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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秋射夺魁

作者:郭却非 | 发布时间 | 2017-08-25 | 字数:2932

小盈望着远方骑兵奔腾时踏出的烟尘,寻思一定是抓她的贼曹到了。她不敢耽搁,立即收起长剑,跨上骏马朝云中城方向驰去。她也受了伤,除了得立即治疗,还需将养几日。俗话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虽然此隐非彼隐,但往往人多的地方,反而更安全。她简单包裹了一下手臂的伤口,就消失在了云中城的人群里。

扬尘滚滚,马蹄阵阵,十几骑为首的正是徐寿。

何蔚与徐寿不熟,但听说过他的履历,那部月氏地图就是他四年前从西域带回来的。

“快给这位将官止血”,徐寿喊道。听到长官吩咐,两个军士下马,把何蔚抬到槐树下,在他大腿上撒下白色药粉,又用白棉布缠了好几圈。

“徐大人,那人已混进云中城。”

徐寿对骑兵一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休息,接着对何蔚道:“兄弟,你方才与那贼人交手,可探明他的底细。”

何蔚道:“我试探过他,但对方守口如瓶,即便胜券在握,也未透露自己的目的与底细。”

“哦。”徐寿皱了下眉头,显得有些失望。

何蔚见他表情凝重,接着说:“徐大人,那小贼与我交手之时也受了小伤,必要在云中逗留一两日,我等可守住城门仔细盘查,定能把这歹徒揪出来。但我等来这边镇办案,人生地不熟,要是能有个得力的本地人尽心帮助我们就好了”

“不难。”徐寿道:“我有一老长官的公子就是本地人,可以让他来协助我们。”

说罢,他目光朝向远方捋起胡须,好似在回忆久远之事。

……

就在田小盈悄悄混进云中城的时候,城外的云中大营里正在进行秋射比武。

正卒中的后起之秀栗元拿着一把角弓站在校场上,顶着早秋热辣的阳光,与另一名正卒正在进行最后的角逐。

他没想到这云中大营里还有和自己箭法旗鼓相当的人。经过四轮淘汰,箭靶从五十步到八十步,弓从七斗到一石,凭一般士卒的膂力已连弓弦都拉不开了,但眼前这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李显,却和自己一样十箭全部命中了靶心。

栗元望了一眼远方的观射台,此时太守大人正和郡尉耳语;栗元又瞅了一眼身旁的李显,只见他目光如炬、淡定地伫立在校场上。

栗元以为这场比武就是自己的表演赛。他出身军人世家,父亲做过沙陵县尉,平日又得名师指点,所以对自己的武艺颇为自信。特别是这箭法,在云中城,像他这样二十出头的青年人中还没遇到过对手,更别说比他小上两岁的李显了。

片刻,传令兵牵一骏马走到校场中心高声道:“四轮比试,仍有两名箭手不分胜负。为此,太守大人决定再增加一轮。这是太守大人的坐骑,它将载着箭靶依次从两名箭手五十步前驰过,箭手可尽情放箭,中靶多者为获胜者。但伤马者,罚二十军棍。

栗元定睛一看,此马膘肥体壮、黑得发亮的鬃毛像梳过一样整齐,就算不是千里宝驹,也是匹上等好马。想必刚才那句“太守坐骑”的话应是不虚。只是这箭镞无眼,万一真的射伤骏马,今天可就出不了风头,而是要“吃苦头”了。

还没等他细细琢磨太守的用意。刹那间,黑骏马已迈开四蹄,踏着扬起的黄沙向栗元奔来。

此时,正在左右为难的栗元额角已渗出汗珠。他知道自己手中的箭一不小心就可能伤马,二十军棍的滋味可不好受。栗元心中迟疑,一箭仓皇射出,只见箭镞从马身上方掠过,连马毛都没蹭到。他慌忙再取一箭,可惜骏马已飞驰而去,望尘莫及了。

离他十丈之外的李显早已等待许久,他淡定地从皮囊里取出两支箭,一支上弦,一支攥在左手里,右手手大拇指轻压中指。五十步外,放箭、上弦、放箭,须臾之间,两箭均已射出。

“好。”观射台上太守廉范不禁猛然站起来喝彩。这时,一名士兵已取下箭靶,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箭手栗元射出一箭,未上靶;箭手李显两箭射出,皆中靶心。”

