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芮妃上位

宫里的人，变脸甚过变天。成帝一行人回宫不过一日，后宫的妃妾们都亟不可待的前往玉蕊宫，想觐见这后宫的新主子。

一伙子人急匆匆赶到了玉蕊宫门前，却见芮妃的贴身宫女景红早早的立在那里，似在等着这一干人等。

领头的是成帝颇为宠信的怡嫔，她瞧了瞧景红这架势，知道这是有备而来，只得拉着脸，陪着笑，异常客气的与她套着近乎：“这不是景红姑娘吗？几日不见，景红姑娘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谢怡嫔娘娘谬赞，奴婢不敢当。只不过，娘娘与奴婢可不是几日不见，似有几月不见。”景红态度谦卑，语气却不善的答道。

一句话堵得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暗自嘀咕：这婢子还真是狗仗主子势，要登天了。

这边，脸色最难看的是怡嫔，别看她只是个嫔，但家族显赫，母家在朝为官的人比较多，且大多投靠在上官兴的门下。顺着这层关系，平日里自然以蓉妃马首是瞻，对芮妃也就百般不顺眼。不曾想，一次普普通通的围场狩猎，竟生出这么多事来。素贵妃被架空也就算了，毕竟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保不住，这贵妃之位迟早是别人的。真正让她大跌眼镜的是蓉妃，眼瞧着她是成帝最宠爱的妃子，真到关键时刻，竟连个平素一味忍气吞声的芮妃都比不上。要不是碍着以往对你主子多有不敬，怕她日后给自己使绊子，谁会这么巴巴的赶来见她那晦气样。

怡嫔心里气不顺，面上笑容也不见了，语气冷了几分道：“景红，你这是在讥讽本宫吗？”

“怡嫔娘娘恕罪，奴婢岂敢。”景红装腔作势的欠了欠身道。

“那就请景红姑娘给本宫与众姐妹通传一声，臣妾们想给芮妃娘娘请个安。”

“娘娘说了，围场狩猎，路途辛苦，急需静养，待明日，自会召集给位娘娘，烦请各位娘娘现行回去吧。”说是这么说，但景红这丫头却总带着几分傲气。

瞧着景红这样，怡嫔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怒道：好个无知的下贱婢子，本宫要不是瞧在芮妃的面子上，哪会如此屈尊纡贵的与你好好说。罢了罢了，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眼下，本宫就记下了，来日，定要加倍奉还。

“既然如此，那本宫与众姐妹就回去了，明儿再来聆听娘娘教诲。”怡嫔狠狠的白了一眼景红，转了身：“姐妹们，咱们回吧。”

一众人又乌泱泱的散了。

瞅着人都走了，景红这才回去禀告自家主子。

“娘娘，各宫娘娘已经走了。”

芮妃端坐梳妆台前，一动不动，镜子里印着一张格外冷峻的脸，肌肤光洁，双眼有神，有几分灵动，但两颊消瘦，胭脂不足，发髻无过多亮眼首饰，又稍稍过于素淡，终究不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镜中人唇齿稍启：“你可是给她们颜色看了？”

景红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支镶着红宝石的步摇，在镜中人的发髻上比了比道：“一切都照娘娘说的那般，好好奚落了她们一番。现在想来，奴婢心里还痛快着呢。”

“这步摇太招摇，别簪了。”镜中人拒绝道。

“娘娘，您现在是后宫至尊，不能太过素雅。”

“这话此时说了就算了，日后不得再提。”镜中人眼光一瞪，冷冷的警告道。

“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景红赶紧跪了下来。

“起来吧。”镜中人站起来，走了两步，浅白色的衣裙随着荡起了不小不大的涟漪：“日后，你还是要如往常一样，对她们都客客气气的。”

“这是为何？”景红站起来，贴在一边，有点不解的问道。

“今日本宫也就是试试她们，瞧瞧她们有多少人是蓉妃的马前卒。”

话音刚落，一个太监跑了进来道：“启禀娘娘，怡嫔、喜嫔、璋嫔离了玉蕊宫后，全都去了芙蕖宫。”

“知道了，你下去吧。”芮妃冷冷一笑道。

“是，奴才告退。”

这太监塔拉着脑袋，弓着腰，慢慢退了出去。

景红听了奇怪，扶着芮妃：“娘娘，这宫里以前虽是素贵妃的，但怡嫔她们私底下只对蓉妃惟命是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您为何还要如此这般安排？”

“素贵妃明面上是这六宫的主子，私底下却敌不过一个蓉妃，你知为何会如此吗？”

“奴婢不知。”

“她坐上了这贵妃之位，却使不出贵妃的威风，自然只是一个空架子。今日，本宫让你试试她们，就是要看看，她们是安心听从本宫，还是如以前一般，仍是事事仰仗蓉妃，听她吩咐。不过，现在看来，她们是不改初心。”芮妃神情冷漠，心里暗道：为了必须要保护的人，本宫可不会做第二个素贵妃，也绝容不下身在操营心在汉之人。

“奴婢懂了，娘娘您打算如何处置她们？”

“明日你自然就知晓了。”

