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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某一角里的黑暗

作者:橘苗 | 发布时间 | 2017-02-16 | 字数:7340

在这里,我已经住了两年,这是第三年。

我一直一直都知道,我没有任何问题,关于我的大脑、关于我的精神状态、关于我的言行举止,我深知我和其他人是一样的正常,尽管我的的确确已经在这所精神病院住了两年。

这儿,我并不知道是某一个具体的位置,也没有任何人曾经告诉过我。凭借我个人的感受来说,看见的是冰冰冷冷的高耸的围墙,它的头顶还扎着无数片闪着冷光,张牙舞爪的碎玻璃,到插在上面;听见的是,杂乱的脚步声、谩骂声、争吵声、哭声……闻到的是,似乎像是从某一个下水道飘散出来的、令人窒息、糜烂的味道,或许你会认为不真实,但是它给我的感官就是如此,当然与我自己的心理作用也有关系。然而,如此找不到欢愉的地方,我却已经住了整整两年!谁也不能想象我是如何生活的!

这里就是一座禁闭我的小小城,是一个牢笼,同时也是一座“荒岛”。我所住的房间,大约就是一个不规矩的长方形,狭小而又狭长却整体看来,依旧是狭小的空间。它长不到六米,宽却还是不到两米,仿佛这样的安排仅仅是为了可以将一张铁破床放进去而已,不得不说这只铁床让我睡得很是辛苦!它已经年老色衰了,而且奄奄一息,总会让我担心会不会有一天它就仙逝了!它也只能等待某某一天可以重生了。奇怪的是,它又是那么那么的冥顽不灵,一味的拖着病残的身体折磨的我以及所有的病人,作为“病人”的我,建议、抗争全部无效。我们只能同这些稍稍坐上去就会发出“嘎吱,嘎吱,嘎吱”的声响,胡乱的叫一通,除非你一动不动!离床三四米的地方就已经差不多到达房间的尽头了,正好摆放着一张木桌,它身上已经被虫子叮咬,有了无数的小眼小洞,桌下紧挨着一张四只脚站不稳的椅子。假若你坐上这张椅子而且抬起头,你就能透过那扇依旧是狭小的,只能上下缩动到它三分之二的位置就卡壳了,无论你怎么使劲儿都无事于补,所以看到的也只是三分之二的景色,剩下的窗外竟是怎么努力也望不到了。至于房间的门,不管它立在哪儿,哪儿都是无所谓,门只会死死的咬住它与墙壁,一丝丝的缝儿也不会给你留,相同的是它也是那么那么狭小而狭长,让我感觉不开心!

没有充足的阳光,没有漂亮的风景,没有欢声笑语,令我窒息而无可奈何地牢笼,自己也不想去想是如何生活下去。

这里的两年,远远超过了它原本的长度,我感觉它似乎被什么拉长了,又拉长了,漫长得让我害怕。这里的每一天,都在不断地重复,重复,再重复。在看不见的地方,却似乎是又在不断地变化着,多一点什么?少一点什么?具体的我真的说不出来,因为它就像是眼睛被泪水浸满而无法看见我所想看到的事物。

从哪一天开始这样的我早已经忘记了,每每零晨三点半,不管是炎夏还是寒冬抑或是初春或是金秋,我就像是被什么装上了发条的大摆钟一样到点就会铛铛的敲响。我会突然自己睁开了眼睛,不管我自己情不情愿亦是如此,然后会盯着已经墙皮脱落、面容不堪的天花板开始静静的发呆,两只眼睛瞧来瞧去,从天花板的最左边看至最右边,又从最右边看至最左边,如此反复三次,或许你真的会认为我是神经病患者。直到结束我才会慢慢地坐起来,仔仔细细地整理好衣服,穿好鞋子,站起来,嘴巴里默默的念着:一步,两步,三步……当我走到底五步半的位置恰恰好可以让我抚上椅子的靠背上,于是我轻轻的坐上去,微微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只有三分之二窗外的一景一物并且一动不动。

