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收拢人心的一拜

一个是郑城的旧官，一个是制城的新人。

一个是破落的士族，一个是鼎盛的贵族。

一个是苍颜的老者，一个是青丝的壮丁。

这两个人说什么也不应该手拉着手一起来找自己啊？

姬掘突这么一问，关其思和张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拉在一起的手松开，小媳妇儿一般忸怩着说道：“王上，我们有事儿跟你说。”

姬掘突脸上露出坏笑：“你们不会跟我说你们俩要结婚吧？”

“确实有这个意思，王上也知道，小女今年二十一岁了，再别人家早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关其思这般说道。

姬掘突眼睛一亮，看向张晶：“你也愿意？”

张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

姬掘突心里那个高兴啊，这关其思还真是会办事儿。张晶这小伙儿明显是一个才智人品都不错的人才，关其思竟然二话不说就拿出闺女来拉拢。

姬掘突走到关其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

兴奋之余他笑了笑：“好，真好！哎，不对，这正好啊！今年朕也要成婚。不如这样，咱俩家一起吧。等着年底，张晶，你随朕一起回郑城迎娶关家小姐。关大人，你看如何？”

关其思吓了一跳，方才他在路上跟张晶随口一说，没想到真成了一门婚事。可是要想着这门婚事能够让姬掘突联系到他跟智燕的婚事上，他打死也不会乱说的。

“这！这——”关其思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这么定了！”姬掘突不容关其思分说，直接定了下来。完事儿后他又问道：“怎么，你们俩就是专门来跟我说这个事情的？”

“不不不，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王上汇报。”张晶开口说道。

关其思也跟着点了点头。

姬掘突道：“既然如此，那就随本王一起用膳，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

饭桌上，关其思和张晶你一言我一语，再次把迁都的事情给说了一边。这一次关其思说的清楚，姬掘突听得认真，于是乎君臣之间有了良好的信息交流。

姬掘突听完之后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关大人，今日上午掘突未听大人细讲便推脱开来，是掘突的不是。还望老大人不要怨恨。”

姬掘突这么一道歉，不光张晶愣了，就是关其思也有些诧异。以前王上是多么冒失的一个年轻人啊，祭旬即便是下跪也很难改变姬掘突的意见。可是此时此刻，姬掘突竟然躬身行礼对自己道歉了。

姬掘突他是伯爵，而关其思只是一个士族。这两者地位相差很远的。

实际上伯爵和士族并不能够相提并论，与伯爵相提并论的，应该是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这几个。依次下来一个比一个尊贵。

而士族这个词儿并不是爵位，而只是对贵族边缘人物的一种称呼。周朝天子的嫡长子，是以后的天子，这一类人代代只有一脉，是姬姓王族大宗。而天子的庶子，则被成为王子，是姬姓王族的小宗。这两类人都是王族宗亲，最为尊贵。紧接着便是诸侯这一脉了。诸侯的嫡长子以后也是诸侯，而庶子则被称为公子。这两类人，是公族宗亲。再往下便是大夫，大夫的嫡长子，以后还是大夫，而庶子，则被成为君子，这两类人，是氏族宗亲。紧接着便是士，士子的嫡长子依旧是士，而庶子则是庶民，也叫做小人。

关其思虽然是现任的郑国大夫，但是确是以士人身份被直接提拔起来的。关其思深知自己地位低下，所以一直感激姬掘突和姬友的知遇之恩。此时此刻被姬掘突这么一拜，他心中更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张晶则根本不明白以一方诸侯的尊贵身份，怎么会向一个大夫行礼。只是回过神来意识到姬掘突这一礼所展示的郑武公的宽阔胸襟，张晶暗暗下定决，一定要为郑国肝脑涂地。

其实若是在姬掘突刚刚决定攻打郐国，也就是祭旬朝着姬掘突下跪的时候，关其思陈述这个计策，姬掘突肯定不会行礼。那个时候他心中正恼怒无比，哪里能听得进别人的劝告。

然而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寐生的降临隐隐之中让姬掘突有了为人之父的感悟，还是因为和智燕喜事将近，他整个人也轻松宽容了起来，于是才有了这个能够收拢人心的一礼。

起身之后，姬掘突说道：“迁都之事，为国家大事儿。既然已有此定义，那么平王分封制城于我的祭祀仪式，便等着迁都之后一并举行，这样也能少耗费一些财力。至于眼下的第一件大事，则应该是先筹集粮草，等着郑国军队抵达制城之后，我便立马动身，先攻打东虢。事成之后，我们再行商议迁都的具体事项。”

“啊？王上执意要攻打东虢？”张晶有些不解地问道。

“怎么？有什么不行的吗？”姬掘突笑着问道。张晶这人活络明白，办事儿麻利，姬掘突很看好他。此时见他发问，便笑着反问。

“王上，虽然我初为谋士，不该妄言。但攻打东虢一事儿，还请从长计议。”张晶劝道。

“哦？你有什么顾虑？”姬掘突其实已经知道张晶要说什么了，此时故作一问，问完还笑着看向了关其思。

关其思也笑了，和姬掘突一起看向张晶。

张晶不明所以，只是分析道：“此时郑国刚刚灭亡郐国，兵锋之盛无人能抵挡。若是就此直接杀向东虢，必然是有胜无败。可问题是郑国接连攻击他国，这让其他诸侯怎么看待？虽然王上贵为周朝正卿，可要是随意动兵，也是对平王的不敬。若是有心人以此运作，恐怕平王会迁怒于王上，到时候正卿之职不保事小，若是平王率领周围眼红的各诸侯国一起来攻打郑国，那可怎么办？所以依我看来，王上还是应该先打理好制城，以后找准机会再对东虢国动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