坨烂肉。

死鱼眼显然强装镇定,胸口却在明显地上下起伏。他没多说什么,赶紧拉起我们赶回大本营。然而这一路上,我不时会感到有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们。这感觉很下意识,而且只要刻意地去想就不会那么明显。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树丛中还有丧尸,或者是其他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反正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伴随了我们一路。

三只落汤鸡狼狈的回到超市,死鱼眼和老枪汇报了情况。刚才打斗的过程中东西也掉了不少,这一次实在是亏到家了,可没办法,至少命没有丢还是很幸运的。

一下午大家都没再出去,只是默默的留在店里一直等到大概四五点的样子,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这一次遭遇让唐小军和我都有些被吓到。因为之前就算碰到再多的感染者,我们只要撒腿跑就可以了,而今天我们第一次和它们硬碰硬地杠上,虽然肉搏最多的还是死鱼眼,但这个经历我想我这辈子都很难忘记。说到死鱼眼,刚才的打斗中,他的身手就好像是电影里的动作明星,让我不禁刮目相看。尤其是最后一下,那只丧尸的脑浆都被他砸出来了,虽然回想起来胃里还是有所抵触,但那种爽感简直就是无与伦比。

晚些时候,老枪打断了我的白日梦。他让我给王阳打个电话,诺基亚现在在王阳手上,这样可以方便联系。我心里不停犯嘀咕,觉得自己又不是他的部下凭什么听他的。可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听到他不容置疑的语气便只好照办。

接通电话后,我就简单问了一下王阳那边的情况,在确认没有发生什么事之后,我把今天中午遇到的事像讲故事一样讲给他听。不仅王阳听后惊讶不已,就连我自己回想起来都头皮发麻。

“真的假的,那你们现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身手好着呢,几只怪物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沾着死鱼眼的光一阵得瑟。

“就你?我……”王阳突然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们中午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会发光的东西?”

“会发光的东西,是什么?手电筒吗?”

“不不不,你等一下,我看最好叫一下老枪,这东西还……”

我以为他听了我前面说的,也想编一个故事来吓唬我,就在我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突然手机那头传来“砰”的一声。那声音很小,而且给人感觉是一瞬间摩擦金属物而发出的。我脑袋一下子一片空白,因为接下来我便听到手机和地面的撞击声还有王阳的惨叫声。

我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拿着手机,王阳的叫声依然在继续,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十几秒后,电话那头一阵细细嗦嗦的杂音,显然那手机被人捡了起来,但王阳的叫声并没有减弱,所以肯定是另有其人。

就在我等的心脏都快跳出喉咙口的时候,一声轻轻的问候传入我的耳朵。

“Hello?”

这声问候就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拿着手机的手不断颤抖着。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下一秒又响起了一阵轻微的交谈声。很显然那是英语,而且说话的语速很快,声音又压得很低,搞得我好像在听英语听力一样。

几秒钟后,通话中断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超市的墙壁上,如此明显的变化引起了老枪和死鱼眼的注意。他俩走到我面前,此时天色已近全黑,两个比我高的男人把我堵在墙角,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老枪先发制人,语气显得毫不留余地。

“王阳他,好像……”我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有说清。

“你个倒霉娃,让你说件事都这么难,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死鱼眼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乍一看感觉已经从前不久的意外中缓了过来。

而我却还很是顾忌,自从中午那件事后,我脑子里都是那些腐烂的不成人形的丧尸。王阳会不会是遇到和我们一样的情况了,这也太巧了吧,刚和他说完那件事就发生意外,难道这会是命中注定的?而且可能因为他是在和我通电话才遇险的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看到我这样,老枪突然又问道:“电话那头说英文的是什么人?不是王阳吗?”

这一下顿时提醒了我!对啊,电话后来不是被另外一个人接听了嘛,这回头一想肯定不可能是丧尸!王阳一定是被其他幸存者或者别的什么人给袭击了,而且能够确定的是他们是活人,而且擅长英文或者就是一群老外。想到这,我突然苦笑一声,刚才脑子里不断脑补的王阳被撕成碎片的景象一下子就消失不见。真是蠢到了一种境界,这么明显的一个细节我脑袋一热居然也能给忘了。

老枪见我没反应又赶紧催了我一下我才回过神,现在王阳凶多吉少,可没时间在这里让我浪费。

“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我立马回答道,可又顿时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那个,电话里王阳倒地之前我还听到了一个声音,也许是……”

话说到一半让身前的死鱼眼简直都要抓狂了,老枪却依然沉思着:“你猜是什么,说吧。”

“消音器!”

