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心死神伤

祁慕枫起身的时候，花芷颜双手抱着双腿，极度没有安全感地瑟缩在床的内侧，他知道她没有睡，他也是一夜未睡，看了一夜的月光，他在思考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他似乎已经伤害到她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样挽回。

祁慕枫满脑子里想到的都是，他的仙子明明是站在月华之中，不食人间烟火。可是她又怎么会那么脆弱无力地躺在床上，死死地盯着窗外，他吻她的时候，分明感受到她脸上涩涩的眼泪，一片冰凉。

“阿颜，我去帮放一桶热水，给你擦一下身子吧。”他开口时，声音是嘶哑的，喉咙涩涩的疼。原来他也成了这样，他忽然想起了她昨天晚上呻吟时，声音嘶哑如一只绝望的小兽。

花芷颜睁开眼，眼中果然是血丝密布，看来也是一夜未睡。

祁慕枫不敢看她，每看一眼，他就害怕他会想起，他昨天晚上，是怎样伤害了她。他心疼地重复了一句：“阿颜，我带你去擦洗一下身子，好不好？”

花芷颜直直地转过头，眼眶干涩得连眼球都不转一下，或是觉得没必要吧。她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祁慕枫就觉得那是莫大的欢喜，他欢喜地把她抱起来，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阿颜，你动一下手啊。”祁慕枫细心地为她擦洗身子，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他昨晚的杰作。他已经很心疼了，可是更让他心疼的是，她会根据他的话语做出相应的动作，像一个木头娃娃一样乖顺，可在他面前，她再也不是那个会哭会笑的人了。

为她洗好身子后，他为她穿衣服，无意间触碰到那些青青紫紫的瘀伤时，她的身子会剧烈地抖一下，像生活在一片巨大的梦魇之下。下一秒，又会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木头娃娃，不笑也不语，他看她时，她便用一双悲戚的眼睛看着他。

“阿颜，你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能原谅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悲痛地乞求她，乞求得到她的原谅。

花芷颜的心灵没有多脆弱，她便就看着他，笑得肆意而疯狂：“若是你杀了人，再去乞求得到死人的原谅，你觉得可能吗？”她闭上眼，还是一只脆弱的木头娃娃，“你走吧，别再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祁慕枫点点头，看上去很憔悴的样子，他退出了花芷颜的院子，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一直逃避下去，她已经成了那个样子了，琉璃一样一岁，他再留下，或许会将她彻彻底底地刺激到

如天之骄子一般的男人，第一次低下了他高昂的头，他跑去酒肆买醉，酒肆里没有塞外的烧刀子酒，酒都是苦涩却不醉人的，白日里买醉，人未醉，月未出。他满心的愁苦，只是人不能醉，便只能一直让愁苦堆积，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地崩坏为止。

祁慕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喝到最后，他满心满眼都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回到她的院子，他想要再见她一面，远远地见一面就好。

祁慕枫跌跌撞撞地跑回了王府，一路上所有的侍卫，在他眼中都成了挡路的妖魔鬼怪，他们向他敬礼时，他便会忍不住把他们丢开。王府里的人都言：王爷今日是疯了。是啊，他的确是疯了，遇见她的时候，他便就已经疯掉了。

祁慕枫离花芷颜的院子越来越近了，他走得越来越慢，他只敢远远地看着，目光扫过花丛，她不在。窗户是开着的，可是透过窗户，他也没有看见她，哪怕只是一片衣角。

祁慕枫很不甘心，他继续往前走，利用蔷薇花丛挡住身形。向屋内窥探着，依然没有见到人。祁慕枫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会不会已经伤心地离开了，她说过，如果他真的那样对她，她就会离开的。

流朱！对，还有流朱啊。只要流朱在，她就一定没有离开的。祁慕枫赶紧发动所有人帮他找流朱。

可是找遍了全府上下，流朱都没有找到，祁慕枫失落地走进花芷颜的房间，抱着她的那些衣服。房间内并没有什么东西被人带走，也许她这么那么讨厌他呢，讨厌到愿意净身出户，跟他一刀两段。

祁慕枫颓废地做到地上，他很难过，抱着她的衣服不想挪动，明天就让人把这封了吧，反正屋子的主人也都不会再回来了，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留着这些东西做个念想也想。

“王爷你在做什么啊。”祁慕枫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抬起头来，是流朱，流朱回来了。

此时的流朱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吃着，她一早就去逛街，还吃了她最爱的桂花糕，今天小姐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早上有容太后的人来找小姐，小姐就跟着出去了，她还觉得很奇怪呢。

“流朱，流朱你家小姐呢？”祁慕枫像疯了一样，紧紧捏住流朱的肩膀，急迫地想从流朱的话语里找出一些答案

“王爷，你先放开我啊，我现在肩膀好酸。”祁慕枫连忙放开了她，“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告诉我阿颜去哪了。”

“小姐她……一早就跟容太后的人去皇宫了啊。”流朱据实回答，其实她觉得很奇怪，平日里小姐也是时常找不到人影，倒也没有怎么样啊。今日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么急切啊。

“流朱，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哄回你家小姐。”祁慕枫现在找到她了，若是哄不回来，也是功亏一篑，他不如问问流朱，流朱那么了解花芷颜，一定会知道的。

“这个……你和小姐吵架了啊。”流朱这下算是明白了，可是等她听完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之后，她却觉得很气愤，“你对我家小姐做出这样的事，还想要哄回她。不如自己去死吧。”

流朱身为一个小侍女，头一次这么怒吼一个人，还是对辅政王爷。可是这又怎么样呢。按她家小姐的脾气，她现在一定是很伤心，她身为小姐的贴身婢女 ，竟然没有注意到她家小姐的情绪，她真是太失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