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个时候,我发现网吧的外面忽然起了一层雾,黑夜里起雾本来很平常,而且这个时候我心都被提到嗓子眼,根本就没在意这些稀疏平常的小事儿。
可等了不知多久,美女一去不回,我有些担心她是不是遭遇了不测,毕竟鬼神这些东西太玄乎了。却又想起她临走时的再三嘱托,只得强行镇定下来,望着那散发着淡蓝光辉的电脑屏幕发神。
因为刚才发生了那些诡异的怪事儿,我不敢再轻易去碰任何东西了,生怕引来什么妖魔鬼怪。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此刻已经快到凌晨四点,我不禁开始祈祷,白天尽快到来。
但越是祈祷,心里越是焦急,那时间却走得越慢。
等到我回过神来,却见网吧外面的雾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浓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了。
我揉了揉眼,以为是精神高度紧张而引起的幻觉,白雾茫茫,突然从远方传来一阵阵叮咚,叮咚的清脆响声。
声音悠远,透着无尽苍凉。
“叮咚,叮咚……”
一声声,仿佛是祭祀死人的铜铃,带着一股可怕的怨气,从雾霾中,一步步朝这里走来。
“我去你的……”我下意识的忙捂住耳朵,我虽然不懂什么道术,不懂如何驱鬼,却从小就知道,这些死人的东西活人根本碰不得。
以前爷爷就曾说过,不管是听到也好,看到也罢,能闭就闭,不能闭的也要想办法去躲掉。
否则,那鬼东西会将你一起给引走。
我用手指皱紧了耳朵,心里却不断咒骂道:“鬼玩意儿,老子寿命还长着呢,休想对我出手。”
但那声音莫名其妙的,却越发清晰起来,到了最后,仿佛是有人拿着一串铃铛在我耳畔摇晃。
突然,网吧里闪烁得灯光全部熄灭了,整个网吧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知道这肯定不会是因为停电造成的,这个网吧虽然偏僻了些,但依然是在主城中心处,而且所供用的电路也是跟主城一根电线。
黑,太他妈黑了!
在黑漆漆的情况下,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从脚踝处,不断向上蔓延的冰冷。
“引魂钟响,生人勿近!”
冥冥之中,我看到黑暗中突然亮起一丝灯光,我以为是姜雪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欢喜,瞪圆眼睛一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那特么哪里是灯,根本就是一根用来祭祀的白蜡烛,在豆大的火光照耀下,一个骨瘦如柴的灰白老人,左手提着黄色小铃铛,右手捏着白蜡烛,从大门前直接穿了进来。
身后鬼雾弥漫,一股死人的尸臭从四面八方席卷过来,我闻到内心只想呕吐,胃里犯酸。
我遵循着姜雪的指示,即便心里再怕,也没有离开前台半步,事实上,我就算想躲,也因为恐惧而脚下发软,无法抽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古怪老头,提着铃铛,向我走来。
当老头离我不到三步远的地方,我因忍受不了那股恶臭,胃里翻江倒海,哇地一声直接将白天里所吃的东西,全给吐了出来。
正在这个时候,200号机器的小黑屋内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突如其来的凄惨叫声,比刚才诡异的铃铛还要让我发怵,惨叫凄厉又刺耳,活像是什么人遭受了酷刑一样,就算捂住耳朵,也根本无济于事。
我索性不管那些声音,也顾不上刚才因呕吐而残留在衣物上的污秽,照着古怪老头就大喊:“老子是活人,草泥马的,你要找死人就去里面找,别来找我。”
也不知道古怪老头听没听懂我的话,他泛白腐烂的眼珠忽然动了几下,举着铃铛,咧嘴一笑,笑的很是渗人,好在他没有继续再纠缠我,而是平白无故的将白蜡烛放在了吧台上面,一步一斜的朝里面走去。
那白色蜡烛静静伫立在我面前,摇曳不灭的火光,像是一个人即将死去的眼睛所散发的最后光辉,借着微弱光芒,我看见老头身影被浓雾包裹,渐渐远离。
我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位置上,一摸自己额头,居然全是冷汗,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变得湿漉漉的,看来被吓得不轻,不过比起自己,我倒是更加担心姜雪的境况。
她从刚才离开,就一直没回来,还嘱托我不准随意乱跑,看来她是对的,如果不是她事先给我打了一剂“定心针”的话,恐怕老头进来的一瞬间就可以带走我的小命。
其实,我对她起初说的那些乱七八糟,还真有点不信,毕竟做为一个现代人,从小就被灌输崇高的科学理念,对于当今社会下的牛鬼蛇神,如果不是像我一样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过的话,没几个人会相信的。
可最近几天发生的种种,我倒真特么想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但让人觉得操蛋的是,这梦太真实了。
我定了定心神,想要起身将那蜡烛给吹灭,死人的东西放在我一个大活人面前,怎么看怎么磕碜人。
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看到浓雾之中,狠命爬来一个东西……
不不,不是东西,准确是一个人。
四周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而那烛火在雾色下,显得极其微弱,不足以照亮我的视野。
“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我特么为何这么倒霉啊!”我一边咒骂,一边强打起十二分精神,上次那个恶鬼大汉索命,如果不是有老大娘相救,我可能已经成为他们其中一员了,而今天老大娘已经来过并且离开了,我非常清楚,每晚只要大娘一走,就绝不可能回头。
鬼魂回头,万劫不复。
恰巧美女姜雪又不在身旁,所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还得我自己面对。
我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前几次都他妈挺过来了,也没见那个恶鬼能要了我的命,这一次也定没问题。
这么一想,我抓起吧台上喝剩下的半罐可乐,一股脑的从头上浇了下来。
冰冷瞬间刺激了我的神经,我连连呼气,壮着胆拿起了那白色蜡烛。
猛地往前一递,口中胡乱念着:“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微弱的烛火,将浓雾两分,我依稀看见了地上发生的一切。
首先入及眼帘的是一长串的血迹,红得发黑的血液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儿,我几乎能感到口中有丝腥咸的臭,沿着血迹向下,一张干枯得只剩人皮的女人脸出现在我眼前。
要不是经过前几天各种恐吓,只这一下就足以将我吓得内胆俱裂。
我认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个人不正是刚才坐在200号机器面前哭泣的中年妇女吗?我不敢继续接近她,站在吧台边缘,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没事吧。”
可能是听到了这边的响动,她艰难的伸出一只沾满血迹的手,大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呜呜呀呀,哼了半天。
两只手在面前乱搞,像是溺水了一样,神情痛苦不堪,眼珠圆瞪,七窍之内,血流涓涓。
我捏紧蜡烛,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她突然跳起来就要伤人,这时,我高举起蜡烛,才得以看清。
原来这妇女的身子,居然从腰部以下全部没有了,残留的半截躯体,如同蠕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我手里这根燃烧的蜡烛。
“你要蜡烛?”我试探性问了一句,她呜呜呀呀的声音陡然变快了,两只手撑起唯一的身体,一米一米的向我逼来,粉红色棉袄也在地上被拉扯得破破烂烂。
吧台之后,便是一堵巨大的白漆墙,再没有任何退路,我咬紧牙关,知道再这么下去,恐怕又会发生危险,一想反正这是死人的东西,我拿在手里,早晚得出事儿,不如就给她,待会儿那老头要是回来了,就让他两去抢吧。
老子不跟你们这些鬼玩意儿瞎掺和了!