听到我说这三个字,老枪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虽然我还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测,但看到他这个反应我还是觉得不一定没这个可能。一旁的死鱼眼则转头看着有些奇怪的政委,突然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没过多久,超市外的马路上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这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从远到近,也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可能就是这车子上的人袭击了王阳。现在,轮到我们了!

死鱼眼和老枪也紧张起来,老枪大叫一声不好,赶紧招呼其他人过来。只见他关掉所有的手电,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把手枪分给孟天伟和唐小军,死鱼眼也同时把突击步枪上膛。这些事几乎都是在几秒钟内完成的,等那辆发出轰鸣的车子停在超市门前时,大家都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就绪。

但是此刻除了我和死鱼眼还有老枪,其他人都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然而在看到那辆冲我们来的汽车时似乎都懂得了什么。老枪让我们每人站一个角落,全都很好的藏在了阴影里。而死鱼眼则躲在一排货架后面,枪口已经瞄准了在店外马路上停下的汽车。那辆车没打车头灯,但从外形来看很明显是一辆吉普,而且四周似乎还多了不少奇奇怪怪扭曲的栅栏,倒插在车身的四周。

静静等待了将近一分钟,时间都仿佛停止了。直到我举枪的双手开始酸痛那辆车才有了动静,或许是想自己这么嚣张地出现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才怕是不是有诈。现在,车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皮质雨披的人走下车,踩起不少水花,却没有一点沾上他洁白的衣服。

老枪对我们轻声说了一句都别动,然后开始仔细观察那人。那个白衣服的家伙也只是站在雨里朝我们这边看着,什么动作都不做宛如一尊雕塑。就在我等的快不耐烦的时候,那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anybody here?”又是一句流利的英文,就和我在电话那头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楚,看来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会引来丧尸。

我看到老枪和死鱼眼对视了一下,老枪便开始缓缓移动位置。雨里的男人见没人回答他,也开始有所行动。他慢慢转过身,从打开车门的车子里拿出一把将近半个人长的步枪,然后又对车里不断做着不明手势,过了一会儿,另一边的那扇车门也被打开了。就在这时,老枪突然拿出一直藏在脚边的大功率白光灯,对着那个白衣人的方向照去。

清楚的灯光完全照亮了整个车身以及车前的那个男人。而突如其来的光线把他愣是吓了一跳,只听他喊了一声“shit”,急忙举起枪对准了这家店。车里其他人也在同时下车利用车身做掩体拉开了攻击架势,只是这灯光实在太刺眼让他们一下子找不到目标。我定睛一看,乖乖,起码有四个枪口对着我们,而且这些都是美国制造的卡宾枪,外形像极了M4系列,枪体上还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辅具。

就这样双方僵持了一会儿,直到车子里又下来一个人。那人同样也是穿着白色的雨披,而他的枪被背在了背后,他的怀里正躺着一个男人。那男人的腿上绑着白色的纱布,衣着一看就是王阳。受伤的王阳慢慢支起身子,对着我们这边喊道:“没事!没事!快点让我们进去,外面冷死了。”

听到这个老枪显得有些惊讶,但还是立马恢复了镇定。他快速关掉手电,同时也让店外的几个男人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老枪并没有叫我们放下枪,只是自顾自地打开店门,对着雨幕喊道:“先进来吧。”

雨里的人面面相叙,似乎是听不懂中文。老枪突然明白过来,赶紧做了一个让他们进来的手势。死鱼眼的枪依然紧紧对着那几个开始向超市跑来的男人,他们陆陆续续进到店里面,每个人的身上都湿透了,那个抱着王阳的人最后才走进来。这时我注意到,前面几个进来的人全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我倒也没这么惊讶,从他们说的那一口流利的英文我就已经猜到了。最后一个人虽然长着一副亚洲人的脸,但眉目中依然透露出一丝欧洲人的气息,看起来就好像是中外混血。

他把王阳靠在柜台边,老枪才让我们一个个放下枪。只听到王阳痛苦地抬起头,却有些半开玩笑地说道:“布莱克,你下手真狠!”

