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红尘江湖，孰重孰轻

亡剑手中剑鞘纵横来去犹如穿针引线一般，在空中交织成网。亡剑手中的动作缓慢至极，然而纵使豪格的气势汹汹，霸道之际，也不能让亡剑动容。

狂狮嘶吼，吞天噬地，将一切阻挡在前的事物摧毁，剑啸阵阵。狂狮一口向着亡剑的头颅咬去，剑鞘一圈，好似大网收缩一般。狮子一阵阵嘶吼，可是再也不能寸进，一道道剑影犹如蛛丝一般层层裹缚。

豪格感受到自己手中的剑越来越沉，剑罡吞吐却沉重的好似山岳一般。他感受到自己奔腾犹如江河滚滚的一剑，犹如泥牛入海，根本起不了半点波澜。

亡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双眼之中的猩红光芒陡然一闪，剑招突变，猛然刺出。

犹如一剑刺破了充满气的气球一般，一股更加狂暴的爆炸宛如洪荒怪兽一般，肆虐开来。豪格只感到气劲反噬，胸口宛如遭到猛犸踩踏一般。身影好似纸片一般飘了起来，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他的面色顿时犹如金纸一般，嘴唇颤抖。

“攻杀之术，损人伤己！”

豪格心中苦涩，自己全力一剑，被对方用剑招封存起来。不断的压缩，等到剑势和气劲聚集道一定程度，气劲牵引，便不受自己掌握发生失控爆炸。

这不仅是冲击波的伤害，更深程度的伤害便是自己剑招的反噬。震荡内腑，由内而外的重创。

亡剑缓步走来，飘飘然，手中眼中充满着叹息，还有一丝失望。豪格以剑撑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就在此时，一个水球从远处激射过来，没入了豪格的身体。

豪格的脸色这才恢复了一丝血色，身子摇晃的状态这才止住，治愈水球。这是罗兰千钧一发之际，在自己被团团包围分不开身的时候，发出的一道治愈水球，给油尽灯枯的豪格一丝丝的滋润。

亡剑眼眸深邃，一声冷哼：“浪费时间！”

豪格却哈哈大笑，脸上充满着一股豪气。他的眼中再也没有恐惧，死亡的阴霾一扫而光，虽然身上遍体鳞伤，就连左臂已经抬不起来。可是一股不输于亡剑的气息从他身上出现，那是一种超脱，一种看透生死的豪情。

生死有命，与欲何求。你要战我便战，哪怕是身首异处，我亦无怨无悔，豪格的眼中战意熊熊，手中长剑一番，朝着亡剑刺去。

亡剑一声冷笑，剑锋柔弱无力，绕过豪格的剑锋，刺向豪格的胸膛。豪格不闪不避，手中长剑朝着亡剑的眼睛刺去。亡灵一组的弱点便是他们的头颅，里面有他们耐以存活的魂火。

噗的一声，亡剑的剑锋刺入了豪格的胸口，虽然没有剑锋，只是剑鞘，可在劲气灌注之下亦是无坚不摧。豪格一声大喝，身子猛然间前倾，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朝着亡剑眼眶中的魂火刺去。

亡剑连忙身形一侧，收招，弹开豪格长剑。一剑柄朝着豪格的侧肋砸去，豪格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砰的一声，火光四射，豪格一剑劈在了豪格的盔甲上，摩擦出了一串火花，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亡剑左手弹出，双指并作剑指向着豪格的右臂手腕点去。豪格连忙收招，躲开，可是速度太快。噗的一下子，刺入了豪格的小臂。两个血窟窿在不住的流着血，豪格握剑的手一阵颤抖，长剑险些脱手。

豪格一头朝着正闪烁着阴冷气息的亡剑头颅撞去，砰的一声，鲜血激溅，亡剑明显猝不及防，头盔被豪格一头砸落。

搜的一下子，从亡剑的骷髅头双眼眼眶之中，猛然间射出两道绿光，噗噗两下。豪格双目一阵刺痛，如同遭到了硫酸腐蚀一般，一阵刺痛。亡剑剑鞘一挥，鲜血喷涌，一条手臂和长剑一同飞出。

“不！”罗兰一声尖啸，手中的点冰法杖一阵蓝光大盛。一根根冰枪发出音爆一般声音，划破长空向着亡剑激射而去。

亡剑剑鞘一变，叮叮叮，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一声宛如凤鸣一般的声音在骷髅兵惊骇的注视下响起，方圆数十丈内的气温陡然降低。一只浑身有无数冰凌组成的冰凤凰凭空出现，此刻的罗兰长发飞扬，瞳孔完全变成了白色。赤脚悬浮于空中，冰凤凰在其足下放声鸣叫。

