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摊牌
洛呆随意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对于将要临身的处罚，洛呆丝毫不以为意。
自己不过是御安司最普通不过的鬼面死间，只要不是过失太大，不会有太严厉的惩戒。
何况，此次可是统领衔儿的领队，出了事自有人扛。
季南风难逃其咎！
洛呆在御安司院中随意张望，他还真是头一次来。
以前在夜鹫堡中便幻想着某日能成为正式死间，入职御安司。
不过现在看看，说真的，洛呆有些失望。
国之利器的大本营，看上去和普通的司衙并无什么不同。
也许多的是外界对于御安司的畏惧与好奇吧。
通往正厅的青石板主路上不断有人往来匆匆。
在这里没有同僚间的问候，纵然见了也只是相互间打量几眼。
洛呆和一同行动的众人百无聊赖的静静在原地等着。
就在这时，大门外一阵骚动。
一群众人，鱼贯而入。
身着御安司专式将服，带着鬼状面具，步伐整齐。
率先一人脸上并无面具遮挡，看上去孔健有力，嘴角蓄着八撇胡，目光坚视，大老远便可感受到其身上淡淡的肃杀之气。
也不看洛呆众人，转过脸对着身后的队伍喝道：“在这儿候着，我去寻大统领复命。”
“诺。”
言罢，便往主厅走去。
洛呆看着那人，观其气度，威视，想必应是御安司中的某位统领，只是不知是哪位？
那人刚上台阶，便被一道身影挡住。
正色无喜，微微拱拱手淡道：“哟，季统领。”
季南风也抬抬手，算是见礼。
“怎么，季统领复过命了？”
“庞大人刚刚进宫面圣。”季南风面色阴沉，说罢话，便朝着洛呆这边走来。
那人扭头看向洛呆这边，嘴角微微含笑。
“这是怎么搞的，怎么个个带伤啊。”
一言出，洛呆身后众人脸色一变，含怒闷“哼”一声。
看着众人的反应，洛呆有些晓得这位统领与季南风之间的关系了。
“遇到了条大鱼，倒是费了些功夫儿。”季南风淡淡回应道。
“哟，是吗？那小弟倒是恭喜了。”那人拱拱手，刻意加重话音，在众人听来，一副阴阳怪气儿的腔调。
那人跟上来，望着带伤众人狼狈模样，状作无意道：“不过看起来，这条鱼劲儿还真是大啊，哈哈。”
那人所率一众附和着自己的头儿哄笑一片。
直将洛呆这边的人众气的咬牙切齿。
这是实打实的往痛处戳弄，使人心中怒火中烧。
季南风淡淡的望着那脸上似笑非笑的同僚，袖中短匕露尖儿，在月色下透着森冷的寒光。
“听说温统领近日刀法大进，一时技痒，不如切磋几招？”
那温姓统领闻言，脸上笑容渐冷，指尖微微挑起刀柄，狞笑道：“求之不得！”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恶斗眼看便要发生。
“噔”“噔”
一道魁梧身影从大门处走入。
“那不如和我先过过招？”一道粗声微喝道。
院中众人眼见来人赶忙见礼。
“恭见大统领！”
季南风与那温姓统领怒瞪对方一眼，低下头缓缓道：“大统领。”
庞远望着院中众人淡淡道：“明日辰时御安司校场点卯，夜深了，都回去歇着吧。”
“诺。”
庞远冲着季南风与温姓统领挥了挥手，率步进入正厅。
二人闷哼一声，紧随其后。
洛呆混迹在人群中，随着众人离去。
“好狗不挡道儿！”
“TMD，这么宽的路，你TND是胯子大？”
“怎么，老子就是看你不爽，刚刚TMD笑什么？”
“找打是不是？”
…
洛呆微微摇头，闷声离开。
他可不会傻乎乎的去掺和这些事儿，自己一个“新人”掺和此事实属不智。
离开御安司，走在寂声无人的街道。
洛呆取下脸上的面具，又将断作两半的卫刀别在腰间。
随意绕着巷子走了几圈儿，待到确认无人跟着，方才径直往客栈走去。
待到客栈窗下早已是寅时左右。
轻身翻上屋顶，洛呆寻到自己所在房间的窗阁翻身进去。
声响轻微，不曾惊动他人。
***
御安司正厅明灯闪动。
里屋书房中的光烛随着身影进入所带劲风，摇曳不定。
使得房中的光亮闪忽明暗。
庞远直上桌前，径然坐上自己常坐的背椅，身子微微靠后。
“叫我怎么说你俩？恩，众目睽睽下扬言私斗，叫那些后辈怎么看？”
季南风冷冷的看向温宇柏，得到的同样是一个冷眼。
“下不为例，不然，都给我滚蛋。”庞远看着下首二人的“动作”，警告道。
语气一转，庞远冲着温宇柏淡声问道：“东城的事儿做的怎么样了。”
