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登船游玩碧波舫 行令又提地沟油

我们四个人走上碧波舫，我是第一次来，慢慢观赏。

仔细看船底，是一条非常大的铁驳船，上面建着两层楼房，木结构的，外观都用红漆刷成红色，船的四角雕梁画栋飞檐峭角，仿古建筑，颇有古代游船的味道。

一进大门，门右首是座吧台，陈列着各式酒和饮料，吧台旁边一条木楼梯直通二楼。老婆对我说：“我先到二楼包厢看下，缺不缺什么，你跟钱科长先逛逛，反正人也没齐呢。”

我拖着钱兴国先看一楼，正中间是个大水池，养着各色热带鱼，五彩斑斓！水池两边，是一个个包厢，门都开着还没上客，我注意到各个窗户的形状都不一样，这样看到的是不同形状的湖景，我不禁赞叹这个设计，我问钱兴国：“老钱，你注意到各房间包厢窗户不同了吗？”

钱兴国笑道：“我是来过这里几次，每次都喝得醉醺醺，哪管它什么窗户不窗户！”

我俩又往后面走，来到船尾，是一个木门，推开门出去，一阵清爽的湖风水汽迎面而来，船尾一边一张，放着两张小藤椅供客人坐着观赏湖景，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钱兴国：“听说这碧波舫以水产品出名，怎么它那水池不养吃的活鱼，养热带鱼？做菜的活鱼从哪来？难道是放冰箱的？那不新鲜啊！”

钱兴国坏笑笑：“你老外了吧，你要看活鱼啊？你往脚下看！”

我低头一看，船尾系着不少网绳，船边也有，我随手扯起一条网绳，挺沉，再往上提，网离了水，里面几条欢蹦乱跳的大黑鱼蹦个不停，我连忙把网放回水里。

这时钱兴国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包厢吧，你这个主人总得先到候客才对。”

我一听有理，随着钱兴国回到大门口，上了楼梯，从木头地板上走到我们预定的包厢，208房间。

进了门一看，我老婆和丽丽坐一起，杨佳丽老师先到了，三女的坐着说话，钱兴国一见杨佳丽就兴奋，上去打招呼：“杨老师好久不见！”杨老师瞟了钱兴国一眼，笑笑，算是打招呼了。

钱兴国有点无趣，转眼一看，桌上放着八瓶杏花村！眼睛一亮，说道：“好啊！庄老师今天请我们喝杏花村，这酒好啊！”

我笑道：“老钱你经常考我，今天你也说说，这杏花村好在哪里？

钱兴国拖张椅子坐下，娓娓道来：“杏花村属于汾酒，文化源远流长，是晋商文化的重要一支，与黄河文化一脉相承。汾酒历史上有过四次成名。早在1500年前的南北朝时期，汾酒就作为宫廷御酒受到北齐武成帝的推崇而一举成名，并被载入廿四史；晚唐大诗人杜牧的千古绝唱“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使汾酒再度成名；1915年，汾酒在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一举荣获甲等金质大奖章，成为酒品至尊。

我一下听蒙了，道：“慢！你平时不学无术的，怎么今天说得这样头头是道？谁教你的，快招！”

钱兴国坏笑：“就不说，让你猜！”

我也笑了：“真不说？来啊，小林子，大刑伺候！”

钱兴国忙问：“小林子是谁？”

我答：“大内总管林公公。”

钱兴国哈哈大笑：“你这坏小子把我比做太监啊？字坏字坏，识字的人就是坏，做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我笑道：“你这话学的我的，真不要脸，快招！”

钱兴国笑答：“没什么，我国舅姜建国以前卖过汾酒，我没少喝，喝多了，也就记住那些词了。倒是你，在家里玩宫廷大戏！什么娘娘奴才的，你给我从实招来！”

杨佳丽听到了也说：“啊？庄老师平时挺老实的，还好这一口？怎么演的宫廷戏，给我们说说呗？”

我眼睛一瞧，老婆正狠狠地瞪着我，我心说坏了，老婆又生气了。

这时候来客了，钟山黄二他们陆续进来，我连忙分软中华烟，安排座位。黄二说：“庄老师，圆桌不分大小，都是好哥们，就随便坐吧。”

我点了点人数：钟山、黄二、杨明、杨佳丽、李老板、钱兴国、姜建国、周三、金六、我们两口子加上丽丽，一共十二个人。我拆开杏花村酒，一一斟酒。

钱兴国喊我：“庄老弟，你拿一瓶给我，你斟酒斟北半球，我斟南半球。”我一听，也好。

就见钱兴国给杨佳丽、我老婆、丽丽三个人也斟上一杯酒，我连忙说，女士不喝酒的。钱兴国笑笑：“第一杯必须喝，第二杯随意。不喝酒来干什么的？”

一旁黄二笑道：“庄老师，这钱科长是个混世魔王，酒席上没他热闹不起来，有他酒肯定喝得快！”

就听钱兴国笑了：“还是二哥了解我！男人嘛，无酒不欢！现在不喝酒，连官场都混不下去了！”

我问：“喝酒和当官有什么关系？

钱兴国笑了：“最近新流行的段子，你不知道啊？”

