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赫米斯托与拉普密丝的数理对决（番外）

在亚阑大陆的中部偏南，有一片被人称之为灼热焦土的所在。这块地方其实本身是连绵的火山群，但是也同时是能量喷泉较为聚集的所在。因此穆普利亚氏族便投入了不少人力来开发这一个地方的能量喷泉。

在魔法纪元，几乎所有生物的魔法修行都需要能量的支持，没有一种生物可以例外。因此作为领导人的穆普利亚氏族，需要小心翼翼地调配世界各地的能量，并最终在给其他文明达到低保的前提上满足自己魔法修行的需求。

但是大部分人其实都不知道，在灼热焦土当中，其实还存在一个名为永恒幻境的所在。

相较于这广阔无垠的灼热焦土而言，一名人类学者的身影似乎就是显得略微有些单薄了。

这名学者穿着纹绣着星星和月亮的深蓝色法袍，带着浓浓硫磺味的空气将他的兜帽吹起，露出兜帽下那张略微有些饱经风霜的脸颊。他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问题，眉头紧紧锁住，掉落的火山灰停在他的兜帽里面，肩膀上，头顶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位学者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平常来说人迹罕至的地方，更别说是在现在这种火山灰爆发的时间点了，毕竟没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拿出来赌博。

学者突然间站定，此刻的他，站在斯卡菲托山脉的山脚，在他的面前，是并不算多么陡峭的山壁。学者略微看了看，然后念了一声咒语，原先沾染在他身上的污浊便顿时被一扫而尽。

重新戴上了自己的兜帽，让兜帽将自己那并没有多引人注目的容貌所遮蔽。这名学者继续迈开自己的脚步，一步步往斯卡菲托山上走去。

斯卡菲托山脉是一座活火山，这座火山的活动相当频繁，这也是为什么这片山脉的能量采集状况并不是那么理想的原因之一。

今天似乎同样是活火山爆发的日子，滚烫的岩浆顺着周围的火山岩一点点往下流淌着，红中带黑，偶尔能够看到岩浆中泛起一些气泡，破裂开后向着四周溅出滚烫的岩浆。

学者一步步往前走，似乎是没有看路，但是他前进的地方却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岩浆流淌下来。就好像是在他的身边存在一种名为魔法屏障的东西一样。保护着他不被岩浆所伤害。

或许这些事情在上层阶级的穆普利亚氏族当中很容易就能做到，但是对于普通的低等的人类而言，这难度却是成几何倍增加的。

这名学者在火山口停住了脚步，他悬浮在空中，脚下流淌的是滚滚的岩浆。升起的火山灰把他身上的大部分角落都弄的灰蒙蒙的，同时也遮蔽了他的视线。他略微停止了一会儿，然后从岩浆口逐渐下落。穿过层层叠叠的火山灰，避开偶尔溅起的岩浆，这名学者走进了一个火山口内壁的山洞。

山洞的门口有一个简单的魔法屏障，学者解开了它，走了进去，然后将之还原。

山洞内却是和外面的灼热炼狱不同，在这个山洞内，看上去鸟语花香，并且还不难发现一些绿色的植物，就好像是一个独立的小位面一般。

在斗篷的笼罩下，学者的表情并不能让人看到十分清楚，不过从他向前稳稳迈出的脚步来看，应该是没有感觉到多么惊讶。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的一座小山包突然间动了起来，周围的大地因此而颤抖，学者看着小山包逐渐站定，显露出它山岭巨人的本质。学者没有惊慌，只是就近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人类，你吵醒了我。”山岭巨人发出雄浑的声音，它如同蓝宝石一般的双瞳紧紧盯着面前的学者，用震耳欲聋的声音说道，“你突破重重封印前来寻找赫米斯托的原因是什么？”

“我经过高等微分几何的方式计算得出这片区域的能量在这个位置似乎拥有一个出人意料的平衡点和集中点，因此我便过来看看，却是没有想到这边会有其他生命的存在。”学者抬头看着山岭巨人，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恐惧，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人一般。