心中怒气上涌,就要将蜡烛远远抛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要把蜡烛丢掉!”
一听到这声音,别提我心里有多高兴了,可蜡烛已经快要脱手,我下意识的又猛然握紧,不料手上一抖,将蜡油给倒了出来,滚烫的蜡油像胶水一样黏在我手腕上,顿时烫红了一片。
“啊……”我惨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蜡烛如何,急忙去擦去那些蜡油。
蜡烛掉在了地上,我几乎看见黑暗之中,只剩半截躯体的中年妇女,目中居然出现了一抹疯狂的色彩,而远在另一边的姜雪,俏脸依然是大变。
这一刻,妇女似乎忘记了痛苦,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像一只癞蛤蟆直接从原地猛扑了过来。
“去你吗的。”眼看蜡烛就要落到鬼妇手里,我想都不想操起旁边一根铁凳,直接罩头就砸了下去。
有了上一次用拖鞋在家里殴打午夜凶铃的女鬼经验后,我就知道,平常用的这些东西,一样可以伤到这些鬼玩意儿。
由于我已经被吓破了不知好几次胆,几乎都麻木了,尽管平时我不喜欢打架,也根本不会打架,但这一刻我所使出来的力气,绝对有信心将一个大活人给活活砸死。
人在危机时刻是最能爆发潜能的。
现在的我就算一个典型例子。
高举的铁凳是精钢制作的,价格不菲,十几千克的凳子像一柄铁锤就这么被我狠狠砸下去。
那中年妇女刚接触到蜡烛的边缘,来不及躲避,只得大叫着,被我的凳子给砸碎了脑袋……
看着地上红的白的,滩了一地,刚刚呕吐过的我,又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不舒服起来,一连几天经历过得事儿恐怕比起我前二十年加起来还要精彩。
经历过了,胆子自然而然也就变得稍微大了些,我他妈都跟鬼打过几架了,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带劲儿的吗?
我忍了忍,肚子里空荡荡的,终究没有呕出来,倒是别过头去,一连打了数个恶心的嗝儿才算缓回了。
那女人没了头,只有半截残破不堪的身子,看着也是怪可怜的,死了都没有个全尸,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姜雪跑过来,一把将地上的白蜡烛捡起,小心的放回了吧台,她这才对我道:“你没事儿吧!”
语气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不过我也没力气,更没心情去管这些了,只是摆了摆手,想找一处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但徒手摸了半天,才想起唯一的座位已经被我当了武器。
我又不想坐在一滩烂肉里面,只好用手撑在吧台上,暂时缓缓。
“这女的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还有那古怪老头和这蜡烛是什么?”我脑子乱成浆糊,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
面对我连珠炮似的话语,姜雪依在吧台上面,双手环在酥胸前,道:“这个女人生前做了太多孽事,种下因果,死后又不愿离去,强留阳间作祟,而这里恰恰又变成了阴阳的节点,她不走,自然会有人来带她走,这就是法则。”
“鬼也有法则?”我眨了眨眼睛,表示怀疑,人生前受到的约束就够多了,怎么连死后都不放过。
姜雪皱了皱秀眉,在昏暗的烛光下,我发现她皮肤显得似乎更加白皙无暇了,虽然刚经历过恐怖遭遇,但作为男性的本能还是忍不住往她那饱满的胸前看去。
她似乎觉察到了我这个小动作,有些生气的道:“鬼当然有法则了,你相信命运吗?”
我思考了一下,摇摇头,“不信。这世上我只信我自己。”
姜雪冷笑了一声,“所以说,你才会这么愚笨,就好像你来到这个网吧当网管一样,根本就是早就被人设局注定了,你就算想逃也逃不掉,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何别人不来,你偏偏就来了呢?”
“那是……我走投无路,找不到工作了。”我强词夺理道,但口气却隐隐透着一点心虚。
照她这么说,难道这世间真有注定之事?难道一旦注定之后,就不能改变吗?就像我无缘无故成立冥界的阴阳人一样,难不成到头来还是会死吗?
我不想死,更不想死后变成他们中的一员,我还年轻,还有大好光阴在等着我,死了太可惜了……
美女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她撩了撩散落下来的发髻,“你说的那个古怪老头是阴间的引路人,在我们这一行称之为引魂师,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被他手里的引魂钟给吸引,从而遭难,你虽然听见了,但你没事,这就说明,你还没到死的时候。”她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活像是在怀疑,为何你没事?
她继续说道:“这蜡烛是这个女人最后的寿命,现在她的魂魄已经被引魂师给带走了,只等这蜡烛熄灭,这具肉身也不会存在了。”
我陷入沉默,起初我本来不想看到这个中年妇女死的,但到最后,却是我亲自动手了解了她。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这都极为讽刺。
难道这就是姜雪口中所说的命运吗?