每当到了二月初春的时候,我会更喜欢坐在椅子上望着三分之二的窗外,我会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远远的那几棵长得壮壮的香樟树,它们似乎是小孩一样,在风中摇头晃耳调皮的摇落掉自己身上的积雪,在我想象力里仿佛也听到了积雪在树枝间滑落而摔在地上的“咔嚓,唰,咔嚓,唰唰”的声音,于是乎它们仿佛就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了,树叶、树枝,连树干都宛如接受了冬天最后的洗礼而变得似乎是在泛着星星般点点的光辉,在微微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在一闪一闪而亮晶晶。大树下,是一丛姐一丛的枯黄枯黄的草,它们耷拉着自己早已打焉儿的小脑袋安安静静、认认真真的低瞅着由小碎石铺成的小路,草丛贴着小路而生而亡,至于小路的的尽头是何处?有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香樟树们接二连三的吐出了芽宝宝,黄毛丫头的枯草丛长出了一丛又一丛绿油油的、嫩嫩的的新草,渐渐地,渐渐地,我偶尔听到了一丝丝的流水叮当作响的奏乐,悦耳动听,哪怕声音很微弱。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路连着的外面的是一条小溪或是一条小河,仅仅是一堵墙,却阻隔了里面与外面的联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慢慢地吐了出来,为了不知何时形成的小溪而感叹,不自觉的笑了。小溪不仅仅是外面的小溪,它还有草丛有大树还有自己还有未知的未来,在未来它会变得更宽,更长,它真的很幸福呢!原本孤单的一人突然有了这么意外到的、惊喜的联系。似乎在大自然里的一切生物都不是个体,无论是什么生物都会相随相伴相惜,因为彼此之间有了联系才会生物多样化。

夏日蓝空,碧草连天,繁花映染晚霞,每每这一刻,我房间里的三分之二的窗外景会自然而然的焕发出闪耀的光芒,很美,让我陶醉不已。纵然物生物长,也纵然有物消转即逝,不过我们无法改变也无法阻止,纵然这也是生命的魅力与美丽!橙秋、白冬都各自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风采和蕴意。

如此的反复与变化,因为窗外三分之二的世界而让我不由自主的为了已经逝去的两个春夏秋冬而感叹万千,而且我还为自己感到万分的幸运,我的双眼看到的不仅仅只是高高的围墙,冰冰冷冷的医生、护士,我还可以看到大自然给予我的最美丽的礼物,还可以听到宁静时分的纯天然的演奏,丝丝扣入我的心弦,得以让我可以有一番静好的自己。

万事万物,无论发生抑或是结束,都是由因而结出它相应的果实,这里,让我总是怀疑,怀疑人的心灵该有多深,人的大脑可以想出多少的坏心思?怀疑自己,我把别人当做镜子,希望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也不该有自己的影子,只因为我讨厌他们。

我们每一个“病人”都必须要穿着惨白惨白的病号服,藏蓝色而又直筒筒的长裤,无疑这样穿着仿佛是与医生、护士们区分一样,与我而言,他们才是病人,真正的病人!每到早上七点,就会有一个凶巴巴的老护士蹬着一双黑色圆头的皮鞋,“呱铛,呱铛”的在走廊上制造噪音,她从来不用手开门,用她的一只短脚重重的踢门,然后大声的呵斥着:懒家伙!起床吃早饭啦!没吃着的话我可不会管!自认倒霉吧你!

说完话绝不会多留下一分钟,老护士就拖着自己圆滚圆滚,肥胖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哼哼的呼哧着离开,在她的身后紧紧跟着两个年轻的护士,紧张的低着头,害怕一不小心就会惹老护士生气。

这里的病人,几乎都不会主动与任何一个医生、护士讲话,开心或伤心,生气或平静,高涨或低落,希望或绝望,与他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却又很矛盾,因为病人们的情绪的变化与他们的关系是最最直接的,但是病人们不愿意与他们有更多的联系。彼此之间没有好感,甚至医生、护士们有的只是厌恶,歧视。这里的病人像一个圆圈里被系上枷锁的小动物,却又像是空中的云朵,自己想要变白变黑都是自己的事。