凤凰一个盘旋，四周的一个个骷髅兵先变成冰雕，接着就被击碎化作了一地碎冰。

一声宛如天籁一般的声音荡开，浑身寒气逼人的冰凤凰一个俯冲，向着正要斩杀豪格的亡剑扑去。

途经之处，草木皆被冰封，一个个骷髅雕塑就那么保持着自己生前最后的动作。被劲风一吹，砰地一声，化为无数冰屑随风而去。

冰凤凰带着罗兰一个展翅，无数冰锥划破长空激射出去。亡剑眼中红光骤然一缩，剑鞘上下飞舞，冰屑飞舞，落到了地面上，草木瞬间冻结，地面甚至都被冻裂。一道人影从空中飘然落下，落到了身受重伤的豪格身旁。

清秀美丽脸上满是泪痕，眼中溢满的泪水好似断了线一般，一颗颗诺达的泪珠滚落。

“豪格，豪格！”

豪格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一阵轻咳，鲜血不住的从他的口中溢出。

“罗兰，你快…点…离开，你…身份…高贵，人类需要，需要你们！”

“不，我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你还不明白吗！我罗兰爱的人是你豪格，正是因为你，我才愿意去魔法师公会，愿意跟着你来到这个死寂平原。”罗兰一边用治愈水球不断的治愈豪格，一边用纱布替豪格包扎伤口。

一声尖锐的鸣叫传来，亡剑一剑逼向着自己逼来的冰凤凰，剑气犹如滔滔大河一般，看似极慢却快如雷电。

“我……不过是…一…个团长，何德何能！”

亡剑森冷的声音响起：“哼，一对亡命鸳鸯，也好我今天便送你们一同上路！”

亡剑手中剑鞘一震，一道冲霄剑气激射而出，冰凤凰发出一声哀鸣。罗兰张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他与冰凤凰是一体的，双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个禁咒是与罗兰生命相交的。

“不，在我心中，你比什么贵族公子更加的优秀，更加的高贵。他们依仗的无非是是家势，是身份，只有你，你拥有着金灿灿高贵的灵魂。”罗兰将最后一个治愈水球落到了豪格身上，豪格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豪格左手一下子拽住正要起身的罗兰：“快点离开，你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罗兰平静的站了起来，只传来了一句话，然而听在了豪格的耳朵中宛如惊天大爆炸一般。

“当年你没有抛弃那个黑岩山脉中的小女孩，今天，那个小女孩毅然不会抛弃你！”

豪格如遭雷击，想起了那个借着自己比剑而引开自己的兽人族高手。两个人最终大战在黑岩山脉之中，因为那边求救号角吹起，他已经发觉那边的战斗已经打响。

他立即强攻几招，转身就要离开，突然间空中传来一阵哭声，那是一个白衣小女孩，他被人用一根绳子悬吊于悬崖上，当时正处于寒冷的冬日，不用几个时辰只要这个小女孩得到了解救便会死在当场。他心软了，在战场上看管生死的豪格在面对如此幼嫩的生命，他做不到无视。

他有时候也会怀疑，如果再给自己机会，自己会不会救那个女孩，会不会因为一个生命，就牺牲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

当他看见了满地都是士兵的尸体时，看见大火熊熊燃烧的营帐后留下的破败场地，他想到以死谢罪。想到了跟自己随征南战北的热血男儿，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后方的亲人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是自己呢，却让他们平白牺牲！

“住手，住手！切勿轻生啊。切勿轻生！”

一声轻呵从远处传来，不知道从那一个犄角旮旯窜出来一个老头，正要举起剑自刎的豪格一阵错愕，转头看去。便看见一个衣袍破烂，脸上皱纹堆叠的老者，一瘸一拐的朝着自己走来。

小女孩哇的一下子便哭了起来：“大哥哥，你不要我了吗，你不是说要帮我找妈妈……”

老者从身上摸出一包砂糖递到了小女孩手中连声安慰“不哭，不哭。乖，爷爷给你糖吃！”

老者目光落到了豪格的身上笑道：“要不你也来一点，一个大男人寻死觅活的，干什么啊！”

豪格一声长叹，指了指满地的尸体哽咽道：“他们，他们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才死去！我……”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扫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到了小女孩的身上。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看向豪格笑道：“你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故事？”

豪格一声冷哼：“我哪有什么心情听你讲述故事？”

豪格心中不无埋怨，与后悔，可是老者却淡笑的看着，平静的说道：“一个人的生命，与成千上万的生命，你觉得那一个重要呢？”

“他们都是我的士兵，都是跟随我征南战北的热血男儿，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后方的亲人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是我呢，因为救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孩，就白白牺牲了我手下的生命，你说哪一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