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3 一轮红日

那小贼道：“昨晚上其实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好了，可是我就想着看看你能不能用你的办法把你也给引诱出来，结果你一晚上都忍住没出来，又好几次我都听到你脚步声到了门口，可是你总是忍住不开门。等到天亮时，我就知道我输了。”墨乔听到这里，正想发怒，又觉得他既然认输了，自己何必再生他气，可是听到他说他竟然一晚上都在听自己的脚步声，秀眉一蹙，道：“你这狗贼，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偷听我的脚步。”那男子道：“姑娘何必生气？我昨晚输的时候还觉得不甘心，心想就暗中再跟你比试一次，谁知道我方小楼自负聪明才智，今日居然连败给一个盈盈十六岁的女子两次，真是我生平未见啊。”

墨乔道：“少拿这些花言巧语来迷惑我，你自己无能还夸上别人了。”尽管现在墨乔口里这样说，可心里却十分欢喜，又听他说自己叫方小楼，不由得把这个名字暗暗念了几遍。

方小楼道：“姑娘一晚上没睡觉，现在天色还早，你要去哪里？”墨乔不想答他话，扭头就往外走。方小楼跟在她后面。

墨乔打开院门，拿着大铁钳子来到围墙外面的空地上。这时东方还只是发白。墨乔住的院子位于是白枫堂的最北边，围墙外面十余丈处就是一个百丈深渊，而往东边二里又是几座山连绵不断，那里有一条小路，就是通往后山的路。墨乔本来想去后山练武，可是方小楼在旁边，就出来北门来到北门围墙与前面悬崖只见的大片空地上。这时太阳还没有出来，只见东方的山后已经出现了一大片鲜红的朝霞，墨乔知道片刻时间太阳就该升起来了。此时正值八月初，早晨的金顶已经有了不小的寒意了，偶尔山风吹来，墨乔感觉想打寒战。可是扭头看看方小楼，他身着粗布单衣，身体壮实，丝毫没有感觉寒凉的意思。

墨乔站在悬崖边，望着眼前的那一幅画一般的风景。她头发并未扎紧，偶尔风吹过来会吹动她额角和身后的头发。她想着该怎么和这个方小楼搭话，可是几次话到嘴边都没说出口。一旁的方小楼说道：“这里的景色真美。”又看了看墨乔说道：“你不冷吗？”墨乔一晚上没睡，有些疲倦地说道：“有点冷，不过一会儿练练武功就好了。”方小楼道：“那你开始练武吧，我在一旁看看。”墨乔想说：你凭什么在这里看啊，哪里来的回哪去。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就没说话。

她转身来到里面，把师父教给她的“诛氏法”完完整整地打了一遍。这“诛氏钳法”果真不愧为天下第一等的武功，墨乔刚打了一遍就觉得四肢百骸充满了暖流，精神也振奋了不少。接着墨乔又打了两遍，这下觉得尽管昨晚上一宿未睡，可是现在仍跟平常一样，不觉得一点困顿，刚才觉得有些冷，现在却一点没发觉了。她瞥眼看了看那边站着的方小楼，只见他看上去仍然是神采奕奕的，一点都不像是衣着单薄地一晚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后的样子，心想：那天晚上跟他打斗，他虽然内力较自己深厚，可也达不到这个境界吧。哦对了，说不定那天晚上他让着自己的，只用了六分力也未可知。

这时，看到墨乔停了下来，方小楼上前几步，说道：“姑娘打得这套钳法怎么跟我以前见过的一个丑恶怪物叫什么飞天蜈蚣用的一样？”墨乔反问道：“你那天不是和我交过手了吗？怎么现在才发现？”方小楼道：“那晚上交手时我就觉得你们的有些招式像，不过你们出招套路不同，不敢确定。”墨乔道：“是啊，我跟他使得确实是一套武功。”方小楼道：“可是姑娘和那怪物使得尽管是同一套钳法，不过你的招式可比他厉害多了。”墨乔问道：“怎么？你觉得飞天蜈蚣武功不好吗？”方小楼道：“那人的武功稀松平常，你的武功可比他厉害多了。”墨乔听了心里惊讶，她没想到居然方小楼认为自己的武功已经远远超过飞天蜈蚣了，而就在几个月前，自己还备受飞天蜈蚣的欺凌，不由得感慨万千。

方小楼道：“我只知道姑娘姓陈，敢问芳名是？”墨乔思索了一下，道：“我叫墨乔，文墨的墨，乔木的乔。”方小楼笑道：“好名字。那天我听人家喊你陈姑娘，就只知道你姓陈了。”墨乔并未答他话。

二人不再言语，这时候太阳已经从东边的山头生了起来，一轮红日发出温暖的光芒照在二人身上。墨乔看了一眼方小楼，只见他穿着的粗布单衣上污斑点点，与他那阳光照耀下的棱角分明的脸有些不般配。墨乔想开口问他来历，可又问不出来。

墨乔道：“我要回去了，你从哪来也到哪去吧。”方小楼笑道：“我无处可去，就整日在江湖上飘荡。”墨乔笑道：“那你就继续飘荡吧，以后不许再偷我东西了。”说着转身走了，没回一下头。

墨乔回去之后也无事可干，她现在全然没有心思练武，不过是觉得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意思了。也不知道是由于一个人没有玩伴儿，或者是碰到了方小楼觉得了无趣味，吃过早饭之后就在屋里静坐着发呆。她想到自己已经几个月没有下山了，不如今天就下山瞧瞧。想罢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带上铁钳子找了一匹快马出了白枫堂。