“喔……高等微分几何……听上去蛮有意思的，不如和我说下这是什么？爬虫们的小把戏吗？”赫米斯托听完学者的话之后，似乎是对眼前的小人的话产生了兴趣，竟然是也坐了下来，低头看着面前的学者。

大地发出隆隆的震动声，但是却并不能影响到学者在地上简略的描述着高等微分几何的具体计算形式，而这一切看在赫米斯托的眼中却并不是如同学者表面上讲的那么简单。

“人类！”赫米斯托突然爆发出一阵咆哮，接着用他巨大的手掌抓住了面前的学者，盯着他说道，“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科目塔拉法则的！”

“科目塔拉法则？”学者的脸上略微露出一丝疑惑，“原来这种计算式在你们那边称之为科目塔拉法则吗，这样也好，解释起来就更加方便了，现在能够放我下来了吗？”

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学者会说出这样的话，赫米斯托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就将学者放了下来，然后问道：“你的名字是什么？这法则是你从什么地方学会的？”

学者或许并不清楚，他的高等微分几何，正是赫米斯托苦心钻研两千年才最终得出结论的法则，它将这种法则命名为科目塔拉法则，而这在它们的语言中则是意味着宝藏的意思。

利用科目塔拉法则，赫米斯托最终找到了这个能量的汇聚点，并且在这边一直定居下来，这是在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在这几千年的时间内，赫米斯托一直想要在这方面继续研究，但是最终却总是功亏一篑。

说起赫米斯托，他也不是一般的山岭巨人。一般的山岭巨人往往把它们悠久的生命用在睡觉上，一旦有人打扰了它们的休眠，便会起身给那些打扰他们休眠的人以一些小小的惩戒。它们拥有不错的智慧，甚至拥有强健的身体和如同天眷一般的天赋。但他们最终却依旧在穆普利亚氏的统治之下，或许这也和它们的特点有着一些关系。

但是赫米斯托并不是这样的，他是一只有思想的山岭巨人。他觉得，自己需要用自己这样悠久的生命和智慧去做一些研究。他做到了，并且还做出了成就，在亚阑大陆的某些角落，他被称之为山岭智神，便是为了纪念他在世界法则探索方面做出的贡献。

不过这些，面前的学者似乎并没有听说过。或许他知道部分赫米斯托的数理理论，但是毕竟赫米斯托并没有将他所有的知识全都公布于世，更何况，即便是公布于世的知识，最后也在时间的冲刷下，不清楚一开始的源头了。

“我的名字是拉普密丝。”沧桑的声音从学者纹着星星和月亮的斗篷下传出，学者将他的兜帽摘下，露出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庞，“这个理论，是我通过数理模型的计算总结出来的。”

“数理……模型？”赫米斯托似乎有些不是很能理解拉普密丝的话，只是继续说道，“那么人类，我便考考你，看看你对科目塔拉法则的理解究竟有多深。”

“唔……请吧。”拉普密丝不是很能理解赫米斯托究竟想要干些什么，但是出于学者的骄傲，他并不打算退缩。

赫米斯托将自己巨大的双手搭在自己的双腿上，然后用自己的魔力投影出了一片区域，然后在上面标记出了几个点，说道：“这几个位点是这片区域的部分能量喷泉的所在位置，现在请你根据这些信息，推算出整个区域的能量核心所在。”

拉普密丝身体抖了抖，而这一切看在赫米斯托的眼中无非是表现出拉普密丝心虚了而已。

拉普密丝仔细看着这片被投影的区域，然后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从地上拿出了一根树枝，然后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片区域其实是赫米斯托根据灼热焦土的模型改变而成，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将这片被焚烧殆尽的山脉改变成了森林而已。而在他的计算式当中，整个区域的能量核心仅仅只和地表结构有关，因此能量的核心点应该也是在和两人现在所在的位置相同的点才是。