除去我们自己本身是这样想着,可不代表他们也是这样。

“早餐时间已经过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马上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说话的是这里的院长兼医生,雷医生。他,冷冷的盯着面前衣衫不整的病人,眼光里尽是严厉。

“我……我饿了!”病人倒是结结巴巴却是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吗?”雷医生的声音足足提高了好几坡度。

“我要吃饭!吃饭!吃饭!”病人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回房!”电闪雷鸣忽起。

“可是……我真饿……真饿……”病人还来不及做最后一番努力就被刚刚经过与雷医生眼神交汇而一眼看穿,摆出一副讨好人样子的老护士拉着走进了病房。

雷医生,依旧是冷冷的模样转生离去,在离他远远的病人还因为感到雷医生身上的寒气而在害怕,当然还包括被凶神恶煞的老护士紧紧地拽着胳膊。

雷医生刚刚踏出走廊外一步,就听见老护士在身后连连喊着:“雷院长!雷院长!”无奈之下,雷医生停下了脚步,满不愉悦的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老护士,仿佛在说:“有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雷院长,疯子们都回到自己的病房了吗?有没有需要我帮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雷医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你觉得我需要你帮忙吗?”

“不,不,不是。我当然知道雷院长做事一向果断、效率极高,我只是认为这里的病人实在不像话,为所欲为,还是雷院长有办法,一张严厉的脸就可以让他们乖乖听话,还是雷院长有办法啊!”老护士在脑袋里不断地搜索可以赞美雷医生的词汇,无奈,脑容量不足。

“雷医生冷冷的一笑并说道:“他们吃软不吃硬!”

“那是,那是!雷院长说得好!他们就是这一副德行!”老护士连连走上前,点点头说道。

“还有事吗?”雷院长皱眉道。

老护士往后退说道:“没有了,没有了!”雷院长听了之后头也没有回的走掉了。留下的老护士独自在神圣叨叨的念着:我也要摆出一副严肃、冷峻的脸,不然呐,怎么能够让那一群多事多麻烦的病人乖乖听我的话。

这一下子,病人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在这里,病人们都是单人单间。“聪明”的,“机智”的医生们特意这样安排,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样对于病人的情绪有帮助,至少不会被他人影响。自以为是的猜想着这样病人的病情有减无增,分开就是上上策!而事实上,病人独自一个人受欺负,独自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没有人可以说说话,聊聊天,解解闷,于是只能自说自话,对着什么就说什么,把脑袋里的话说给无法回答的对象,这是他们也是我畅通无阻的闲谈,却也是被当做精神病人的标志。

时间在这里就像是被冰块封住了一样,即使外面有强烈而无穷无尽的太阳映入这座冰冷地“无人岛”,刚刚照进来的阳光顿时被什么削弱,阳光一抹一抹的弱弱的、喘着气而的移着小碎步爬进来到达地面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那冰封的时间在一点一点的低落着小水珠“滴答,噗,滴答,轰”没有节奏,更没有旋律,刺耳而更刺心。

每当太阳跳出了地平线,我的整个房间里的安静就不复存在了。如同慢慢煮开水一般,水声一丝丝的翻滚,沸腾,往往听到外面孩童般的声音瞬间会被凶残声狠狠的压下去,再低,再低,低到了尘埃里。

这时我已经在牢笼里来来回回的走了许多趟无奈的听着门外的声音而索性的坐在地上,望着窗户外仅仅一方的蓝色的天空而久久的坐着,久久的看着,久久的发呆,久久的。

但是,们还是被迫打开了,看了一眼,哦,是老护士。

“你,快出来!”老护士一清早就不开心,黑着一张脸老脸。我不紧不慢的走出了病房。

“跟着我,脚给我走利索些!”老护士稍稍的回过一点头,斜着眼瞪了我一眼。我默不作声,还是自我随意的行走,不想对老护士的话唯命是从。老护士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下来,呼的一转身,瞟着我说:“进去!你们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一到我就会进来把你带回病房,听见没?”老护士说完话就离开了。

我不知所措的走进办公室,看见一位老大爷,张端坐在办公桌前,看得出来他已经年事已高,白发几乎淹没住了黑发,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他冲着我微微的笑着,我又是奇怪又是有些开心,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我久违的亲切感。我又一下子愣住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纯木的匣子正摆放在桌上,它还带着一把银色的小锁,我疑惑着并且还不由自主的开始擅抖着,站着站着而不安。