我想问但没有开口去问,因为我觉得命运命数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比任何都要来得邪乎,就算是问她,她也不一定知道。
人们不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吗。
所以问了也是白问,答了也是白答,徒费一番力气,于是我扭转话题,心有余悸的说:“接下来该怎么办?该不会还要发生其他怪事儿吧。”
姜雪面无表情的摇头,盯着我的眼眸道:“这是个局,既然是个局,就有它自己的游戏规则,照前几天来看,虽然厉鬼横行,但每次出现的数量却是一定的,所以,我只要没猜错的话,今晚一直到天亮都应该不会再发生了,但不保证明晚会怎么样。”
接下来她说了一句让我心头猛跳的话,“只要这个局不破,你身在局中,只会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而越到最后,所出来的东西就会越厉害,像今天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那……那怎么办?”我顿时慌了神,连忙说:“你不是说你是什么茅山术士吗?你父亲托你下来救我,可不能辜负他啊。”
美女似乎是被我吵得心烦了,她握了握粉拳,不耐烦的道:“我是会一点茅山道术,但跟你说了,我对那东西不感兴趣,学艺不精,能制伏的都是一些小鬼小将,像那些万恶之源的厉鬼,我就不行了。”
“不过……”她皱着眉头,思索道:“如果能将这个局给破了,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我一听,心中自然喜不自胜,“破局,你能破局吗?”
姜雪白了我一眼,居然是骂道:“我说你有没有脑子,如果我能破局的话,还会傻站在这里跟你东拉西扯?”
换做平日,要是我像今天这样被三番五次的咒骂,我肯定早就发火了,但今天不比寻常,而且被一个美女说上两句,也没什么。
男子汉,气度当然要大一些了。
对于她那不客气的态度,我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人家数次救你,怎好意思反驳她啊,万一惹得她不高兴了,转头就走,我可就遭殃了。
于是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赔笑道:“这我的确没想这么多,我以为你神通广大,什么事儿都能解决呢。那怎么才能破这个局啊?”
姜雪见我态度不错,语气也就缓和了些,她摇晃着一根纤纤玉指,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要想从这个局里出来,就首先要看透这个局,茅山道术中所说,不管是什么局,什么阵,当中都有一个东西叫势”
“就是局势的意思啦,也可以当作是这里面的气来说,人活一口气,而这局也一样,只要没了这口气,局势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我听后隐约明白了什么……
美女说到这儿,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经她一提醒,我才抬头去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到了数字5的方向,原来已经过了凌晨五点了,想着这一晚上过得简直比电影还精彩,我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终于特么的又熬过了一夜。”
看着逐渐退散的浓雾,天边已经泛起一丝灰白,我知道久违的白天就要降临了。
而燃烧了整整一夜的蜡烛,在眨眼间跟地上的残尸一并化为了灰烬,就连那厚重凝固的血迹,也渐渐干涸消失。
美女不在继续逗留,她只留下一句:“今天傍晚之前我会来找你,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愣了愣,问道:“你不是只有半夜才出来吗?”
她用一种古怪至极的眼神打量了我几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拉开网吧大门,离开了。
一夜折腾之后,我也确实感到了疲惫,通宵无眠,加上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之下,睡意止不住的来袭,可离交班时间还有最后一个时辰。
在面瘫小哥到来之前,我还必须得坚守到最后。
总之,我不知道最后一个小时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只记得迷迷糊糊中,有人不断的在推搡我的身体,最后是一记耳光将我从无尽的困意中搅醒。
“草你么的,谁特么打我?”感受着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又因一夜积攒的怨气没处宣泄,这下倒直接爆发了出来,想都不想,就跳起来开骂了。
可当我睁开昏沉的眼睛,视线清晰后,却看到一张美艳的俏脸,正歪着脑袋瞧我。
是姜雪。
“你不是刚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怒气顿消,却是满肚子疑惑。
这会儿,姜雪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半夜里那样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小女孩家的俏皮感,“什么回不回来的?哎呀,现在有很多事不能告诉你,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而且我跟你说过,今天我会和我哥一起来。”
说着,她往门口吐了吐小舌头。
我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面瘫男,今天他穿着一件灰白的寸衫,下面是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牛仔裤,依然是背着那个古怪的背包,天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面瘫小哥死气沉沉的朝我走过来,向我要了总机卡,轻车熟路的跟我交了班,在我临走时,他居然来了一句,“昨晚过得好吗?”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眉头一皱,怫然不悦的一把推开姜雪,挤到他面前,吼道:“好你麻痹啊好,你明明知道会发生那些事儿,还来明知故问,你是找茬吗?”
对于我的怒气,面瘫小哥没有多加理会,而是自顾自的收拾吧台,对账,开机……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我。
他突然没好气的道:“看你这么有精神,是我多虑了,估计你会是这网吧活得最久的一个人。”
我确实不想再跟他废话些什么了,疲倦一股脑的涌上来,要不是靠着仅有的意志力支撑着,我险些就倒下了。
此刻,我脑袋里出现的却是关于阴阳人的那篇百度帖子,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关于帖子里面描述的内容,我居然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我后悔当时没有复制粘贴保存下来,哪怕是用笔记下也胜过现在直接忘记了的好。
脑袋传来阵阵生疼,我刚要走,却被姜雪生拉硬拽的扯到了吧台后面,她神秘兮兮的问我:“昨天你们发生什么了?”
“你们?昨晚你不是跟我在一起吗?”我揉着脑袋,很是不解,总觉得这其中有古怪,可究竟怪在什么地方,我却一点眉目都没有。
姜雪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不成昨晚你跟我姐在一起?”
“你姐?”我大吃一惊,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眼前这个俏皮女孩确实跟昨晚那个冷艳美女大有不同,虽然容貌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气质上却天差地别。
我猛拍了拍额头,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忙问她:“那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咧嘴笑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叫姜雪,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她叫姜丽,难不成你把她当成我了?你这人怎么这么笨?”
我联想起面瘫小哥做为她哥哥,一如昨晚的美女,不论语气还是神态,都是冷死人不偿命的那种,两人倒真有点像啊。
趁着这个机会,我连忙又问出了憋了数日而不得答案的问题,“你知道你姐姐为什么总是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吗?”
姜雪一听,原本正笑得开心的她,忽然就沉下脸来,我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正准备道歉,却听她说:“我也不知道,我跟我姐姐是同父异母出生的,我父亲是个茅山道士……”
“难道叫苏峰?”我一把抢过话来,殷切的看着她。
女孩沉默良久,才淡淡点头,“是我姐姐告诉你的吧,这不奇怪,反正我从小就跟她没什么感情,她爱说什么,爱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看样子似乎是因为我问了那个问题让她不高兴了。
不过,我实在是没心情去管了,出了网吧,径直就往家里跑。
回到家,我冲了个热水澡,将一身污秽汗渍给洗得干干净净,随后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再也支撑不住,就往床上一躺,蒙着被子,大睡了一场。
好在我睡觉之前,定了床头的闹钟,不然铁定会因疲劳过度,而一觉睡到半夜。
即使这样,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是6点整了,虽然这会儿还不到上班的时候,但我跟姜雪的姐姐,也就是姜丽有过约定,傍晚前必须到网吧门口去见她。
我匆匆忙忙的从床上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直接出门了,本来从我家到网吧也没多远,但因为害怕错过与她相约的时间,出了门,我破天荒的花钱坐了个出租车。
等赶到网吧门口时,我远远看见她,才知道,还是来迟了一步。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这么漂亮美艳的女子约会,心头难免有些小鹿乱撞的感觉。
头一次就让人家美女来等自己,我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幸好赶得及时,没让人家久等。
姜丽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依旧是冷淡的看了我一眼,“先去吃点东西吧,今夜你就不要去上班了,跟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我提心吊胆的问。
姜丽诡异的浮现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破局之人!”
