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激进的礼官

夜深人静，四处皆是黑影。

姬掘突把两个礼官安插在了行辕中最精致的帐篷里。

此时此刻天当被子地当床，举头望月和星星都闪亮，真是十分的惬意。唯一让人恼火的就是入秋的蚊子咬人一下太疼，让两个礼官有些受不了。不过姬掘突早已经吩咐人送来了驱蚊的药汁，只是他们两个人不愿意脱光衣服涂抹那恶臭的墨绿色汁液罢了。

“你觉得这郑伯这个人如何？”老礼官一边挠着脖子，一边问道。

“悍勇有余，智谋不足，虽然也是人中翘楚，可总有些不够圣明。”较为年轻的这个礼官实际上也胡子一大把了，此时淡淡地说道。

“哦？何以见得？”老礼官好奇的问道，星星的光亮在他眼中折射出矍铄。

“《易》曰：‘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贞厉。羝羊触藩，羸其角。’郑伯他有心进取，已经是很难得了。然而过刚易折，这是任何事情都逃脱不了的。一只羊要是一昧猛冲猛撞，便会一头栽进篱笆里，使得触角被挂在篱笆中难以自拔，时间一长，就会被饿死。所以才有‘小人用壮，君子用罔’这样的话。”那礼官有条不紊地说道。

听到这话，老礼官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的不错。不过我还是打算从周朝辞官，改投郑国。”

“咦？你也有这个想法，咱俩一起吧！”年轻的礼官说道。

老礼官哈哈大笑，深夜中引得几个士兵都好奇地转头看了过来。

“你不是觉得郑伯不够圣明吗？怎么现在又要跟着老头子一起投靠郑国了？”老礼官问道。

“哎，这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当初郑伯友在世的时候，我便知道他是中原诸侯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当初他锐意进取，执意要迁都，我还曾经劝过他，可后来郑城不几年便落成，为现今郑国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原本姬友在世的时候，我便有想法随着他一起干一番事业，只是后来他死了，我不知道他的后人是不是也跟他一样人物。心里有些警惕，便没有动身。此时看来，郑国注定当要兴起。而这郑国是崭新的，是中原诸侯中最年轻而富有生命力的。要是能够为郑国的发展做出一番贡献，为后世子孙混个大夫当一当，那岂不是一件没事儿？”年轻的礼官说出了他的想法。

“你想得倒是挺美！”老礼官伸手拍了年轻的礼官一下，笑着说道。

“阿大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跟我说这话呢？”年轻的礼官疑惑地问道。

“这正是表明决心的时候啊。平王对郑伯的态度你我都清楚，那是又爱又怕。西虢虽然不够强盛，但虢杨这人着实够勤奋。要不是这段时间他要迁都，肯定还是天天呆在王宫之中跟王上说郑伯的坏话。而郑伯现在也确实有些公告震主。这一次攻打夏阳，若是攻克夏阳，则东虢灭亡，郑国又灭一国，在诸侯中的地位会更高。可与此同时，周朝那边平王恐怕对郑伯就不放心了。到时候虢杨再一怂恿，郑伯这正卿的职位，恐怕就不保了。”老礼官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不可能吧？正卿的职位，是郑伯友拿命换来的，即便郑伯再任性，平王也顶多是不让郑伯的正卿职位世袭罢了，还能罢免正卿的职位吗？”年轻礼官有些怀疑。

“谁说的准呢？郑伯友已经死了四年了，情谊这东西，向来是经不住时间打磨的。”

……

子夜，天黑得阴沉。

已经入秋，天气有些寒冷。

郑国的士兵们冒着身子，在黑夜中慢慢前行。月亮在云彩中穿梭，偶尔一漏出来，便照得地上一片通明，这个时候，他们便立马匍匐下来，拿草木遮挡。等着月亮一躲进云彩中，他们便立即前行。

天黑没有亮，郑伯的军队已经到了夏阳城之下。

攻城，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这个时候没有攻城梯，没有钩锁绳，只能强攻大门。而大门此时紧紧关闭，郑国的士兵只能试探着慢慢把整个城门给抬下来。

可是所有的门都是从里面容易拆卸，从外面去很难抬掉。郑国的士兵只能拿出较粗的木棍，一点点往门下的缝隙里插，然后一点点儿往起撬。

可是努力了很久，已然是徒劳无功。最后门没有被抬掉，反而是惊动了城里面的士兵。

姬掘突看情况不对，当即下令撤退。

匆忙的撤退在箭雨之中进行，不少士兵都被利箭给重伤了。不过好在深夜之中敌人不容易分辨损伤情况。

这一阵喊杀之声惊动了两个礼官和城中的虢成。

然而等着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一场夜袭已经落下帷幕。姬掘突攻城失败，而夏阳城再次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