我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个放下王阳的男人突然就苦笑着用蹩脚的中文解释道:“不小心不小心。”

怎么回事!王阳怎么突然对这几个人那么熟悉了,还是他们老早就认识?但这些人一看就是军人一类的,抑或是受过军事训练的武装人员,王阳怎么会和他们有所来往。我觉得老枪也和我有一样的疑问,可还没等他开口,那个带头的老外突然说出了一长串我几乎一点都没听懂的英语,而他的发音却没有英国人那么标准,确切说更像是美语。

可谁知老枪居然愣了一下,然后也用英文回答了他,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我居然还是什么都没听懂。就这样,一个中国人一个外国人在将近半个钟头的时间里,用英文互相交流着,而旁人几乎都没插嘴的余地,于是我只好把注意力全都转向地上的王阳。

后来,老枪又把我们召集起来,和我说了刚才他们的谈话内容。原来那个带头的老外叫瑞德,是临时安全卫生中心的一支救援小队的队长,而其余的几个人不用想一定就是队员。那个名叫布莱克的,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居然还精通医疗知识同时兼职队里的军医。听到这儿我就纳闷了,怎么刚刚认识的两个人一下子就聊到自己的成员身上去了,原来老外真的可以这么开放!

休息片刻,大家似乎也没刚才那么陌生。几个新来的老外纷纷脱掉白色的雨披,露出里面同样是白色的制服。那些家伙的武器越看越像是M4卡宾枪的改良版,只有布莱克的是一把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长的狙击步枪,这还是我头一回这么近距离见到游戏里真实存在的枪械,可让我开心了好长时间。

我注意到,这支队伍里除了布莱克懂一点中文之外,其他人和我们对话几乎都是鸡同鸭讲,只能大致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不得不让布莱克给我们做翻译。留着络腮胡子的瑞德,还有他的那些成员来这里都是有任务在身。他们是从市区被派来查看附近地区安全的,他告诉我们如果确定这些地方安全之后,才能够派遣救援的飞机,不然那些沦陷的地方就只好被放弃。而之前经过金谊商城的时候,他们发现屋顶上有所动静。因为不确定到底是幸存者还是丧尸,于是他们便悄悄地上楼查看。但又由于天色有些太昏暗,而那时王阳又很不巧地站在阴影里,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原地摇摇晃晃的。布莱克才朝他脚上来了一枪确认情况,后来发现是误会后可把布莱克急坏了,来这儿的一路上都在和王阳赔不是。

大概就说了那么多,老枪让他们留在超市里过夜。这些老外倒是都不嫌弃,在地上铺开雨披倒头就睡。这会儿老枪却有些沉默了,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但我也同样有些顾虑。

真不知道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是敌是友,只是希望他们可别再成为第二个胡建国!

2015年2月22日

上海,浦东新区,延安高架

晚上十点半

我坐在一辆疾驶于黑夜高架上的吉普车里,窗外是依然能够自动照明的路灯,但不知道它们还能坚持多久呢?一排排路灯消失在身后,新的路灯又出现在前头,连绵不绝形成一道夜晚市区的美景。

哦不,车子还没开到市区,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陆家嘴!

来的路上,很多上高架的路几乎都被拥挤的车辆堵塞,而那些车子的主人又早已抛弃了它们,使他们成为一道天然的路障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幸好开车的布莱克对这里的交通非常熟悉,辗转反侧终于还是上到了高架。而更幸运的是高架上的道路居然畅通无比,足足开了十几分钟都没碰到一次大型堵塞,看来我们会比原定计划的时间快上一些。

整辆吉普的内部比我想象中大了许多,除了正副驾驶以外,后面的座位可以坐上五六个人,再加上那几个老外自己添出的加座,总共挤进七个人是绝对没问题的。对了,为什么我们现在会行驶在高架上,又为什么我们会前往繁华的市中心陆家嘴,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十几个小时前说起。

今天大概九点左右我猛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皮质雨披。待我朦朦胧胧地醒了醒神,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大早就碰上了如此温馨的一件事,这让我对那群老外的好感度真是直线上升!

