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下午两点整，当林舞非走进县委大会议室后，发觉严永清与四大银行的人都到齐了。当林舞非向四大银行的来人微笑点头落座后，韩全便起身给林舞非一一介绍起这四大银行的一把手来。介绍到每一个人，无不是赶紧的上前弯腰与林舞非握手见面，而林舞非这边则是微微欠欠身子也就算是站起来了。他今天需要跟这些个负债累累借着老百姓们的血汗钱，却在那儿成天到晚装大爷的银行家们摆摆谱！
韩全一一为林舞非介绍完毕，林舞非望了一遍挨个坐在自己左手一边的四家银行一把手们，便直截了当的开场了。
“今天将各位从百忙之中给请过来唐突了。什么年终金融经济座谈会，那是假的！在中国，所有的所谓金融手段就两个，一个降息一个涨息！认识俩字儿的傻子也能在中央干了那金融智囊高参的活！所以咱们今天没什么别的好谈的，我今天将各位给请过来就俩字儿——借钱！利息我也付不出来！咱们清泉县现在是穷的叮当响已经无米下锅了！各位都给我表表态，说说你们都能借给我林舞非多少无息贷款！”
共产党的干部干别的也许还两说，但这成天到晚的开会，却都是功力深厚家常便饭了！但像今天的这个会，以这样的一个形式来开会，在座的这四位银行大当家们，还真是没见过！不仅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工商银行的苗行长，你站起来给大伙带个头！说！你们工商银行能贷给我多少钱？”
见林舞非点名要自己表态，还要自己站起身来说话！一时间这个工商行的苗行长，尴尬万分的双手扶桌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在林舞非脸上道：“林书记啊……这本来吧……作为我们银行系统，本来就是为我们党的事业与改革发展保驾护航鞠躬尽瘁的嘛！按说只要程序合法，要求合理，支援地方的经济建设，本来也就是我们银行系统义不容辞的义务嘛！不过林书记你也知道，现在这不管是办个什么事儿吧……他都得按照上面儿那条条框框的规矩来。再说其实我们银行系统也有我们的难处，要不这样？请林书记把你们的要求给我们行交上来一个书面申请，回头我拿回市里总行请示一下有关领导，并争取能督促总行给尽快审核批复也就是了。”
“那就是你苗行长决定一分也不给了是吧？好，下一位，农行的李行长你站起来给个话！”
这哪里是什么地方政府跟银行系统商量借贷嘛！这分明就是你妈的绑票勒索嘛！见林舞非是这么个强硬态度，又都早就心知这个家伙上面儿有大靠山的豪华背景，接下来被点到名的农业银行李行长，忙起身看着林舞非笑道：“嗯……其实吧……刚才工商行的苗行长，说的也是我们银行系统的实际情况，但国家为什么要成立我们银行呢？啊？为的不就是能让我们为人民服务，为祖国的经济建设保驾护航尽心竭力嘛！既然咱们的地方上有需要，那作为咱们银行系统，这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嘛！我们农业银行，愿意为咱们清泉县政府提供一百万的无息贷款！不用往上请示汇报了，我现在就批了！手续回头再补！明天就立刻放款！”
林舞非看着这个李行长笑道：“一百万是吧？也行，这算是你李行长的一个态度嘛！好，我代表清泉县委县政府，感谢你们农行对我们地方工作的支持了！”说罢便望着李行长身边儿的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道：“你是建行的赵行长是吧？下面就请你表个态，你能贷给我们多少钱？”
没想到啊，这个看起来像是个书生出身的赵行长，这身骨头倒还真是不软！起身望着林舞非道：“如果林书记非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我立刻表态，那好，我只能说我们建设银行一毛钱也不能贷给你们！我跟工行的苗行长态度是一致的。若你们按照正常流程，依程序给我们建行递交贷款申请，我们再上报市总行进行审核依法批示，那么总行方面批下来多少就是多少！否则的话，我个人不能代表银行随便表态！”
林舞非听罢并不生气，只是看着这个皮肤白净，带着金丝眼镜书生一样的赵行长笑道：“没问题！一毛不给！这也算是一句话！总比咱们苗行长说了半天的废话，也没个一二三的痛快！”
林舞非说罢不顾一旁早就坐立不安的工行苗行长那个难受劲儿，转而望着最后一个看起来五旬有余的干瘦秃顶道：“不知道咱们交行的马行长，又怎么说啊？”
那个交通银行的马行长闻言先是坐着没有起身，眯着眼睛端详了林舞非少许后，将自己的身子离开椅子靠背，一字一句的看着林舞非道：“林书记开了金口！要多少给多少！一切手续由我亲自办理，并亲自回省城向我们总行进行汇报！只希望林书记能看在我们交行一家，独木难支力有不怠的份儿上，体谅我一个普通干部的不易，能高抬贵手就好！”说罢便又半眯着眼睛，将身子靠回了椅子靠背。顺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自己保温杯，对坐在对面儿的韩全道：“我说韩大主任啊，派个勤务员儿，给咱们加点儿水怎么样啊？”
林舞非对正要起身叫勤务员儿的韩全伸手一按，示意他别动。自己则亲自起身走到后面儿放置电热水壶的桌旁，从通电壶座上，拿起那个不锈钢电热水壶，走到交行马行长身边，接过他手中已经拧开盖儿的那个保温杯，哗哗的亲自为他蓄满了开水。
