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恶妖凋枯、噬灵血咒

韩夜嘴角微挑，一幅得意洋洋的神态，在论剑台上竟然哼起了自编小曲儿。

“嘴硬嘴硬，莲莹莲莹。井蛙井蛙，只会呱呱。湖翻海腾，薄命难争。心颤肝抖，扎头快走。梦里成英，莲莹莲莹......”

林升听到韩夜如此说唱，立时感到一股滔天笑意涌上心头，耐受不住，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袁熹怒火中烧，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韩夜，不断哆嗦，想要反击一二，脑中却空白一片，挤了半天也只发出“你...你......”二字。

韩夜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贱笑道:“我？袁道友在叫我么？哦，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说的很有道理对不对？”

袁熹胸中恶气难平，又一再被韩夜挑衅，怒意滔天如要崩炸，脸色竟由黑变紫，颇为奇异，他紧闭双唇，缄口不语，神识一动，一根六尺来长的黑幡出现手中，此幡名曰‘攫灵’，幡杆漆黑，幡旗上道道诡异的血纹浸印其上，邪意凛然。

袁熹眼神恶毒，狠狠盯着韩夜，嘴唇微弱的急速阖动，一串晦涩复杂的邪咒瞬而念诵完成。

攫灵幡剧烈颤抖，缕缕浓郁黑气升腾飘起，声声凄惨哀叫传荡而出，突然，一个血口尖牙的头颅从幡旗中飞了出来，张嘴发出一声凄厉啸叫。

这个只有头颅的妖怪名曰‘枯凋’，有固源--初期实力，其形似妖兽颅骨，乃是袁熹用数百个凡人的血肉和命魂为饵食，喂饲一种叫做‘五残’的妖蛊，逐渐进化而成。

用作饵料的命魂，其记忆本能早已泯灭，唯独留下临死前的凄厉怨念，被五残蛊继承下来，成为其残虐嗜杀的本能。

枯凋利牙如刀，蕴含猛烈尸毒，其形体亦真亦幻，可在实体和魂体间来回转换，诡异非常。

枯凋凄厉咆哮，张开血口快速飞来，韩夜见这妖物外形凶恶，也不大意，右手屈指一弹，一道太阳精芒疾闪而出，如金雷飙射，正劈在枯凋头骨之上，只听“滋拉”一声电鸣之音响起，金芒爆闪、光流飞蹿，无数鬼哭般的厉叫接连不断传出，枯凋坚若精铁的头颅轰然炸裂粉碎，骨渣骨末儿四下飞扬。

袁熹瞳孔一缩，暗道‘这小子只有先天武境修为，居然一击就破了我的枯凋，难道他有什么灵宝遮蔽了天机？’

韩夜嘴角噙着坏笑，望向远处天空，自言自语道:“莲莹啊莲莹，果然只有嘴硬。”

袁熹闻言，忽觉一团烈火猛然涌向脑海，眼前一黑，险些气晕过去，居然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身形。

高台上，各派高层也注意着韩夜这匹黑马，都在关注这场论剑。

无终派长老彭涛哈哈大笑:“这韩夜修为不高，嘴却厉害得很呐，你们看那玄龙洞的袁熹被他气得差点晕倒，若再比下去，还不得被这小子活活气死？”

长清派掌门邓公衡淡然笑道:“此子思维敏锐，口舌毒辣，修为虽低，却可轻松击败比他高出两个大境界的对手。他出身逍遥剑派，此派许久以前也曾是四大圣地之一，如今虽然没落，却仍旧不可小觑，此番入世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西荒老祖诸威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如择人而噬的毒蛇，心中暗忖‘韩夜？逍遥剑派？恩？！难道是那个没落了数百年的门派？传闻当年那逍遥剑派内部有了分歧，一番大战，支离破碎， 不知此时入世，有何企图？难道欲东山再起么？哼，就算有甚么企图，也不过是荧光乍暖罢了，如今玄真界早已没了它的立足之地。若不是东唐盛洲被一种强大的阵法守护着，几大势力各怀鬼胎，都怕死伤过重，早就攻破阵法、将其挂分殆尽了，哪里还有甚么逍遥剑派存在？’

心念至此，诸威冷哼一声，不屑道:“逍遥剑派不过昨日黄花，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

逐月宫长老公孙叶和道:“正是如此，那韩夜不过运气稍好，遇到都是一些庸手而已，若是遇到我逐月宫弟子，哼，管叫他灰飞烟灭。”

有重注压场，诸人皆寄了巨大希望在自己弟子身上，信心空前高涨，神识分做数股，注视着场上情况。

论剑台上，袁熹深吸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怒火，却是不敢再跟韩夜搭半句话了，谁知道这满肚子坏水儿的小道士又会从他话中找到什么破绽攻击一番？

