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来临
可是她走了。
月光之下，他轻啸两声，声音悲凉。
她坐在墙头，看着他笑，如同梦中之仙女。他极为惊诧，又很担忧地说道，“快下来，你坐在那里，若是摔疼了怎么办？”
她浅浅笑开，“你也太过看不起我了。我会是那种从墙头掉下来的人吗？”
话音一落，她一跃而下，来到他的身旁，扯了扯他的面皮子，脸上的神情很是高兴。
她的声音里，潜藏着兴奋和幸福，嘴角也在不断地抽搐。
两个人互相看着，只觉得许久未见，不曾有那种生疏的感觉，反而对彼此都有一种开怀的快乐。他们互相欣赏着对方身上的有点，将缺点视而不见。
许久，王建先开口。“你最近，过得好吗？”
她避而不谈，反而俏皮地说道，“我看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离开你吧？我一直都幸福的，不管在哪里。”
他赶紧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没那个意思，我也知道，你会一直幸福下去。因为你就像是小太阳一般，身怀阳光，无惧黑暗。我们在你的面前，反而变得庸俗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如同美貌的荷花一般。
她将他推开，笑了，“好了，你也不必恭维我了。这一次我过来，就是想要看看你。原来，你没有如我预想中的一样，失魂落魄。看来我走之后，你过得还是挺开心的嘛。”
她笑得很是轻狂，眼角眉梢的温柔流露了出来。
他摇摇头，恨不得立马表明自己的心意。“没有，你走之后，我每一天都食不知味、寝不安眠，就盼着你回来。”
她唾了一口，“原来，你也会油嘴滑舌。”
“我不是油嘴滑舌，只是情之所至。”他的眼眸深沉了起来，令人想象不到的光景。“为什么，会选择离开我？”
“计划有变，我看到了机会，便选择了见缝插针。”她的声音如夜风一般清冷。“我是一定要复仇的，平淡的生活不适合我，我会用尽全力去报复。”
他很难受，“你骗人，你还是舍不得乌家的富贵。若是想要复仇，以你的功夫，杀了那李氏母女，不是极为容易的事情吗？为什么你迟迟不动手？”
这是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他脱口而出之后，担忧地看着她。
她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看不出来啊，其实你挺关注我的啊。有你这一番话，我的心里也跟着踏实了起来，这一辈子过得也极为如意，谢谢你的陪伴与照顾。”
她的心里开心得紧。
王建的脸立马就红了，“我不是有意要插手你的事情，只是有些看不懂，为什么你不动手？”
“我想要的更多，并不仅仅是她们的性命。若是她们的命就能够荡平我心里的仇恨，我一定会动手。但可惜的是，我的心并不如常人一般容易满足。她们的性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他一片茫然，只觉得自己看不懂身旁的女人。她看起来那么深沉，似乎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人可以靠近的。
他吸了一口气，深深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会回来？”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他苦笑。一直照顾人的是她，好吗？
他深沉些，“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我对你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我也不会去作伪证，证明你就是我的妻子。虽然，乌家的人已经找过了我。”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没有错过她脸上表情的任何变化。他心里担心，她是因为要封口，才会过来的。
锦瑟看出了他的忐忑，微微一笑。她走了过去，细嫩的手如同锁链一般扼住了他的喉咙。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当一直担心的事情，成为现实，又是怎样一般感受？”
他只觉得自己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看着锦瑟，面容发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其实，我的心里跟你想的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不是吗？”
他看着她，难受得要死。
锦瑟点了点头，温柔而多情地说道，“你在我的心里，确实和我想象的有很大的差距。但那又如何，我是希望你快乐的。只要你过得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是想要杀了你，隐瞒我的过去。事实上，即使你过去揭发我，我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我既然做了，就自然会有办法圆场。”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笃定，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脸上有温柔的笑意，“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会一直支持你。虽然我的力量微小，但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全力以赴。”
他望着她，深沉而多情。
“谢谢。”她只是轻声说道。
他嘴角泛起笑容，“谢什么呢？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说谢谢吗？你跟我这么说，就是跟我生疏了。”
她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故意说道，“许久不见，原来你也这么老油条了啊？我还真的有些怀念原来的你了。”
她的眼神里莹润着光芒，故意笑盈盈地望着他。
他的心里知道，她是故意跟自己抬杠，也不生气，轻声说道，“身在官场，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出淤泥而不染，我只求不让自己变得让你讨厌。”
“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低下头，秀发上的百合香味此刻格外沉郁。
他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在她灼灼的目光下才尴尬地笑了，“是啊，我一直都都觉得你很重要。你是我的精神支柱，见到你之后，我浑身是劲，即使再困难的局面，也多了几分力量。”
“开什么玩笑。”她将他一推，王建一个踉跄，但脸上有傻傻的笑容。
她的心里，不禁有了一丝同情。坐井观天的人，一定并不知道自己很艰难吧？她伸了一个懒腰，笑盈盈地对他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我也无以为报，不如我带你去看星星，好吗？”
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疑惑，这星星在哪儿不能看，她还要特意带自己去一个地方吗？
但是他不肯露怯，只是说道，“以往在木屋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月亮。月亮倒影在水里，看着它的阴晴圆缺，总是会想到人世无常。”
他的心里，洋溢着无可比拟的感觉。
“好了，你以后不要那么伤春悲秋了。有时间不如多看一点经史子集，好好提升自己的修养吧。或者去将以往那些名臣的奏章找出来，多多背背，也会有所收获。”
王建诧异地望着她，没有想到她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方法。
乌锦瑟微微一笑，“你不要这么奇怪，我觉得这方法甚是可行，才会推荐给你用的。若是你觉得还行的话，记得请我吃饭。”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伤悲。日升日落，月明月晦，都不过是自然现象的一种。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走出这样的生存环境，希望去得到更多更为快乐的事情。
也许人生下来就不是能够开怀大笑的，总会受到一些东西的桎梏。但活着，就要努力去争取，不是吗？
有那悲伤的时间，不如多多学一点东西，或许积少成多，就能够产生极其明亮的变化。
王建一时无法反驳她，只是轻声说道，“我发现跟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会很有压力。你总是一副掌握着真理的样子，偏偏让人无法反驳。久而久之，心里会憋得慌的。”
“你是想说，做我的男人会早死，对吧？”她眨眨眼，俏皮又动人。
他摇头，嗫嚅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应该说，一般的人都没有资格成为她的男人。即使很多人想要拥有她，但是他们都离她格外遥远。
她属于另外一个世界，让人可望不可即的世界。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在她的面前，始终没有自信，一直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她微笑，“我不知道早就跟你说了吗？我只是为了报恩。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偏偏，你是雪中送炭的那一个。”
“好了，我们不要废话了。我能够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我们就不要谈论这些高大上的人生哲理了。不如浪费时间，沉迷风花雪月。看最真的景，品最劲道的酒，看自然的更替，在眼中炸开。”
她拉着他的衣袖，王建尖叫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悬于空中。
“害怕吗？”风声在他们的耳边灌着，她轻声问道。
“不怕，有你在，我一点都不害怕。”
他不知道锦瑟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功夫，只觉得她是一个很神奇的人。若是每一个世家大族都像乌家这般，能够培养出这么伶俐的女子，那才叫让人惊讶。
可能那些贫民百姓，几百年也超越不了他们了。
他的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惋惜。
她们来到景山上，坐在悬崖峭壁上斜出的一棵松树的树干上。那松树的枝桠，在月光下交织成了最美的景。
王建看到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风吹了过来，悬崖上的风很大。王建有些坐立不稳。他尖叫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