老大爷慢慢的起身对着我作自我介绍说:“我姓汤,你可以叫我老汤头。”我只是愣愣的点着头,不知该说什么?也不想说。

老汤头递给我小黑匣子,我迟疑着还是伸出了手去接住,老汤头哟紧接着递给我一方带着条纹的布,让我把小黑匣子包严实了,我照做了,看着老汤头认真的样子我也不得不这样做。老汤头在我包好后,看着我低声的说道:“好好的保护它!”我还是没有说话,点点头。老汤头满意的看着我点点头并且笑着。

“时间到了!你出来!现在就自己回病房去,我没空带你回去!”老护士不足的催促我,我快速的将小黑匣子藏在衣服里裹紧,老汤头也被老护士突然闯进来而有些惊慌,赶紧上前悄悄的帮助我把翘起来的衣角搙好,我逃似的从老护士身旁跑开,想要逃离她的一双魔眼。

第一次,这是我第一次在走廊里感到害怕,我死死的搂好怀里的小黑匣子,心里不断的祈祷着不要有第二个人出现在走廊了。我大步大步的跑着,不敢发出声音而踮着脚尖儿跑。

当我回到房间里坐到床上,才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紧绷着的肌肉缓缓得放松下来,我整个人的魂回到了身上。连我自己都感到纳闷想着:老汤头是谁?他又怎么会认识我而找到这里?还有,为什么我会不自觉的恐惧呢?不仅如此么还害怕被其他人看见,那么害怕!可是我的脑袋搜索不出问题的答案,于是我小心翼翼的拿出怀内的小黑匣子,哎?它被银色的小锁锁住了,我赤手空拳的,怎么打开?我接着想起来老汤头往我荷包里塞了什么,于是快速的伸进去,果然,我的手摸到了一串钥匙,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匣子,当我看见里面创的“东西”,手里的锁和钥匙都掉落在了地上。真不敢相信,三只绿斑小青蛙躺在黑匣子里,居然是青蛙!我唯一想要知道的是它们是死是活?我闭上眼睛把正在擅抖着手犹豫着往它们伸去,手指尖触到了,凉凉的、软软的、感觉像是塑胶,看起来却像是真正的青蛙,似乎在下一秒钟就可以听到它们呱呱的叫着。

我,吐了一口气,拿出三只绿斑蛙放在床上一一排列,它们没有什么特殊,也没有什么奇怪,可是我却会害怕,而且老汤头找到我并且给我这个究竟是为什么?

青蛙,还是绿斑青蛙,是……

老汤头又是什么人?

说不出理由的害怕侵袭着我的每一个细胞,我又快速的将青蛙装进匣子里重新锁好,绿色的身影让我的记忆自己往上不停地钻,只是还是被我压下去了!我把黑匣子藏在了床底,用我各种小箱子尽可能的把它藏在最深最深的地方,自己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好不容易平息的心又开始了上蹿下跳。