郡尉陈季也站起身来,对廉范笑道:“太守大人为了让这俩年轻人决出胜负,连自己的爱驹也不要了。”

“战士在战场上就应该只关注军事细节,心无旁骛才能百战不殆。我为国某才,一匹马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义正言辞,让陈季顿生敬佩。

这次秋射是云中太守廉范为检验正卒的训练成果而组织的。这些年轻小伙们已服完一年兵役,即将返回各自家乡。(备注:汉朝成年男子要服两次兵役,第一次是在本地,为期一年。)

“廉大人,今年秋射,不知大人准备给夺魁者什么奖励?”陈季笑呵呵地问道。

“和往年一样,升他两级,赏铜钱五千。”廉范微笑着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此时沙陵县尉黄允慢慢离开座位,走到廉范跟前拜曰:“下官黄允有事要奏明太守。”

“讲。”廉范注视着校场上的李显,看起来心情很好。

“大人,这李显可是传言在西域投降了匈奴的屯官李炎之子。”

“啊……”廉范赶忙把思绪拉回到黄允那张阴险的脸上。“可是四年前领数十骑兵与匈奴大军搏杀,最后传言兵败投降的李炎?”

“正是。”

“李炎是条汉子,他投降匈奴一事至今也无定论。”

“大人所言极是,但朝廷若有一天查明真相,这李炎确实投降了匈奴人,而这李显又在我郡得到重用……”黄允说完,用他微微抬头,那双三角小眼偷瞄了一下廉范。

廉范顿了顿,想起了前汉李陵北征之事,脸上露出不舍又无可奈何的神情。思考片刻后,道:“赏钱照给,这晋升就…就再说吧。”

……

拿下秋射头名,李显的心情真是好到天上去了。他身长肩宽,五官分明俊朗,一张年少轻狂的大丹凤眼在浓眉下显得个性十足。自从李炎在西域一去不归,李显周遭就充斥着父亲投降匈奴的传言,没了经济支撑、也没有朝廷的抚恤,李家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母亲早已撒手人寰,除了一个早已出嫁的姑母,李显在这个世界上是再无亲人。这些年他苦练武艺,就是要在服役期间能展露头角,得到官家赏识,改变家庭衰败的颓势。

李显刚从校场下来,他的好哥们郑大牛推开了左右围观的兵卒来迎他。

“阿显儿,有你的啊,按去年的惯例要升两级的,这回怎么也能弄个队率当当。”

这时,两名传令兵从观射台上走下,对着人群大声喊道:“李显可在?”

李显听到喊自己的名字赶紧上前拜道:“小人在。”

“李显箭法过人,在本次秋射中拔得头筹,特赏铜钱五千,以资鼓励。”说完,他右手一台,另一兵卒端上来满满的一盘铜钱。

听到传令兵的话,李显作揖的身子还躬在原处未动弹。心里道:“大哥,你是不是有最重要的没说啊。”

这时郑大牛凑上来,对着传令兵嚷嚷:“往年不是还给提官来,这位小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没说啊。”

“我只是奉命传达,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传。”

李显立在,刚才,周遭凉。

“小气,今年这太守也太抠了,一个小官都不舍得给。”大牛道。而站在一旁发呆的李显,低头看了看幼时练射在手指上的留下的茧花,一种无比的失落感掩盖住了眼前的世界。

正当大牛安慰着李显离开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李公子,请留步。”

李显转头看去,见是一位身穿黑色短褐的四十多岁的老仆。

“李公子,在下是廉太守家的家仆。”

“找我何事,“李显没得到自己想要军职,嘴上也没个好气。

老仆微笑道:“太守有张久藏的步弓,想赠予公子,望公子笑纳。”说罢,黑衣老仆打开用红绸包裹,一张精美的长梢弓映入眼帘。

此弓是上了弦的。李显拿起它,见木理平滑细腻、弓弦自然紧密,并装饰有铜箍、玉角,精致美观,的确是把难得的好弓。再看弓梢的末端,竟然雕刻了一只小兽,细细看去乃是青龙,既威武,又讨人喜爱。李显试了试,此弓力道雄浑,足有一石二,自己也只是勉强拉得开。李显抬起头,想起这太守一边是不赐官职,一边是赠送宝弓,不禁疑惑地看着老仆。

那仆人却依旧是微笑着道:“太守还有句话命我转告公子,‘锥立于囊中,必脱颖而出’望公子能蓄势待发,早晚都会出头之日。”

……