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审讯
“堂下何人？”
“草民王建。”
“所犯何事？”
“乌氏家族借祖陵一事，四处吞并良田，已经危害到了百姓的生计。草民虽为读书人，但也看不下去这荒唐之事，所以才会请奏。”
罗中天看了他二人一眼，气鼓鼓地说道，“混账，你这是栽赃陷害。乌家一直是以诗书礼仪传家的大族，怎会做这种事情？定是那等贱民污蔑，才会如此。”
在外面听堂的百姓听到这里之后，大声吼了起来，很是不满。
那罗中天看到外面居然挤了那么多百姓，挥了挥手，很不耐烦地说道，“赶走赶走，审讯这么大的事情，留这些百姓在这里做什么？”
那些衙役就开始撵人，只是那些百姓也不愿意走。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切身利益的事情，怎么能走。
王建看了他们一眼，向他们的方向鞠了一个躬。
那些百姓叹服了，纷纷说道，“官字两个口，有理说不清。我们还是走吧，不要给王相公添乱了。王相公，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会记得你帮我们说话的。”
王建微微一笑，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味道，那场景看得每个人都很动容。
罗中天咳嗽了一声，似乎想要将喉咙里堵住的东西吐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王建说道，“都说你妖言惑众，你认吗？”
“并没有。我只是将我看到的实情说出来。如果连实情都不让人说了，那我们齐云国还有救吗？都说世家大族可以一手遮天，我不信。我倒要看看，这天是否结实。”
他的眼眸里，闪烁着灼灼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罗中天也有被他感动的感觉。他望着面前的男人，愤恨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些什么吗？你这么做，只会毁了你的仕途！”
王建讽刺地笑了。
他的仕途，若是这么下去的话，只能够做一个县衙的文书工作，一辈子也出不了头。这样的结果，他并不想要拥有。
“建并不以自己的仕途为看重，更加重要的是国计民生。若是牺牲建一个，能够给老百姓带来好日子，我心中欢喜，便也足够。”
他笑得极为灿烂，眼角眉梢里流露的风情盈满了自信。
他望着眼前的人，心中有动人之色，嘴角流露出来的脉脉情愫也足够动人。
“你口口声声说乌氏家族吞没良田，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的话，凭你诬陷世族这一条，就能够定你流放之刑。”罗中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心里有数，乌家再糊涂，也不会将证据明晃晃地摆在人前。即使事实如此，也会掩人耳目。这个王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居然敢这么捅出来，真的是活腻味了。
王建很镇定地说道，“自然有。只是这些证据我没有带在身上，怕被人搜刮走了。我将它放在我妻子锦瑟处，大人若是想要，可以派人去取。”
谢醇酝的眼神里有一抹心痛。
他原本以为，整件事情锦瑟都是置身事外的，没有想到她还掌握着关键的证据。
那罗中天拍了一下桌子，极为气愤地吼道，“你这王建，是忽悠我们吗？想要苟延残喘，也不用如此做法？今日去取了一样证物，若是明日又去取，这件案子何时才能够结束？”
他的声音很大，有力透纸背的功底。
萧扬波呵呵一笑，眉宇间的清秀溢了出来。“罗大人不必生气，嫌犯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要不现在就唤人去取，反正这里离举子街不远。”
“萧大人似乎跟嫌犯很熟啊？”谢醇酝轻飘飘地说道。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
萧扬波的嘴角漾开，“我曾在国子监读书，跟王兄也有过几面之缘，听说过而已。”
“仅仅只是几面之缘，就能够知道他住哪里，萧大人记性不错啊。”
罗中天听到两位你来我往，额头冷汗直出。他怯怯地说道，“要不就按萧大人说的意思做吧？”
很快，锦瑟就来到了公堂之上。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建，头发蓬乱，但眼睛还是很有神采。看得出来，他没有被打倒。她的脸上多了一抹风采，“小女子确实掌握着乌家占地的证据。乌氏族人虽然做得隐秘，将吞并田地的使用者名字还是写的那些贫农。但实际上，所有权的名字是乌家的人。不信的话，大人可以去查查就知道。”
罗中天擦了擦额头上越来越密的汗珠，这样的事情，若是去查的话，万一真的查出来了，又该如何？
