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联络点
洛呆站在院门外耐心候着。
大门这才缓缓打开来，只见两道瘦小身影正吃力的将大门向内掰开。
洛呆暗暗摇头，走上前去，手掌贴在门上，微微用力，这才将门推开。
只见两个小丫头站的笔直，侧躬着身子行礼。
胭脂脆声喊道：“恭迎老爷。”
看得出，这个胭脂是个懂礼数的，那牙口贩子应是教过。
洛呆点点头，“恩”了一声，便朝屋中走去。
葫芦闷着头，去将大门闭上。
而胭脂则伴在洛呆身后，眨着一双大眼，一言不发。
不得不说，虽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梳妆打扮后，倒也出落得标致得体。
尤其是去了身上那股子霉臭味儿，取而代之的则是少女特有的蔷薇清香。
“老爷，要不我给您烧些开水，您泡个澡，解解乏？”胭脂鼓起勇气，小心道。
“不用，我歇一会儿，还要出去。”洛呆目视前方，朝着原有这宅院主子的书房走去。
“哦，那要不我给您炒些饭菜，您尝尝。”胭脂接着说道，急切的想表现出自己的作用。
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洛呆怎会不知，原想着拒了，不过想了想，洛呆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胭脂看到这位老爷点头，脸上浮出笑颜，笑道：“那老爷先在书房喝口茶，我这就去烧饭。”
站在书房外，看着洛呆进去后，胭脂赶忙冲着傻站在门边儿的葫芦喊道：“葫芦妹妹，快去给老爷倒水去。”
葫芦听到这位姐姐的吩咐，忙向书房走去。
胭脂看到葫芦进去，这才欢快的笑了一声，蹦蹦跳跳的往厨房小跑。
霎时间，小姑娘心性暴露无遗。
洛呆进到房中，先将手上的卫刀挂在墙上，轻抚一番刀身这才坐到书桌前。
从一旁的书格中将“线头”所给的前人笔筏拿出，缓缓细读起来。
说真的，自拿到这本笔筏之后，洛呆还没有认真的看过，只是看了一点儿，体会到一点儿。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那个自己同情心泛滥所买的小丫鬟走了进来，看得出，小姑娘很是怕人，眼中透着畏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拿起茶壶，走到洛呆跟前，将桌上的茶杯续满，手在微微颤抖。
洛呆想来，也许是曾经挨过打的缘故。
将手上的笔筏轻轻揭过，好似已是理会其中的意思一般。
其实，恰恰相反，洛呆丝毫不理解这前人的心得体会，真恨不得将手上这个破东西撕成碎片。
强压着心底的烦躁，洛呆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放在嘴边细抿一口。
顺带着余光不着痕迹的扫向一旁站着的葫芦。
只见这个小丫头目不转睛的望着桌上的笔筏，呆呆的一言不发。
洛呆心中一紧，淡淡道：“这上边儿的字，你认得？”
葫芦闻言，摇了摇头，看了洛呆一眼，目光移开，不再向桌上张望。
洛呆暗道自己太过多疑，这般条件的人家，饭都吃不饱，又怎会叫得闺女识字儿？
将手上的茶杯放下，“这里不用人了，出去歇着吧。”
葫芦点了点头，闷声出去，顺带着关上了屋门。
长吁一声，洛呆将桌上的笔筏重新装进格子里，他不打算再看了，除了使得头更疼以外，再无什么益处。
慢慢凡思无意，洛呆百无聊赖中突然很是想念文村的阿娘与妹妹。
静静的想了一会儿，直想的这世界也安静了下来。
提起手上的笔，洛呆打算写上一封家信过去。
不过到了真正开始写时，却除了前边的称谓与问候之外再无话语。
就这般写写停停，这才写下一封完整的家书。
将家书拿起，轻轻吹了吹，只待墨迹燥干。
这时，屋外传来胭脂的声音。
“老爷，饭菜我给您端进来？”
“恩。”洛呆淡声道。
“吱”的一声长音，胭脂背对着屋门，将房门顶开，双手捧着托盘向书桌前走去。
“老爷，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小姑娘眨巴着大眼，一脸期待的望着洛呆。
洛呆今儿个两趟来回，倒还真是有些饿了，随手抄起托盘上的竹筷，夹起盘中的饭菜放入口中。
这饭菜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儿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不过嚼巴了两下，洛呆停下嘴，硬生忍住将嘴中的菜吐出来的冲动，勉强咽了下去。
淡淡的放下筷子，冲着一旁等着的胭脂说道：“咳...这条街我已经看过，街头那边儿有家饭庄，日后你还是去那边买些饭菜过来。”
说罢，洛呆从怀中递上几块碎银，约摸着够十几日的饭菜钱。
胭脂撅撅嘴，有些委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爷不喜欢自己烧的菜，自己和葫芦吃着感觉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葫芦，吃得很是香甜，吧唧着嘴，还多盛了两碗。
将洛呆递来的银子小心的绑在腰间，眼看着老爷又要看书，便识趣的将饭菜端了出去。
洛呆摇了摇头，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听话是听话，但终归是个孩子，这府上还是得有个管事儿的才是。
看着桌上的家信干的差不多了，洛呆这才将其整齐的装在信封之中，只等着让胭脂或是葫芦前往专专运送东西的脚商那里。
估摸着差不多三两日的功夫，阿娘那里便能收到。
洛呆心想着何时去五皇子那里说上一声，将阿娘与妹妹也接过来住。
......