芮妃一脸的诡谲：在这宫里隐藏得太久，也是时候让你们知道本宫为何能跃居妃位，进而执掌这治理后宫之权了。

“皇上，此刻可是在御书房？”芮妃问道。

“是。”

“你速速备几样点心，即刻随本宫去给皇上请安。”

“是。”

景红退了下去。

御书房内，成帝正在批折子，三日的围场狩猎，除了十万火急的奏折被直接送往营地，及时批阅了以外，其余的折子都堆在了御书房的案桌上。

正忙得不亦乐乎之时，太监来报，芮妃请求觐见。

成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思量了一番后，宣芮妃进殿。

芮妃换了一身淡青色衣衫，步履轻快的走了进来：“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免礼。”

芮妃缓缓起身，移开几步，与成帝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关切的说道：“臣妾听闻陛下围场回来后一直呆在御书房内批奏折，甚是劳累，所以让人备了几样点心送过来，希望没有打扰到陛下。”

“芮妃对朕的体贴，十年如一日，未从变过。”成帝听着欣喜，上前牵着芮妃素白的小手，慢慢走到一旁的榻前，拉她一起席榻而坐。

芮妃有点受宠若惊，这都多少年，没有与成帝如此贴着心窝靠近了，脸上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娇羞的说道：“陛下盛赞，臣妾不敢受。”

成帝细细打量着芮妃，她与哲敏皇后一起入宫，算算，已有数十载，不似蓉妃热情，也不似素贵妃大气，加上性格恬静不喜显山露水，总觉得有这么个人，但也不是特别上心，让她就这样可有可无的在后宫里独自消磨岁月，想来是自己亏待了她。

“芮妃，朕以前亏待你了。”

芮妃闻言，娥眉一扬，眼睛里泛起了点点泪光：“陛下此言差矣，深宫后院，若人人都要均分陛下雨露，那陛下如何分出心思，构建出如今这般大好江山？能够不给陛下添乱，就是臣妾的福分。”

几句话说得成帝心里倍感温馨：“你能如此想，那也不枉朕此次重用你。”

“臣妾再次拜谢陛下厚爱。”芮妃起身，跪拜道。

“快起来。”成帝拍拍坐榻，示意芮妃坐下来。

“若宫中人人都如你这般明事理，就不会生起如此这般多的风波。”

“陛下，贵妃姐姐，心性纯良，臣妾不相信她会加害于人。”

“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成帝点点头，“你可知，第一日狩猎太子为何会迟归？”

“太子不是已经当众解释过，说是在山林中迷路了。”芮妃略有思索的说道。

“你还真就信了？”成帝饶有深意的问道。

“太子为人正直，臣妾相信。”

“就是因为他正直，所以他才没有说出实情。”

“陛下所言何意？”芮妃颇为吃惊的问道。

成帝一脸不屑，语带讥讽的说道：“总有些人贪心不足，妄想蛇吞象。盛玄实诚，还想着顾及兄弟之情，执意说是自己迷路。好在青杨，感念盛玄此前的救命之恩，将围堵刺杀盛玄的三名刺客秘密带了回来，并禀告朕。那三人腰间别着三皇子府的令牌，朕也细细瞧了，还真没有冤枉盛杰，三人中的一人，朕确实在盛杰身边见过。”

“怎么如此歹心，谋害太子。”芮妃惊恐万分。

“朝堂之争，向来如此。”

“好在这苏将军还是忠良之才，能够知恩图报，这才没有委屈了太子。”芮妃小心的说道。

“这也多亏当初丞相力荐盛玄主审青杨一案。”

“陛下不露声色，按下不表，想来也是要给三皇子一次机会，臣妾只愿三皇子日后不再犯糊涂才好。”芮妃似无意的推断道。

“你就是心善，谋害太子，岂是父子、兄弟之情能脱罪的？若查证，这是死罪。青杨心思缜密，毕竟不是盛玄带着这些刺客尸体回来的，万一盛杰狡辩说是在林中遇刺，这三人护卫有功，以身救主，自是拿他无法。”

“如此说来，倒也是。”芮妃点点头，赞同的说道，“只是，这与贵妃之事有何关联？”

“你还真是久居深宫，不懂人心呀。”成帝会心一笑，见解独到的说道：“你想，若是素贵妃或盛于真的对上官兴曾袖手旁观不满而报复他，何必要动自己的人？只要出得起银子，什么样的人请不起？事情一旦败露，马上就被揭穿。”

“陛下英明，只是臣妾不解，既然陛下明知贵妃姐姐并未谋划此事，为何还要撤了她的六宫之权，而厚看臣妾？”

“素贵妃没有了盛于，迟早会被她们拉下来，与其将来让她无端获罪，不如趁此让她放下一切，只要她安守本分，贵妃之尊无人可撼。至于你……”成帝望着芮妃，停顿半刻再道：“蓉妃与你同尊，却一直对你不敬，多年来，你从未跟朕抱怨半分，此等心胸是为了顾全大局，为了朕的后宫和谐，而选择隐忍。所以，朕相信，大是大非面前，你懂得退，也会懂得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