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冲脉
洛呆骑在马上，随着路上的颠簸而左右摆动，他紧紧攥着马套绳才使得自己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他现在虚弱的厉害。
季南风悠然的骑在马背上，望着洛呆。他将面具已经收了起来，脸上少有的平静。
“你还是将我的话当作耳旁风，走上这条路，可就不能回头了。这萃心决，霸道刚猛，算是夜鹫堡里少有的上等内功法门，但也使得不少人死在它手上。”季南风还是忍不住说道，语气一本正经，他有些佩服洛呆的勇气。
“若不是曾经认识个死在这门功法上的，昨晚你运起法门，死定了！”季南风语气中颇有些自得，骑在马上洋洋得意的望着洛呆。
他救了洛呆一命！
洛呆皱着眉头，忍受着身上的痛楚，实在不愿搭理季南风。
偏偏季南风是个没有眼色的，得意到使人讨厌的话语不断钻进耳中，这让洛呆有些烦心。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救了你，感谢的话不会说？”季南风见洛呆一脸的不耐烦，急道。
洛呆随意的看了看路边的景色，他记得过来的路，这里距离已经文村不远了。
“多谢。”洛呆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谢，更像是在应付。
眼见季南风又要说些什么，洛呆抢道：“就在这里分开吧，我自己可以回去了，你回去交差吧。”说着指了指季南风马背上悬着的卫刀。
季南风随手扔过去，看的出他有些不满意洛呆的“应付”，这个徒弟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像一个徒弟该有的崇敬。
手微微一震，洛呆险些没能抓住自己的“伙伴”，此时提着卫刀，完全没有平时那种睥睨天下的安全感，更觉的像是累赘。
洛呆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他有些歉意的抚摸着刀身，将卫刀挂在马侧。
“那鬼医的药你买了吗？没买的话绝计冲不开回脉。”季南风见洛呆要走，急忙喊道。
“这些我知道，多谢师父挂心。”依旧没有多少感情的语气。
洛呆微微给了力道，马儿便知道背上主人的心意，撒开马蹄向前奔去，将季南风渐渐的甩在身后。
洛呆的右手开始微痛，这是萃心决冲脉的始端，时间不多了，他要尽快回去.....
今日的文村很是热闹，村口不远处文生的小茶楼时不时传出小牌的声响。许是天空中悬着的暖身骄阳，许多不愿出门的大爷，大婶都挑着天气出来活动。
洛呆骑着马走到村口，听到一片热闹的喧声，就有些无奈，遇到长辈免不了一阵寒暄客套，洛呆没那么多时间，他急着回房去服下鬼医的药。
看着村子的热闹劲儿，想是躲不过去，洛呆索性下马，牵着马匹进村。
“来来来，掏钱，掏钱，磨磨唧唧的，才输了多少？”
洛呆一听声便知道是三婶，这嗓门绝对是练出来的，看着同桌的妇人一脸气闷，想必今天三婶小牌运势不错，大杀四方！
洛呆牵马向里走，不时地向着村里长辈们问好。
“三婶，今儿又赢不少啊。”
“哎，阿呆啊，快去把你阿娘叫来，婶子非把前几天输的赢回来。”三婶收着钱，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诶呦，九伯，吃他的车啊。”
“对啊，我怎么没看出来。”一中年大叔挠挠头笑道。
.....
洛呆一脸憨笑的跟着村中长辈说着话，很快，便到了家门口，洛呆此时才收起脸上的憨笑，萃心决所带来的后遗越来越霸道，洛呆硬撑着笑容才不被人看出他的异常。
洛呆将马拴在门口，赶忙进了院子。
此时到了家，洛呆才收起面上的伪装，他的右手此时已是彻骨钻心的疼痛，经脉果如萃心决上所记载的一般，开始要冲开一道回脉，他快撑不住了。
洛呆面色苍白，他紧紧按住右手，感觉这样可以稍稍减去痛楚。
洛呆紧咬着牙，一步一步缓缓的挪动，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此时，他必须立刻服下鬼医的药盘坐在床上调息。但鬼医的药被他藏在柴房的隐蔽处，他得去拿。
“你怎么还没回衙门呐，不怕县爷怪罪？”洛雪早就听到院里的响动，不过小姑娘依然记得这个哥哥要赶走自己最亲密的伙伴，她觉得得让哥哥先认错，再和好。
“阿...阿雪，快...快来扶我进屋。”洛呆强忍着痛感喊道，刚一开口，便疼得他直打哆嗦。
