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老者
日过午后，已没有那么燥热，但依然催人解衫。不同于桑山的险峻，下了桑山后便是一片密林。只是这片密林完全浸没在浓浓的雾气里，显得有些诡异。
“张伦，莫不是我们又绕了一圈？”李攸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树干上绑着的白色绢布，这是他为了记识留下的，但算上刚才这次，他和张伦已是第四次看到这块绢布了，却仍没有找到桑村。
“难道客栈那掌柜在骗我们？给的是假地图 ！”张伦将怀中的地图又拿出来翻看了一遍，虽然这块地图已经被张伦翻看了不知多少遍，连图上的墨汁都有些糊了，但仍旧看不出所以然来。
“这倒不会，我是想不出要骗我们的理由，大方向应该是不错的 ，只是这雾太浓了，这种密林看着倒都是一个样子，难免会绕圈。”李攸将医箱取下，拿出葫芦，正欲打开，但掂量了两下，知道是没有水了。
“没水了吗？”张伦也取下自己的葫芦摇了两下，然后呼了一口气：“要不恩人你在这里歇一歇，我去找些野果。”
“折大雾弥漫的，还是不要乱走了吧？”李攸看了看周围，说道。
“这你就放心吧，多半再绕一圈，刚才的路上我看到不少果树。”说罢，张伦笑着便向前走去，不多久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小心些！”这次李攸没有阻止，因为他也真的是又饥又渴。
进了密林后其实就已经感觉不到多么炎热了，相反还有些阴冷的感觉，一阵阵的寒意自脚尖直达天灵盖，连呼吸也有些颤抖。李攸紧了紧衣衫，在一棵古树下找了块相对舒适的地方坐下，只是这一坐倦意便扑面而来，强打了几次精神后，随着越来越重的眼皮，李攸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当李攸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只有少许的昏暗光束透过树丛中的缝隙洒在了铺满树叶的土地上，这密林似乎更冷了。不过李攸心情不算太糟，至少他睡了个安稳觉，在他现在看来无梦变成了一种享受，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大，那件淡薄的长衫已经紧紧的贴在了李攸的身上，很不舒服，让他几欲解衣，但考虑再三他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念头。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一天的奔波留下的后遗症让他双腿还有些酸痛。不过这些并没有让他去考虑太多，因为至少现在，张伦还没有回来。
一种奇怪的念头在他的心中弥漫开来，他拼命甩着头想摆脱那样的阴影，但反而越来越强烈的刺激着他。四周的雾气淡了一些，但辨识度还是不高，李攸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修长的双手不停摩挲着。
“哧，哧，哧。”突然，一阵脚才在枯叶上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而且愈来愈近，那声音在密林中回荡，竟久久未平息。
“张伦？”李攸听到脚步声先是一惊，然后满怀希冀的喊道，可他冷静一些后心情又冷到了一个冰点。与张伦这么久，这种脚步声与张伦明显是有别的，因为走得太慢也太清了，完全不如张伦的雷厉风行，但他还是试探性的问道。
听到李攸的话，脚步声消失了，凭借那几近消失的光，李攸隐隐看到离自己数十步之外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此人的身型瘦小，背驼得厉害，头发也呈披散状。那人静静地站着，似乎在等待李攸的反应。
说不定这人就是桑村的呢，或者知道桑村在哪里也说不定。李攸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毕竟在这时候还在如此密林中转悠的，绝不会是正经的城乡人士。
李攸调整好情绪，快步上前，却不料被一根树茎绊了一下，一个踉跄竟栽倒在地上。他揉着左腿的膝盖，那里已渗出血来，但当他再次抬头时，那人却似乎消失了。
李攸赶紧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跑去。只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四周空无一人，竟连蝙蝠归鸟也不见一只，完全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看错了？”李攸有些不甘心的四处寻找着，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
果然，在不远处的古树旁他看见了一串浅浅的脚印，而唯独树下的脚印最为明显，这让李攸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看法，这里刚刚一定是有人的。可又一件事情让他不解了，这串脚印自树下这对就完全断掉了，那人是怎么离开的？
“呵，呵。。。。。。”两声嘶哑的嗤笑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有如那脚步声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了。
“到底是什么人？！快出来！”李攸被这笑声吓到了，掏出了怀中的薄刀，战战栗栗地喊道。那笑声太过诡异，似在嘲弄又似乎很悲伤，同样又像冷笑。恐惧如同小兽占据了李攸的整条心理防线，让他已有些歇斯底里了。
李攸不停的看着，他辨别的出来，那笑声响起时分明就在周围，但他怎么也找不到发出笑声的人，总不会是凭空产生的。而这种被窥探于明处的感觉是谁也不愿接受的。
那里。那里？在那里！他贴着树干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眼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让李攸在这林子里过上一夜是比杀了他还要煎熬的。
李攸颤抖着握紧薄刀，不停咽着吐沫，心里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了，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是无法言喻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攸那根紧绷着的弦已经断了，他慢慢滑座在树旁的地上，头耷拉着，只有眼睛睁得很大，怎样也不愿闭上。
一滴温热的液体在这时滴在了李攸的脖颈处，让他身体不由一僵。是啊，他纵是找遍了这块密林，但有一个地方是他唯独没有去看的。。。。。。
李攸缓缓抬起头，发现有一只眼睛在看着他。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怪异的老人，苍白色的头发由于倒爬在树上而垂挂着，浑身都是铁青色的褶皱的皮肤，连身上残破的衣衫也起了绿苔。而更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脸， 他的脸上没有眉毛，也只有一只眼睛还有焦距，另一只眼睛则完全是眼白。即使是他看得见的眼睛也是可怕的淡黄色瞳孔。
此时这个长相怪异的匍匐在树上的老人正咧着嘴在笑，已经溃烂的牙齿呈现不健康的焦黄色，就连他流下的唾液也粘稠得很不正常。
“啊！”李攸惨叫一声猛地向后退去，无意中已退到了一个斜坡，一时间失去了支撑点，不慎滚下了斜坡。
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渐渐地竟溢了出来，但李攸却无能为力，他浑身如同散架了一般，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只能任由鲜血溢出，染红了颈下一片。
“这下怕是完了。”李攸心中突然有些酸楚，自己救死扶伤到现在，怎么也算是积了德的，偏偏却遇上这等事，现在估计要死在这里了。就是在寂静的密林也不代表没有生物，相反，这样的林子反而更可怕。如若不是有什么奇异之物便应是一派生机勃勃之相，那诡异的老人就说明了一切。
鲜血的腥味是最能激起嗜血之性的，如今的李攸便如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只是羔羊能动能跑，他却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了。他渐渐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这时，怕是谁也指望不上了。
就这样昏昏沉沉不知多久，他突然又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脚步声也比较轻。李攸在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奇异老人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哆嗦，眼睛闭得更紧了。
“哧，哧，哧。”脚步声在离他估摸五步时戛然而止了，而李攸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在想象自己被啖血食肉的惨状了。
“喂！还活着吗？”突如其来的问话把李攸吓了一跳，但他却很高兴，因为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怎么也不会和那个奇异老人有什么联系罢？
“莫装了，我看到你眼皮儿动了。我劝你还是应我一声，我们桑村最近可是总有人失踪，你不应我，我便走了。”那声音又一次响起了，显得有些不耐烦。
桑村？这是怎么回事？李攸心中不由一惊，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可睁开眼后，当视线渐渐清晰，他的瞳孔猛然收缩，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
不为别的，此时浮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竟与他在梦中看见的被无面女子杀死的后生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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