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驻军鄢城
郐国国君娂明非常的郁闷。
他现在已经将近六十岁了，算是各诸侯之中年纪最长的。他治下的郐国从来都是平平稳稳不招灾不惹祸。
郐国就在洛邑旁边，距离原来的周朝国都镐京距离也不远。国都周边地带的国家普遍都是幅员很小，国界清楚，各国之间也没什么好争的，再加上在国都周边的国家本身又都是周朝姬姓封王，个诸侯之间感情也都不错。所以这一带也没什么仗好打。
娂明当了将近四十年郐侯，从来不曾指挥过一次战斗，也从未被别人攻打过。两年前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老家伙冷不丁看到骊山那边传过来的狼烟，心里还有些兴奋。想着自己这么大岁数了，终究还是有机会上战场上体验一下。
于是娂明在近侍的扶持下颤颤巍巍登上了战车，朝着镐京而去，想要勤王卫师。一坐上战车之后，老家伙立马受不得颠簸了。走到半道上他就感觉浑身骨头都散架了一般又酸又疼，差点没有半路回去。后来还是在大夫和将军们的劝解下，没有半途而废，坚持着到了镐京。
原本想着能看着自己国家的战士在战场上冲杀一番，感受一下烽火狼烟的快感也算是不枉此行，谁知道周幽王点烽火，完全是为了娱乐褒姒。娂明心里那个气呀，心想着老夫五十多岁的人了，走路都有些不稳，你怎么好意思调侃老夫？当下气愤地返回郐国制成之后，便丢了铠甲毁了战车，说以后决计再不上周幽王的恶当了。
当西戎来犯，周幽王第二次举烽火的时候，娂明就没有去。结果，就被周平王怪罪了。
“谁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呢？”
当周平王责难他的文书送到制成之后，娂明老大的委屈，总觉得自己平白无故吃了大亏。
想着自己平白无故丢失了八个城池，到最后还得被周平王骂一番，娂明心里就老大不乐意。到后来郑国大夫祭旬咄咄逼人，非逼着郐国向郑国俯首称臣，他更是觉得姬掘突这小屁孩有些过分。
过年这一天，原本是个乐呵日子，可是娂明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姬掘突给他送来了封责难书。责难娂明今年朝贡的时候先给周平王送贡品，再给他姬掘突送贡品，是看不起郑国的表现，要求他必须表明郐国臣服郑国的诚意。
“这小匹夫欺人太甚！”
郐国本也是有三十多个城池的大国，而郑国不过是一个刚刚崛起的小国家。原本被郑国欺负了之后，郐国上下都很愤慨，要求娂明出兵与郑国一战，可是娂明不乐意。他觉得大家和平相处就好，没必要打打杀杀的。搞得郐国臣民都有些义愤填膺。
此时听到娂明大骂姬掘突，郐国大夫都以为娂明想通了，决定出兵征伐郑国，便怂恿道：“郑国如此咄咄逼人，还请王上早作决断！”
娂明点了点头：“没错！必须早作决断！”
大家这下肯定了，王上肯定是要出兵！于是纷纷再次请命：“还请王上下令！”
娂明把手中的竹简一扔，大袖一挥说道：“传孤法令！”
大殿之上一片寂静，等着娂明赐出虎符，开拔大军前往郑城。
“今年提前给郑国朝贡！”
娂明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一地目瞪口呆的大夫仕臣。
“这……！”有大夫难以相信，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哎，怎么摊上这么个国君？”又人不满的说道。
良久，大家站了起来，议论纷纷。郑国这么个小国可这劲儿欺负自己，自己的国君竟然不敢吱声！甚至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在迎上去！
这真是让人没话说。
……
郐国在黄河北岸，气候宜人，庄稼都是一年两种，夏天种了稻谷，赶着秋天收割。收完稻谷之后种下小麦，第二年夏天收割。当然也有不乐意吃稻谷的，在夏季便种下玉米。
郑武公二年的溱洧平原上，风调雨顺，黄河也难得没有溢水冲毁庄稼。所以郐国的收成非常好。
姬掘突站在鄢城城墙之上，静静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麦田，感受着空气中一阵阵鼓荡的热浪，眼神有些闪烁。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去年的时候，自己才刚刚占领鄢城，然而今年，鄢城已然划归自己治下。而且看鄢城百姓对待自己的热情态度，他们对于郑国还非常的认可。
祭旬曾经说过寤寐思服，姬掘想着这个在自己郑国流行的歌曲中截出来的词儿，眼睛慢慢眯了起来。要想民心思服，辗转反侧是没有用的，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国家是强盛的，自己的君主是有能力的就行。而这一切，需要的就是胜利，而不是什么大义！
姬掘突想要通过自己的胜利，向祭旬以及其他郑国大臣们证明一些东西，然后名正言顺的取智燕过门。
“报！”
城下突然有人喊道。
姬掘突转身望向城内。城内此时密密麻麻站着不少身穿铠甲的士兵，显然，这些士兵随时都准备大战。
“说！”
“郐国贡臣已经出现在十五里外。”
姬掘突眼睛一亮，自从过年时节娂明来书说明今年提前给自己朝贡，他便已经有攻打郐国的想法。此时听到这个消息，他哈哈大笑，笑娂明的不堪，笑郐国的软弱。
“鄢城这边小麦还没有收割完，他们那边就已经有朝贡的粮食了？”姬掘突好奇地问道。
“属下不知。”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想起一阵马蹄声。
姬掘突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赶在自己面前纵马。
细细一看，从鄢城西面而来的正是郑国大夫祭旬。
姬掘突有些恼火，这一次行军，他特意没有带着祭旬，怎么这家伙还专门跑过来了？
“王上！万万使不得呀！”祭旬还没有下马，便已经大声喊道。
等着下了马，他连滚带爬地往城墙上爬。守卫的士兵知道他是郑国数一数二的大臣，也都不敢阻拦。
“你可知孤要做何事便道不敢？”姬掘突冷冷问道。这些年在祭旬的教导下，他已经慢慢养成了一种王者的威严。此时，这威严却全数洒在了祭旬身上，也不知道祭旬心中如何感受。
“臣猜度陛下必然是要进攻郐国。臣快马加鞭，特来请求王上撤军，郐国万万打不得！”祭旬跪了下来，行重礼劝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