一路下山而去，不过是觉得峨眉山上的风景不错，可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乐趣。她许久没骑过马了，因此就想着让马匹撒开了跑。下山之后，是一段宽阔的大道，马匹飞快奔跑，墨乔倒觉得有了些趣味，因为这些天她的内力大增，身上真气充沛，在马背上任凭马怎么折腾都能轻松地调整好身体。

奔了许久，马有些累了，墨乔也不强求，就停了下来，让马吃那些路边的野草，而她就在路边看着马怎么一口一口咬断草茎嚼几口咽下去。忽然从远处奔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公子，墨乔一看到这个年轻公子，觉得甚是面熟，可是突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见那一队人马在离墨乔十余丈的地方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那年轻公子指着后面两个说道：“你们两个，带好物什从这个路口往前奔。”又指着剩下那几个道：“你们几个去这条路，剩下的人跟着我，一定不能让那畜生跑了。”墨乔听到这个人说话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这个说话声音自己以前好像在哪听过，不过想来想去都想不起来。

她再寻思那人说的话，心想：“他们几个人是追什么畜生呢？看这几个家丁面目凶恶的，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个年轻公子看上去倒不那么凶恶，他们是什么人呢？对了，既然这些下人们都凶神恶煞的，那么这个公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多念了些书看上去风度翩翩地罢了。那这么说来，会不会他们追那个“畜生”是一个人，被他们抓住了而逃跑了？”想到这里，墨乔倒有了兴致，心想去看看他们追的是什么畜生，反正现在无所事事。

这时那一群人马已经分开了几路各自奔去了，墨乔就骑上马，跟着那个年轻公子的一队人马，往前奔去。那队人骑得马都是好马，因此奔的好快，不过好在墨乔的坐骑也是个罕见的好马，因此倒也没费多大事就跟上了。墨乔在回想那个面熟耳熟的年轻公子是谁，可是苦苦寻思总是想不起来。

奔了十多里地，前面那队人马忽然停了下来，墨乔听一个下人道：“公子，西边韩老四的那一队发出信号了。”那年轻公子喊道：“好，往西边去，跟他们回合。”说罢那一群人马就转头往西边奔去。墨乔心想：难道他们有线索了？那就跟去看看。就策马跟在那群人后面。又奔出了七八里路，只见前方有一群人马在一大片空地上围成了一个圈圈。墨乔心想：莫非他们找的那“畜生”就在那？这可有意思了，去瞧瞧到底是什么稀罕人的。

她把马停在这边树林子里，飞身爬到了树上，在树杈上眼前飞舞着奔去。片刻时间，就奔到了离那群人最近的一棵树上。一看到那情景，可把墨乔惊呆了，原来那群人中间围着一匹马，正是他和九年共同得到的那匹枣红色的超光骅。墨乔心想：超光骅不是那天被初云八怪送到了铜鼎峰上，怎么现在跑了出来？那么说这群人就是铜鼎峰上的人了？那个年轻公子岂不是单降妖口里的铜鼎峰公子南宫行？对了对了，那天我和九儿就是从他手里得到的这匹超光骅，这个人的长相和声音就跟那天碰到的人一模一样，看样子他肯定就是南宫行了。

墨乔看到那匹混血宝马超光骅正在那群人围成的圆圈中央，它试探着从各个方向跑，可是总是跑不出去，而那群人也不敢贸然向前，生怕有一个小漏洞就被这匹马溜掉。这时候那南宫行也上前去了，周围人都对他拱手行礼。墨乔想救出来这匹宝马，可是对方人数众多且底细不明，不敢贸然出现。只听南宫行喊道：“你们几个拿着大网去西边侯着，而韩老四你带五个人在中间调扰这匹马，使它精疲力尽，然后赶向西边的大网处，剩下的人还是围成圆圈，畜生要是找到你们面前了最好把他给我控制住，控制不住也不要让它给跑了，否则仔细你们的脑袋。今日要是抓住了它，每个人都重重有赏，抓不住看我怎么教训你们，都给我仔细看着。”周围人听到这话哪敢有一丝松懈啊，都是谨慎地望着中间的那匹马，生怕它溜走了。

墨乔看着自己心爱的宝马在圈子中央被那几个人调扰地东奔西跑，不住地碰壁，知道再有不久它就会精疲力尽，然后被赶入那个大网中，继而又被抓去了。墨乔知道它在这几个月里脾气肯定十分倔，定然吃了不少苦头，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酸楚。她知道这时候她不能再等待了，若是超光骅被捉住了那自己想要解救它出来可是十分艰难，况且那时候它筋疲力尽，自己想骑着它逃走都做不到。

于是墨乔准备跳下来，跟他们说说话，看看有什么办法。正要跳下来，突然记起了那天南宫行将要离开时跟自己说的那句“来日定当娶姑娘为妻”不由得心里一惊恶心，知道这时候前去很可能会被他认出来，于是把纱裙的裙摆撕下来一片，系起来遮住脸，心想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惊他一下。系好之后跳下来，喊道：“你们一群人，欺负一匹老马是什么意思？”

那群人扭过来一看，竟是个蒙面女子，也没在乎，可那年轻公子南宫行一听是个年轻女子声音，笑道：“姑娘有雅致，来看我们捉这个畜生。”墨乔一看他，果然是那天见到的那个南宫行，于是笑道：“让我来看看你们在捉什么呢，一群人围在一块，当真有趣儿。”南宫行笑道：“那请姑娘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