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未知
锦瑟哈哈大笑起来，“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胆小。”
“是啊，一直都是这么胆小。话说，你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来啊？”
他看着下面的深渊，脚有些软，心里也很是害怕。
锦瑟笑了，“无限风光在险峰，你没有听说过吗？现在，你看见的是绝妙的景，那明月悬于天空，看着下面的可怜众生，却不知道它自己也是孑然一身，极为可怜。”
他也跟着憨笑起来，“锦瑟，我发现你这个人有些言不由衷。你刚刚让我不要伤春悲秋。你看看你现在，不也在讨论这些东西吗？”
锦瑟浑身的骨头都舒展开来了，对他轻声说道，“是啊，我也在讨论这些。因为这些我们不可避免，不是吗？”
“下面是一条湍急的河吗？”他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锦瑟有些好奇了，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关心下面是什么情况。
王建笑了，我是经常住在水边的人，对水极为敏感。虽然这里很高，也看不见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一股子氤氲的水汽在我的脚底下蒸腾，别说还挺舒服的。
锦瑟将身子往后退了一些，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大怪兽一般。这个男人，怕是疯了吧？
王建见到她那么一副神情，哈哈大笑起来，“你以前是不是老觉得我这个人很懦弱，烂泥扶不上墙啊？”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烂泥都算不上。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那么敏感。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对你是平等相待的。”她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目光灼灼。
王建听了，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知道，锦瑟说得没错。她的心，确实是可以做到众生平等对待。因为很显然，她的心怀太过开阔了，装着众生。
或许这么说，有些唐突。锦瑟是女子，在齐云国，女子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嫁一个好男人。只要那男人有本事，她就可以跟着享福。
相反，若是那一个女子嫁了一个没有本事的男人，那么她的日子就会极度凄惨了。
但是锦瑟不是寻常女子，她的人生显然不能够那么来评价。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笑了，“其实你不知道，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想要夸你的。”
锦瑟耸了耸肩膀，嘴角泛起美好的笑容，“是真的吗？我倒是觉得，你突然这么说的话，很是虚伪呢！”
王建避而不语，神情极为无奈。
锦瑟看出了他的想法，轻声说道，“你不要以为我是看不上你。事实上，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很欣赏你的。”
“好了，我们走吧。”
她突然发现，有些人许久不见的话，就会有一种尴尬的感觉。那样的滋味，会让人难受的。
王建也看出来了，他和她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他笑了，“锦瑟，祝福你前程似锦。”
“你想体验一些冲上云霄的感觉吗？”
王建眼睛睁大了，丝毫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见锦瑟一把提住他的衣领，一手搂住他的腰，邪魅一笑，“你现在可要小心了啰。”
王建尖声叫了起来，他今天晚上叫了两次，一点都不男人。
因为他现在身在云宵之中，似乎离天上的月亮，都只有一寸的距离。他似乎就要摸到了。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奇幻的感觉。
他看着锦瑟，眼睛睁大了，极为开心。
锦瑟见到他笑了，嘴角弯弯。能够带给身边的人快乐，她的心里，也极为满足。
第二日上午，就有一大堆人来到了晚风院。她们浩浩荡荡，如同有人出嫁了一般。
锦瑟的头上被插了很多根簪子，金的、玉的、各色宝石的。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娃娃一般，任由人折腾。
她的身上，穿着粉红色的锦袍，上面绣着黄色的迎春花，看起来极为美丽。
她看着昏黄铜镜里的人儿，嘴角多了一抹笑容。
虽然自己头发上的簪子太多，就像是一个开珠宝展的模特，但是头发全部都被盘了上去，插了那么多的东西，反而显得她这一张脸极小，极为有灵气。