我说不知，你说说，要是黄色就别说了。

钱兴国端起杯子先抿了口酒，说你听好了：“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同志要培养；能喝八两喝半斤，这样的同志要当心；能喝白酒喝红酒，这样的同志要调走；能喝红酒喝饮料，这样的同志不能要！”

满堂大笑！

我举起酒杯说：“人都齐了，请大家举起杯中酒，为我们的友谊，开喝！”

放下杯子，钱兴国说：“庄老弟你真会做事啊，这个桌子定得好，足足可以坐十五个人，现在坐了十二个，一点也不挤。你看，这桌子中间的转盘是电动的，菜品自动旋转，大家选着吃，不要人动手按转盘，省事。”

我这才注意到，桌子中间的转盘是在慢慢地旋转，刚才没留意。我说：“这包厢是我老婆定的，不是我的功劳。”钱兴国带头起哄，“来！一起敬庄太太。”

我老婆杨婷婷无法，只得拿起杯子举一举，喝了一口。

我举筷子对大家说：“来来，先吃菜，酒慢慢喝。”

再看桌子上冷盘，真有特色！

白切猪肚、红油猪耳、小罗汉鱼烧咸菜、口水鸡块、凉拌木耳、香肠片、牛肉蘸酱、海带丝、盐水鸭、糖腌小西红柿、夫妻肺片，还有一盘绛红的鱼块。

我指着那鱼块问钱兴国：“钱科长你见多识广，这是什么鱼？”

钱兴国看了看说：“这是糟鱼！选上好的青鱼，要大的，取背脊上几块，放酱油、糖、生姜、酒，密封在一个坛子里让它发酵，吃的时候取出来蒸一蒸，不蒸也可以吃，看各人口味。”

我夹了一块给老婆，自己也吃一块，果然味道不同凡响，鱼肉很密，有嚼头，口味很醇，像是咸鱼又不同于咸鱼，有点酒的味道，还有些甜，好吃！

这时我老婆朝我挤眼，我和她一起站起来，敬大家。

这杏花村酒，果然不错！入口绵柔，不冲，味道醇香，回味无穷。

包厢门口的服务员见我们开始吃了，就出去传菜，功夫不大，就上来热菜：酸菜黑鱼片，双椒鱼头，松鼠桂鱼。

我招呼大家吃菜，几道菜全都味道不错，酸菜鱼片很嫩，又滑，鱼片最上面洒了一层油和芝麻炸熟的浇头，很香。松鼠桂鱼是把桂鱼去内脏，去背脊骨，鱼肉切成菠萝状，用油炸熟，然后加佐料、番茄酱，鱼身旁边衬以西兰花、胡萝卜片、菠萝片，这鱼炸得恰到好处，脆而不焦，番茄酱也很适合女士的口味。

双椒鱼头就是剁椒鱼头，把一个大鱼头劈成两半，摊开，放好调料上蒸笼蒸，然后洒上红椒和青椒切成的丝，叫双椒鱼头。

我吃了块鱼头肉，又嫩又香，鱼身上其实嘴巴这里一块肉最嫩，口味也好。

钱兴国吃了几口菜，来劲了。对我说：“庄老师，有一回我们喝酒的，行酒令你还记得不？今天光喝酒无趣，再行个酒令吧？”

我笑笑：“上回你就说不会酒令，现在又行了？”

钱兴国连连点头：“行的行的，只要你不出太雅的太文的我都会！”

我站起来分了一圈软中华，问：“大家的意见如何？”

众人纷纷赞同。

我就说了：“先定规矩，每人说一句，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各人面前都有一大一小两个酒杯，我们用小酒杯喝，一杯不到一两只有几钱，女士也能接受；这次学红楼梦里，谁说得好，大家敬他一小杯，说得不好，自罚一杯，再重说，第二次说好了，他的左右邻座一起敬他一小杯，说不好再罚酒再重说。”

大家轰然叫：“好！！就这么玩！”

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牛肉烧土豆，红烧鸭头，红烧鲳鳊鱼。

钱兴国夹起一筷牛肉给黄二：“二哥，你身上肉少，敬你一块肉。”黄二笑着接过来，一吃，说不错。

我举筷劝菜，大家各自夹喜欢的菜吃。我也夹了块牛肉一咬，火候到家了，很烂，味道醇厚，牛肉味很浓，看来是正宗的水牛肉，土豆也很入味，令人食指大动。

吃了会菜，钱兴国夹起个鸭头给钟山：“带头带头，大哥你岁数在这里最大，官也最大，你吃了鸭头就开始行酒令吧。”

钟山吃着鸭头，笑笑说：“我是管食品药品监督的，我来一句，钱能让你吃遍山珍海味，但是钱不能让你从不吃地沟油！”

我们一听心情都很沉重，这是实话，国家的食品安全危机比较严重，地沟油泛滥，伪劣食品也层出不穷，以至于有些部委都自己租农场种粮食养家禽吃，谁也不能保障自己从来没吃过地沟油。

我一看大家不说话，我举杯道：“钟山科长实话实说，不讳疾忌医，正如鲁迅先生的直面惨淡的人生，有这样的官员，我们国家的食品安全还是大有希望的！来，大家一起敬钟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