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一文成名

她呵呵一笑，温润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我自然会有幸福的生活，但那都是我自己争取得来的。你若是这么颓废下去，我的所有，都和你无关。”

她就这么霸气地掣肘他，眼神里有一丝痛苦。

他愣了，根本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翻脸。

很想求和，但是尊严又放不下。

不过想到白日里在深山上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眼泪汪汪。“其实，很多东西，我一点都不想开罪你。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一个得罪不起的人。”

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心里极为鄙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王建自讨没趣，噤口不言。

她走到院子中央，心突然痛了起来。她捂住胸口，知道是毒药又要发作了。于是赶紧运气将毒药压制下去。

她突然想到，刚刚的伤，应该是谢醇酝给治好的。只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好呢？

她的心里，是看不上谢醇酝的。只觉得他们谢家的男人，一个个眼高于顶，甚是讨厌。只是这谢醇酝倒是不一般，他拥有的东西比一般的人要多。

她的脸上迎上了他的目光，毫不害怕。甚至，那黑白分明的眼珠里，还有嘲弄。“你若是继续这么看下去，我会挖了你的眼睛。”

他站在那里，极为别扭。他知道，她虽然看上去笑盈盈的，其实做了决定之后，心肠比谁都硬。他点了点头，不得不说道，“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你这个人啊，未免太不给人机会了。你的心里，一定觉得很苦吧。”

她看着他，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男人，凭什么这么说呢？

“你过分了啊？我可告诉你，我苦不苦，不是你说了算的。若是你继续这么嚣张下去，我肯定会跟你杠下去。”

她的一张脸明媚极了，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愣住了，她的美时常让人发呆。他自嘲地笑了，看着她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还做这些事情做什么？你的样子，真的很温柔，遇到你之后，我的心里都有一种柔软的感觉。”

他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柔软。

可是，男人的尊严，和自己对她的爱意之间，他真的无法选择！

他双手抱头，看起来极为难受。她摸了摸他的头，话语温柔。“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纠结。我站在你的身后，自然就是你最坚定的力量。若是你什么时候都藏在心里，那么自然会很苦很苦。我也心疼你这么苦。我想，我并不是传统的那种只知道做饭的女子，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也许我会有主意。”

她确实感觉到，最近的他有些奇怪。

他总是四处张望，似乎心里对于很多东西，都有一种害怕的感觉一般。

望见他这个样子，她更多的是一种心疼。她想要让他能够自己独立起来，有自己的想法在里面。

王建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心肠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其实，我最近一直都很不舒服。我发现，我根本就融入不了贵族学子的生活之中。即使是在极为公平的国子监，一切依靠学业成绩办事，我也离那些贵族子弟很远很远。”

他叹息了一声，心中有一抹悠扬。

因为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走多久。所以在看上去很美的这一条道路上，总是心有不甘。

“世族和寒族，本来就是两个对立的方面。你若是有本事的话，未来就是瓜分他们势力的新兴势力，那样的话，他们怎么会欢迎你？人与人之间，说到底最重要的关系都是利益。”

她心中已经深深地明白，若是能够明晃晃地跟你说利益的，必然都是好人。若是一直拿其它的要求，顾左右而言它，告诉你最好不要看重利益的，那样的人都是想占你便宜的。

她心里，真的是恨极了那样的人。

她微微一笑，眼神里多了一抹柔和。“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想那么多，对于你来说，眼下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他根本就不开心。

对于王建来说，突破自己的身份，能够给她幸福，才是最开心的。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他就不会开心，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求得的东西。

若是那些东西没有得到，就会变成很大的压力，在脑子里酝酿。

他根本就不愿意承受自己给自己的压力。

锦瑟似乎看出了他的痛苦，细嫩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心。“好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可好？”

他突然眼睛放光，如同黑夜里的明星。“锦瑟，你刚刚说过，要帮我的，对不对？”

“若是你要帮我，可不可以保护我一下？让我能够踏入贵族阶层？我知道，皇上似乎对于我们寒族多有关照，所以才会让国子监破例让我们入学。幸好老师们都是一些德高望重的有才德之人，所以对我们也不是很刻薄，因此皇上的计划还行得通。只是这届的寒族子弟，根本就没有几个能堪大用的。萧家兄弟，从严格说来，根本就算不上寒门子弟。他们能够提供的助益少之又少。”

锦瑟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自己主动去做一颗棋子，让皇上有借口挑起和世族之间的矛盾。她的心一下子沉重了下来。贵族子弟若是想要有成就，过好的生活，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了。但是寒族，却不得不一次次期待破格录取。

破格，本来就是一种求饶。

向高高在上的人，乞求自己原来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叫做破格。

她的眸子，一下子就暗了下来，眼神里有晦暗的光。

“王建，你是不是傻了啊？若是你站出来的话，你知道自己要受多少伤吗？到那个时候，你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你攻击的世族，会想方设法地折磨你。而看到你能够出名的寒族，也会从心里嫉妒你，并且开始想办法攻击你。而同样，你若是处理不好这几者之间的关系，那么你会受到很严重的伤害。皇上，也会因此对你失望。当你孤立无援之后，一切的报复都会到来。到那个时候，你会承受毁天灭地的伤害。”

她的眼眸里很是痛心。

因为这王建，似乎什么都不懂一般。

王建点了点头，很坚定地说道，“你说的一切，我都已经想过了。而且，我觉得我不是那样脆弱的人。即使我什么都没有做好，我也可以平静自己的心神，安安静静做一个普通人。反正，我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知道他心意已定，所以就没有选择泼他冷水。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辉，是让人心痛至极的光辉。她叹了一口气，王建本来就不甘于做滩涂里的一只大鱼，想要去更为深阔的江海，这个她可以理解。只是人一旦走出了那一步，就不能够轻易回去了。

回不去的，才是常态。

王建闪烁的眸子望着她，焦切地说道，“锦瑟，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有办法对不对？”

锦瑟点了点头，“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只不过这个责任，你可得自己负。”

王建听到之后，欢喜地笑了。

“我就知道，以你的才华，肯定能够帮我找到一条出路。”

见他喜色盈脸的样子，她没有说，她原来为他找的出路就是：从国子监出来之后，就去县衙里做一个文书工作，等到老了，就升到八品了。然后他也是一个小小的世族了。有一定的家财，老年无忧，又为后代打下了基础，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根本就不甘心。

“现在世族之中，兼并严重。很多人都是打着修建祖陵的名声，开始四处收买良田。很多老百姓流离失所，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但是，一个大家族，祖陵就只有一个。那些弄了十几个祖陵的，一定是有问题的。你若是能够将这件事情捅大，给皇上一个发作的理由，那么你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也许，这就是你的一个机会。但是你也要明白，若是你处理不好的话，也许你的尸首就会在某一个乱葬岗找到了。”

她定神看着他，希望他三思。

古往今来，以后很多有才之人，依靠自身的智谋，闯出了一些名声，引得天下寒士竞风流。但是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同样是有才之人，有些人因为时运不好，就死在了别人的手里。

王建此时踌躇满志，听到她提出的主意之后，欣喜若狂。根本就没有将她的忠告听进去，脸上反而笑得极为得意。

“锦瑟，你真好。我原本以为，你就只知道卖酒而已。但是我还是存了一线希望。这个世间的女子，都只知道在家里纺纱煮饭，只有你还开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酒馆。没有想到，你真的有主意。只是，你一个女人，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她嫣然一笑，才没有告诉她，世家大族里的嫡女到底要做一些什么呢！一切，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