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稳固后宫

景红穿过长廊，快步走向寝宫，却见宫门紧闭，两个模样端正一身浅粉装扮的宫婢正窃窃私语什么，瞧见景红来了，赶紧闭上嘴，低着头。

景红几步跨过台阶，欲推门进入，却又打住脚步，仔细瞧了瞧这两个宫婢，似有不解道：“你们二人是……”

“回姑姑话，奴婢是兰香阁的，兰妃娘娘说宫中规矩甚多，怕奴婢俩人新来，坏了规矩还不自知，便求了芮妃娘娘，让奴婢二人来玉蕊宫跟景红姑姑多学学。”

“这事芮妃娘娘已经吩咐过我，我现在要问的是：谁让你们来娘娘寝宫伺候的？”

“姑姑息怒，奴婢二人来玉蕊宫已有数日，却一直闲着，心里深感不安，今日见宫中琐事繁多，这才自作主张，在此为娘娘守候，想为姑姑分担一二。”

景红微微一怔，心道：这婢子举手投足落落大方，说话逻辑清晰，却又滴水不漏，一看就知是个聪明伶俐、心思缜密的丫头，兰妃娘娘真是好眼光。

景红心里还有事，也就不在这里多费唇舌，仔细又吩咐了一句，就入了寝殿。

盛玄与苏青杨走后，芮妃就闭门谢客，正卧床静思。

景红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挽起床帘，俯下身轻声道：“娘娘，御书房那边传了口信过来，再过半响，陛下就要来玉蕊宫了，请娘娘准备着接驾。”

床上的芮妃闭眼未动，景红仔细观察，确定芮妃是假寐，赶紧将床帘垂下，轻手轻脚的退到离床头仅三步之遥的地方静候。

果然，过不了多久，芮妃的睫毛微动了几下，眼皮徐徐张开，眸子清澈如水，毫无半点浊气。

“景红。”芮妃依旧躺着不动，轻轻唤道。

景红踩着小碎步，跪在床头，道：“娘娘，奴婢在。”

“扶本宫起来。”

“是。”

景红手脚麻利的将床帘分边束好，将蚕丝被卷折移开后小心扶起芮妃。

“娘娘，请让奴婢为您梳妆吧。”景红见芮妃坐在床沿后似没有洗漱的打算，好心提醒道。

“不必。”芮妃神情淡然。

“娘娘？”

“景红，你说本宫是不是有负哲敏皇后所托？”

景红左右思索了一番，笑道：“那日围场狩猎，奴婢倒是听来了一些有趣的事，不知娘娘是否愿意一听？”

“什么？”芮妃无精打采的问道。

景红蹲下身，一边伺候芮妃换鞋，一边说道着：“太子殿下好福气，嫡庶姐妹同娶，姐姐一心打理府上，妹妹专心伺候太子，一举得了佳人，又纳了贤内，此等福气真是旁人比不来的。”

芮妃听罢，良久不语。

任凭景红扶着自己，牵引着在梳妆台前坐下，瞧着镜子里那双灵活的巧手，芮妃闭上眼，微微一笑道：“景红，还是你贴心。”

景红没有半分懈怠，双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动作麻利，道：“娘娘过赞了，奴婢这点小心思哪里能入娘娘的法眼。今儿娘娘不是问过太子殿下：焮侧妃若死了，殿下可会独活？”

“是呀，若是他理直气壮的回答不会，本宫真的不知要如何向哲敏皇后交代了。”芮妃如释重负道。

“娘娘慧眼，一早就瞧出了太子殿下的真性情，所做之事，皆是为了殿下，自当不会错。”景红乖巧的锦上添花道。

芮妃的脸色渐渐明朗，眼神也有了光彩，似是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暖暖道：“这后宫最是不讲人情味的地方，勾心斗角，从来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的。在那样的时候，她又是那般高贵无比的人，却也愿意照顾本宫的感受，真真是个温柔的人。每每见到太子，就如见到她般，让本宫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哲敏皇后的温柔，奴婢无福知晓，但是娘娘的温暖，奴婢觉得在这宫中也是她人无法逾越的。”景红轻轻插上最后一支兰花簪。

转身从衣架上，拿起一件淡淡偏白的外衣，替芮妃换上，仔细抚平每一个褶子，又道：“娘娘，兰香阁的宫婢是否尽快遣回去？”

“怎么，她们有什么不老实的？”芮妃微蹙着眉，问道。

“倒没有不老实，只不过奴婢觉得她们太过伶俐。”

芮妃抿嘴一笑：“若是太笨拙，又怎能帮她们主子办事？”

“奴婢就说娘娘是慧眼，原来一早就瞧就出来，是奴婢多此一举。”景红脸上流露出几许崇拜，打趣自己道。

“由着她们去吧，她的父亲是新任御史大夫，站稳了前朝，自然急着在后宫稳固自己的地位。”

“这苏大人嘛，传闻不少。奴婢听说他能提任大理寺寺卿，全依仗崔丞相，但他能攀上御史大夫之位，又多亏了太子殿下，不管如何，终究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如此倒实在是没必要防着玉蕊宫。”景红侧着头，自行分析道。