“今天白天多云转阴,气温有所降低,晚间开始会有一场西北大风……”
我与姜丽坐在一辆出租车上,一路无言,沉闷死寂的车内,除了呼吸声外,就只有前排司机驾驶室播放出来的天气预报了,那毫无感情的女声,非但没有为车内增添一点生机,反而更让人觉得死气沉沉,活像是有人在此读祭文一样。
我望着车窗外不断快速倒退的街景,天边夕阳逐渐沉沦,预示着黑夜即将再次笼罩大地,想起那些恶鬼,难免有些心烦,也止不住的发毛。
尽管现在姜丽就坐在我身旁,但我还是一个劲儿的开始在心里为今夜祈祷。
我瞟了一眼身旁静坐着的美女,修长的大腿微搭,她一手撑着雪白的下巴,也跟刚才的我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的景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6:45”还有不到15分钟就该到我上班了,现在面瘫小哥该不会因找不到我正四下着急吧。
虽然隐隐有些担心,也克制不住的开始恐惧,然而能让那一直对我态度不好的面瘫男也惧怕不已,仔细想想还真是一件带感的事儿。
刚到这个网吧上班的时候,老板娘陈姐就曾告诉过我,只要来了这里,一天都不能罢工,否则第二天铁定完蛋。
我猛的一拍大腿,叫道:“妈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今晚如果不去网吧,老子岂不是就完了?”
早就听那坑人的老板娘说过,她这个死人网吧前面已经连续死了好几个网管了,我特么才来不到一周,就要步人家后尘吗?
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行。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数字,从6:45跳到了6:50。
离交班还有十分钟。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去,当即翻开手机盖就要给陈姐打电话,好死不如赖活着,那老板娘既然是阴阳的祭灵人肯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
这美女也真是的,好死不死偏偏要选这个时候,让我出来。
我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手脚忙乱的开始在手机里翻找陈姐的电话号码,突然一只纤细的玉手捏住了我的手腕,我吓了一跳,忙抬头看去。
正对上姜丽那高冷无比的美艳面容,她眸子里泛着凶光,低沉的问:“你想干什么?”
“我擦!”我叫嚷道:“马上就要到交班时间了,我被你硬拉出来,肯定是赶不回去了,当然是给老板娘打电话,看能不能请假了。”
虽然我不知道干这行的能不能请假,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关乎性命,凡事总得试一试。
她捏住我手腕的忽然就加大了力道,像是一把铁钳夹住了,任我如何使劲,都动弹不得半分,我不知道她一个女人是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但被她挟持住,终究还是慌了。
“你干嘛?老子不就打个电话,你至于吗?”
无论怎样,我都不想跟女人动粗,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还三番五次救过我的命。
但胳膊被她勒得生疼,手指也开始发麻发酸,我很担心自己这条手臂会不会让她给直接捏碎了。
“美女,有什么好说,你先放开我。”疼得实在受不了了,我开始向她央求。
姜丽没有理会,而是答非所问的警告道:“不要打电话,更不要向她请假,不然你熬不过今晚。”
我长吸口冷气,瞬间思考了前因后果,无奈之下,只得听从她的命令,慢慢放下手机,她一把将其夺了过去,放进了自己内衣兜里,这才松开手。
我摇晃活动着发酸发胀的手腕,看着上面留下的五道清晰的指印,不免暗暗炸毛。
这是人的力气吗?怎么说我也是个大男人了,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拿捏得毫无还手之力,这事儿如果说出去就太他妈丢人了。
好在与她发生了一点摩擦之后,再没出现其他什么情况。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出租车逐渐驶出了主城区,向外越走越偏,居然来到了城区郊外。
在临近一片废弃工厂的后面,我与她下了车。
这里离主城市区差不多有二三十里,荒郊野外,举目眺望,除了大片大片的废旧钢铁和陈旧建筑外,居然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也不知这里是荒废了多久,四周杂草丛生,土地呈现诡异的黑色,空气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腥臭味。
此刻,我抬头看天色,黄昏已近,稀疏的星光在空中若隐若现,更让人背脊发冷的却是那漫天盘旋的乌鸦。
十几只乌鸦,悬挂在一根破败的电线杆上,更添了几分冷清萧条。
在电线杆下,不知是什么缘故,高高低低的耸起了不少奇怪的土包,极像农村里的那些古坟。
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坟墓,因为没人会把死人埋在工厂附近的。
我疑神疑鬼的靠近姜丽,问:“这里该不会有鬼吧。”
“我带你来是见一个熟人,或许他知道该怎么帮你……”姜丽依旧是对我漠然置之,自顾自的朝工厂里面走去。
与她相处了好几次,我也早就习惯了,如果她说的这个人真能帮我化险为夷,我祖宗当真是替我烧了高香,感谢他八辈子。
短短一周的时间,我都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玩意儿给折磨成一个疯子了,再这么下去,就算不死,下场也跟那程刚差不多。
不管怎样,我的下半辈子算是完了。
于是,我沉默不语的跟在姜丽身后,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她跟丢了。
说来也怪,这工厂表面看着不大,但一进到里面,才发现各种甬道,阶梯,仿佛迷宫一样,复杂到让人咋舌。
巨大的钢架结构横空悬在厂房屋顶,因长年破败,不少部分都遭到了锈迹腐蚀,上面一根根粗壮的钢索,被挽成了一个又一个奇怪的结,粗略一看,很像古代的绞刑架。
不一会儿,我与姜丽沿着陈旧的阶梯来到了厂房的二楼,从上往下看去,才见不少圆筒形的机械装置,但大都已经锈迹斑驳,灰尘蛛网,加上天色逐渐黑下来,根本看不清原来面貌。
直到跟她转过拐角,借着微弱的月光,我远远一望,才看见在厂房中央,有着一根高耸入天的烟囱,顺着向下看去,我才知那中心处原来是一个巨大的焚化炉。
我这才明白,这里原来是一个火葬场?
