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画中人
当天夜里，苏青杨还是赶了回来，虽然苏倩的情绪仍不稳定，但他心里更放不下那抹醉嫣红。
匆匆赶回来，已是深夜，来不及洗把脸，就直接来到了翠菊楼。
守在门外的小翠虽迷迷糊糊，但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赶紧挣扎着清醒过来，见是自家主子，迎上去小声道：“大少爷，姑娘已经睡下了。”
“你去唤醒她，伺候她梳洗后，到书房来找我。”苏青杨站立于门前，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开那扇门，吩咐道。
“此刻？”
“嗯。”
说完，苏青杨转身离开，朝着自己书房方向走去。
小翠一脸疑惑，望着苏青杨的背影，又不敢多问，只得闯进屋，唤醒了睡得正酣的七七。
难得睡个好觉，却被中途吵醒，换做是谁都没有好心情，果然，七七一脸不愉快：“他不睡，也不准别人睡吗？”
“姑娘别囔，小翠觉得大少爷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他吵得我睡不了觉，还好意思甩脸子？”
“我的姑奶奶，求您快点换装吧，小翠害怕。”
“怕什么？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坏事？七七眼珠子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经意的嘀咕道：“莫非是因为今儿白天咱们出府的事？”
“所以小翠才说不要出去嘛。”
“你什么时候说了？”
“小翠当时就说了，但姑娘不听，还说要撕了小翠的嘴。”
这傻婢子，一见到她的大少爷，就把我这七姑娘当个屁给放了，真是傻性子暴露无遗，必须给点颜色。七七重新摆起主子的架子，语气不善的威胁道：“你要是敢把这些话当着苏青杨的面再讲一遍，本姑娘一定把你嫁给那车夫。”
瞅着这混世主子不似开玩笑，小翠赶紧捂住嘴巴，直摇头。
两个人吵吵囔囔的换好衣衫后，这才磨磨蹭蹭的往书房去，临到书房门口，七七觉得还是不能对这傻婢子掉以轻心，想了想，冲着小翠命令道：“你就在门口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也不等小翠答复，嘭的一声就将傻婢子关在了门外。
一见这架势，苏青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其中有事，保持坐姿，冷冷淡淡的问：“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也不见兴师问罪的样子，七七一下子又来劲了，气势不输人，强硬的回道：“瞧见她就生气，好好的觉，全让她给搅没了。”
“是我让她叫你的，你冲她发什么火？”
“我知道，但我又不能冲你发火。”
“你这话说出来，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那还不都是你害的。这么晚你找我干什么？”七七自己找了把离苏青杨不远也不近的椅子坐下。
“有些事想交代予你。”
“何事？”
“七七，再过三日，倩儿就要出阁了，我必须回太师府为她张罗，所以这段时间，只能留你一个人呆在府里。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谨记你是一府主母的身份，万不可胡作非为。”
“我何时胡作非为了？”
“……”
“恩……也就是有个时候…稍微的有那么一丁点。”知道这冰渣子不会相信，只好没话找话的为自己开脱：“苏大小姐要嫁给谁？是那个一身紫袍的男子？”
“是。”苏青杨脸色黯然，轻声肯定道。
七七心思没在苏青杨身上，一听苏倩嫁了她的意中人，心里满是不乐意：真是没天理，那么坏的女人，竟还能想什么得什么。
苏青杨站起来，慢慢走到七七身边，平视着她，冷冷淡淡的嘱咐道：“你记住，一定不能出府。”
没料到苏青杨会走到自己身边，加上心里正在专心讨伐苏大小姐，一下子走了神，竟然不打自招的说道：“我没有出府，真的。不信，你去问小翠。”
“我不是指今日，是说明儿开始。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保证不会出府。”七七不住的点头保证，见苏青杨不说话，不安的问道：“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吗？你干嘛不说话直勾勾的望着我？不相信我？”
“倩儿的婚事一办完，我就来张罗我们的亲事。”
“行，都听你的。”