外面的天渐渐地,渐渐地被一片黑色淹没,似烟又似雾。虽然现在正值春分,却也忍受不住外面钻进来的阵阵寒意。

我躺在床上,因为冷而不得不钻进被子里并且仅仅的包裹住自己,不想让一丝丝的风挤进来。于是乎,我的整个人包在被子里面,被子里只能呼着浑浊的气,不禁让我的嗓子痒痒的、涩涩的,实在是难受了才探出脑袋,从来不会关上窗户的我,看着一层接一层白色而有透明的气体正在向房间里移动,我没有阻止,没有再钻进被子里。曾经的美好历历在目,却在今晚让我不寒而栗,我看着雾、烟,宛如也看见了有好几只小小的,绿斑蛙在烟雾里向我蹦蹦跳跳的靠近我,我刹那一下子躲进被子里,忍耐着,忍耐着心里与身上的难受。我害怕,害怕我一钻出来,就会看见它们已经跳在了我眼前。它们实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我重新闭上眼睛,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衣服被汗水浸湿透了,紧紧地贴在我肌肤上,好不舒服!我仍是不敢探出头,我暗暗的告诉自己,训斥自己:快出去,胆小鬼!可是,可是我的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也越来越暗了,也越来越寒了……我突然下定决心,一下下就坐起来,额头上还淌着汗珠,汗水流到嘴巴里,竟然不完全是汗,还有眼泪,眼睛还是湿湿的。我哭了,但是我却一无所知。我只是听见了,我好像叫了一声,好像我还做了一个梦,是什么?竟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睁开眼睛就与那个梦诀别了,断的那么彻底!我用袖口擦了擦,管它是汗还是泪,过了好久我才重新躺下,不过这一次怎么也睡不着了,我没有钻进被子里,静静的看着窗户,睁着眼睛,清醒着脑袋一直到零晨三点半,又是这个点。

同以往一样,看天花板,穿衣服,最后再走到窗前,坐下,望窗外看去,能看见多远就看多远,让脑袋放空。

同样的时间,门被踢得喘着气,我和以往一样出门,又不一样,我无声无息的慢步着,头脑里的思绪不断地涌现出来。

吃完了早餐,却不知道吃进嘴巴里的是什么?更是不知道它们的味道,机械的咀嚼,吞咽,从头至尾。还差一点点忘记了,还有半个小时散步的时间,不禁让我想起小时候家中喂养的一群小黄鸭,每到一个固定的点就会被赶到外面,放风。而此时此刻的我就像当初被赶到外面的那群小黄鸭中的一个,无奈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我绕着圈圈,漫不经心的走着,直接放弃掉近路而绕着远路盘旋,看一看左边已经死掉的老树桩,望一望前面的碎石头坑,怎么也看不到想要看见的景物,至少是活着的。有某种东西罩着它们吗?不然为什么都是静而止住的。明明有阳光,却也没有暖意,好冷好冷!我继续走着,什么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在之前就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我身后,树枝不可能自己抽自己。我用脚趾头就可以想到是谁,除了老护士还有谁呢?谁会对我这么好奇?想不出老护士这样做的原因,无趣找乐子?还是她其实是这里真正的病人?

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第二次,而是一双手已经数不过来了。我只是一直装作不知情,我也不想和她有什么接触,会让我浑身不舒服。说起来也是莫名其妙的可笑,我初来咋到,老护士就用她那不仅不友好还很凶恶的眼睛瞪着我,而且一直一直看我很不爽。后来的我只是从来没有和这里的任何人说过话,不会笑,不会闹情绪,眼里看不到他们,于是我错了么?我只对病人笑,看着他们的眼睛,认真聆听他们的话,于是我又错了么?如果这是一种错,我宁愿一直一直错下去,我没有办法对着没有温暖,没有爱,没有善良的人表达任何情感。

到底是因为什么,她要一次一次,再一次再一次的监视我的一切活动?她那污秽的脑袋里又是被什么装满的?估计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我若无其事的走着,走到围墙的尽头时,我悄悄的瞟了几眼周围,看见了老巫婆的身影像是鬼影一样见不的光而躲到暗处。我果断地原路返回,很安静,不是,是死寂,这儿一点生气也没有。我故意胡乱的折断了几根枯树枝,重重的往地上摔下去,再用脚踩碎,树枝因为枯了声音响亮而凄惨,我故意把动作做很大,一边踩着一边斜睨着一旁,想着这一切她应该都看在了眼里,而记在了心里。这不就是她想亲眼看到的么?老护士果然看见后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只是可怜了已经死去的树枝,被我踩得一小块一小块的,我抱歉的蹲下来,看着一地的碎树枝片,它们的残骨被我一一拾起,安放了一旁的大树下,虽然还没有长出新叶,看着也像是老树桩一样的感觉,但我还是坚持着,它是活着的,活着的,或许叶落归根,树枝也是可以的,万物皆如此,有根就有枝、叶、朵、果实,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还有将近十分钟,我还可以继续漫无目的的绕圈圈,一个人。但是我不得不回到那狭小的牢笼里了,至少在那里,没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让我好不自在,好不快活!

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