夜风透过破败的砖墙吹拂过来,让我感到了丝丝冷意,我习惯性的将衣领拉高了点,遮住了颈脖,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
幸亏刚才出门的时候,多穿了一件,不然在这荒郊野外的,半夜过后,不等其他东西到来,自己就先冻死了。
令我奇怪的是,姜丽上身除了一件单薄之极的女士修身T恤外,再也没有任何可以保暖的衣物。
白色时尚的T恤配在美女身上固然是极其诱人,那丰满的曲线被线条给勾勒得更加坚挺,虽然明知道她比自己神通广大,但出于好心我还是上前问了一句:“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风,气温骤降,你不冷吗?”
没想到姜丽不但没有领情,反而是冷漠的回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以为我跟你一样弱。”
“哎哟,我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要不是因为你是个女的,又是我救命恩人,老子早就翻脸了。
我哼哼了两声,却止住了前进的步伐,板着脸问她:“没事跑到这火葬场来干嘛?什么人会住在废弃的火葬场里?”
话后,我眼角余光透过破烂的棚顶瞧见了天上影影绰绰的月亮。
我曾听老一辈谈过,这种朦朦胧胧看不太清,偏偏又亮得出奇的月亮叫毛月亮,古时候科学不太发达,认为是鬼神遮住了天上的光,为的是让阴间的鬼魂重返阳间,了结自己生前的因果。
现在的科学对“毛月亮”才有较为清楚的解释,其实这不过是一种自然气象,大雾天气下非常常见的一种。
如果是放在以前,我铁定不会去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经历了一些非比寻常的事情后,我所能注意到的,已非同日而语。
看到“毛月亮”我才猛然想起今天的日子,“阴历七月十五!”
是的,这个自古以来就被汉族人称为“中元节”的日子,又称“鬼节!”
不正是阴曹地府之门大开,鬼魂还阳的时节吗?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看姜丽的样子她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是她故意的?
我隐隐猜测其中的各种可能性,然而越想却越没头绪,最后只得把目光投向了她。
姜丽好似早看穿我的心思一般,她淡淡说道:“今天是鬼节不错,正因为是今天,所以我才敢把你叫出来,你今晚如果还待在那个网吧,就算神仙下凡,你也基本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我被她说得一阵毛骨悚然,心惊肉跳的道:“难不成今晚待在外面,比待在网吧内更安全些?”
“这不好说。”姜丽丢给我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鬼魂还阳,遍地为阴,如果是普通人就算了,但你不同,你是被特意选中的阴阳人,身刻阴阳咒,所以,不管你逃到哪儿,那些恶鬼都会找上门儿来。”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阴阳咒发作之前,尽快找到可以破局的那个人。”
她几句话说完,脚下步伐明显加快了。
“那个人到底在哪儿啊?”我拉开衣服看了一眼身上被刻下的那个奇怪六芒星咒印,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血色的红光,如同一个鲜活的心脏,我暗自捏了把冷汗。
姜丽闷着脸色,一个劲儿的赶路。
当我们踏上第三层阶梯的时候,外面的西北风似乎更大了,整个厂房发出夸啦啦的恐怖响声,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伴随着那些漏洞不断的呜呼,远远听到,真似鬼魂哀嚎。
阶梯很长,恐怕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长,这么难走的楼梯。
兴许是心里作用,当我跟着姜丽走上第三级梯步时,居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口干舌燥。
我扶着满是铁锈的栏杆擦了擦汗,却见前方美女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背影了,“我擦,要不要走这么快?你是用飞的吧。”
我顾不上什么劳累不劳累,卯足了劲儿,往上冲去,如果被她就此扔下,那我可就惨了。
就这样,我追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越过了一级又一级的阶梯,天知道,当初那个设计者是怎么想的,不就是个火葬场而已,干嘛把楼房修如此之高,楼梯修这么多?
从外面看的时候,也不过五层砖楼高低罢了。
沿着楼道,我不知爬了多久,只感到周身越来越没力气,浑身大汗淋漓,两只脚也如同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精神力。
追了半天,然而那背影离我依然是那么遥远。
“美女,美女!”我着急的大声喊了出来,声音回荡在厂房之中,余音阵阵,可她压根没听见,只顾自己一个劲儿的往上赶。
我盯着那逐渐远离消失在黑暗中的姜丽,不由呆住了,“不对啊。”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刚才呼啸不断的风声都听不到半点,这时,我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一片漆黑中,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慌忙抬头向上看去,那一级一级的楼梯,不断重复,没有丝毫变化。
我估摸着,自己恐怕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着道儿了!
搞不好,眼前这些路他妈的根本就没有尽头,或者说,最后是通往黄泉的一条路。
仔细想想,就算这个火葬场再怎么大,也不可能一连十几级阶梯还没到顶层吧!
