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春秋两个圈儿

哀兵必胜，这讲的是势气。

纵观历史上真正的骁勇悍将，他所统帅的部队之所以能大胜仗，战术谋划只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军队之中无形的一股子气势。而这军队整体的气势，完全取决于统帅个人。

秋天已经到了，郑国郑城田野里的粮食想必已经收割完了，然而姬掘突所率领的这些士兵并不清楚。往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忙碌在郑城东门外的打谷场上，但是如今，他们行走在萧萧秋风之中。

制城今年只收两成供，姬掘突答应周平王今年进贡一定要比往年多才行，也不知道这两成供的粮食，如何交代。然而这个问题姬掘突已经抛在了脑后。姬掘突同样忘记的，还有他那个已经生下一个月还多的儿子，也不知道那儿子此时正在谁的怀抱中啼哭。

姬掘突走在一千郑甲之前，这一千郑甲当初曾经追得东虢一万士兵抱头鼠窜，而今就要前往胡国，不知道胡国的士兵能不能够挡得住郑甲之锋芒。

落叶打他们眼前飘过，然而他们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们是真正的哀兵，而且他们怀抱着必胜的信心。他们要做的是打破胡国王宫，领着智燕归家，他们从来没有怀疑他们做不到这些，他们所等待的是这一个过程，等待的是胡国人的鲜血来洗刷他们心中的耻辱。

郑甲行于野，哀而无声，如狼似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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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已经慌了，他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郑胡联姻，郑伯竟然不知道！

早在联姻之初，一提及面见郑伯祭旬就闪烁其词，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原来这祭旬竟然是瞒着郑伯私自来胡国联姻。亏得自家王上还以为郑胡联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感情这只是剃头的担子——一头热。

董事知道整个胡国都被祭旬耍了，他非常的愤怒，因为羞愧而产生的滔天愤怒。

但他同时知道郑伯怒了，于是乎他的愤怒消失了，转而有了惶恐害怕，胡国这下子有麻烦了。

他同样行走在秋野之上，秋波澄净，光彩如镜，天光云影美不胜收。

然而他根本没有心思来欣赏这些东西，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血流成河国破家亡。

郐国已经亡了，东虢也亡了，下一个难不成竟然是自己的胡国？

他拼命奔跑，一定要赶在郑伯的军队抵达胡国之前把这个消息传回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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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奔跑在原野之上的，还有周国的两个礼官子良和阿房。

他们架着周朝礼官专用的马车，马车上高高竖着的各式各样的装饰横条已经在飞速的疾驰当中掉落残损。而阿房一大把岁数了，坐在车上被颠得肌肉抖动不停，原本嘴里有牙还能听到“咣当”的响声，而现在嘴里残留的几个牙齿在这颠簸中膈得牙床生疼。

但是他不敢出声让子良稍微放慢速度，应为他知道现在形式非常的危急。

两个礼官对于郑国大夫们的规划根本不清楚，但是他们整日在周朝工作，深深了解到平王一天天对郑伯生出来的忌惮之心。要是郑伯真的发兵攻打胡国，胡国一灭，恐怕就是郑伯正卿的位子坐到头的时候。

正卿这个位置虽然没有多少实际的好处，那一年千担的俸禄郑伯肯定也看不上眼，但是对于新生的郑国而言，郑伯这个职位是他们对外征伐的合理武器！有了正卿这个职位，郑国才可以不断地对外征伐。

但正卿这个职位的权利不能够滥用，用多了，自然会让人心生嫉妒，会让当权者心生怨恨，会让这一份权利不能长久保持。

他们两个人在秋野之上飙车，烟尘四起，仿若是田地里受惊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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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朝的周平王此时正在另外派人去催促着申国，要让他的舅舅尽快促成与郑国的联姻，只有把姬掘突真的变成自家的近亲，他心中才能稍微安稳一点，虢杨跟他说姬掘突坏话的时候他也才能有一些底气。

好吧，视角在胡国、郑国和周朝之间转换，我们索性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来一次俯瞰，纵横于中华神州大地之上，对已经铺展开恢弘画面的春秋诸国来一次整体性的观察。

郑国以服王令的大义之名开始征战了，这是人心思动，邪以外张的时刻。不论史书上对任何一个国家有任何冠冕堂皇的描述，他们都是在罪恶深渊中洑水的殉罪者。

西方，西戎霸占了周朝不少的土地，这是导致平王东迁的一个原因。秦襄公这个老者站了出来，就在姬掘突兴兵伐胡的时候，他也带着人往西方进军。平王答应他，能收回来多少土地，这土地便都是秦国的。随后秦襄公西征岐山，一举收复了所有失地，使得秦国的国土立马变大了一倍有余。