林舞非走回后墙桌旁放下电热水壶，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双手撑住桌面儿，面露微笑的看着马行长笑道：“林某感谢马行长能在危难之际伸出援手，解我清泉燃眉之急！三百万！若是这个数字没有让马行长万分为难的话，从今天起，我林某就是你马行长的好朋友了！从今天起，不管我林舞非今后还在不在这清泉县任职，这个清泉县都永远是咱们交行的好朋友！你马行长永远都是咱们全清泉县的好朋友！”
林舞非说罢，看了其余三位行长一圈儿后道：“现在，散会！”说罢便直接的走向门口亲自开门儿出去了。
倒不是林舞非非要这样的高调来压这帮子银行的行长们，只是林舞非明白，目前该如何的对待他们最为合适。要知道，这些靠借着广大人民百姓的血汗钱，混充老大挥霍民脂民膏的银行家们，最不是个东西了！换个态度能办不能？能！请个客吃顿饭，再找上十来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将他们几个给伺候舒服了！再每人给他们兜里塞上个十万八万的，咋就不能办了？但一来林舞非是真不愿意给他们这帮子狗操下的杂碎们低头，二来既然已经向孙仁川正式开战了，林舞非就想通过今天这出戏，告诉类似于财政局杨思凡这样的清泉县的党政班子里所有人知道，现在是他林舞非在这个清泉县挂印当家！不想混的可以缩着点儿，他林舞非也并非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野心家！但是若想背后拆台，分帮结派的跟他对着干！嘿嘿……他林舞非也是个吃肉的主！
作为常务副县长的段其铭，与召集此次会议分管财政的副县长严永清以及韩全，全都前后脚的紧跟着林舞非进了他的办公室。韩全正想招呼林舞非的专职秘书小段儿给大家上茶，那个机灵的小丫头则早就闻讯进来忙乎起来了。
“老林啊，要不说我怎么就那么的服你呢！嘿嘿嘿嘿……过瘾啊！你老林这招，赶哪天我也得找机会试试！”
段其铭说罢严永清也笑道：“老林啊，过瘾是过瘾了，可这戏你接下来是准备怎么个往下唱啊？是不是赶明天，我亲自去趟省城，挨个的找他们几个王八蛋的上级总行去闹一闹？”
这个“闹”！一向就是地方政府对待他们全县范围内，那些他们管辖不了的一些职能部门儿的不二法宝！比如说吧，若是哪个地方的公安系统，跟当地政府闹不到一块儿，不能唯当地政府的马首是瞻。那么往往这个地方的县委或者政府方面，就会派下去一个副手，代表着当地一把手们，成天到晚的去他们所属上级单位里去闹腾！说什么你们委任的这个公安局长，毫无大局组织观念！毫无无产阶级兄弟之情！独断独行不将地方政府放在眼里！眼里无党无政府！不能与当地党委政府步调一致，齐头并进！不利于党政团结无法开展地方工作！总而言之一句话，不在你的上级单位那里，将你给告倒了、闹臭了，是决不收兵！就说这银行系统吧，虽说是政企分家，早就不归地方政府领导了，但若真是得罪了这地方领导们，不在市里逼着你们总行，将你给撤了换人就不回来！这样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屡见不鲜了！说实话，像今天这样，给人家银行老总们开会的县委书记是真没见过。但是像那个建行不开眯眼的赵行长，胆敢硬顶地方一把手大书记的！也还真是少之又早闻所未闻了！
林舞非看着严永清道：“闹！肯定要闹他们个王八蛋！但是这次咱们就挑那个吃了豹子胆的建行一家闹！老严，现在我这里离不开你这个行家，你不能走。明天我派老蒋去一趟省城吧。老蒋是个老同志了，说起话来更有可靠性嘛！你要做的就是立刻给我组织人马，找上十几个人，分别以个人名义写信，书面向他们建行市总行上告！名目要五花八门儿什么都得有！罪名要方方面面涉及要广！我看他们建行姓赵的那个小子，昨晚在咱们县城的歌厅里，一口气嫖了八个小妓女没给钱！只留下了一张盖着他建设银行公章的白条，这也算是很好的一条上告内容嘛！”
听到这里，段其铭严永清和韩全，都被林舞非的大手笔才华给搞晕了！一个个的是笑的都喘不上气来了！韩全硬忍着往回收笑道：“人家堂堂一个大行长，能干出来嫖完了姑娘不给钱的勾当吗？再说了，还一口气八个呢！你咋不说八十个呢？”
“他个王八蛋是干不出这事儿来，但是他个王八蛋却干出来藐视当地政府的事儿了！”
林舞非说罢看着韩全道：“通知环卫局，让他们今晚半夜出车，要保证这个清泉县城内的每一家建设银行营业部、储蓄所，明早天亮之前，都要在他们的大门儿前，堆满五吨以上的垃圾！明天早上，要是有一家建设银行的营业部、储蓄所能开门儿营业走进去一个人！就让环卫局长，亲自用铁锹给我把所有的垃圾再都铲回去了！”
段其铭和严永清听罢，又是一连串的大笑！止都止不住！韩全却不无担心的道：“老林啊，你看这么干会不会过火了一点儿啊！现在又正好赶上省电视台的记者们，就在咱们清泉县采访制作节目呢，别回头闹大了，收不住了就不好了！”
“电视台的朋友们是咱们自家兄弟！这个不用咱们操心。闹大了？能闹多大？他们中央的人行行长，不才一个省部级干部嘛！咱们上头的大当家们，可个个都在中南海里头坐着呢！闹！往死的闹他个狗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