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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莫归心

作者:异小三 | 发布时间 | 2017-01-22 | 字数:3883

大夫几乎是被许言提过来的。

又是那个走两步就虚喘的胖子,刚才未来得及细看,现在仔细看去,铜铃大的眼睛上陪着一双细长柳叶眉,蒜头鼻,招风耳,再有一双宽大凉薄的嘴唇,整个人张的可谓是奇哉怪哉,这位是东岳有名的神医名士杜鹃。

抱着北墨尘的沐倾城见到来人是许言和杜大夫,脸色一喜,像拉倒救命稻草一样,又泪光点点,人更是倒头便跪,“杜大夫,你快救救他,你快救救他啊。”

“七王妃,使不得啊,使不得啊。”杜鹃赶紧扶起沐倾城,天呐,堂堂七王妃的一跪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起的,“七王妃,草民只是一介布衣,当不起你这一跪啊,又什么事情先起来再说。”

许言没想到沐倾城竟然能如此真诚待七王爷,心里有所感触,之前的抵触与不信任都随着沐倾城这一跪而烟消云散了,将沐倾城当成真正的七王妃看待了,他也随手扶起沐倾城宽慰道,“七王妃,你别着急,杜鹃大夫可是整个东岳国最厉害的神医,他一定能够医好王爷的。你如果不起来一直这样跪着,杜鹃神医他也不好下手,反而有可能耽误治病啊。”

听许言这样一说,沐倾城瞬间明白过了,是自己失礼了,赶紧直起身子,闪到一旁,不敢再耽搁杜鹃为北墨尘治病。

望、闻、问、切。然后才能诊,最后才是断。之间杜鹃一会翻翻北墨尘的眼皮,一会搭着北墨尘的脉象,表情严肃,令沐倾城很是紧张。

杜鹃只留了两擢稀松的小胡子,又被他一根根捋的发亮。

杜鹃诊断了好一会,又站起身,鼻尖贴近北墨尘的面颊,那个距离近的几乎可以呼吸道彼此的呼吸。

许言见杜鹃这样诊断,反而不紧张了,就是有些老脸通红,这个杜鹃替人看病还是这样的奇怪,其他时候还好,这个时候这样为王爷诊断病情,尤其是身旁还站着一脸局促的王妃。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许言看看七王妃,沐倾城对于杜鹃这个举动并没有任何的不愉快,她只是在紧张北墨尘的身体是否有问题。见杜鹃的诊断方法奇特,虽然心中满是疑虑,但却并没有做什么干涉的动作。

只等着两只泪汪汪的大眼睛看杜鹃趴在北墨尘脸上嗅北墨尘的气味。

“神医,怎么样了?”沐倾城好半天不见杜鹃说话,空气一时间都是沉默的压抑感,她很是紧张。现在见杜鹃挺着胸背着手在捋胡子,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北墨尘又什么不治之症呢。所以赶紧问道,“他中的毒厉害吗?”

“厉害。”杜鹃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非常厉害。此毒无解。”

“什么???”沐倾城一下子就炸毛了,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还好好,怎么做了那样的事情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北墨尘的中毒和自己有关,沐倾城一激动眼泪又掉了下来,“他武功很高的,如果真的有毒的话,他不会没有觉察的。”

“七王妃,草民问你,你今天可接触到什么人嘛?或者遇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嘛?”杜鹃转向沐倾城。

“什么意思?”果然和自己的怀疑一样,北墨尘中毒和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难道墨尘他中毒是因为我?”

“恐怕是的。”杜鹃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似乎都有千斤重,压得沐倾城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沐倾城不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北墨尘生病的。

“七王妃,你仔细想想,你今天与七王爷行男女之事是出自你的意愿嘛?”杜鹃的问话不留一丝余地,热的沐倾城又羞又躁,又极度富有罪恶感。

“神医这……这话是什么意思?”沐倾城垂着脑袋不敢对视杜鹃的眼睛。

“七王妃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可以了。”杜鹃仍旧步步紧逼,“这关乎草民对七王爷病情的猜想是否正确。”

杜鹃虽然一句一个草民,却并不那自己当做草民。

“我……我也不……不知道。”沐倾城的脑袋垂的更厉害了,“不瞒神医,我与七王爷虽然已暗生情愫,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北墨尘他是你们的王爷,你们应该清楚他的性子,我之前于他都是不愉快,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和我在一起。而我一个小女子也没有能力能够左右王爷的意志。今天的事情的确很蹊跷。”

沐倾城眼神闪躲,却余光被一抹红锁定,那里不是北墨尘中毒吐血的红,而是……而是处女的落红。那抹有些耀人的眼睛,这让沐倾城束手无策。

她赶紧接着去看北墨尘的空档,随手拉起被角遮住了那一抹红。

许言作为七王爷的贴身侍卫,不管是在明处,还是隐匿在暗处,他都轻车熟路,沐倾城这个举动自然瞒不过他。他心中一愣,凌然呵斥道,“七王妃,你在藏什么?”