整日无事，洛呆在房中看着笔筏竟整整一个下午。
突然发现，这前人所给的心得体会，初时晦涩难懂，可若是细细品读一番，竟有些东西隐隐中契合了洛呆那几次遭遇。
这其上一位前辈亲诉，萃心决威力无穷，却也最为凶险。
正如崖边行路，稍不留神，便是万丈深渊。
若是心智不坚者，功力之强一旦超出心神所能控制的范围，走火入魔中，一旦发狂起来便是六亲不认！
这位前辈更是在其冲脉之时，暴起发狂。
待到清醒之余，其妻儿老小已是死在其手上。
洛呆心中一震，这笔筏之上，虽是未曾记载这位前辈最终的下场，但在洛呆想来，只怕这结局“毛骨悚然”。
合上笔筏，洛呆不自禁闭上眼睛，不敢去想。
此事只可当做一桩轶事来听，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深吸口气，看了看窗外，已是乌黑一片，不见五指。
在这期间，胭脂倒是来过两次，问询一番晚饭，有点上房中的烛火。
算算时辰，此时差不多已是酉时左右，深秋的夜来的稍早，此时已更像夏夜后半。
洛呆打算早点前去联络点，因此熄了房中的烛火，刻意发出脚步声走到自己房中。
换上制式劲装，戴上鬼面，鬼戒，趁着夜色的掩盖，翻身从后窗外轻身离去。
一路上，洛呆早早避开晚归行人与巡夜兵卒，直向联络点而去。
固棠皇都之中，御安司在此布下不少联络点，有些为人所知，但有些则只有真正出任务那一天，方才为这些小小带刀鬼面所知。
显然，今夜的便在其中。
南城之中，洛呆刻意绕了整整一个圈子，这才确认无人跟踪。
轻步来到一个胡同之中，在整个巷子最后的那处宅院前停下脚步。
“噔”“噔”
半晌无人回应。
洛呆又继续敲出第二套“暗号”。
“噔”“噔”“噔噔”
院门这才“吱呀”打开，刚还容得一人通过。
洛呆闪身而入，若不留神，很难发现夜色中，一道人影窜入。
“最后边儿那个屋子候着，别随意乱走。”一道沙哑的声线从开门那人口中传出。
这是内劲压迫着喉咙发出的嘶哑声色，鬼面学徒入门之技。
洛呆面上罩着鬼状面具，夜色照映下更显神秘。
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闷声向里走去。
只见一处隐蔽的杂物间中，一个隐藏在杂物中的小门正敞开着散发光亮。
洛呆进到其中，顺着木质楼梯向下，一直朝着最下边儿走去。
果然，走了一小会儿，穿过两个守卫看顾得房门进到地下大厅之中。
洛呆随意的看了看，本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空着不少，而早早来到的鬼面则闭着眼，一动不动的，仿佛已是入定凝神一般。
洛呆自是不会打扰，寻了一处不起眼的位置坐好，整个大厅中便又恢复安静。
这期间，并无人因着洛呆的到来而注目，这亦是御安司的常规，有时候，注目可不仅仅代表尊重。
在御安司中，有时你的注目只会使人感到警惕。
等待，显得不疾不徐，今日御安司大统领亲自带队，只是不知所要面对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