我本以为自己其实起的不算早,但看到一旁还在鼾声如雷的死鱼眼便马上松了一口气,这家伙到还是和汤浩有些相似的。该死!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死鱼眼还睡着,但老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正在店门旁的柜台边和昨晚碰见的救援小组领队瑞德说着什么,但是那英语说的溜啊,我真是一句都没听懂!后来他才告诉我们,瑞德和他的队伍被派来查看这个地区的安全,上头给他们的任务里当然也包含了拯救遇见的幸存者。而整个三林他们好像还没开始探索就先碰到了我们,瑞德告诉老枪说只要等他们搞定这块地区,然后给上头报告一声,立马救援的直升机就会来这儿把我们大家带走。

但老枪似乎有些心急,我一开始还以为他自己定下的那个计划是很长期的,原来真的只不过是个临时补救措施而已,实际上他心里还是及其希望得到真正的救援。想到这儿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本来蛮好定下一个长期计划,大家多多少少能安全的在这里生存下去。如今这个丧尸横行的世界,外出一不留神就会把命搭上,简直有点得不偿失。

老枪却是比我们都急,于是瑞德只好告诉他另一个办法。那就是由他们带领大家一起去往市中心,他们的上头,也就是临时安全卫生中心的人在那里会有运输直升机,但是为什么会有他没告诉我们,只是说了如果有人等不及的话,我们可以马上出发去那里寻找救援,但真的有没有就不是很确定了,只有过去看了才知道。

听到这个,老枪毅然决然带着大家挺而走险,去一趟市中心。可为了安全起见,况且注意到王阳腿部有伤,行动并不是很方便,所以只好让几个人留守。经过一个钟头左右的商量,最后我们这边决定让孟天伟留下照顾王阳,而老外那边瑞德亲自带我们回去一趟,同样和我们前往市中心的还有布莱克和另外一个叫什么诺啥的男人,至于剩下两人则继续留在三林,因为总不能没有人留下完成任务吧。

虽说决定完毕,但瑞德还是坚持让我们等到了晚上才动身,我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挑这么一个时间点,外面的街道乌漆抹黑的,大晚上行动起来又不是很方便,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可谁让带队的是他呢,大家只好服从。

夜幕终于降临,而在这之前瑞德提前叫了一个队员出们查看情况,等他回来的时候很明显表情与出去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瑞德却没叫他第一时间给我们汇报情况,而是直接叫上所有人和他一起去看看。

几分钟后,我们一伙人跟着那个刚回来的老外再次出发。雨虽然停了,但马路上还是湿漉漉的。路面上积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水塘,虽然这对我们赶路的速度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可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安全保护。跑过水洼的声音可比平常的跑过陆地的声音明显很多,这道纯天然的安全警报也成了我们最后也是唯一的预警。

那老外把我们带到了金谊前的马路上,虽然没有走近,但我远远地就看见那里有不少晃动的黑影。大家猫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后面,看到这情况都显得有些惊讶。人们开始窃窃私语,瑞德语速极快地在和布莱克说些什么,只见布莱克慢慢举起装有消音器的狙击步枪,把眼睛放到了瞄准镜前。这姿势大概保持了几分钟,枪几乎是一动不动的举着,我心里不禁感叹他那惊人的臂力。

没过多久,布莱克放下步枪,开始和瑞德汇报起情况。现在我们这儿也不过只有老枪能听懂他们说的,而我也没有多么想要听老外的交谈,这极快的语速听久了直让我脑袋犯晕。

“乖乖,之前怎么没看到!”死鱼眼尽量压低嗓音,在一旁抱怨道。

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少说话,于是我选择了沉默。了解情况后的老枪告诉我们,布莱克看到那里的丧尸起码有二十只,也就是说只要引起一点骚动,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几乎没有人可以作出反应,一点点的疏忽就可能会要了大家的命。

我们移动到离尸群远一点的一个公交车站后面,大家马上开始讨论起来。也就刚才那个情况我们全都各抒己见,谁都觉得别人的方法不是最理想,但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但是大家却异常一致的不决定放弃吉普车,于是趁大家还在争论的时候,瑞德就叫上他的人开始往回赶。