又不是修的摩天大厦。
我气愤的狠狠拍了几下栏杆,铁物交响的刺耳声充斥整个楼道。
“去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时候中邪的?”我掐了一下大腿,短暂的疼痛让我很快就冷静并调整过来。
说不定姜丽也和我一样,被引入了其他迷途,如果只是让我斗鬼,老实说经历了数次后,我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但让人恐惧的却是对于未知的事物,正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才让人感到惧怕。
环视了一周,我发现四周跟刚才第三级阶梯处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处在三楼中间,或者,现实与阴间的交界处。
因为从第三楼开始,就已经处于内室,尽管依然是破旧得不成样子,但我已经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了,手机又偏偏被姜丽给收去没能再要回来,所以现在的我,基本跟一个瞎子没什么区别。
就连最起码的时间都只能靠自己感觉进行推测。
真是糟糕透顶!我在心里腹诽,但并未束手就擒,而是慢慢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借着只有不到半米的微弱光线,我眯着眼睛看到了靠近转角不远处有一个发亮的东西。
“那是什么?”抱着巨大好奇,我缓缓腾挪着身体,一步步向那个东西靠近。
好在还不到午夜,按常理来说,鬼节阴间大门打开正好是午夜时分,正对着西北方向,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方向在风水学上叫做阴司四神之位,镇守着地狱正门所在,所有鬼魂还阳必须遵守那个时刻和方位,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至于为什么,我没学过风水,当然不知道,只不过从小耳濡目染,稍微了解一些而已。
这就说明,在接下来至少两个时辰之内,我暂时是安全的。
那发亮的东西距离我最多不超过五米,换做平时,要拿过来简直比吃饭还简单,可我因先前折腾了不知多久,浑身力气早被抽干了,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能蹲下身子,一点点摸着扎手的栏杆靠近。
五米的距离,我差不多花了将近十分钟才靠拢,期间还险些一步踩空,从楼道上掉下去。
待得靠近了,我想都不想,直接伸手去拿那发亮的东西,入手是铁一般的冰冷,原来是一根不锈钢棍。
而且是实心的,我不禁有些欢喜,“他奶奶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根铁棍子嘛。”我使出全身力气,将铁棍从一堆废器中拔了出来,我拿在手里掂了掂,感受着金属的重量感,很不错,刚好可以拿来当作武器使用。
铁棍一米多长,有一头被削成了尖端状,上面略微有些发黑,我估摸着这东西该不会是火葬场专门用来焚尸的撬棍吧。
有些火葬场为了将死人给烧透烧尽,不留下一点骨头渣子,是会用到这种东西的来翻尸的。
不过这种撬棍,在很久以前就不在使用了,毕竟早年的火化都是煤炉,正如我刚才在外面看见的那个大烟囱,现在却不一样了,科技发达了,基本采用微电脑操作,一次性到位。
我用衣袖擦去撬棍上面的灰尘,实心不锈钢的材质比一般的还要好,虽然已经遗弃多年,但其坚硬不变,合金制造,风雨也难以侵蚀。
有了武器,我胆子也稍稍微大了些,凭着凳子拖鞋老子都能将你们这些鬼东西给揍趴下,老子就不信了,有了这坚硬的“金箍棒”,还奈何不了你们了。
今晚,来一个我插死一个,来一对我插一双。
眼下姜丽已经不在我身旁,我不懂那些什么茅山道术,至于抓鬼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我站在那拐角处,不知道是该往上还是往下,或者就这样待在原地不动?
似乎怎样都有危险,我踌躇了半天,突然耳边隐约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我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铁棍,眼中满是凶光,“作为新一代有为青年,老子岂能被你给吓到了?”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浑然不知,午夜已经悄悄来临了。
夜,更深了……
我趴在地上,仔细聆听着底下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声音沉重浑厚,但频率却极快,似乎有一个大胖子在奋力往上奔跑。
哒哒哒……
地板上的沙尘都被震得跳动不已,而且越发厉害,“你姥姥的乖乖……这回又是什么?”我不敢继续在原地逗留,如果来一个庞然大物,依我这身板,就算手上拿的当真是“如意金箍棒”也奈何不了他。
可我现在已经处在一个进不去出不来的境地当中,这就像是陷入了泥潭,明知道越陷越深,还不得不往下继续深入。
“真是草了。”我着急的满头大汗,开始在原地打转,可我实在没信心,如果继续往上走去,难保不会遇到其他什么危险。
令人畏惧的东西正疯狂的朝我这儿逼来,没办法了,横竖是死,我牙关一咬,拿起铁棍就踏上了另一级台阶。
让我没想到的是,刚走完台阶没多久,楼下的脚步声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趁着这点时间,我一边恢复体力,一边理清楚现在的状况,虽然不知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搞不好在我原地打转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
也就是说,鬼节正启,万鬼将在这个此刻回归阳间,而此处又恰巧是火葬场,以前死后被焚化在这里的人不知有多少,就算下一刻让我碰到一支恶鬼大军,我都觉得不稀奇。
猛然间,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既然这里曾是火葬场的话,那又是为何被废弃的呢?而且,如此大一个火葬场废弃之后,当地政府为什么没有派人来进行拆迁?
要知道,一个火葬场不管是建造还是拆迁,都应当被引起重视。
而我在锦官城生活了十多年,却从来没听说过城外还有一个规模庞大的火葬场。
看样子,这里被荒废怕不下于十年。
就算是在我出生前建造的,也不应该保存得这么完好,除了破败些,居然连当年使用的焚化炉都在。
难不成现在添点煤进去,还能重新点燃?如果真是这样,那东西是拿来烧活人的吗?
没时间去细想了,我必须想办法尽快脱离这鬼地方,然后找到姜丽,才能进行下一步。
“当!”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清晰无比的金铁之音,更神奇的是,原本死气沉沉的火葬场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我顺着响动跑到楼道的窗户上向外看去,头刚伸出去便觉着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宽敞的下方,那些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圆筒形机械此刻全部重新运作起来,而位于厂房中心的那个巨大焚化炉也不知何时被重新点燃了。
中间缺口燃烧着熊熊大火,将四周映得通红,其中不少铁匣子一样的东西在上面不断开合,喷发出阵阵炽热的气息。
那比塔还高的烟囱吐出厚重的浓烟,几乎笼罩了整个火葬场,将最后一点月光彻底遮掩住。
我闻到了一股无比的焦臭,很像腐肉被烧焦了的气味,其中参杂着让人几欲窒息的煤烟,眼泪都给我憋出来了。
当我擦干眼泪,准备从窗台上撤下来时,却见身后空无一人的废器物中,平空推过来几个平板推车,上面放置着厚厚的白布,鼓鼓囊囊的,不知是捆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这些推车直直朝我逼来,我心头一惊,明白这车是送死人焚化用的。
这是要将我拿去活活烧死的节奏啊!
奈何推车周围没见到其他什么鬼东西,我胆子一壮,操起铁棍直接就往推车那鼓囊囊的东西刺去。
但铁棍刚一接触到白布,却直接扑了个空,棍子连人一起从推车上穿了过去,那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全身汗毛都炸开了,“打不到?”诧异之中,终于是有些头皮发麻,可老子从小脾气就横,不惹我还好,一旦将我惹急了,老子就是拼着命不要,也要将你给治了。
曾记得刚读大学时,就是因为我揍那些高年级混混揍得太狠而差点留校察看。
虽然这次的对手不简单,但老子也绝不是吃素的货色,任凭你摆布?门儿都没有。
我大吼一声,不知是害怕还是纯粹为了给自己壮胆,举着棍子不管不顾的就朝着那两个鬼推车又冲去。
这一次,那推车好像有了生命,居然往两边躲避,分开了。
“嘿!”我没刹住脚,一头撞在墙上,将鼻子给撞破了,顿时两条血河就窜了出来,头也被撞得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捂住鼻子,心里却更加恼火,“来来来,爷爷老子今儿就陪你玩玩儿,你躲你麻痹躲,你不是想要老子的命吗?来啊……”
此刻,并非是我不想逃,而是实在逃不掉了,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堵截了所有退路,如今唯一信得过的只有手中这根不锈钢棍子。
我靠着最后一点争斗意识,紧贴着墙壁,好死不死,偏偏最危急的时候,楼下的震天动地的脚步声又传来了。
“死了,死了,老子这次死定了,美女啊,你在哪儿啊。”在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的情况下,我心里唯一挂记的仍旧是姜丽。
如果有她在身边,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现在可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脚步声临近,我看到一个宛如怪物的身躯,朝我冲来,楼道不算宽,但也绝不窄,可就是这个怪物,仅凭自己身躯就占据了整个楼道。
要是被这东西撞上一下,岂不得当场碾成肉饼?
