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嗤笑

虽然已经进了八月份，可天气还是很热。

跳了一段时间的舞女们早已经浑身汗渍，可是在外宾面前，她们也不敢随意擦拭，只是怪怪站着，仍由细密的汗珠顺着他们白皙的面颊一点点淌下来，汇成大汗滴洇如薄薄的衣衫之中。此时听到周朝的大官讨论着周平王跟大臣们的事情，她们心中也有了好奇心——这虢杨究竟为什么要迁都呢？

“谁说不是呢？平王根本不能理解虢大夫的这番举动。想来想去，都是觉得虢大夫是害怕西戎来犯，所以躲到了南边。”礼官解释道。

张晶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姬掘突却冷笑一声：“身为周朝大夫，竟然把洛邑门户直接让给西戎，让平王直接面对西戎。如此怯懦之辈，如何能担当周朝大夫之职？”

礼官当先点头，深表认同地说道：“郑伯说的对。那虢大夫自然是不能和正卿大人相提并论。想到这一点之后平王也非常严厉地批评了他，可是虢大夫就是执意要迁都。平王一直不同意，后来虢大夫实在没办法了，就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原来他还真不是为了躲避西戎。”

“哦，那是为了什么？”张晶问道。

此时打点之内的乐师舞女仕臣都被礼官和张晶郑伯的对话给吸引了心神，死死盯着礼官等着他说理由。

“原来呀，那虢大夫觉得西虢那边的地界风水不好。他觉得洛邑南边的风水更好，上天更加眷顾，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洪涝灾害，到了那边之后虢国也可以强盛起来。”

张晶愣了愣说道：“就这么个理由？”

“对，就这么个理由，而且虢大夫还把有牢记录的龟甲图给平王看了，说是迁都这是上天的旨意。”礼官补充说道。

张晶抬头看了看台阶上的姬掘突，发现姬掘突也目瞪口呆，便说道：“这，这理由倒是也不错。”

哪里是不错，简直是荒唐。姬掘突回过神来之后立马哈哈大笑。这有牢祭祀是祖宗规定，上请于天也是司命之所在，这都无可厚非。可是有牢卜卦这向来是愚昧的老百姓才相信的事情，一个贵族出身深受官学教诲的人，怎么还会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

礼官看到姬掘突笑得开心，也跟着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才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他虢大夫之所以迁都，好像跟正卿大人还有些关系。”

“哦？跟我有什么关系？”姬掘突脸上笑意还没有收敛，随意地问道。

“我听西虢那边的朋友说，虢大夫一直觉得在正卿大人的治理下，郑国之所以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让众诸侯国敬仰，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六年前郑国在桓公的带领下从洛邑西边迁都到了东边。这一迁都，立马就使得郑国强大了起来。虢大夫想要让虢国也如郑国一般在大家心中建立威望，所以也决定要迁都。”礼官如此说道。

张晶听完“噗嗤”一声就把嘴里的酒给吐了出来：“这国家之强盛，跟迁都还有关系？”

“可不是吗？平王东迁，各诸侯来朝服，桓公东迁，郑国强盛，所以虢国也打算东迁。”

姬掘突冷笑一声：“一派胡言！我郑国原本荒凉之地，方寸之间，之所以东迁，全因为郑城位于溱河径河之间，平原一片，水土富饶。从贫迁富，自然无可厚非。他西虢本就是富饶之地，却要东迁到洛邑南边的荒凉之所在，不是瞎胡闹吗？而且身为周朝之大夫，自然要为周朝之安危做考虑。虢国东迁之后，若是西戎来犯，谁人抵挡？我身为周朝之正卿，不能任由他胡来，你们回到周朝之后，定要向王上表明我的意图，迁都强国纯属无稽之谈！莫要让虢杨那厮瞎胡闹！”

“是！”两个礼官赶忙躬身答应：“我等定然禀明正卿大人之意图。不过……”

“不过什么？”姬掘突问道。

“不过我们来送诏书之前，平王好像已经无可奈何地允许了虢大夫的计划。毕竟分封出去一块贫瘠的土地，收回一方富饶的水土，对于周朝而言，并没有坏处。”

姬掘突摇了摇头，他才懒得管周平王究竟怎么想，说道：“既然如此，那……”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门外有侍卫大声喊道：“郑国上大夫关其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