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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枫树‘梦碎’(二)
曲向罗看着这些为他送行的人,苦笑一声,他昂起头,
他说,不用送
张小欠,苏冬,同温,旅途,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去上海之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也只是好像了。
终究少了些什么
“我和你一起走。”苏冬快步走向曲向罗,可向罗只是笑笑,他的目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般平静,他说,这不是游戏
“别幼稚了,苏冬,回去。”
“现在到底是谁更幼稚啊。”苏冬不依不饶,拽住了曲向罗的衣角。
“哈?”曲向罗忽然就笑了,紧接着他自嘲似的笑了笑
是啊,谁更幼稚呢?
“那……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我愿意……”
好吧
曲向罗不再阻拦,快步跨上火车,而苏冬仿佛得到了什么奖赏似的冲火车站 上的大家比了个v,快步跟上曲向罗。
刚握住火车的门,苏冬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飞快跑回站点,凑到同温面前说了什么,又蹦蹦跳跳的上了火车。
站牌前,苏冬久久失神
“他爱你,爱了很久很久,爱的沉默,爱的突然但是爱的很深刻,情毒深入骨髓,却浑然不觉。”
‘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说吗?你这冷血的家伙。”火车上,苏冬调笑道
“说什么呢?”曲向罗反问,也是笑。
“是哦”苏冬一挠头,也笑了。
高一一部年级部里,一袭黑衣的中年人吸烟,一根接着一根。
火星闪着微弱的光
电视上播报着一起因为烟头引起的火灾,中年人抬眼,不屑的撇嘴
怎么就不把我烧死,我这把年纪了,也早就活够了,他自嘲着
就在昨天,自己的宝贝女儿收拾行李离开家门了,自己和老婆子怎么都拦不住。
是了,半身入土,哪里能和女儿争的过
也罢,女儿要走,就放她走。
曲家那个小子,会好生对待女儿的吧,女儿走的时候说过一句,她说她会回来的。
等她回来了,我要是看见女儿瘦了,一定不放过他。
诶,说不定到时候俩人带来个大胖小子也说不定呢。
一想到这里,苏主任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阿,两行泪就流了下来。
医院里,岳阳像个小学生一样,他局促的搓着手,额前不停冒汗,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抬眼望望眼前的白大褂,看到白大褂的身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忽然很晕,眼前一黑,他昏了过去。
电梯里,空气像是凝固了。
张小欠有些不满的噘嘴,他在纸上写,我真的不用去看,这样挺好的。写完给爸爸看
“什么挺好的,都不能说话了。”张爸爸看见儿子写的字,又急又气,抬起手就要打。
爸,就当是赎罪了,毕竟放下她的死……
张小欠面不改色,继续在纸上如是写道。
“你……你这孩子。”张爸爸的手停在了半空,最后转过身,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爸……张小欠的目光忧郁
“你就说,你到底跟不跟我去看病,你要是不去,我今天就……”他忽然就不说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又结结实实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爸,行了,我去还不行。张小欠看着爸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奈的在纸上写道
电梯忽然就停了,可现在是七楼,目的地在十楼。
“怎么回事,电梯坏了?‘’
张爸爸正疑惑着,就看见几个白大褂推着一辆小车火急火燎赶过来了,其中打头的走向张家父子。
“真是抱歉,现在医院紧急病患实在太多了,专门的紧急电梯已经全被占用了,所以现在我们要用这个电梯,给您带来不便,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救人重要。”得知了真相的张爸爸也不生气了,打头的那个也笑笑,便招呼着后头的人进电梯。
小车上的人一遍遍在张小欠眼中放大。
熟悉,再熟悉不过了。
那不正是
岳老师吗?
爸,你可不可以问问,那个人怎么了
张小欠在纸上如是写道。
可是晚了,电梯门已经关闭,而张小欠停在电梯门前,目光那么呆滞。
“走吧,”张爸爸说。
爸,改天吧,现在我想去个地方。
今天是放下火葬后的第二天,张小欠现在一个人坐在树枫河前,天气越发的冷,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兵,阳光照在厚厚的冰面上,反光,散射出好多颜色。
还是知道了,岳老师得的是遗传性心脏病,怕是命不久矣。
在自己身旁有几个孩子,他们在冰面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写的不是太好看,歪歪扭扭的,可是充满了真诚,有抓拍的游人不小心踩在了那些真诚的字上,写下名字的几个小孩急红了脸,哭着跑去找妈妈。
张小欠也哭了,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望着树枫公园的大门,几个售票人员忙的满头大汗,陆陆续续走进公园的,有中国人,有外国人,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放下,或许我早该带你来这里了对吧?你看,你的天堂里有那么多的朋友陪伴着你,你再也不会孤单了呢。
果然……是我太自私了吧
放下……放下……
岳老师……岳老师….
