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不思量
他的指责，在他的耳中化开。冷冷的眼神，盯着他，充满了恐怖的意味。
王建后退了一步，害怕地望着他，“你想做什么？我可告诉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要乱来，要不然我也不会客气的。”
见她虚张声势的模样，他笑得极为浮夸，眼神里有一丝鄙视。“你就不要随意乱说话了。你看看你这个胆小的样子，我觉得，就算是我现在让你死在这里，你也不敢说一个不字，不是吗？”
王建听到之后，心里有一抹委屈。
他不过是平民而已，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烦恼。若是他能够对他高抬贵手，以后出头了，谁还不一定怕谁呢。
“无知的寄生虫，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你若不是因为谢家的呵护，你能够这么耀武扬威吗？以你乖张的心性，你恐怕早就死了吧。”
他不是说笑的。他就是看不惯眼前这个人。
他拥有的欢喜，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存在。因此在面对的时候，心中就有一种难言的意味。
从前自己见到的喜悦，到了眼前都只是一种纯情在里面。
因为并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够重新开始了。
他叹息了一声，只觉得惋惜。
“其实，我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你？而且，你的样子，太过霸道，根本就不是一个客人所为。”
他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并不想跟他为敌。
他在这个世界上，得到了很多东西，但是那些东西他都不喜欢，因此也是相互涟漪的关系。若是能够遇到很多很美好的事情，他一定毫不犹豫，就去追逐自己的美好。只是，他没有那个资格。
他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努力，有笑看这些贵族的一天。
他们的倨傲，真的太过分了。
他笑得极美，心中有一种坦荡的热爱。
谢醇酝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冷冷地说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心里自然很清楚。而且，你面对我的样子，也只是一个可怜虫而已，我根本就没有将你看在眼里。”
他冷冰冰的话语，能够击碎人心里最后一根稻草。让心怀梦想的人，从此走上歧路。
从前的过往，到了现在，拥有的和没有拥有的，都聚集在了一起。因为得不到，所以她的喜悦也是说不上的。
你所看到的欢喜，并不是你自己应该得到的。
而你遇到的渴望，跟你最终想要的渴望又说不上。
王建的拳头捏得紧紧的。虽然他的心里有些自卑，但并不意味着，自己的尊严要被别人这么践踏。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实力。
谢醇酝看见他缩头乌龟的样子，眼神里多了一抹得意的笑。他以往从来不会利用自己的身份去践踏别人，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爽。谁让这个男人，是能够和她光明正大呆在一起的男人呢？
他的心里，嫉妒得发狂。
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明媚的热爱，因为拥有的时候，得到的并不算是太多。所以在失去的时候，渴望的东西也算不上很少。
那些堆积起来的，能够燃烧人们欲望的能量，突然爆发出来，就像是沉寂已久的火山喷薄一般，令人无法想象。
他走了之后，她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王建看到她走过来了，脸上有些讪讪的。“对不起，让你看到我懦弱的模样。若是你早点看到的话，会不会不跟我在一起？我觉得你肯定会，因为你们女人，总是喜欢崇拜更加厉害的人。我只是一个弱者，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细嫩而白皙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她的眼窝深邃，还有一抹多情。“其实我根本就不明白，你拥有的东西到底有多热烈。但是现在我才明白了过来，至少，我的心里会有很多苦楚累积在一起。”
她笑眯眯的，眼窝子有明显的热爱。
当她望向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电流击中一般，极为美好。他微微一笑，“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被你这么抚摸。”
她心中突然反应了过来，于是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睛四处游移，看向各处，顾左右而言它。
王建看到她如此拘束之后，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后悔。
