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狼烟四起，待君凯旋

这样一个女人，看在君殇和叶昱眼里都是那么生动的一个人，温柔又善良。

“那我现在就去磨药，给大家熬好送去。”

她的脚步轻盈，背着一箩筐的草药却还是一蹦一跳的。

在她回到后营，把一箩筐的花花草草都拿出来分类的时候，在草药中出现了一块布匹，上面沾染了些许血迹，却没有影响到上面写的字和图。字她是看不清的，但是图她大概还是看懂了一些。她惊讶，因为这是一张战略部署图。

拿着那块布，飞奔出了药方，找到君殇的帐篷。

叶昱刚把今天一天的事情和君殇讲完，包括她帮那个匈奴人治疗的事情在内，君殇只是轻轻一笑，释然道：“她是个大夫，救人是她的天职，她这么做也是有理由，不能说她有错。”

“行医救人自然是没有错，我只是怕……”

“阿钰，你知道有一句话叫好人自有好报么，阿奕不会有事的。”君殇看着战略部署，准备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应对匈奴。

叶昱还想讲什么，一道灵巧的身影似猫一般钻进了帐篷。

许是来的有些匆忙，绍以眠发上还有叶子沾着。她匆匆跑到君殇的桌案前，把那块布放在他的面前，说：“战略部署图，应该是匈奴的。”

君殇看她喘的急，给她递了杯水，自从军营中来了绍以眠，平时都是喝酒的君殇会在自己的帐篷里备上茶，酒也只有庆祝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喝一些，尽管他酒量不差，却是顾着叶奕不能喝酒，便很少喝了。

他的视线没有先落在那块布上，也没有问她布是哪里来的，只是轻轻摘取她发丝间的叶片，笑着说：“跑这么急，也不怕累死。”

“我是大夫，不怕不怕。君殇大哥你还是赶紧看看吧，我不太懂这些，但是应该是能帮到你的。”绍以眠喝下茶，总算是缓了一口气。

君殇简单看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加深，揉了揉她的头，说道：“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绍以眠笑笑，随后在君殇说要开会的时候，乖乖转身离开了帐篷，回到了自己的后营，其实她只要能帮到君殇大哥，她就很开心了。

战略之事绍以眠不是很懂，但是那一夜君殇的帐篷里的灯亮了一整夜，一大早，便有进攻匈奴的；命令传来，战略部署已经全部完成，一时间战士们的士气大振，那些从当初受伤的兄弟们已经完全康复，扬言一定要向匈奴报仇。

绍以眠不懂那些战场上的事情，但是她却有种的希望这一次不要有太多的死伤。那个她救下的匈奴人应该已经回到了军营，不知他是不是向他们的首领负荆请罪了，她只是救了他，他却用全族的性命来报答她，他是想把她身上的不仁不义拦在自己身上啊。

“希望你能不要再出现在战场上。”把刚研制好的金疮药倒入瓷瓶里。

“恩？叶姑娘这是在说谁？”王大人不解。

“啊？没什么，只是在自言自语。”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绍以眠不好意思的笑笑。

君殇把作战计划都吩咐下去后，便打算到后营看看叶奕。

“阿钰，接下来的准备工作交给你了，我去和阿奕说一声。”

说罢便转身要往后营走，只是还有没有走几步，就在转交处迎面撞上了来找他们的绍以眠。

君殇身上穿着盔甲，个子又比绍以眠高出两个头，绍以眠猝不及防撞上去，无疑就像撞上一堵贴墙，撞得她额头一阵生疼。

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君殇这才看清撞上他的绍以眠，赶忙上前一步扶稳她踉跄的身体。

捂着被撞疼的额头，抬起头看他的时候都是泪眼朦胧。

“哎呀，真是的，怎么又撞上你了，不哭不哭，不疼了不疼了。”君殇看她撞得眼泪都快流出来，赶紧先哄一下，就像哄着闹脾气的妹妹一般。

“好心来给你送药，你就这样撞我，要是撞傻了，你赔吗？”绍以眠本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但是在君殇大哥面前，她总是像个一般的妹妹一样，居然也学会了撒娇和贫嘴，不过天地良心，她只是和他逗着玩的。

家中本无兄弟，只有一个姐姐，九天殿中风连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比她大，却生性沉默，并没有哥哥的感觉，而君殇大哥与她一见如故，会温柔的摸她的头，这让她也渐渐有了些小孩子家家的脾气。

“我们阿奕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一撞就傻了呢？”君殇把她捂在额头上的手轻轻拿开，看她原本白皙光滑的额头上被撞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山包，心疼的眼神无法遮掩，但是也被逗笑了，这个样子还真的有些独角兽的感觉。