杜鹃眼睛一瞥,恰巧瞥见沐倾城通红羞燥的脸,便脚下生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重重踹了许言一脚。

“唉吆喂,神医,她藏……哎呀哦。”许言张口嗷嗷大叫,只是还未来及状告沐倾城,又被杜鹃恶狠狠地踩了一脚。

沐倾城抬头看着杜鹃,投去感激的目光。

“许言,你不要叫,没看到我在为王爷看病吗?打扰了看病,你担当了起吗?”杜鹃冲沐倾城微微一笑,脚下却又恶狠狠地踹了许言一脚,其实这一脚是没有必要的,但杜鹃就是为了报许言提着自己的衣领子把自己拎小鸡一样的仇的。

许言捂住嘴巴,忍住疼痛,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诸事不顺,先是在外面听了一下午的房第姬欢,现在又被人踩脚封口。

“杜神医。”沐倾城见许言和杜鹃都无比放松,心中不免疑问,“杜神医,七王爷他怎么样?他到底是中了什么毒?真的就没有结了吗?是不是药材很难寻找,没关系,只要你能说的出名字的,天涯海角,还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一定会寻回来。”

“没用的。”杜鹃摇着头,“这种毒的毒药是配不出来的,不管多厉害的神医都没有办法配置出来这种毒的毒药。因为这种毒的名字是莫归心。”

“莫归心?!”许言一下就愣住了,“神医,你确定是莫归心?!”

“莫归心,那是什么?”沐倾城很是不解。

“是的。”杜鹃继续捋着他那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

“七王妃,为了七王爷的身体,您还是走吧。”许言突然就开始撵沐倾城了。

“为什么,怎么了?”沐倾城心里一紧,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可是看到许言对莫归心这种毒药很是忌惮和紧张,她越发觉得不妙,“什么是莫归心?”

“无妨,许侍卫不要着急赶七王妃离开。”杜鹃拦住了正在往外推沐倾城的许言,“我这里有一颗归宁丹,你先给七王爷服上,不消一刻钟他自会醒来。”

“可是神医……”许言挡住想要往回走的沐倾城,扭头看杜鹃眼中的肯定,便放弃想要赶沐倾城走的举动,转身从杜鹃手中取了药物放进北墨尘嘴巴里。

“什么是莫归心?你还没有告诉我呢,杜神医。”沐倾城一脸苦闷,自己的丈夫生病了,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莫归心,不归心。归心愁断肠,归心泪衣裳。莫归心,不归心,归心西湖沉四娘,归心李朗愁断肠。”杜鹃没有回答沐倾城的话,反而摇头晃脑地念了一段歌谣。

“那是什么意思?”沐倾城皱着眉头问道。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了。故事里一个名叫四娘的女人是个出了名的艳压群芳、才高八斗的才女,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东岳汴梁有名的歌姬。每天太阳一落下,暖爱阁的楼板一支起来,暖爱阁里三层外三层就围满了慕名而来的公子哥们。就为远远的听一听四娘的歌喉琴音。至于那可以见上四娘一面的,都要拿着金山银山,还要会诗词歌赋方可拜帖求见。”

后来从临县来了一位姓李的公子,他出了家财万贯,可以一掷千金外,长相俊俏,满腹诗书,尤其是那些情情爱爱的诗词,欢快的、哀怨的,全都信手拈来。哄得四娘开怀不已。

后来由于李公子花钱如流水,又为了四娘不务正业,家里边断了给他的银钱。

可是四娘此刻却真真的爱上了李朗,为了李郎也不梳妆打扮,也不调琴展喉了。

暖爱阁的老鸨感觉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派人从西域番邦求来一个毒药方。毒药无色无味,只要下在女子的饭菜里跟着食物一起吃下。在和男人云雨过后,那毒性便在男人体内发作。

两人便不能再在一个屋檐下,否则便会穿肠烂肚,痛不欲生。

然后暖爱阁的老鸨再伪造李朗家书一封,告诉李郎,只要他愿意回去,愿意忘掉四娘这个风尘女子,便可回来罢。又在书信了详细讲了李朗中毒一事。

然而不管是暖爱阁的老鸨还是世人男女都低估了李郎与四娘的爱情,他们山盟海誓,生死相依,最后李郎果然穿肠肚烂而死。而四娘也紧跟着跳湖殉情。

沐倾城听完故事,一个机灵站起身来,拔腿就往外跑。

“别走,别走。”北墨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他一把搂住沐倾城在怀里,“不要走,尽管你爱我爱的还不够深,我已经爱你入骨髓。你于我已是跗骨之蛆,这辈子都摘不掉了。”

“墨尘。”沐倾城心中疼痛万分,她想转身吻一吻北墨尘,她并不不够爱北墨尘,她只是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而已。可是一转身就看到北墨尘疼的满头大汗的脸,“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你放开我,你让我走。”

“不要走,不要走,你只听了故事的前半段,没有听故事的后半段。”北墨尘紧紧搂住沐倾城在怀里,“李郎和四娘所不知道的是,这个莫归心其实是有解的,解药是归心。”

似乎真的很害怕沐倾城就这样消散在自己的眼前,北墨尘说话说的很急促,又加上身上疼痛难忍,后面的话开始断断续续,但他仍旧坚持把话说完了。

“莫归心……和……和归心是一起炼制出来的……必须是同一种药材,一次出两颗丹药,一颗是莫归心,另一颗必是归心。呵呵……就和我爱你……你……你也爱我一样,要两个人同时拥有爱情。”都这个时候了,北墨尘尽然还有心情去笑,“所以,一颗莫归心对应一颗归心,解药肯定会有人送来的。所以……所……所以……所以你……你……你别走……好吗?”

北墨尘是在是虚弱的厉害,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软,便向地上滑了去。

“好好,我不走,我不走。”沐倾城突然眼泪就下来了,她紧紧搂住北墨尘,开始喃呢,“我不走,我不走,北墨尘,你也不能走。呜呜……都怨我,都怨我。”

“不怨你。”北墨尘拼劲自己全身的力气举起手去擦沐倾城的泪水,“其实不瞒你说……我……我早就想办了你了……嘿嘿……可是我一堂堂王爷,强……强人……强人所难,尤其是……是强你所难……太丢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爱的稍稍晚了一步,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爱你爱的更多的。”在这危难当头,沐倾城总算看清了自己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