这么简单的模型转换，却要将一切都重头算过，果然人类只能是人类，即便能够侥幸算出科目塔拉法则，但是一样不会活学活用啊。

就在赫米斯托这么想着的时候，原先匍匐在地上写画的拉普密丝却已经完成了他的计算式，只见他来到那个投影前，指了指上面的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和赫米斯托预想当中的位置并不相同。

“哈哈，人类，你错了，这块区域是我根据灼热焦土的情况改编的，所以最终的结果应该也是在同样的位置才是。你看，我的能量输出点便是在这里，而这边的能量是最高的。”赫米斯托说着点了点投影上的某个点，而在这个点上释放出了蓬勃的能量。

“唔……为何不看看这个点呢？”拉普密丝摊了摊手，虽然容貌苍老，但是从他眼中传来的睿智和坚持似乎在告诉赫米斯托他觉得他的判断并不会出错。

“好吧人类，那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赫米斯托说着点开了拉普密丝推算的那个位置，结果更为浓郁的能量如同开玩笑一般喷涌而出，这让赫米斯托顿时有些傻眼。

或许赫米斯托输出能量的点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是相当高的，但是他没有发现，在这个模型中，有几个能量喷泉的点达到了共振的效果，所以在另一个点的能量浓度反而比他输出的点更高。

“区域模型自然是灼热焦土没错，但是地表的植被同样会成为阻碍能量流动的要素之一，在将这部分要素也考虑进去之后，就会发现最高的位点了。”拉普密丝轻轻拍打着自己的手杖，对着赫米斯托说道，“无论是科目塔拉法则，还是高等微分几何，看起来都还有不断完善的空间啊。”

“人类，你的名字是？”赫米斯托重新用他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审视着眼前的拉普密丝，用一种严肃的口吻问道。

“我的名字是拉普密丝，一名普通的人类学者。”拉普密丝也是严肃地说道。

说是普通，似乎仅仅只是自谦了，在人类氏族当中，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传奇学者，他认为世界的一切都可以通过数理模型进行解析，因此留下了许多宝贵的定理，而这些定理，将会成为几千年后人族魔动机械崛起的基石。

据说，自从这件事情之后，拉普密丝和赫米斯托便成为了朋友，两人经常在一起互相探讨数理法则之间的关系，而这些内容，则在经过拉普密丝的同意之后，由赫米斯托编辑形成了一本名为《数理日记》的书，而在这本书刚刚出版的时候，仅有两种语言，一种是山岭巨人的语言，而另一种则是人类的语言。

这本书在后世被翻译成了数百种语言的版本，让其他的氏族也能够了解数理化的法则真谛，并由此推动了整个大陆的进步。

在这本书的后记当中，写着由山岭智神赫米斯托写下的一段话：

在那次和拉普密丝的数理对决当中，我认识到了一个道理。纵使我对于世界真理的思考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伙伴们，但是对于其他氏族，尤其是人类这样的短命氏族来说，我的勤奋还是远远不足的。当我一觉睡过几百年之后，人类已经经历了好几代，而他们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每一个个体都勤奋地为整个文明作出贡献。这种事，是作为长命种的我们无法体会到的事情。

或许我们能够花费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一个问题，但是同样是因为这个特性，会导致我们对这个问题的思索变得特别慢。人类和我们的区别并不是智慧的差距，而是思维的快慢。正是因为他们的思维更快，所以会最终导致他们在不断的更替当中，将知识水平推向一个全新的高层。

我似乎可以预见，在几千年以后，或许所有的种族，都需要向人族学习了。

但是我们同样不用妄自菲薄，只要愿意学习，愿意钻研，我们总是能够发挥出属于我们自己的优势的。

所有的文明，只有相互交流，才能逐渐走向更高的层次。

这段话，在后世的影响，并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其中的故事，便留待我们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