绍以眠看出他嘴角的肌肉被拉扯，知道他这是在笑，只是被压制着，一下子又发小脾气了：“还笑，都怪你，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君殇掩饰住笑意，弯腰在她的额头上吹了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

绍以眠自己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样并不能真正的消除疼痛，但是心中却是一阵温暖，被哥哥疼爱的感觉原来就是这样的呀！

在别人看来，对谁都温柔的君殇和称呼君殇为大哥的叶奕之间的互动，只是让人羡慕的兄妹情，叶昱自然也知道她只是当君殇是大哥，但他就是看着两人走的越来越近而感到莫名的焦虑，看到他们亲昵对话就觉得心里堵的慌。

叶昱转身不再看让他觉得心烦意乱的画面，进了帐篷收拾起东西来。

“还疼吗？”君殇帮她吹了吹，问道。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我学医的啊大哥。”绍以眠调皮的朝他吐吐舌头，似是在嘲笑他无知。

君殇也不生气，笑得开心。

她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来这里本来的目的是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交到他手上，嘱咐道：“这里面的药丸是止血护心的，还有止痛的效果，我连夜把它们做出来，等一下你发给兄弟们，战场上应该会用的到，一人一颗，切不可多吃。”

君殇接过那一大瓶药，紧紧的握在手里，似是握着救命的稻草。

战场是个炼狱，刀剑无眼，死伤无数，她虽不上战场，却还是心里牵挂着征战沙场的弟兄，这份温柔必定能在无形中给他们力量，让他们无所畏惧。

“阿奕，我替兄弟们感谢你。”

“什么谢不谢的，我希望能够帮到你，上不了战场，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大哥，后方还有我们在，不要一个人承担太大的压力了。”绍以眠拍了拍他的臂膀，眼神中还是那份坚定，道：“大哥，一定要带大家回来啊，我等你们凯旋。”

“恩。”

战场上狼烟四起，漫沙飞舞，战鼓声声，一声令下，两方士兵黑压压的冲撞在了一起。待敌方进入我方的陷阱，再一声令下，我方潜伏在周边的弓箭手齐齐的从四面八方放出火箭，密密麻麻的箭就像雨水，来自天空，杂乱无章，却又无处可躲，在地面上早已经铺好的油路被火瞬间点燃，战场便真的成了炼狱，大火吞噬着无助得人。

但是敌方也有潜伏的人，从我军弓箭手的后方悄悄逼近。

君殇一声令下，又一群人从弓箭手的后方窜出来，朝着想要突袭弓箭手的敌人砍去。

战场是个充斥着腥风血雨的地方，尽管战略完美，还是免不了伤亡的出现。垂死挣扎的人吞下绍以眠给的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是想为生者撕开一条血路，让他们能活下去。那药只是普通的止血镇痛护心的药，却在冥冥之中给了他们站起来的勇气，不是对生的执着，而是对胜利的渴望。

这场战争非常顺利，死伤一百多人，而对面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溃散不成军。

绍以眠在军营门口焦虑的等待着，第一批到达军营的是那些死伤的人。绍以眠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们，可他们却用最后一口气微笑着说：“赢了。”

“都别说话了，快把他们送到后营，我来救他们。”虽然对胜利的消息非常开心，可那也是用一百多人的死伤换来的。她能做的只有尽最大的能力，把他们从鬼门关的边缘拉回来。

过了几日还算安稳的日子，受伤的人也都早已恢复的差不多了，药物的供给非常及时，没有再出现缺药的情况。在军营中，她无法炼毒，因此会跑到离军营远一些的地方，一待就是半天，只为能静心炼毒。

军中只有君殇和叶昱知道她会毒术，亦知道她制毒时不宜被人打扰，因此叶昱只派了人远远的保护她。

只要是远离战场的地方都拥有应用的春意盎然，绍以眠小心的把几种毒药混在一起，这几种毒药本身的毒性其实并不大，但是却有相互促加毒性的作用，容易溶在水中和酒中，所以容易制成液状。绍以眠很好奇这几种放在一起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绍以眠放入最后一味药，松了一口气，突然间风中有些异样的声音，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感知都危险的存在，心中一紧，手中刚制成的粉末状毒物没有意识的扔了出去。

意识到自己撒出去的是毒粉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那个走到他背后的人是个蒙了面的黑衣人，好在他蒙了面，所以毒粉没有从口鼻中吸入体内。

可毒风却迷了他的眼睛，这种毒的毒性她还不敢确定，但是其中有一味毒是会致瞎的，毒性增大，那双眼睛也许会保不住。

知道自己闯了祸，绍以眠也顾不上这个人本来是要对她做什么，连忙跑到他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拿它撒你的，真的对不起……”绍以眠不停地道歉，一边想把他用力揉着眼睛的手拿开，好查看她的伤势。只是那个人表现得特别痛苦，反应非常激烈。