那胖子披着一张破烂烧焦的白布,浑身上下,散发出焦臭味道,像是有人刚将他从炉子里拉出来一样。
他看见我如同饿虎见了生肉,腐烂的大半张脸上,已经分不清鼻子嘴巴了,只有两个死鱼眼般的眼珠布满血丝。
刹那,我稍微分辨了敌我实力,既然那诡异推车打不到,那老子就干这个能碰得到的吧。
干你娘的,当年害死你的又不是我,你们凭啥找我索命?车祸没害死我,恶鬼大汉没捏死我,丑妇和引魂老怪没带走我,就凭你这大胖子,也想阻我?
老子今天是出去定了……
平生我最后悔的一件事,莫过于没学格斗术了,哪怕是锻炼一下身体也比现在强得多,可以想象,跟人打架尚且有死有伤,何况是跟一具烧焦的死尸相斗,甚至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
当我发了疯似的举着撬棍朝那恶鬼扑去时,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恐惧,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根本不在受意识的控制,全凭着满腔的生存愿望,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冲了过去。
没学过任何格斗术,更不懂如何制鬼的我,自然不懂那些门门道道。
老子只想活下去,不想死!就这么简单。
瞬间,我只感觉尖锐的撬棍刺入一坨软绵绵的东西,像是拿长针刺进豆腐的那种感觉,力道非比寻常的大,撬棍扎得很深,几乎是一次性贯穿死尸腐烂的身躯。
我还来不及撤离,顿时一股腥臭的血液便从那被扎破的血洞中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身,我大叫着,甚至不少污血洒到了我嘴里,我都浑然未知。
要是换做平时,哪怕一滴落入嘴里,我早吐得七荤八素了。
“啊,死死死……”此刻,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拿着撬棍,不断的狠命刺杀着死尸,短短几个呼吸,死尸就被我扎成了血人。
这胖子已经死了,是不可能感觉到疼痛的,但由于我猛烈的攻势,居然让他的动作变得缓慢了不少。
虽说如此,死胖子眼珠圆瞪,极为人性化的充满了无比暴怒,他一把将我拎垃圾袋般的提起来,本来已经被烧成一坨的面庞,竟然硬生生的撕扯出一张恐怖大口。
照面之下,那张嘴里并没有牙齿,而是一个宛如脸盆的黑洞。
一股尸气扑来,好在我遮掩口鼻及时,没有吸到,只不过透骨的寒气自内体而生,我整个人如坠冰窟,抖得不行。
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寒冷!
活人有一口气叫生气,而死人同样有口气,而这气就是人们常说的尸气。
尸气对于活人来说,是世间最烈的剧毒,死人索命常常以尸气为攻击手段,只要沾染了哪怕丁点,要不了多久,就会因毒性发作,而撒手人寰了。
这些都是我以前从电视上或者小说中得知,一直以为是某些人凭空想象出来的罢了,人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气存在?
但现在我相信了,要不是刚才快上几秒,我可能已经完蛋了。
几秒之差,生死殊途啊!
我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强行憋着气息,感到内脏都快爆炸了,而先前被撞之后,头脑也开始发昏,我估计是造成了轻微脑震荡。
这死鬼见一击没有成功,并不打算放过我,他大手反向抓来,准备将我头颅给捏爆。
我哪里敢等他继续动作,手上不锈钢长棍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尖锐无比的一端,直接插入了他的眼珠。
“嘶嘶嘶……”不知道是不是击中了这死鬼的要害处,他发出一声可怕刺耳的长啸,再也顾不得我,手上大力一甩,直接将我扔了出去。
好在落地之前,我是以背部着地,如果是头部的话,估计还是难逃一死。
背部传来清晰的咔嚓声,居然骨折了,剧痛之下,我惨叫连连,而左手手肘也像吹气球一样,越肿越大。
但那恶鬼并未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向我逼来,我知道斗不过他,但深受重伤的我,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了。
喉咙中有丝苦涩蔓延,我忍不住胸腔发闷,半撑在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
血味儿真他么难闻!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却根本没注意到,胸口处那个阴阳咒已经染上了一滴自己的血液。
而眼角余光却亲眼瞥见,那阴阳咒居然将我的血给吸干了,不断蠕动的刻印让我觉得很恶心,那六芒星的形状却越发鲜艳。
我摸了摸刻印,感到有些滚烫,那胖子已近在咫尺,尸体的恶臭灌入麻木的鼻腔,甚至让我差点晕过去。
“老子寿命终于尽了吗?呵呵……”我没有力气在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了,重伤致使我的意识逐渐模糊。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看到一张白纸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贴在了胖子的额头上。
随后,白纸平白无故就被点燃了,火势蔓延下去,将胖子整个吞噬殆尽。
看着眼前巨大挥舞的火球,我有些发懵,耳边终于响起一道久违好听的声音,“你怎么样!”
声音中透着着急和担忧,紧接着,一双玉白的细手贴近了我受伤的手肘。
我说不出来半个字,哼了半天,也只好作罢,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对话。
“鬼节阴气太重,早年此地便中了邪,焚化炉无故爆炸烧死了不少人,至今为止,仍有不少冤魂孤鬼在这里游荡,他身怀阴阳咒,无故卷入鬼道是自然的。”
“不过,勇气可嘉啊,要是常人,就这么一小会儿,估计都死透了……”
“那能救回来吗?”