韩夜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关切问道:“袁道友，你可是昨夜未曾休息好么怎么站都站不稳了？

袁熹缄默不语 疯狂催动灵气，攫灵幡内，滚滚黑雾喷射逸散，一阵令人烦躁的怪响传来，数千只枯凋疯涌而出，如群魔乱舞，论剑台上妖风阵阵，厉啸嘶吼此起彼伏，黑雾弥漫四周，妖魔般的枯凋在其中流窜穿梭，向韩夜围扑而来。

韩夜抬起双手，十指疾速弹动，道道金色光箭飞闪而出，瞬而形成一片金色箭幕，和枯凋大军迎头相遇，声声雷鸣震响频快传出，骨碎骨渣漫天激散，如暴雪般飞涌砸落，惨白色的骨末儿被劲风气浪一吹，染得天上天下尽付一色，哀声惨叫，连成一片，震得人耳膜发颤，眼之所见，已是一片惨白的世界，如骸骨地狱，恐怖诡秘......

数千枯凋被韩夜暴风骤雨般的箭幕轰得七零八落，只有十余只逃出升天，依然悍不畏死的飞冲而来。

数十道金芒飚飞电射，刹那将它们撕成碎片，论剑台上恢复了寂静。

袁熹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楞在当场，这数千枯凋是他辛苦收集了二十余年素材方炼制而成，其中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居然在短短数十息之内全军覆没，他如临噩梦，用力揉揉眼睛，这不是梦，是真实！

远处那个名叫韩夜的小道士脸上犹自挂着温然笑意，但在袁熹眼中他却像一头噬人的恶魔正露着狰狞的獠牙。

韩夜淡然到冰冷的微笑让袁熹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一个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反复哀求着‘快认输吧！这不是生死拼斗，你只要认输就能活命，别再保护你那微不足道的自尊了，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未来，才有机会复仇！......’

袁熹望着漫天凌乱旋飞的骸骨碎片，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这是他修道数十年来第一次感到恐惧，是发自内心的真正战栗！他手上沾染着数万生灵的鲜血，曾经为了收集符合条件的血肉和命魂，一夜之间屠灭了一个数千人的小镇，无论老幼妇孺，没人可得幸免。

袁熹至今还清晰记得，那一个个绝望的面孔在他眼前哀叫悲哭，下一刻都变作了冰冷的尸体......

如今，到了袁熹抉择的时刻，是苟且偷生还是以命相搏，他看不透韩真正实力，却知道对方绝不只有表面露出的这些本事。

正在犹豫挣扎，裁判林升忽而愕然道:“你竟然用‘噬灵血咒’炼化了这么多枯凋？到底牺牲了多少无辜凡人的性命！”

这长清派经过恒久岁月的演变，已随波逐流、为利是从，正邪立场渐渐模糊，但它毕竟是玄门正宗，一些弟子依然秉持着正派作为，不甘堕落，这林升正是此类，他为人正直，见不得歪曲公理的不平事，也因此得罪了许多同门，虽天资不错，却缕受排挤，数百年只达到绝尘境中期修为，此时见得袁熹滥用邪法，枉顾凡人性命，便直言呵斥。

袁熹闻言不屑一笑“你懂什么？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那些凡人能为道爷我”做出一些贡献，是他们的福分，应该感谢我才对。”

林升冷笑道:“你我正邪不两立，若不是论剑期间不分立场，道爷我一定宰杀了你，替那些无辜亡者报仇！”

袁熹本处于恐惧之中，此时被这林升打断，心中顿时有了计较，暗道‘这韩夜气质心境远胜于我，何必冒险跟他拼命？待回了宗门找师叔将那‘祭血大法’传于我，把法身好好强化一番，到时再寻他的晦气。

袁熹见那林升修为寻常，反口讥讽道:“就凭你？还不放在道爷眼里。”

林升知道袁熹与自己修为相差不多，且有一个颇为厉害的法身，一时间倒是难以反驳。

韩夜听了林升述说，得知这袁熹竟用无辜凡人来炼妖，脑海中闪过赤魔幻境中那些被炼成血奴的丘儒婴儿的样子，他们在无尽血海中挣扎哭泣，却连死亡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迫接受成为虚斑饵食的命运。

一丝怒意在韩夜心底缓缓酝酿，逐渐 燃烧壮大，倏而变得炽烈狂肆，升腾而起！

韩夜曾经也是一个普通弱小的凡人，那时，生活对他来说，虽然平淡却真挚，有时饥不果腹，却有一份信念让他执着......

他能想象到，那些原本过着平淡日子的凡人，突然有一天被残忍杀害，却连灵魂都不得安宁，依然被邪法炼制，成为妖魔的食物，这种泯灭人性的残忍，让人极度恐惧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