北方，黄土高坡上的晋国人民依靠着黄河勤劳地耕作着，或许是大山的阻隔，让他们并不曾知道中原烽火以起，依旧在把着锄头轻轻唱歌，放着牛羊等老婆。然而等他们一朝明悟这天下有仗可打并且挥兵南下的时候，整个春秋时期都笼罩在晋国的威慑之中。

东北方，战国七雄之一的燕国还是一个名声不显的小诸侯国，与胡国相比也大不了多少。之所以把他罗列出来，是因为他与秦国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初。北狄南蛮西戎这是中原文明程度较高的诸侯国对四方少数民族的称呼，从这称呼就能看出来他们地位低下文化落后。然而秦国是西戎人，东迁之后成了诸侯。燕国是北狄人，南迁之后成了诸侯国。这两个少数民族的国家在整个春秋时期几乎都是默默无闻的，然而一到战国时期，便突然地崛起。大浪淘沙之后数百诸侯国剩下了七个，他们能够屹立不倒，其中难道没有值得深思的地方吗？

东方，齐国人正在东海之滨培育美女。在以后的日子里，齐国美女将成为驰名各个国家的国际商标，齐国女人也将成为美女的代名词。这些个美女将输送到哥哥国家，为齐国建立稳定的国际外交环境。

东南方，在春秋战国交接时期打得整个中原都为之颤抖的吴国和越国，在此时还不过是一个荒村一般的小国。吴国的人民捧着沉甸甸的水稻，庆幸着今年的长江比较温柔，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损失。忙碌一天之后的吴国人们抬头望向西边的太阳，却不像是在看美丽的云彩，而是期待这巫臣带着那名动春秋的大美女夏姬进入吴国，开始带着他们走上强盛之路。

南边，楚国人正在跳大神。他们脸上摸着白的红的黑的线条，腰上围着树叶麻神，嘴里喷吐着火焰，手上拿着礼节，在一片载歌载舞的欢声之中，他们在祭祀着他们伟大的神明东皇太一。而他们这种原始的图腾信仰，却被中原主流国家们讥讽为野蛮落后，殊不知用不了几十年，一个叫楚庄王的家伙就会横空出世，带着楚国一鸣惊人……

东南西北的国家构成了一个大圈，说完之后剩下的就是被这些边缘国家包围起来的小国了。为了论述条理，我们在以郑国为中心画一个小圈。

郑国北边就是郑国、顺时针绕一圈便是：晋国、卫国、曹国、宋国、陈国、和周朝洛邑。这几个国家大小相似，都是主流国家。

而在这个小圈子之外，还剩下一个很重要的，却又很不重要的国家鲁国。鲁国在曹国和齐国之间，整个春秋时期都是一个陪衬，他最大的作用估计就是看戏。因为本小说的主要素材《左传》便是鲁国的国史。不得不说，之所以《左传》记叙的内容最为详实而全面，与鲁国的地理位置很有关系。身为鲁国人，他可以外看大圈包围，内看小圈争斗，自己则处在中央拿个笔当吃瓜群众……

大圈国家尚未觉醒，一旦决心便开始染指中原，紧逼小圈。小圈一灭，春秋即亡，战国开始。

而此时此刻，小圈之内，已经因为郑国的突然崛起而产生了骚乱。

卫国人看到郑国人东打西打，心里面憋得实在难受。全国上下一致觉得自己比郑国资历老，实力强，也应该挑几个小国家揍一揍，可是他们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一来是他们没有姬掘突正卿一般的身份，二来他们周边的国家分别是晋国、郑国、宋国和鲁国，这些国家都不是吃醋的。但是这么憋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乎卫州吁上台了，他代表了卫国人好动私战的动因，但是上台之后虽然喜欢打仗，却打不过郑国，最后只能自己打自己人，导致卫国衰落。这就好比老太太着急啃馍馍，牙全都给崩了。

曹国很了不起，是春秋时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个螃蟹叫弑兄篡位。姬武想当权，于是把他哥哥姬石甫杀了。这个案例在以后屡见不鲜，卫州吁便是效仿者。然而曹国姬武这一票干得最早，事情发生的时间就是姬掘突带着人冲向胡国的此时此刻。

宋国人很讲道理，老子便是在这个国家当图书馆馆长的。郑国这样胡作非为，他是看不下去的，周平王一怒之后，他便跟着周平王来打郑国了。这个故事马上就要开始。

陈国人跟郑国人哥俩好，东门之外互相泡妞。比之王室宗亲周朝等等，大有远亲不如近邻的意思。

而剩下的那些个蔡国、许国、中山国、胡国、南虢国等等小国，只是任人宰割的对象。他们都有各自的故事，然而都已经随着黄土淹没。

本章承上启下，论述清楚春秋时期大圈小圈两个圈子后，下面要开始的便是郑庄公独霸小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