她仔细看着镜子里的那一张脸，嘴角露出笑容，自豪地说道，“没有想到，我还挺美的嘛。”
那些丫鬟婆子听到了，都掩嘴笑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一位是真正的粉红佳人。但是世家女子都讲究含蓄，像她这般大言不惭夸奖自己美貌的人，会让人觉得轻浮。
锦瑟才不顾那些呢。
她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心里极为满意。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那妆娘见到她迟迟不吩咐，于是自己上前说道，“小姐，该妆扮了。”
锦瑟有些绝望，按照这样的画风，自己的脸还不知道被弄成一个什么样的调色盘呢。她摆摆手，坚定地说道，“不了，我就要这么做。你们都下去吧，待会儿让人接我进宫就行了。”
所有的人都跪下了，只看得一片乌泱泱的头发，看起来格外恐怖又渗人。
锦瑟见到她们使出这一招苦肉计，心里很是不耐烦，便对她们说道，“你们这样做，也是没用的，威胁不到我。或许你们不是这府中的人吧，不知道我的性情。只要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更改。”
那妆娘哭了起来，脸都花了，看起来极为难受。
说起来，她也是一位佳人，即使哭花了妆，也能够看出她的美貌。
锦瑟轻声说道，“你哭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你不能够直说吗？在我这里哭哭啼啼的，难道你想连脑袋都不要了吗？”
那妆娘磕着头，泣声说道，“小姐，请你可怜可怜我吧。奴婢知道，小姐对于梳妆打扮很有自己的心得。乌家是大族，小姐从小就有很好的审美能力。只是我若是不给小姐画出符合礼仪的妆，那么等待着奴婢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小姐，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粉雕玉琢，极为可爱。小姐求你了。”
她连连磕头，心里难受得紧。
锦瑟见到她连这种苦情戏都演出来了，叹了一口气，看着周围的那些丫鬟婆子说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若是我真的素面朝天进宫，她真的就会死路一条吗？”
那些丫鬟婆子连声说道，“求小姐开恩。”
她们在这个时候，抱团还是很积极的。因为伺候主子，难免会摸到老虎的屁股。就算是没有摸到，又怎么能够老虎不随时发怒。于是她们就联合起来，以求自保。
那妆娘梨花带雨，乞求地望着她。
画眉也跟着说道，“小姐，这妆娘也挺可怜的。若真的因为小姐的妆容问题受到苛责，就不好了。小姐这么宽宏大量，就牺牲一下，好吗？”
锦瑟嘟了一下嘴，轻声说道，“为什么要让我牺牲呢？”
画眉掩嘴笑了，“小姐，那是因为你心地好，能够包容我们这些下人。若是换了其它小姐，奴婢万万是不敢这么劝的。但小姐明智，我才会如此。”
“你倒是一个会说话的，将我捧这么高，若是我不让这个妆娘动手，都是我的错。偏偏这件事情，也都是你做了好人。妆娘感谢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画眉吓得赶紧低头，“小姐，奴婢真的不是这个意思。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看着，她们心里都知道宽宏大量的那个人是小姐才对。不然的话，奴婢哪里会有什么本事，挽救这个妆娘的性命呢？”
锦瑟只觉得很无聊，这里得人，动不动都要人头落地，也算是十足地没有安全感了。
身处于这样的形势之中，真让人觉得难受啊。
她望着面前的女子笑了，“今日我就成全你吧，还请你下手轻一点儿。”
那妆娘破涕为笑，“谢谢小姐开恩，奴婢会永生永世记得小姐的。”
“我看是记得我怎么为难你的吧？”
“奴婢不敢。”那妆娘听到她的声音之后，浑身都发颤，她从直觉知道，这个小姐不好惹。
她的脸上多了一抹无奈，神情专注起来，下手也更加轻了一些。但是为了突出妆容的华贵，她依旧采用了大红大紫的颜色。
锦瑟的脸红红的，眼框周围涂了一层紫，看起来格外诡异。左额处不仅贴了花黄，还贴了很多其它的东西，看起来也是诡异极了。
她望着面前的女子，轻声说道，“我看，你是真的想要跟我过不去吧？”
那女子直接跪了下来，看着她说道，“小姐，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啊！还请小姐明察。”
周围的空气都凝滞起来，让人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她望着这所有的一切，只觉得有些恋恋不舍，似乎从心里觉得难受。
“好了，你就不要这么一副眼神了。我只是抱怨几句，难道我委屈求全，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你看看你那舍不得人间的脸，好像我是那个一定要要了你性命的人一般一样。”
她微笑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后就知道了，切莫将人看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