“你别揉了，药粉越揉越进眼睛，你的眼睛会瞎的。”绍以眠焦急地拉扯着他的手臂。

那人听了她的话，立马不敢再揉眼睛了，手放下来的时候，她看到他的眼部都已经呈现出黑紫的中毒现象。

那个黑衣人原本是打算直接把她掳走，却没想到自己会糟了她的暗算，正想着也许自己任务完不成还可能命丧于此，他便觉得绝望。但是又听到她不停的向他道歉，他想应该还有一招能把她带走。

“既然你重伤了我，你一定要负起这个责任。听说你是个大夫，你自己应该能治好我的吧。”他痛苦的捂着眼睛，声音都是痛苦的，蹩脚的汉语显得更加别扭。

“如果尽快医治的话，你的眼睛应该还有救，但是我现在没有工具，要不你随我去军营，我为你治疗？”绍以眠只想快些给他把眼部的毒引出来，自己的毒一定要自己负责到底，她拿毒重伤了不相干的人本身就已经破了自己的原则，再多的内疚和羞愧都没有办法让她能原谅自己。

“不，你带我回家，我家里有你所有需要的东西。”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中原女子是不会单独去男子家中的。

只是谁知，绍以眠都没有犹豫，便一口应承了下来，随后便牵了白驹，把他扶上马，自己也上了马，驾马朝着他说的方向快速飞奔去。

叶昱派去暗中保护绍以眠的人看到这个情况，立马就回到营中报告此事。叶昱和君殇听到这事，慌了神。蒙面黑衣人加上蹩脚的口音，这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明明叶奕向他撒了毒粉时，她就有机会逃，可是她怎么就是这么爱管闲事，不跑反而要救他，救他也就算了，怎么就不会往这边带呢，还听那个欲对她不利的人的话。

这边还在想那个黑衣人骗走叶奕的事情，帐篷外便有人来报，蛮夷首领放话来了，说是军中的女军医在他们的手上，让他们速速退离这边关，不然他们便杀了女军医。

军中人都知道这里唯一的女军医便是叶奕，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蛮夷人会这么卑鄙，捉一个女人当俘虏来要挟他们退兵，平时叶奕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这回听说叶奕被俘，一时间军中士兵们都火了。请示君殇剿灭蛮夷救出叶奕，君殇又何尝不想救人，只是如今蛮夷突然来袭，不知对方的实力，他不好出兵。

“大哥，蛮夷人知道阿奕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所以才会选择掳走她，他们定是想引我们上套，这个时候大哥你不能乱，阿钰有一计，也许能行。”

“何？”

“兄弟中独我懂一些蛮夷语，我独自一人前往敌军深处营救阿奕，顺便摸排清楚他们的实力，大哥这几日便带着兄弟们欢庆，让敌军放松对阿奕的看守。”

“不可，此计太过危险，万一你有个什么不测，那……”那这天下苍生该如何，他万万是承担不起这个罪责的。

“大哥，我跟了你这么久，你也是知道我的实力的，杀神这个称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若中途被发现，我定护好她，把她平安送回来。”

“不，你自己也一定要全身而退，切不可逞能，兄弟和妹妹，我两个都不想失去。”

是啊，他也不想失去，兄弟和她。若万一到时候他被发现，让他一定要做一个决定，他定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她一生平安。

夜深，叶昱驾马悄悄离开军营，后半夜才抵达蛮夷军队驻扎的地盘，他换上路上从一个蛮夷人身上扒拉下来的衣服，衣服上还带着些淡淡的血腥味，却也是难以闻见。

他淡然的走进军营，夜间的防备总是要弱一些，却还是要步步小心。有人向他打招呼，他都一一回应着，表情自然的仿佛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蛮夷人一般。

走过一处帐篷前，听到一阵阵哀嚎声：“哎呀，叶姑娘你能不能轻一点？很疼啊。”

叶昱原本还以为只是同音，刚想离开，去别处寻寻，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女声：“我在帮你把毒逼出来，眼睛部位的毒本来就难逼，不想瞎就忍一下。”

“哎呀我的姑奶奶，我着毒还不是你害的，你都不能下手轻些？”

“我已经很轻了，你个大男人能不能忍一下啊。”绍以眠心中内疚，却只能尽力尽快把毒逼出来。

而在帐篷外的叶昱却满脸黑线，想着这个家伙应该还不知道敌人已经拿她威胁君殇了，而她倒是在敌方的军营里一点都没有被亏待，亏他还一路担心了好久。

看她似乎是没有被虐待，叶昱便想先查探一下敌情，谁知他还没有走几步，便远远的看到蛮夷的首领率领一干小弟往叶奕所在的帐篷走去。

叶昱怕她会遇到什么不测，便隐匿在黑夜中，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