还有,还有向罗……
为什么都要走啊……
为什么都要留下我一个人啊……
放下,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刹那,你在想什么呢?
你真的放下了吗?
可是怎么办,我永远……
永远放不下了。
张小欠当然知道,当她的灵魂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一起离开了,从那一刻起,他就永远的失去了,爱与被爱的权利
心死了,拿什么去爱
曲向罗颔首,然后转头望向山旁的女孩子,女孩的面色焦黄,看起来气色不好,但是她却努力的扬起头,朝向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行李很沉吗?”曲向罗望着苏冬额头上的虚汗,问。
“没有没有”
“你不该来,我说过的。”
“可是我上火车的时候,你也没有阻拦不是吗?”
苏冬把手里的行李放下,抹了把汗,曲向罗则叹气,不作声。
现在曲向罗和苏冬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原野,放眼望去都是古色古香的平房建筑,一眼望过去,整个小镇看不到边的绿
“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苏冬东奔西走,苏冬对这个小镇充满了疑问,就如同之前苏冬第一次去曲向罗在树枫市的家时一样。
真奇怪,曲向罗的故乡明明美的不像话,为什么他还不愿意在这里生活呢?
看着活蹦乱跳的苏冬,曲向罗默默叹了口气,苏冬不会知道,这个美丽的小镇下,有过他怎样屈辱的曾经,他不会知道,这个看起来那么繁华美好的柔下市,埋藏了多少多少肮脏的故事。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
“走了……”曲向罗招呼苏冬,马上转过头,快步向原野深处走去,隐藏住自己的表情,不让她看到。
从村口直走三十余米,在一个十字口右拐,再走六七米,就到了两人此行的目的地,入眼的是一栋被几十根木头支起的房子,
房子四围的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开的茂盛,一片生机。木头搭成的阶梯干干净净,有些水没干,反射着光。
可是曲向罗看见这些的时候眉头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
“房子……”曲向罗眉头依然皱着,脸色很难看
“房子怎么了?很好啊。”苏冬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这间房子。
“我已经半年没来过这里了,可是你看,这地上一点垃圾都没有,甚至这台阶上还有刚洒扫过的痕迹……”
是他回来了……
心里这么想着,房门已经打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人缓步走下台阶,它揉了揉眼,眼珠却在望见曲向罗的时候突然瞪得老大,接近地面的时候更是夸张的摔了一跤。
他很紧张,他想说你怎么回来了。
不想话已出口就变了
“你怎么还活着……”
“拜你所赐,我活着……”曲向罗淡淡的笑,他顿了顿,走近男人,“亲爱的……爸爸。”
爸爸,苏冬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一切一切的罪恶之源,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吗?
就是因为他,向罗和母亲艰难生活了十余年,就是因为他,向罗披上冷峻的面具生活,就是因为他……
一切都是因为他……
“爸爸”曲向罗抬手,笑意盎然,“很高兴见到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一字一句,曲向罗说的那么轻,却又那么重
曲向罗和男人对视着,前者目光如死海水,平静不起波澜,后者则充斥着惶恐
更多的是厌恶吧
“你来干什么?听说你和你妈去了另一个城市,你一个人跑出来就不怕你妈出事?”
“多谢关心,妈妈走了”曲向罗目光平静,可是尾音在颤。
“跟野男人跑了么?”男人放肆的笑着,“哦,所以你像一只狗一样回来了。”
苏冬如何听不出来,男人早已听出来向罗的母亲已经过世,现在说这些话无非是为了羞辱向罗。
她握起了拳,可是却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拳,
她听见那个声音说
别冲动
然后那个那么骄傲的男孩,沉下了头,轻轻地说,嗯
四周好静,只能听见飞鸟掠过苍穹的声音,苏冬抬眼,刚才辽阔无垠的绿原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沉闷的,单调的,黑色
向罗,这就是你不愿意呆在这里的原因吗?
她感受到男孩拽住她的胳膊往前走,听到他说:“妈妈走了,所以我和我的女朋友,在爸爸家借住,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