锦瑟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质问道，“大人不敢吗？”
罗中天听到这里，立即沉默了。他呵呵一笑，“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只不过我不愿意去做而已。”
她的脸上有妖娆的笑意，举止之间的动作很是迷人。“既然如此，大人何不放手一搏？”
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有一种蛊惑人的感觉。
罗中天眼看就要被迷惑了，谢醇酝咳嗽了一声，“大人，仅凭这小女子的一面之词，就要定乌家的罪，似乎不太公道啊？”
他尽力在挽回局面。
锦瑟冷冷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公道的，我说的都是事实。若是连这个事实都不查证，我怎么能够相信，你们真的会为我们老百姓办事呢？”
萧扬波也附和道，“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而且只要稍微查证一下，就可以看出这个女子说的是真是假。罗大人，赶紧将卷宗抱出来，我们一起查证吧。”
罗中天在他们的压力下，不得不让人将卷宗抱出来。没有想到，事情真的如她说的那般。
罗中天犹豫了。
锦瑟步步紧逼，“大人，你这模样，是不是想要反悔呢？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传说中应该有的风采啊？”
“废话少说，此事兹事体大，我要禀告圣上，再来定夺。”他拱了拱手，铁了心要将所有的东西都推给皇上。
锦瑟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放了心。“既然如此，还请罗大人与两位大人将今日所查出来的东西一并奉上，这样才好帮助皇上定夺。”
“本官要做什么事情，还用得着你教吗？”罗中天心中的气焰一下子就上来了。
萧扬波咳嗽了一声，他才收敛。
萧扬波看着站在地上的她笑了，“锦瑟姑娘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完完整整地呈给皇上的。”
“有萧大人这一句话，我也就放心了。这事关我夫君性命，我心里忧心。”她不卑不亢，进退有仪。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辉，如同星辰一般。
萧扬波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建，眼神晦暗不明。
皇上接到呈上来的卷宗，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想到，这萧扬波还真的有些本事，居然挖出了乌家这吞并田地一事。有了这个幌子，我就可以查世家大族的家底了。虽然不能够将他们倾巢挖出，但也能够伤筋动骨。”
那跟在身边的大太监陈公公听到之后，连忙附和道，“都是皇上隆恩正盛，他们才能够查出真相。只是接下来，到底应该如何？”
南宫傲天面容一沉，“自然要秉公办理。不仅要还王建一个公道，还要升他一级，让他督办这件事情。”
陈公公一听，心中骇然，有一个寒族之星要跟着升起来了。
很快，圣旨就到了天牢，王建被无罪释放。不仅如此，还升为五品的司农令，专门监管贵族吞没土地一事。
传旨的，正是陈公公。
王建虽然不认识他，但也觉得这个太监气度非凡。他接过圣旨，脸上全是兴奋的表情。陈公公看着他，呵呵一笑，“咱家这么多年来，见识过很多飞黄腾达的人，就没有看见过你这么好运气的。这一次，你走的本是死局，没有想到，居然可以绝处逢生。”
他呵呵一笑，“都是皇恩眷顾。”
其实，他的心里真正感谢的是锦瑟。若不是她倾囊相授，他也不会有升官的一天。从一辈子的从八品到现在的五品司农令，他走来甚是惊险。未来，他还想要得到更多，定然要小心行事。
他面有羞惭之色，“下官囊中羞涩，此刻又在天牢，不能打点公公们了。”
陈公公哈哈一笑，“你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谁还敢要你的打点啊，我们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他笑得极为夸张，言谈举止之间有张扬的感觉。
他自然是知道，这些太监们是无根之人，对于钱财之物格外看重。“陈公公的恩情，我今生谨记，有什么事情只管说一声。我王建若是能够帮得上忙的，会全力以赴。”
陈公公呵呵地笑了，心里很不痛快。这个王建心思深沉，连做好人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当他回到醉玲珑的时候，就看到锦瑟的脸上露出憔悴的神态。这还是第一次，以往的她，都是生龙活虎，令人惊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