不应该跟她说，这样的话就能够多享受一会儿她的抚摸。被人爱着的感觉，真好。
似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感慨，她看着那盛放的蔷薇说道，“ 你看，那里真的好美啊，有一种令人心动的感觉，不是吗？”
浅笑盈盈，堆积着一种欢喜在其中。
因为得不到，所以在热爱的时候，心里的喜悦也不一样。
不管自己到底还能够走多久，拥有多少东西，肯定要享受当下才行。因为当下的日子，才是最爱人喜爱的，能够被自己的身体和心记住的。
一个人，应该学会取悦自己。
王建看了一眼那盛放的花朵，想都没有想，直接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比花儿美多了。你的样子，才是最好看的。不是我说，一般的人都没有你好看。”
他很认真，说话的时候，也是经过自己深深地考虑过的。因此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格外真诚。
她低下了头，第一次有一点害羞。
王建尴尬地笑了，“其实，你肯定会说我趁火打劫。你要知道，你的身份，若是你没有落魄，你我肯定没有相交的机会。表面上看是我救了你，但实际上，我跟着你得到了很多好处。”
她面容一怔，刚刚的小女儿情怀已经消失了干净。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你的身份。在我的心里，身份并不算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出身，由不得他选择。但是想要做什么样的人，却是需要他自己去选择的。若是没有选择好的话，那么受到的刺激会很多很多。失去的，和得到的，都会不一样。”
她叹息了一声，眉眼盈盈处，有别样的欢喜。
王建摇了摇头，执着地说道，“那是因为你曾经有很高的身份，虽然你放弃了。那些你曾经享受过的东西，还是潜移默化地在你的身上体现。你拥有的美好和渴望，都渐渐变了，变得让人触目心惊，从来都有不同的东西在体现。他们喜欢上你，也是因为在你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吧。”
他没有说，在国子监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他曾经受到优待的时候，会以为自己也跟那些贵族子弟一般，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
但是后来才发现，寒族还是跟寒族在一起，而贵族只是表面上对寒族温和而已。
他的心开始凉了。
他已经发现，寒族的精英子弟，只是皇上的一颗棋子而已。他有些犹豫，要不要主动成为那一颗棋子。
锦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难受地说道，“你若是一直在意自己的身份，那么你永远都逃不过那身份的桎梏。你拥有的渴望，和你得到的快乐，都会简简单单地幻化为一起的歌。所谓蝴蝶飞过了沧海，化作了精灵，只是脱胎换骨而已。你不需要别人的认可。若是你一直期待得到别人好的认可，那么你永远都只活在自己的想象里。”
这是她的经验。
一个期待别人认可的人，那么自己的人生很大一部分都会用来消耗。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相互了解的人也有很多。互相住在一起，也是一个屋檐下。若是一直猜测别人在想什么，一定会觉得很累。可能，还会有委屈的感觉。
不如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只要事业能够越来越好，那么以后就可以越来越好。
她笑得很是灿烂，眉眼里有温柔的光。那样的温柔，令人心中快乐得紧。
“不需要去寻求别人的认可吗？”他嘴角挽起一抹苦笑，“你倒是说得轻巧，我们本来就是要被人选择的。怎么可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的苦，是一种被自己欲望折磨的苦。
他想要得到更多，但是眼下的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力，所以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情。但事实上，一个男人，若是能够降低自己的欲望，将自己的能力和欲望等同起来，快乐就会多很多。若是能力大于欲望，快乐会如影随形。
就像是一个充满哀怨的女子，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讨好自己一般。
让自己快乐起来，一步步对抗这个世界，那么所能够得到的东西，会更加多。
她点了点头，很是郑重地说道，“你不是说过，我曾经出身贵族吗？我说的话，难道你还不相信吗？若是你不相信的话，就是自相矛盾。既羡慕贵族，心中又不屑一顾。你这样累不累啊？”
他很想辩解几句，但是看到她闪烁的眼眸，他就闭嘴，一句话都没有说了。
他的心里，自然是想要更多的东西，因此在面对的时候，也会慢慢去摸索。那样的话，自己一定会十分快乐。
他乐呵呵地说道，“锦瑟，谢谢你。你这样温柔，以后一定会有好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