老外走后不知为什么气氛一下子轻松很多,但我依然不敢放警惕。可能是因为昨天的那次意外让我还心有余悸,对这种事情产生本能的阴影。不知道别人有什么想法,但我意下就是先等瑞德他们把车开来,然后大家上车管他三七二十一一路从丧尸群里碾过去。这些丧尸早就开始腐烂,而且又在雨里泡了那么长时间,我不相信吉普车的马力还敌不过它们。但是回头一想之前死鱼眼开的那辆大巴不就是用这个办法,可最后车轮里卡满了各种残肢碎片,转弯的时候整辆车都侧翻过来。回想起这个,我便马上打消了硬碰硬的念头。正在我头脑风暴到顶峰的时候,一旁的唐小军突然浑身一抖,就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怎么了?”我一边摇着他一边放低自己的音量问道。

“我……”唐小军挣脱开我的手,低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想有办法来引开那些丧尸。”

“你说什么啊,什么办法。”我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同时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凉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只见唐小军猛地起身准备离开。

“喂!你去哪里!”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声音也下意识地变大了不少。

“我去商城的后面,如果没记错它的供电箱一定在那里,有供电箱就会有总开关,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最后一个字消失在风中,唐小军也同时消失在了远处的障碍物里。

我打算追上去把他叫回来,却被老枪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我别去管他。于是我和老枪还有死鱼眼又在寒风里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就在我快不耐烦的时候,那辆外围倒插着栅栏的吉普车终于出现在了路的另一头,可奇怪的是我没有听到车子的引擎声。原来,瑞德为了不引起丧尸的注意,于是动员所有人愣是把整辆车推了过来。这车可比看起来重好多,尤其是在转角那里,瑞德不得不让布莱克上车帮忙打下方向盘,不然他们可要比现在再慢上几分钟。

老枪告诉了瑞德唐小军的事,几个老外又叽里呱啦一阵讨论,我估摸着可能是在说唐小军无组织无纪律。

大家汇合后,老枪用手机给唐小军发了个信息。结果手机却在下一秒震动了起来,接起电话,唐小军那头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明显,因为说之前说过老枪的诺基亚隔音效果真的不太好。只听他在手机里说了一声“看!”突然,我们眼前整座金谊商城全都亮了起来,耀眼的光芒几乎洒满了周围十几米的街道。而在下一秒,那灯光又突然全都暗了下去,接着又亮了起来,就好像有人在操控商城所有的照明设施一样。

街上的丧尸被这灯光完全吸引,甚至可以说是激怒了。只见它们满面狰狞地开始朝一闪一闪的商城主体走去。我瞧见几个老外都在一旁傻了眼,瑞德的嘴里时不时还冒出“oh my god”之类的话。而我自己则完全被惊呆了,这简直就是一幅完美的杰作呈现在大家眼前。

就在我们被眼前唐小军的壮举弄得说不出话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闪过不远处的一块广告牌。我很敏锐地看到了这一切,心里突然就慌张起来。就在我想告诉老枪的时候,一个女人慢慢地从广告牌后面走了出来。那一刻其他人和丧尸一样还在被一闪一闪的灯光吸引,而我的注意力却完全落到了这个扎着马尾的女人身上。只可惜她站在背光处,我不能一下子看清她的模样,但就体型轮廓来说,虽然有些娇小,但也绝对是上等的好身材。

“你!把手举起来!”突然,一边的死鱼眼也发现了这个明显不是丧尸的女人,同时举起手里的步枪对准了她。

那个女人却显得好不慌张,听话地举起双手。等她优雅地走出背光去后,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这是一张多么美丽的脸啊!白白的皮肤上划过一点红晕,五官的位置几乎无可挑剔的完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仿佛就迷上了她。

这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其实应该说是女生,这女的看起来非常年轻,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只是她的眼神却显得比同龄人成熟了好多。这个神秘的女生渐渐走近我们,死鱼眼却毫不被她诱惑,依然稳稳地端着枪。我看到这个女生穿着一件绿色的加厚登山装,下半身却是一条短到大腿的紧身裤,但由于她背后的灯光忽明忽暗,我只能勉强看出应该是棕色或者卡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