“这个不好说,走入鬼门关,又走出来的人,我奉行阴阳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听说,总之,先将他弄到安全的地方去。”
对话完了,我感觉到自己被放上了一个推车,浑身松松垮垮,好像一块破抹布,尽管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我的意识却清晰得要命。
更让我难受的不光是来自肉体上的疼痛,还有那渗入到骨髓深处的寒冷。
那个男的声音很难听,如同破铜烂铁在同时敲打,语气也是阴森森的,缓慢之极。
他似乎拿起了我的右手,干枯得手掌捏在关脉处,只捏了一会儿,嘿嘿怪笑道:“他恐怕是中了走尸的尸毒了,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医治的话,等到太阳一出,就回天乏术了。”
姜丽吃惊的道:“有这么严重?”
“嘿嘿,你个小女娃子懂什么,凡是没被烧尽的死人,所携带的毒性,就算是神仙都扛不住,何况他一个肉体凡胎。”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心里毛躁躁的,很不是滋味儿。
“刚才如果不是这小子的阴阳咒发作,我还真找不到他的方位,没想到哇……居然能从鬼门关活着回来,设局的那个人也是够狠,简直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究竟是什么人跟我如此深仇大恨?我一时不得而知,却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我现在离死基本不远了……
我还在念小学的时候,曾从爷爷口中听到这么一个故事。
那是1966年左右,正值中国历史上一个重大的变动时期,“十年文化大革命!”
当时,无产阶级政治运动达到了所谓的极端时期,革命精神拍打着无数红色青年,一波又一波的投身到积极的斗争当中去。
“为祖国献身,抛洒青春的热血!”成为了那个时候最为流行的一句话。
我爷爷祖上乃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大地主,虽然传到他这一代已经不算什么,但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值点家当,爷爷刚好又学了一点风水阴阳的本事,长年给其他人看地算命,这辈子过得虽不算富裕,但也将就了。
这事儿本来没什么稀奇的,可偏偏让他遇上了这个浪潮,一旦卷入进去,想逃都逃不了。
上到城镇市集,下到乡村屯子,在革命的号召下,没有哪一处是可以躲得过的。
他就是在那时被批斗为“反革命的牛鬼蛇神!”“欺骗广大人民群众的阶级工具!”
挂上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罪名后,与“无产阶级人们群众”算是彻底画上了红线,这无疑是被宣判了他死刑。
短短三年内,本来就不多的家当全被斗走了,那些红卫兵们光天化日之下,砸的砸,抢的抢,老祖宗留下来的那点东西哪够这些人折腾?
没两下子,爷爷家毁了,所学的手艺又不敢再用了,走投无路,他只好当起了乞丐。
他这还算好的,大多数跟他一样的风水先生,阴阳道士都死在了革命斗争当中,最后什么都没留下,算是白活了一辈子。
所幸,家虽然没了,但还有着一条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在当时,红色浪潮举国上下都进行得非常厉害,而文化大革命又极大的限制了文化素养的发展,所以留给人们的出路并不多,最好的就是靠着“干净”出身,有个好背景的青年,可以报名去当兵,稍微差一点的就是走后门,当知青,下乡插队,最差的呢?
最差的就是我爷爷这种,一没关系,二没背景,偏偏还是个有政治污点的人,没人会愿意出来为他作担保,但人总不能一辈子跟狗一样的活着吧,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谁想过?
于是爷爷靠着一把子力气,为建设祖国美好未来,跟着不少人到南方去了。
说是去建设未来,其实就是去当“苦力!”能挣口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去到南方的三年,他先是被分配到一家缝纫厂工作,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记工分的,由于他表现优异,工作勤奋,随后又下发到了稍微轻松的粮食站工作,同样是记工分。
折腾来折腾去,最后他来到了一家砖厂,也就是专门烧制“坟砖”的砖厂。
那个地方爷爷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在厂棚后面有一大块的坟地,据说这些坟包包,全是当年在山上胡作非为的“山匪”留下来的。
这些“山匪”在当地被称为:“山挑子!”
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时期,为了对西南战线的持续推进,曾亲自派兵围剿过当地集结的一些山挑子。
正规军的作战力肯定不能和一群乌合之众苟同了,没要到半年,整个山沟里的挑子就全被绞杀干净了。
没被杀掉的,也是连夜逃了命,最后隐姓埋名,不知所踪。
一干占山为王的挑子也都走到了头儿,事后,曾驻任日本某旅的作战部长命人用了三天三夜,在山渠内挖了一个巨坑,随后将几千具尸体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后来,日本向中国无条件投降,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除了当地人,再没人听说过。
毕竟几千个土匪,比起南京大屠杀那种惨案,自然要小上许多,没人知道也实在正常。
可让人怪异的是,自从那以后,这座山上每年腊月时节平白无故就会冒出一个坟包来。
这坟包跟寻常埋葬死人有些不同,大都逆着山风长,而且存在的时间越长,坟包隆起也就越高,别人是不知道,但我爷爷会看风水,工作闲时,便亲自上了几趟山。
一来二去,才看出些门道,原来这山背阴,风水学中占“中干”之司,正处天灯最低的一个位置。
所谓“天灯”,就是太阳,离太阳最远,又背阳立阴,即便白天里也很难有光可以直射到这里。
而当年被焚化的那些山挑子,按他的说法叫:“没死透。”徒留了一口怨气在人间,久久不散,但却因什么东西而不敢冲出山魁太远,否则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那下场可就惨了。
那些坟包就是这样形成的,他看透了之后,不由分说的就向厂长请了假,从此一去不回。
至于原因他没跟我说,再后来,文革平息了,他就在南方安了家,那些在运动中受苦的人,总算是迎来了短暂的春天。
直到十二年前,他因病去世的前夜,仍旧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涛儿啊,你出生的时候赶早,度过了朔月之初,大凶之日,你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啊……你是个天生的阴阳胎啊……”
“涛儿啊,不管如何,以后你都不要到那山上去,那里不好……”
他当着我父母的面,嘱咐完这些话,一口气落下,就此与世长辞。
我不知道什么叫阴阳胎,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到那山上去,他留下来唯一的一件东西就是本名叫《天水地法》的书。
可这东西,却因几次搬家,被我父母弄丢了,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想找回也找不到了,最后也只能由它去。
大家都没把这儿当回事,直到现在我遇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才逐渐回忆起,原来我的命运在我爷爷死的那天起就注定了。
而我莫名其妙的来这个亡灵网吧当网管,也好似冥冥之中有人安排一样。
于此一想,我觉得背脊骨有些发冷,这一切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