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宫中相见，竟剩无奈

尖锐的男声划破吵闹的大殿，拂尘划过，道：“皇上驾到。”

吵闹的人群，瞬间变得又安静由整齐，一群人齐齐下跪，把头磕在地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绍以眠跟着跪下来，可一双眼还是忍不住的偷瞄到金灿灿的龙座上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年迈的声音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这便是每日早朝的开幕式，犹如过场一边。

光是从声音上就能听出来，皇上已经是年迈了，绍以眠犹是记得，年幼时来皇宫的时候，那个明黄色的身影还是那么威气十足，说话的声音亦是十分康健，可岁月从来不曾饶过谁，皇上老了，储君苏钰亦是到了能上位的时刻。

可他苍老的脸上亦是还能见到当年的风华正茂的模样，绍以眠在心中想着苏钰的俊朗似是从皇上这里得到了全然的遗传。这样想着，她的嘴角处便不自觉的弯起了一个弧度，连皇上在叫她，她都是后知后觉。

“绍爱卿？绍爱卿？”

她突然听到皇上在叫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朝堂上无数的视线都定格在她的身上，而上座的皇上亦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臣在。”绍以眠上前一步，低着头恭敬了行了个礼。

“绍爱卿方才是想到了些什么事情，如此开心？”皇上见她清澈的眼神中有些紧张，白皙年轻的脸上微微泛红，阅人无数的他心中也是明白身为一个女子，第一次又是一人站在这朝堂上，这么大的压力，定是有些慌张。可他也很好奇，方才他看到她的笑意，到底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事情。

“啊，这个啊。回禀皇上，臣眼拙，许是没有猜对。皇上虽面遮珠帘，只是如此隐隐约约的看皇上，臣也能感觉到皇上年轻的时候是有多少美貌。之前臣有幸在江湖历练的时候，见过一个人，他的眉目和皇上似是有些相似，生的非常俊朗。直到昨日臣才听家父说起太子殿下已经归来，才想着臣见到的那个人是否是太子殿下。”绍以眠说完的时候，周围的大臣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她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她只是说了一下心中所想，听到别人窃窃私语，对她指指点点，心中有些紧张起来。

朝中便是处处都是坑，一言不合便会被当场拖出去斩首。绍以眠初入朝廷，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刚刚说的话中有大不敬的含义。她的话中很容易被听成皇室与庶民无异的意思，尽管她并没有这么想。

很多人都同情的看着她，觉得这个未见过世面的可怜姑娘很快就要被拉出去斩了。

可是过了很久，皇上都没有降醉与她，反而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道：“绍爱卿倒是把朕正要打算说的一件事情说出来了。”

绍以眠抬起头，清澈的眼神里都是疑惑。但是皇上很快便向旁边的公公一招手，公公得到皇上指示，尖着嗓子道：“宣太子。”

宫外的公公接着高喊：“宣太子。”

一抹身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逆着光出现在门口。走进了，绍以眠看到了那张熟悉又怀念的面孔，只是半个月不见，他似是消瘦了不少。苏钰卸去一身战甲，穿着一生金黄色的朝服出现在了朝堂上，手上拿着那把和君殇大哥一样的扇子，颇是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钰向皇上行了一个礼，得到皇上的准许，便起了身。

他的视线自从走进朝堂的时候，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绍以眠。

皇上见他们两个久久的凝望着对方，对绍以眠的话也是信服了，想来这两个人定是见过彼此，才会这般。

“既然你们俩都认识，那朕也免了给你们介绍的麻烦。”他对着一干不明觉厉的人说道：“众爱卿稍安勿躁，今日朕是有两件大事想要向众爱卿讲。”

“第一件事情是想向众爱卿隆重的介绍一下绍爱卿。如你们所知，绍爱卿是相府的二小姐，自幼被带去九天殿学习医术，如今学成归来，傅太医早已帮朕确定过绍爱卿的能力，朕便赐予她御医一职，位阶正五品，望绍爱卿能为朕分忧治病。”

“谢皇上。”绍以眠谢恩。

“还有一件是个喜事，如你们所见，太子已经亦已从外历练回来，朕年纪大了，太子会慢慢接手朕的天下，重爱卿定要好好辅佐他。朕看太子已经年纪不小了，一直头疼与他的婚事，只是多亏了绍丞相为朕分忧解难，朕希望能尽快为太子择定良辰，迎娶丞相之女绍以年，钰儿可是愿意。”皇上虽然看似是在问苏钰的意见，可是谁都知道他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没有人能改变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即使是身为太子的苏钰，也没有办法违抗他的指令。他欲言又止，只能剩下：“儿臣愿意。”

在他说出愿意的时候，绍以眠仿佛是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退回到自己站的位置，久久的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知道自己注定是不能在站在他的身旁了，毕竟他们之间相差的已经不仅仅是君臣之隔，还有那难以为抗的皇命。

苏钰不敢去看她，明明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再相见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身份，和这样一种方式。他之前收到君殇大哥的飞鸽传书，说是她已经回到了京城，为了能见他做回了相府二小姐，她放弃了自由的机会，入朝为官，只是为了见他。知道她心中有自己的时候，他开心得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可他又十分担心她在朝中会有危险，自己的羽翼还没有丰满到能够把她好好守护起来的程度，这摊浑水她却要为他下了。

今日能见到他已是他三生有幸，没想到父皇却下旨赐婚与他，他无力违抗，余光看到她乌黑的双眸中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却又无可奈何。他藏起握紧的拳，有青筋暴露在捏紧的拳上，隐忍着满心的不舍和心疼，他却没有办法在朝堂上告诉大家，他心中早已住进了一个女子，多少次救了他的性命，点亮他的生活，这辈子只会娶她。

早朝结束了，退朝后，人们都纷纷往外走去，许是今日的信息量有些大，他们都是议论纷纷。

傅太医想带她先去熟悉一下皇宫，说是这样以后对以后的工作有好处。绍以眠想着也是有道理，宫中如此之大，之后定是被谁宣去看病，不知道路可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苏钰听此，便与傅太医请缨道：“傅太医比较忙碌，我还空闲，还是我带她去熟悉吧。很久没见了，我也想和她聊一聊。”

傅太医自然也明白他们两之前便认识，非常能够理解他们许久未见，再次相见时定是有很多话想说，便也许了绍以眠，有什么责任，他来担着便是了，谁让他实际上也是绍以眠的尊敬者之一呢。

因此绍以眠便随着苏钰一起走去，昔日都会并肩同行的伙伴，如今身上加了君臣有别的标签，绍以眠没有办法在和他并肩而行。明明他就在她伸出手就能触及到的地方，明明是为了他才入朝为官，为什么她如今却觉得自己和他之间隔的如此遥远，似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厚厚的墙，阻挡了她伸出的手。

耳边响起皇上的话，她害怕的收回了手，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让家人蒙羞，让人抓了把柄去，君臣有别，她不能过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