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枫树‘枫树’（二）

时间仿佛静止了，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张小欠，只剩下眸中这个女孩，苍白的目光中带着些依赖，苍白的脸色透出一种异样的病态，

怎能忘记

怎会忘记

怎敢忘记

那个直到死去，都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的女孩，

那个直到死去，眼中都挂着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伤感的女孩

是你吗

是你回来了吗？

“嗯？喜欢不喜欢？”曲向罗慢慢走过来，“几个月前在大街上看到的，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张脸”

“怎么搞的，放下怎么跑出来的”

不，不是放下

张小欠写

“怎么可能？”曲向罗笑“我说小欠，你不会说话了不会连脑子也坏了吧”

放下

死了

张小欠的手颤抖着，在纸上写着，

他的目光幽幽的看不到一点生机

就死在我面前

他紧接着写

所以，谢谢你，向罗，可是，真的不需要了

“这样啊……”曲向罗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小欠，下个星期就是向天房地产的三十年庆了，到时候我邀请很多商业龙头来参加，你可一定要来捧场”

一定

“哈哈，好，果然还是那个爽快的小欠啊”曲向罗笑着，把车门一开，“走，去我家吃饭。”

月光下，曲向罗精致的面容醉人而可怖，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同温的脸庞，她的手臂抬高，他勾着女孩的发丝，嘴角撕扯出一抹玩味的笑

“同温，和我在一起吧”

“同温，做我女朋友吧”

“同温，我好喜欢你啊，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曲向罗的脸忽然变形，嘴角充血，眼角充血，每一个部位都在溢血

“同温……同温”

他尖叫着，他咆哮着冲向眼前的女孩

而女孩，两只眼睛空洞而无神，双手只是机械的挥舞着

“不……不”

不

同温睁开眼，头顶天花板上的花纹令她炫目

坐起来，眼前还是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复读这一年同温过的并不好，她需要承担的压力远远比其他复读生多的多

看，这就是那个因为谈恋爱没考上美院的人啊

听说她脾气不好，不要惹她的好

听说她妈妈是做那个的

不知道她多少钱一次啊哈哈

你也不怕感染传染病

哈哈哈

“小欠，等我挺过去这一年，我去找你。你等我啊，等我啊。”

曲向罗为张小欠摆了一大桌饭菜，张小欠下楼的时候望着眼前一整桌倒扣闷好的饭菜，忽然就乐了

“笑什么笑”曲向罗做愠怒状，跳着跑向张小欠，“打你信不信”

来啊

于是两个人真的在客厅里打了起来

一直打了半个小时

“你小子，是不是不会说话了之后就开始练力气了”曲向罗气喘吁吁

呼……呼

对方闭着眼，写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来曲向罗才知道，张小欠感觉那些倒扣的饭碗像是一片坟地

那么我们吃的是什么啊

“没文化，没见识，亏你们还是上大学的人”曲向罗把盖子猛地一掀起，一道道金光便从饭桌四周冲了上来，细看下去，才发现是因为这些桌子上都摆了镀金的筷子

“这就是我专门设计的，满汉全席”

你看到小欠的一头黑线了吗

从来没吃过一顿长达两小时的早餐，因为曲向罗收集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一张酷似向日葵真迹的油画，竟然是曲向罗自己没事的时候画的抽象自画像

关键是把自己抽象成向日葵啊

曲向罗不以为然，他说向日葵怎么了？

向日葵多好，自由，阳光，希望

不知怎么，张小欠忽然就想起四年前，有个少年，把头发梳的高高的，把头发染成紫色

他的目光冷冽却天真

他张狂的笑着

他说紫色，象征着阳光，希望

啊，原来四年过去，他还是这么天真，这么喜欢幻想啊

张小欠微抿嘴唇，轻笑

同温现在坐在一个树桩上,眼前的男生嘴边都是血

“你刚才说……谁是婊子来着?”

男生沉着头,但是并不服气,眼里满满的凶光,手臂无规则的摆动着,想站起来

“嗯?”同温抬脚,踩在那个男生的头上

“舔我的脚,”她说,”马上……”

不然的话

“谁要舔你的脚啊”男生昂起头,”恶心,恶心,恶心……”

是呢,好恶心呢

同温的表情同样变得怪异

可是怎么办呢,不这么做的话,你会死呢

什么时候,同温手里多了一把刀呢

“你……我要喊人了,我真的要喊人了”

可是小哥哥,好像是你叫我来这里的呢

不是你说,要上了我吗

不是你说,我只是个婊子的吗

舔啊,舔我的脚吧

像婴儿吮吸妈妈的乳房一样

像如同难看的野兽一样

卑微的

不要脸的

贪婪的

舔我的脚啊

树林里静的只能听见飞鸟的破空长鸣

“那……那就”

那就

男生想

“反正也没人看见吧”

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拼了

他抱起同温的脚，是真的卑微的笑了笑，舌头伸出来作势要舔

那个脚突然动了动，然后猛地一发力，把男生踹了出去

“如同狗一样的依存，如同猪一样的欲望”

‘’你说，你活下去的意义何在呢”

“站起来吧”

男生听话的站起来

嗖

短刃在男生的发端飞过

“滚”

啊……啊……啊

男生发疯了一样狂吼着，终于闭了眼，慌忙逃走

哈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

原来，欺凌的感觉，是这样爽啊

复读之后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里，每天她都要遭受无情的耻笑

上学期的时候，她身边还有死人，还有旅途他们

可是……

可是他们现在都不在了

“要留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原来，这就是站在另一个人头上的感觉啊

欺凌的感觉

强势的感觉

看着别人摇尾乞怜的感觉

王的感觉

哈哈哈

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而此时，没人看到的角落里，刚刚被打的体无完肤的男生，悄悄拨通了电话

“是，您要我做的我都做了，就是那个钱……”

“钱我会发到你的卡里的，放心，这些钱，绝对对得起你的劳动”

“哈哈，老大就是爽快”

男生不顾脸上挂的彩，张狂的笑着

而电话另一边的人，此刻默默放下话筒

我得不到的，那就让她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