芮妃不以为然的翻动了一下眼珠，不容有他道：“前朝之事，本宫不关心，只要最后这一切都是盛玄的，就无所谓。”

“太子殿下有娘娘如此庇护，真是福气。”

叩叩叩

寝宫门被人叩了三下，主仆俩人都静了下来。

芮妃朝景红使了个眼色，景红点点头，应声问道：“什么事？”

门外传来一个细脆的声音，道：“启禀娘娘，陛下的圣驾就快到玉蕊宫了，请娘娘出门迎驾。”

“知道了，退下吧，娘娘即刻就来。”

“是。”

芮妃将手一抬，景红稍稍弯下腰，搀扶起芮妃，出门应驾。

不想，还未出寝殿，成帝既已经进了殿，芮妃赶紧上前赔罪道：“臣妾接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成帝看似心情十分好，一把拉起芮妃的手，牵着她往殿内走道：“无妨。”

路过门口，又停住，瞧了瞧蹲在门槛边的婢子，稍作沉思后问道：“看着怎么眼生？”

芮妃温顺一笑，语速稍缓，道：“她们是兰香阁的，兰妃妹妹让她们来臣妾这里学习宫规。”

“学习宫规？”

“是呀。兰妃妹妹最是谦虚，虽然与臣妾同为妃位，但处处都以臣妾为先，又事事紧随臣妾，弄得臣妾压力甚大，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让妹妹见了笑话。”

“既是如此，那就打发她们去浣衣局吧。入了宫，还不懂规矩，岂不是让人说朕的宫里无人？”成帝甚是不悦的说道。

芮妃低眉轻叹，似是有点为难，略带几分惋惜的说道：“如此，只怕兰妃妹妹要伤心了，平白少了俩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婢子。”

“这有何难？她若真的嫌伺候的人不够，你挑几个懂规矩的去兰香阁即可，你做事最是贴妥，挑选出来的人，定比这俩婢子好上百倍。”成帝拉着芮妃边走边道。

芮妃浅浅一笑，眼睛朝景红瞟了一眼，心悦诚服道：“还是陛下思虑周全，如此一来，兰妃妹妹必不会再多心了。”

景红拦下一应宫婢，待成帝与芮妃步入殿内后，才直起腰身，将殿门轻轻闭合，朝跪在一侧的掌事公公命令道：“秦公公，赶紧将她们二人带下去，仔细吩咐好浣衣局的麽麽，这两人是陛下亲赐浣衣局的浣衣女。”

“是。”

那俩婢子一听，跪着移到景红跟前，扯着景红的裙角，哭诉道：“姑姑，请救救奴婢吧，求姑姑跟芮妃娘娘说说吧，奴婢不想去浣衣局。”

“姑姑，求求您了，大发慈悲饶过奴婢这次吧。”

景红脸色一板，小声呵斥道：“大胆，陛下亲赐，你们也敢抗旨？”

“奴婢不敢，求姑姑念在奴婢年幼不懂事，放过奴婢吧。”

景红使出十分力道，将裙角一甩，那婢子因一时失去支撑点，猛扑到地上，景红白了一眼，冷冷道：“秦公公，你还不快点收拾了，若是惹到陛下不痛快，你我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秦公公一听，站起来，挥挥手，另有两个公公马上从其身后冲上来，一人抓着一个婢子，拖着走了。

那边，与成帝独处的芮妃，正忙前忙后的端茶送水伺候着成帝。

成帝似是带着问题而来，招呼着芮妃坐下，与其直视，边观察芮妃的表情边问道：“朕虽已依你，将盛琴赐给了青杨。但今日朕还是想问问，你到底看中青杨哪一点，非他不可？”

芮妃坦然与成帝对视，不苟言笑反问道：“陛下，是想听臣妾的真心话吗？”

“难道你还打算欺骗朕吗？”

芮妃稍稍撇开眼睛，似有顾虑，含蓄的道：“臣妾从未想过要欺骗陛下，只是，臣妾想说的又涉及前朝，故深觉不安。”

“无妨，今日咱们只是为人父母。”成帝拍拍芮妃的手，宽佑道。

芮妃站起身，半跪谢罪后，才娓娓道来：“臣妾为琴儿选定苏将军有二，一是尽早为她择婿，可免去和亲之忧；二是臣妾深知太子必将继承大统，而苏将军忠心于太子，日后定是有福之人，他有福，琴儿自然也就有福了。再者，臣妾也是有皇子的妃妾，现在又代管后宫，很多事应该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样既是保全戬儿，也是约束臣妾自己。”

成帝点点头，又拉起芮妃，道：“你能如此想，甚好。”

芮妃袅袅起身，伴在成帝身侧，温柔甜语继续说道：“陛下，此次新进宫的妹妹中，不乏很有主见的，陛下是否提携几位，命她们学习协理六宫事宜，假以时日，定能成大器。”

“怎么，有人背后议论了？”成帝不禁回味起刚刚兰香阁婢女一事，又联想到芮妃家中无人在朝中为官，且亲生的皇子又是个不问世事的主，定是有些人开始动脑筋了，不免心生怜爱道：“你放心，不管后宫新添多少人，都不能撼动你在朕心中的地位。所以，你就辛苦些，替朕好好管着后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