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离去

“若是他们真的准备这么做，自然是可以解决的。可怜啊，一代红粉佳人，不过男人的筹码而已。”

她拉着乌栩栩的手，认真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你嫁给你喜欢的男子，因为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但为娘有一个要求，你要嫁的人脾气一定要好，家世也一定要过得去。若是你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为娘也是不会同意的。”

她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娘亲，你就放心吧。以我们这种家世，我是遇不到穷苦人家的男人的。再说了，就算是我遇到了，别人也养不起我啊。我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从小就养尊处优惯了的我，若是真的遇到了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我还是不要作孽了。”

她双手合十，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手势，惹得荣益哈哈大笑起来。

锦瑟惹了一身腥之后，心里颇为不忿。

原本只是一片好心，没有想到却要遭到这样的欺负。她的心里有些不乐意了。

但是想想，那个人也是贫民，没有必要跟他争执。

笛声在这样的思绪下变化万千，半晌，她才从房顶下来。

第二日，她们就有些忍受不了了。

许鸣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于是就决定全部的人都回乌家。她这个时候有些佩服乌家的老祖宗了，居然可以养这么多人，简直就是奇迹。而且这些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小祖宗，一个个都挑剔得很，走到今日这一步，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乌茗萱像是看出了她娘的想法一般，帮她拍背顺气，“好了，你也就不要想这么多了。有些东西，是我们不能够左右的。那些人，自己都能够忍受自己平庸，娘亲又何必为她们操心呢？反正等到大厦倾倒的那一天，我们一家人过好我们的日子，不就可以了吗？”

许鸣本来还有一点良心的，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颇为赞同。“从前我总是想不开，一定要给自己找不自在。现在我算是看穿了，总觉得自己的日子可以越过越好。其它人什么样子，我就不管了。”

“这就对了嘛。虽然都是乌家人，不过就是同台唱戏的缘分而已，不必太过上心。”乌茗萱当然是替自己母亲考虑的，所谓慧极必伤。她知道母亲是一个好心人，于是只能自己当一个恶人，劝她不要太过伤心。

回到乌家之后，锦瑟就接到了一封请柬。是来自皇族的。

齐云国的世家女子，很少有公开露面的机会。即使偶尔会有一些聚会，也都是一些女子在参加。眼下她收到的这封皇家请帖，就预示着她可以独立地走入社交场合了。

齐云国有这样一个习俗。

世家小姐们，若是想要步入贵族的交际圈子，就会举办一个宴会，邀请亲朋好友来参加。锦瑟的母亲是长公主，她本身就有皇室血脉。虽然眼下皇室没有能力统领贵族，但依旧是凌驾于每一个世族之上的。

所以皇家帮她承办这初遇宴会，也是一种荣耀。

乌澜绣听到这消息之后，将屋子里的珍贵花瓶摔碎了好几个。李盈盈走进来，见到她这么生气，好心劝慰道，“我的女儿啊，你目光要放长远，不要计较一时得失。她眼下，不过是一时得意而已。你以后的日子会过得比她好，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她有些不甘心地瞪着她，“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初遇宴会，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很重要，不是吗？她能够让皇家举办宴会，而我永远都不可能有这个机会。这就是我跟她之间的差距，永远无法弥补的差距。”

她的心里，甚至怨恨上了自己的母亲。若不是她没有得力的娘家，她何苦过得如此凄惨。她自认才华和能力都凌驾于乌锦瑟之上，却因为身份和家世，处处被她压过一头。这简直就是侮辱。

李氏看出了她心里的怨气，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她的脸上。她痛恨地说道，“放肆，难道你不认为我已经对你够好了吗？”

她摇头，坚决不这么认为。

李氏冷笑道，“敢情我这么多年，就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养条狗也知道对主人摇尾示好，养你只是给我添堵而已。你嫌我出身不高，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我一直苦心经营，你连现在的生活都过不上。还攀比，我看你只能够给人做妾。”