亲事？才不要！我焮七七又不比苏倩差，凭什么她嫁意中人，我就只能跟你这冰碴子成亲？当然，也不是你苏青杨不好，只不过终归不是我的意中人，我的意中人……这么想时，脑中随之浮现出那一袭蓝，还有那张俊俏的脸。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七七脸颊一片通红，心里暗道：不可能是他，他都成亲了，嫁给他，只能做妾。呸呸呸呸，我才不做妾！
“不早了，你回房去睡吧。”苏青杨不知道七七的心思，见她神思不济，满心以为她只是困了。
“真的困了。”七七作势伸了个懒腰，快步出了书房，瞧见小翠正歪在墙角昏昏入睡，带着报复的情绪，轻轻踹了她一脚：“别睡了。”
第二日天不亮，苏青杨就离开了。
第三日，小翠不知怎的，竟吃坏了肚子，躺在自个屋里不敢出门。偌大的府里，女主子只一个，这婢女也稀罕，也就一个。一时半会，苏管家不敢随随便便从街上买个婢女回来，实在无法，只好从干粗活的婆子里支出一个，临时应应场。
平时虽未近身伺候过，但都知道这女主子多少有点混世魔王样，不好伺候。所以，三个婆子你推我，我推你，推了半天，一个叫李婆的倒霉着过来了。
“听说，你不愿意伺候我？”七七斜视着这婆子，头面平整，穿着利索，倒也不似那寻常的乡下婆子般邋遢。
“夫人冤枉，婆子哪敢抱怨主子。只是老奴一把年纪，又从未伺候过娇贵的主，怕做不得这些精细活，惹夫人动怒。”
“想不到你这婆子，还挺会说话的。”
“夫人欢喜就是婆子的福气。”
“看你这样，不似没见过世面。”
“回夫人，婆子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在太子府伺候，太子府的主子不比常人，这底下的人自然就多长了些心眼。我这不也是听说咱老爷是大将军，虽比不得太子府，到底是人上人，所以才巴巴的跟我那亲戚学了点皮毛。”
“太-子-府？很好吗？”
“夫人，您这可真是抬举婆子了。老奴哪有那能耐，去得了那金贵地儿。不过，听亲戚提过，皇家虽好，但奇事怪事也不少。”
“都有些什么奇事怪事？说来听听。”
“老婆子记性差，说不全，要是夫人真想听，老奴支了那亲戚来府里给夫人讲个三五天都成。这也巧，她前几日刚得了闲，正在家呆着呢。”
“那好哇，你现在就去请了来，跟苏管家说，我准了的。”
“好叻，夫人，婆子这就去张罗。”
“速去速回。”
这婆子看着年纪一大把，腿脚倒不慢。才半柱香的时间，就扯着一精致姑子和一年轻女子进了府。
到了翠菊楼，那姑子一直垂着头，下身作揖，做得那是行云流水般的流畅，果然是在太子府呆过的，到底是不一样。
“起来吧。”
“谢夫人。”
姑子站起身，仍是微低着头，不敢有半点逾越之举。
“李婆，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
七七背着手，来回走动几步后，故作高冷的问道：“你就是李婆的亲戚？”
“回夫人话，正是奴婢。”
“旁边是谁呀？”
“回夫人话，这是奴婢女儿，没见过世面，听说今儿是来骠骑将军府，就死活赖着要来见见夫人。还请夫人莫怪。”
七七扫了一眼，年纪与小翠相仿，看上去怯怯的，自踏进这屋开始，就一直躲在姑子身侧，模样看不仔细。
“无妨。李婆说你很会讲故事？”
“回夫人话，奴婢不会讲故事。”
“你的意思是李婆在诓我？”
“夫人请息怒，我家亲戚是一老实人，怎会做出诓主的糊涂事来？奴婢不会讲故事，但奴婢知道一些亲身经历的离奇事。”
“你们起来吧。”七七停下来，舒服的坐在用软垫搭的大躺椅里。
“谢夫人。”
“别老垂着头，抬起来，好生给本姑娘讲讲那些离奇事。”
“是，夫人。”姑子的身子这才缓了几分，慢慢抬起头，刚看了七七一眼，就似见了鬼般，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上。身后的年轻女子见状，也哆哆嗦嗦的与姑子缩在了一起。
“你这是怎么啦？”七七坐直身子，头前倾几分，关切的问道。
“你……你……”
“我怎么啦？”
“夫人恕罪，是奴婢眼拙，误将夫人看成了她人。”
“她？你见过本姑娘？”
“回夫人话，奴婢未从见过夫人。只不过太子府的相蕊堂内挂着一副丹青，奴婢曾有幸进去打扫，瞧过画中人几眼，今儿又见了夫人，当真是觉得有五分相似，才做出这等让夫人见笑的举动。”
“不就是长得有点像，用得着这么惊慌吗？”
“夫人有所不知，相蕊堂的画中人，无人知其来历，素日更是不出房门半步，平时伺候的就两个丫鬟。半年之前，突然就失踪了，至今未寻到。啊……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奴婢胡言乱语，不该将夫人与那无福之人相提并论。”
姑子一把拉着年轻女子将半个身子趴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不似在撒谎。
半年前失踪，相似的面孔，莫非……七七心里疑虑陡增，直言道：“你可有办法，带本姑娘去瞧一眼那画中人？”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