“回大人，卑职按着名单已将一干人等尽皆抓回，只是有着三五个并不在都，卑职已派人手去追。”温宇柏拱手道。
“恩，事情可顺利？”
“回大人，卑职队中…并无伤亡。”温宇柏说着话，转过脸冲着季南风微扬下巴，一脸得意。
“很好，尽快了去后事，此事事毕，我自会向陛下为你等请功。”庞远点点头道。
“多谢大人。”
偏过脸。
“季南风，你西城那边儿呢？”庞远看向站在下首脸色平静的季南风，问道。
温宇柏后退一步，“客气”的将季南风“让”出来。
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诡笑，叉着手，好似一个看客。
季南风冲着上位庞远拱拱手，却不言语，而是紧盯向身旁站着的温宇柏。
庞远见此，淡淡道：“温宇柏，这儿没你的事了，去吧。”
“诺。”
温宇柏冲着季南风撇了撇嘴，方才“哼”声离去。
“吱呀”
屋门关上。
“说吧。”庞远淡声说道。
季南风缓缓直起腰，神态不似刚刚那般恭然，冲着庞远淡淡道：“怎么，还要我说？你心里没数儿吗？”
目光直视，这在下属面间上官时的大忌却在这房中发生。
看着季南风这般“无礼”模样，庞远却也不恼，反是淡淡的看着季南风微怒的样子。
“呼…你我一同入堡至今算下来已有三十年，一同学武，同入御安司。我也不想动你，可陛下旨意下来，我能怎么样？”庞远略显激动，盯着季南风吼道。
“少TM跟我提当年，论武艺，论功劳，你哪点比得上我？你就是个受着祖上荫蔽的二世祖，你凭什么坐这个位子。恩？”季南风狠狠瞪着庞远喝道。
“这便是你与皇子搅在一起的理由？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陛下的大忌！”庞远一字一句道。
“陛下年迈，他日三皇子登位，我便有机会拿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季南风毫不退缩，应声道。
“你狂驳！”庞远指着季南风，大喝道。
“嘿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暗暗投到大皇子府上，你难道不是和我一个想法？”季南风怒极反笑，仰着头冲着庞远说道。
庞远心中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自己这位同门。
过了良久。
庞远方才叹声道：“父亲当年始终很欣赏你，武艺，谋略，远思，但他同样也看出那时你最为致命的缺陷—野心。”
“哼哼，这还正是我想问他的，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坐在这个位置！”季南风指着庞远身后的位子，怒目狰狞，咬牙吼道。
庞远深吸口气，又缓缓带出，面上又复平静。
“当年行动我欠你一次，我也在陛下面前偷偷帮你争取过，现在只是架空你，若是你现在收手，大皇子殿下继位，你依然是你的御安司统领。”
季南风摊摊手，冲着庞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怎么？承认了？”
脸色渐冷。
“咱们走着瞧！”
言罢，季南风转身离去。
“砰”
屋门狠狠撞在门框上，不住的摇晃。
庞远呆呆的坐在椅上沉思许久。
等到思绪带回，方才狠狠揉了把脸，冲着屋外大声喝道：“来人！”
“大人。”一个文房模样的赶忙从屋外进来。
庞远看了那文房一眼，方才铺开一张白纸，拿起毛笔开始写了起来。
文房低着头，额角微汗，他知道刚刚大统领看了自己一眼的意思。
刚刚季统领摔门而去时，自己就在不远处，看着季统领一脸怒意的样子，自是赶忙见礼不敢多言。
事关御安司这些个大人之间的事儿，可不是自己这个不入流的微末小吏所能四处说道的。
庞远伏案疾书，一挥而就，放下手中的笔将纸张拿起。
墨迹未干，字字苍穹劲厚。
将手上的纸张晾干放入纸板，递给文房。
“将这份手书交到文案房，明日前明示下去。”
“诺。”
既然季南风一意孤行，自己也只能将其尽快扼杀掉。
虽说与其曾共患难，但毕竟自己身后可还有着整个庞氏宗族。
二人当年的交情，也只能往后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