她诛心的话在乌澜绣的耳朵里炸开，她用异样的眼眸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她不知道自己曾经温柔善良的母亲，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说的话极为难听，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的心在流泪。

李盈盈见到她没有说话了，呵呵一笑，“我看你啊，就是应该多吃一点苦头，才会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如你这样的女儿家，多的是了。若你不是乌家的人，你能够过上这样的生活吗？”

她连忙奉承她，“是是是，都是靠着娘亲，我才能够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若不是娘亲的话，我一定还生活在水生火热里呢。”

她心里知道，李氏是很刚愎自用的一个人。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要藏着掖着，不要说出来。要不然的话，她会不高兴，自己也会白白挨骂。

她走出屋子之后，坐在假山旁，看着旁边盛放的白菊，心里恨透了。当她准备起身采撷那白菊之时，就听到两个丫鬟在低语。“大小姐这一次被皇族邀请了，一定很开心吧？自从夫人去了之后，她就没有收到皇族的任何东西啊！”

乌澜绣冷笑一声，实际上是收到了的。每次逢年过节，皇族就会派人送东西过来。只是那些东西，都被娘亲给她了。

另外一个丫鬟小声地说道，“可不是嘛，大小姐这一次一定扬眉吐气了，我们也会跟着越过越好的。”

那两个丫鬟雀跃地笑着，然后欢欢喜喜离开了那里。

乌澜绣躲在后面，心中早已恨透了。这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知道什么啊！她们现在还在呢，就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觉得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吗？

三房里，荣益的脸上有得意之色。她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丫鬟，呵呵一笑，“你们办事不错，下去领赏吧。”

乌栩栩的眼眸里满是不解，“娘亲，就凭这么几句话，她们就会相信那些吗？”

荣益温柔地笑了，“傻孩子，我不是要她相信这些。我只是想要她知道，有些人过得比她好。你那个二姐姐啊，从小就会李氏溺爱，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自己是世界中心。只要她一次次认识到，她姐姐过的日子，她永远也比不上，就能够激发她的嫉妒之心。人一旦生气，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

乌栩栩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很可怕。“娘亲，可是我有时候也很嫉妒大姐姐啊，她什么都会。你说，我会不会也被这么设计啊？”

荣益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像是二姐姐，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不是想方设法去跟你大姐姐争。那样的话，即使我想设计她，也没有办法。你只要记得，你是三房的嫡小姐，凡事都有你的一份。平日里嚣张一些不打紧，关键时刻懂得让步就好了。”

乌栩栩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听到让步二字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到哪里去了，居然还要给人让步，这样的代价也太高了吧！

她看着身边的娘亲，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清楚，但思来想去都没有问出口。

乌家忙碌了起来，来了很多裁缝，给她缝制衣裳。

锦瑟见到她们跑上跑下，不过是忙些妆面、衣服的琐事，心里就有些不值。她嘟囔着说道，“何必要这么忙碌，不如将这点时间省出来，随便做点什么，都比琢磨这些要好！”

鹦鹉倒是很欢喜，这里很多都不是晚风院的人，都是外面找来的能工巧匠，乌家能够这么费心费力，说明还是对小姐上了心的。

老祖宗重视小姐，她就不会受欺负，连带着她们这些丫鬟也会跟着有底气。

锦瑟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任由她们量上量下，苦于无奈，还不能反抗。

与乌家的歌舞升平相比，旁边的王家却是一片冷寂。王建刚刚上任，查抄了乌家的几亩薄田之后，就没有荡起什么水花了。世家联合起来，阻力太大，皇上也不敢轻易对抗。

但是王建也没有被冷落，依旧做着他的小官。只是没有了锦瑟的日子，他觉得格外寂寞。

每次想她的时候，他就会回醉玲珑搬一坛酒。那酒香里，蕴藏着她曾经的苦心。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他的脸上都有满足的笑容。

锦瑟的到来，对他来说就像是一道光，将他从一个无所事事的酸秀才，捧进了齐云国的士族里面。这意味着，他以后若是有子孙的话，再也不用忍受平民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