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温润

她浅浅一笑，如同风中之柳慢慢招摇。“其实，我的心思你都明白，跟你想象的有些不一样。若是你现在面对的只是这些东西，你以后应该就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

她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但是她已经尽力了。

当夜，王建来到了萧府的门口。

萧家是贵妃娘家，虽然出身寒族，但家世已经堪比寻常世家。但是，萧家的门楣，依旧古朴，似乎在标榜着自己依旧是寒族的身份一般。

门房看到他之后，眼神里有一抹不耐。“公子，都这么晚了，我们家主子不见客。”

他的脸上有了一抹温润的笑容，看着他笑嘻嘻地说道，“你就告诉你们家主人，我是国子监的王建，来找二公子有要事相商。”

萧家的两位公子萧扬灵、萧扬波，都在国子监读书。而且，文采出众，极为不凡。他们也在国子监搜罗寒族的精英子弟，帮助他们成事。所以，王建才会知道这些。

那门房听到国子监三个字，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点了点头，态度上多了一抹恭敬，“公子你稍等，我立马就去禀报少爷。”

他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柔和，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的喜悦也渐渐消失殆尽了。

王建看着他，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门房提了一盏马灯出来，“二公子还没有睡，吩咐我带公子进去。”

他话音一落，王建就跟着他走了进去。走过穿花游廊，他的眼神里就露出了一抹喜悦，眼角眉梢都是快乐在蔓延。

“王兄，你怎么来了？”萧扬灵豪爽的声音，立马就响了起来。

他起身，专门过来迎接他。

王建看到他走过来之后，脸上挂着一抹完美的笑容，神情里有一股子莹润在里面。他看着眼前的人，微微一笑，模样的温柔，也让人有一种别致的感觉。

“其实，我这一次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扬灵出生的时候，萧家因为贵妃的原因，家境已经开始好转了。因此，他并未吃过什么苦。一张白嫩的脸，满是没有晒过太阳的痕迹。他的身材偏瘦，有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事实上，他也是一个骑马射箭的能手。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用晒太阳，也能够学会骑马。

他看出王建的踟蹰，呵呵一笑。“王兄，你我都是国子监的同窗，算不上什么外人。难道你连我都防着吗？若是我那么让你信不过，你又何必过来找我呢？”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柔，有一种快乐的感觉在蔓延。

王建看着他，微微一笑，“其实，我这一次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想向皇上提议，世族借祖陵一事买地侵田。”

萧扬灵端着茶杯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他的眼眸里有光，看着面前的男子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齐云国的世家大族，已经达到了一种昌盛的程度。虽然世家之中，有很多有才之士。但也有很多，就是蛀虫。他们吃的是黎民百姓的血肉，而且自顾自的潇洒，极为令人厌烦。但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皇上也看不下去。不过，一直没有办法，因为世家是一个整体。若是谁敢动他们一个，那么就会遭到惨烈而迅猛的报复。一般的人，都是不敢冒这个风险的。”

“但是皇上敢冒。据我所知，西边寻韩之地已经开始爆发旱情，连相邻的西燕之国也不能幸免。一些流寇开始四处寻求食物，于是来我寻韩之地掳掠，老百姓苦不堪言。而我齐云国，却没有什么存粮，能够帮助老百姓度过这一次灾情。”

萧扬灵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

齐云国的粮库已空，这是公认的事实。很多人都知道，所以即使旱情在蔓延，甚至有流民在向京都涌动，还是没有人去抗灾。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都是那些可恶的蛀虫，所以才会如此。我齐云国其它地方的老百姓，无田耕种，日子也很苦。”

王建听到他心中似乎有意，于是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篇文章。

萧扬灵看到那上面洋洋洒洒的字，心中的豪情一下子就涨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男子，极为激动地说道，“真是太好了，见到你有这样的本事，我很欣慰。只是你现在，似乎对我的安排，并不是很感兴趣啊。”

王建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安排，所以无从回答。

萧扬灵拍了一下大腿，看了一眼摆在后面的沙漏，笑着说道，“现在时间还早，爹爹应该还没睡。我拿去让他看看，若是可以成的话，就通知你。”

他心里自然知道，王建平白拿出这篇文章，肯定是要谋求自己的利益。但他也不拒绝。

寒族子弟太少了，有上进心还有能力的寒族子弟更少。王建是寒族子弟里的精英，虽然身上的缺点很多，但是也胜过很多人。

王建听到之后，点了点头。

他留在萧扬灵的房间里，吃着丫鬟端上来的时兴水果，脸上有幸福的笑容。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连饭都吃不起。因此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心中更加觉得十分焦虑。不过他那时过着放浪形骸的生活，即使知道自己过的日子不如狗，也没有特意想要改变它。后来锦瑟来了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档次高了很多，连房间都变得更加整洁了。那个时候的他，还以为女人都是这般勤劳。

一个男人，娶了一个女人之后，生活状态就会变得很好。

后来看到锦瑟折腾，想尽办法筹钱。一贯视金钱如粪土的他，也忍不住想要帮她。她是一个弱女子，尚且为了生存如此努力。自己是一个男人，怎么能够苟且偷生？

后来，他得幸进入了国子监。虽然知道以后的日子要辛苦锦瑟了，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进去了。只因为，国子监就是他一直想要去的地方。

读书之人，都有求知若渴的时候，那天下的大道真理，若是能够参透一二，一辈子都会觉得舒心。

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朦胧深藏其中，令人觉得十分爽快。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里氤氲着一股子笑容，神情里的欢喜也满满地表现了出来。他看着面前的水果，更多的是感慨自己的今夕之变。

萧世雄看到他来了之后，心中有些高兴，连忙招手。“扬灵，这么晚了，你怎么有时间过来啊？”

他一直让他们两个兄弟读书，只有书读好了，文章才写得漂亮。至于想法嘛，可以借鉴别人的。读书之人，有很多应酬交际，若是不好好弄，以后的生活想要变得更好，完全不可能。

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只知道弄虚作假的人，很快就会在交际之中暴露。那样的情景，是他不想看到的。

萧扬灵笑了，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裹好的纸交给了他。

萧世雄打开之后，看到那上面的内容，惊讶地看了一眼萧扬灵。

他摆了摆手，微微一笑，“爹爹，你不要误会了，不是我写的。这是我一个同窗好友写的，深夜拿过来交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