洛呆不打算冒险了，他要赶紧回房调息，右手经脉传来阵阵撕痛，内劲积聚。若洛呆再不调息，引导内劲冲开回脉。一旦内劲逆心，便不是萃心，而是摧心了。
毕竟是自己的哥哥，洛雪虽眼睛不能视物，但听洛呆的语气，洛雪便有些慌神。
“哥，你怎么了？”洛雪边问着话边让阿南拉着自己去洛呆跟前。
洛呆抓住洛雪的手，手心暖热，这让洛呆有些心安。
或许，人在脆弱时都会想着寻些依赖，即使是洛呆这样的武者。
“阿..阿南，帮我去柴房里拿个东西，就在入门右手边的柴堆下，一个紫色的瓶子。”洛呆有些尴尬，毕竟自己曾那样对他们母子。
阿南倒无异样，闻言赶忙向柴房里跑去。
洛呆望着阿南的背影很是感动，不过也心存疑惑，好似从未见过阿南对自己说过话。洛呆此时也没工夫他想，他搭在洛雪肩上，忍着身上的痛感向自己屋子走去。
入了屋子，洛雪缓缓将洛呆搀到床上，听着洛呆艰难的稳坐在床，紧张到带着哭腔道：“哥...你没事吧？”
洛呆刚刚坐定，运功之下便觉得丹田处一阵磅礴内劲涌出，顺着洛呆一直以来的经脉运行路径直冲右臂未开的回脉。洛呆试图去控制充斥的内劲，若是内劲溢出经脉，那他这条命便搭在萃心决手上了。
“哥，我去找阿娘过来。”离开阿南的洛雪此时什么也做不了，她很焦急，洛呆说话断断续续听得人害怕。
“别...待在这里，阿南带药过来...就...就没事了。”洛呆此时难以分心，但还是忍不住劝住洛雪，他不愿阿娘担心。
洛雪不再说话，倚在床边，既想询问哥哥的情况，又怕自己帮了倒忙，心里急乱如麻，她的眼睛看不到。
洛呆强行回应洛雪一句，此时更是雪上加霜，内劲一时未控，便如破堤洪水一般翻涌，洛呆只能不断引导内劲向回脉冲去，打通回脉本就不易，此时又无药剂辅备更是艰难。
一旦内劲逆回，心脏难挡其威，便是爆血而亡。
等待使得洛呆感到时间的漫长。
思绪繁杂如线，洛呆脑中竟不自禁产生索思
为何阿南迟迟不归？
是未能找到，还是...
他刻意拖延！
对，我要赶他母子离开，他必定记恨于心，此时报复正是机会！
洛呆面色狰狞，心里不断涌现出愤恨，怒急攻心，本就脆弱的防线更是一触即溃。
“啊”
洛呆一口鲜血喷出，虚弱到双臂支撑着床面才不会趴倒。
洛呆很清楚刚刚发生的缘由，这是心魔！少许内劲涌入头部天灵，洛呆被迷了心窍。这更加使得洛呆难以凝神，他只能尽力放空思想。
否则，一丝丝的负面情绪便会被无限放大！
“哥...”洛雪紧紧地抓住洛呆衣服边角，就好像兄妹俩小的时候孤苦无依，漂泊四方时对哥哥的依赖。
洛雪听到洛呆吐血的声响，也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她怕失去，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助的拽住洛呆，她怕到极致，不愿去想恐怖的结果。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推开，阿南捧着紫色的小瓶跑到洛呆跟前递上去。
“快...”洛呆张开嘴，努力的示意阿南。
阿南赶忙将瓶子揭开，一颗红色药丸滚落在阿南手心，他赶忙将药丸放入洛呆口中。
药丸入口即化，药液直入肺腑，洛呆依旧在苦苦坚持着，他在等药效显现出来。
不一会儿，药力开始显现，内劲更显充沛。
不过不同的是，此时的内劲更似尖刀直冲，目标直指向右臂经脉——回脉。
充斥在体内的内劲不再似激水一般磅礴，而是凝聚一起，奔着共同的目标而去！
肉体撕裂的痛楚阵阵传来，这种痛楚使得洛呆差点晕将过去，不过洛呆清楚，这是冲脉的前奏，他只能咬着牙忍受。
回脉一点一点的被撕开，洛呆根据右臂传来的痛点判断回脉的进度。他安全了，内劲没有半点溢出，更未曾逆向其他穴位，这是好消息！
屋中阿南，洛雪屏息等待着，阿南看洛呆面色平静下来，而洛雪则听到哥哥呼吸间的沉稳。两人虽不懂武道，但也知道现在较于之前要好很多。
日头缓缓落下，远边天空只剩下太阳的丝线余晖下的光影，洛呆缓缓睁开眼，屋子此时有些昏暗，这回脉冲开竟费去整整一个下午的功夫。
洛呆缓缓的抬起右手，此时回脉之中内劲奔涌，与原有的经脉网形成一种稳定的循环。
萃心决，第一重，已成！
洛呆怜爱的轻抚着洛雪熟睡的脸庞，楚楚可怜的面上可见道道泪痕，这是洛呆心底的挚爱，他不愿这个妹妹受到丝毫的伤害，却不想今日，累她为自己操心。洛呆有些内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